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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明确


无  (被搁置)

让其忘却第三步:牵手(紧急划除)

(默思良久难以决断):……

“一林,猜猜我们给对方设了什么不能做的事。”

“不猜。”

“猜嘛!”希苓趴着凑想瞧她表情,红霞一把推开她的肩膀:“我没有生气。”

“那你猜?”

红霞都不应她,拿起粥勺尝了两口。

希苓捧起零食揉她脸:“可爱攻击。”

但她很快发现在一旁支颔闭眼休息的洛漪,默默收回零食小声:“我不会吵到她吧?”

红霞闻言回头看一眼人,坐过来用手背碰一碰对方的脸,方放下:“睡着了,不会醒的,推翻她都不会醒。”

希苓疑惑:“师姐很嗜睡吗?”

“以前也会,只是现在次数越来越多。”红霞说着,开始默默把目光留人身上:“估计是主角身上专有的病,我尝试过让她敞开心扉的,但总被她带过了,”

她挠挠头:“其实多了我也不想听。”

希苓弯弯眉眼,拍拍她肩膀笑:“辛苦了,执行官大人。”

“少来,你还不如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在绕开人心理阴影的前提下帮人解开心结。”

“没有那么彻底的办法,不过你可以试试正向洗脑法。”

希苓哼唱了一段温柔的小调,停下看向她:“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画面?”

她窘迫:“啊这,你新歌吗?我没有听过。”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希苓还拉着她的手腕当做应援棒一摇一摆:“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红霞两手合住她的手,叫停:“歌圣,吾懂了。”

希苓满意点头:“对吧,正向暗示的效果,你可以对大师姐哼唱一段,这样她每次陷入回忆肯定是暖心的歌声。”

“或者!你可以直接给个抱抱!一个人时自己抱自己肩膀,也能得到力量哦。”

红霞捂脸:“道理我都懂,你可以让零食不要再扭了吗?”

零食(疯狂扭动):“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火!辣!辣!的歌谣!”

希苓(脸红):“零食。”

零食粉团很不痛快,冲红霞做鬼脸后摇摇晃晃飘走了。

“总之,得先让对方接受才行,接受的第一步走好了,其他都好了。”

红霞笑:“我猜,商遇会禁你唱歌。”

希苓亮亮眼睛:“你猜对了,不过她一次都没有禁到我,于是改口换了规矩。”

“没想到商遇还赖皮,比你更幼稚。”

希苓笑弯了腰,都快喘气不上:“哈哈哈!我给你爆一个大瓜!商遇的!”

“什么!什么瓜?”红霞来劲了,坐一条长凳上疯狂期待。

希苓悄咪咪伸一只手挡住:“我跟你说商遇她好像恋爱了…”

“是不是邬节师兄?同商遇在丹药门下学习的那位。”

“诶?你居然知道。”

“嗐。”红霞摆摆手:“邬节师兄是个医痴,商遇于他就是个宝物。”

“不是哦…”希苓还在聊,突然噤口。

只见商遇端着碗慢慢走来。

红霞也看见了,忙坐洛漪的长凳让出位置,把住勺子塞了一口进嘴。

商遇没有看人的习惯,安静坐两人中间位置,双手端碗低头抿了一口。

希苓从人背后使眼色,唇语:“不信,你问。”

红霞没看懂唇语,歪头。

“问!W-e-n!”

她撇嘴,于是:“小遇?”

商遇没有精神应了一声。

“你认识邬节吗?我来之前他让我给你带句安好。”

“嗯。”

反应很正常啊。

希苓在人背后偷笑,暗戳戳地双手比心,向她晃过来晃过去。

“噗。”她没忍住。

商遇坐直,转身过来。

希苓立刻改了手势冲红霞伸直比心:“早日份早餐哦,林酱!”

顺手发了偶像歌手招牌wink。

商遇叹息着坐回去,发觉余光视线里停顿了一下:“…师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陪你家人吗?”

红霞闻言停止打闹:“你们从进入妖族就停信了,我不知道情况过来看看。”

她说得轻描淡写,一路行程都在加快。

“那符宏呢?他人呢?”

“本来是在的。”商遇停下喝粥,希苓闻言不好意思扭过头。

“就一会没看着,两人跑去了路边尝新鲜,当晚又吐又…”

“我就是肠胃不舒服…我没有…”希苓急急摆手澄清,放下手按住商遇肩膀,歪头下来泫泪欲滴:“对不对?”

商遇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她拉肚子以后,我没让符宏跟着了。”

希苓气不过,而红霞显然也不替她说话,捞起零食揣怀走了。

“希苓?”

“爱情使人盲目,娇惯滋养有时长出来的不只是血肉。”商遇瞥眼人气呼呼的背影:“无妨,她气饱了就出来,跟没事人一样。”

“正好人走了。”她把勺子带碗推放一边,侧头:“我们谈谈吧。”

红霞一手随意支脖子:“都可,但如果是关于那件事,我们之间谈不出什么。”

商遇往她身后瞥了一眼,顿了顿道:“最近事很多,我也不会再触一次霉头,没有那个必要。”她叹息:“只是好奇,我们怎么会吵架。”

“符宏,打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打退堂鼓了也可以理解;青衣,难以想象她才治好了符宏和绾清,信誓旦旦约好了要一起回家,后面头也不回走入了妖族结界…你可知道,她甚至都没留一封像样的信,自顾自行动,自以为是便一句告知都没有,这是你们司特有风格吗?”

商遇手扶额头越说越低,金眸低垂望来:“我们是朋友吧?包括我们所有。”

红霞叹出胸中浊气:“是,一直是。”

“希苓她有写信给你,很着急,她觉得你能劝青衣。”

“……”

“第一次的时候,出于对青衣的气愤,我拦截了,还有第二次。”

“第三次我告知她了,写给你没必要。你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一林,你也有你自己的麻烦,明明同为穿越者,却迟迟未归。”

错目而沉寂的眸里蕴含太多情感,首当其冲的是沉沉的失望。

红霞:“我们不是一起在积聚力量吗?还有商遇,你独裁掐断联系是不是太过分了?”

商遇闻名停顿,音量不变:“我们告诉你,我们因为政见不同闹翻了,你收到信又能怎样?”

“每天起早贪黑忙于生计,但胜在平静,不要刀口舔血。不用花多余精力商量计策。一林,我们惹的雪球麻烦已经够大了,我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你会逞强,我知道说这话伤人,但在这个时空里,你已不是无所不能的司宇官。绾绾为破局花费数年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唯恐抵抗贞羿时棋差一招…符宏,希苓,我,我们,在这漫长的光阴里,互相间吵的架已经够多了,这泥沼里面的人也已经够多了。”

“你的每一封我们都在看,其实也不懂你说那些酱醋茶差价,哪里的早市最热闹最繁华,你也不用懂我们每日背的功法,招式…我们的原意和你一样,只要把最好的结果带给你,终有一日轻松和你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说到这,商遇突然低头一笑,抹抹眼角道:“我也违反了不能做规定。”

“你一来我们两个都破戒了,明明坚持得好好的。”她自言自语,随后慢慢半向红霞这边,盲人一般放空眼,对人柔和一笑:“真遗憾,我们按地址写了平安信,目前看来你没有收到;但在这里见到你,我们比想象的开心。”

洛漪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已经习惯从被窝里起身,只是这次没想到,那人还在她房里留着。

“在看什么?”洛漪整理身后压乱的头发,关注窗边的身影。

“我在想两个女孩故事的后半段。”红霞趴在窗边翁翁出声。

“嗯?”

“死了孩子的姑娘,没去找另外一个的原因是,她姐姐被家暴了,自己都帮不了自己。过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姑娘老了依旧记得,她姐姐在那次没有出手…她理解,但是她不肯释怀…到死也不肯。”

“后来姐姐在她临终时终于偶然得知,都儿孙满堂、半截入土的老人了,突然要与蛮横暴虐的丈夫和离,哪怕净身出户…”

洛漪伸手摸她湿了的脸颊,等不到她后面的话,耐心问:“所以这次,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她低头:“我难过,没理由的难过。”

“她们总能把你弄哭。”洛漪又伸拇指在她眼角摩挲熨烫,再一手捧住下颔接住滴下的,脸颊泛红沾泪又倔犟抿嘴的表情看得她心底发痒,于是小幅度勾勾颔线。

“这是…什么意思?”

红霞低头去看她突然比的手势,脸上表情无声僵了僵,抬眼时含哭声问:“你…偷听我们讲话?”

洛漪盯着她眼睛,手腕转回跟进,纤长玉白大拇指交贴食指,让不知该作甚表情的她看清:“什么意思呢?”

红霞按下她的手腕:“你这里没人会懂的,学了也没用,就我们看得懂。”

“我想知道。”

红霞歪歪嘴,无奈耐心解释:“有表白心意的意思,但放正式里面它又太简单了,所以我们通常拿来玩笑,简单表示一下感谢和喜爱之类。”

洛漪偏头,眼里都是思量。

“怎么了?我没有讲明白吗?”

那手抽出来,重新摆眼前:“如果有天你对我如此,你希望我如何回你?”

这话问得无厘头,她照常答:“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想了一下觉得不对:“你怎么问这个,我不会比的。只有希苓爱这样打闹。”

洛漪回答得认真:“你喜欢这般打闹的,那时心绪明显加快雀跃,明朗。很少,甚少有动作牵动你变那么快…”

驳无可驳,她只能带气腔,笑着皱眉:“洛漪,你不能老窥我,会让我感觉很奇怪的。”

“不用窥,你都笑了。”

“……”

洛漪固执地看她,等着她的合理回答。

红霞张口欲言,最后只能干巴巴说:“…我真不会。”

“退一万步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玩笑,你不必问那么认真。希苓她是熟了就随性惯了,心情极好时还能更亲近。”

可古人保守,洛漪她能懂吗?

果然那人表情很复杂,沉默了。

“…咱能不能不要聊这些了。”

她实在解释不了。

洛漪脱开她手去关窗户,背向她道:“你想聊什么?”

红霞想了想,辗转想到正事:“听说玄玉宗的支援快到了,我想混进前线去看看。”

她扭头发现人又盘坐回去了。

于是跟着坐旁边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坦白。这两天的对话你也听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的确确来自另外一个地方。”

这些话早谈过,那人听着神色没变。

“可你当时根本不给我说清的机会,我…也因为一些误会,反手就给你扣下了。前面当真不敢跟你解契,怕你痛下杀手。”

“眼下嘛…”她愉悦弯弯唇角,神采奕奕继续道:“你还能捎我最后一程去前线吗?”

洛漪瞧着她回眸,不语。

那默声里的目光在窗外透过的月光里分外柔和,尤其两人都着白衣,坐在一块都分不清谁是谁。

她知道她是应了,不禁自然搭手在她身上,恳切:“洛漪,我们解契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砍人灵根了?”

“不开玩笑,里面可能还有我的徒弟,他们可真真打不过你。”

“还有,你帮了我很多次,我在那边也有些本事,可以在你修行路上帮你。”似回想到什么,自嘲道:“有些苦,其实不吃也行,开心最重要。”

“……”

洛漪长睫下眸色翻滚,复开口又抿住,颈下微动,手避开合掌,转过头阖目。

红霞发现眼前人根本不搭理,不禁落寞:“洛漪,你觉得呢?”

洛漪神色不在意,带暗哑:“…我很早停手了,别说伤你的人,其他人我也不会。”

何苦与她说这些?

“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离开后,再帮我。”

红霞不理解,憋火倒吸气,从她身上撒手,瞪大眼睛再次确认:“你这是,又要和我吵?”

洛漪睁眼侧来,一绺肩发被松松带落垂下肩颈。

“我想帮你也不准了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自然知道你不缺,可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总要赠你什么呀。”

那人望着,瞧着她着急的模样却越加缄默,灰暗眼眸里一落到底,落到她刚刚攀搭过的位置。

“还是我理解错了,你就是想清修,想一个人好好待着,其他都并不重要…对么?”红霞这才眼尖,在人低头时才看见那一片磕红的印子。

洛漪当时昏睡磕到桌子了,比起这些,她更担心是她梦魇了,面上汗涔涔的,呼吸声也比以往明显,虚握泛红的手心更是温烫。

这是她北上第一次见她流汗。

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手还没有碰到,那人侧过脸,道:“我不想聊,也不在意。”

“于我而言,你的来历都不重要。”

“明天我会护你,以后,你要什么时候走,和谁走,走去哪里,都不用和我说明白,走时也不用打招呼。”

“我不关心这些。”

“……”

红霞顿住动作,努力尝试去理解她另外的意思。

然而对方没给她多少时间,直接道:“我想清修。”

“当然可以。”

她豁达笑笑。

商遇说,大师姐,似乎有意于你。

她心里毛毛的,不过比起梨花树下得知后的厌恶逃避又好一些。

那时实在讨厌,孤僻又不近人情。

“信不信由你。”商遇只负责预判,话是带到了。

洛漪白天这样子,她实在不忍放任不管。

既然得知已没事,那还有什么必要。

即使是两人心知肚明的契约关系,再进一步的过度关心劝服,或些许难做。

所以,此时此刻,她却步了。

久久的注目之后…

她抱着轻松的心情起身,手背身后踱步:“算了,既然你不想聊。”

站起身背后脸,她敛下灿烂的笑。

她知道,是自己选择了视而不见。

洛漪,你一定是因为契约的关系吧?

问了对方也不一定开口,也许解决了…两人关系会变复杂,要重新去审视。

洛漪她,的确不同于她的伙伴,不知道她的所有过往,不知道避讳那个人。

对待她,就像待一个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又比正常人更“暧昧”一些。

带上房门合上,红霞呆站门前一会,大脑却是空白的。

其实纠结一点也没少。

如果换作以前,要不到答案她一定不会罢休,但现在,模糊一点…对大家都好。

第二日打听到轮岗领头人之一居然是白师姐,救她中蛊的丹药师姐小白。

不过,白师姐路过人界城镇时,似乎被耽搁了脚步,需晚一天才能赶到。

“白藤师姐去了山里,说是闻到了熟悉的异香,一定要过去看看。”

“肯定对作战有利,白师姐眼里可只有公事。”

她则照常和商遇两人商量,商遇对她行动没有异议,只是提议她缓一缓。

“只是直觉,最近要变天,建议你和我们一起等绾绾她们回来。”

变天,都现在了还能怎么变。

商遇对此沉默,难以回答。

“一林,你能帮我抬水补满水缸吗?”

为了不出现上次丢脸情况,希苓习惯借用厨房自己动手了。

“哦,好。”

红霞应声出去了:“换我来吧,你力气小了。”

希苓点头着进来了:“小遇你中饭想吃什么?”

三大难题之一,商遇稍作思考:“不要辣,清淡的都可。”

“好啊…嗯?师姐你有忌口的吗?”

洛漪听到问题顺口就答:“没有。”

“…好的。”希苓冲她友好笑,拍拍桌椅:“来坐啊,有拿手的好菜拜托不要藏起来。”

商遇也给她让位置,无言颔首。

“希苓?”

在外的红霞喊人:“打水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吗?”

“没有啊!”

“你来看看。”

红霞撸起半截袖口,弯腰捡着一根枯枝在低矮荒废的丛里扒拉着,见她来了面露谨慎:“我好像看到蛇了。”

“会不会是蜥蜴啊?哎呀你躲开,不要去打了,如果是蛇窜出来该怎么办?”希苓先后怕着拉她回来。

“总要找啊,我走了你和商遇怎么办?”

“商遇她有药,普通的没关系。”

两人还是看了一会,可确实没找到。

“呼,我被你吓死了。”

“真的有,我发誓我看到了,呲溜一下不见了。”

希苓犯难,转身进去找驱虫药。

红霞叉腰环视周围,决定还是照常打水进去。

“你不会记得的,我们会清空一切存在的证明。”

路过时听了一耳朵,抬眼瞥到熟悉的背影立刻烫着避开视线。

抬水到厨房她还在嘀咕:

她们在聊什么?

红霞抱臂忍了一会,抖抖脚又来回走了一趟。

不行,她还是很好奇。

罢了罢了!扔完水就去听!名正言顺!

正急匆匆倒水,手臂突有湿漉漉的滑溜感,僵硬回过头,只见一条青蛇从手腕快速缠绕手臂,攀高立起朝她吐信子。

【留下来…请您留下来…不要走开】

事过着急,她打翻水桶摔在地上,一桶水全泼到身上。

再看湿淋淋的手臂已空无一物,

刚刚…是听到蛇说话了吗?

一身白的人影先一步到门口,低头看到她,抓门上的手才放下。

短履啪嗒两步淌浅水而来,抬步轻盈如鹿行,越近,更多水轻溅白面。

到她面前,鞋基本覆水其中。

“我无事,不小心打翻了水。”

洛漪一顿,继续走近一步伸出五指,目光从她手臂打量到脸上,停住,无言等她。

“我自己来吧。”

她看到她眼里的愣神,摊开滴水的手:“你就不要靠近了。”

洛漪果真停在原地垂下手,旁观她起身低头皱眉着拧水,并无强迫意思。

“一林?”

红霞甩甩手去扶桶子,希苓从门后探头看到两人,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咯,能有什么事。”

用餐时,红霞先一步说要去安排马匹,顺手拖着商遇就出来了。

出了租房不远,商遇停步:“我走不动了,你想问什么?”

红霞一手插腰,想了想作叹:“算了,没有事情。只是洛漪她是本世界人物,你不能说太多干扰她生活。”

“即使她想的很超前,即使她懂,也不能。”

商遇无表情,陈述:“我告诉她的只会在她必要知道范围内,这些话返还给你。”

“另外,你们又吵架了吗?”

“…没有。”

实话,她觉得不能归类吵架。

可没过多久,姗姗来迟的白藤师姐骑着棕马而来,背身扶马慢下:“小师妹,是你找我?”

希苓惊喜,跟着出来瞧:“真是白师姐。”

“怎么了?”

“每次讨要丹药,师姐那总有多的,而且特别耐心,其他人就跟踢皮球,这里不受理,那里也不管。”

红霞听后了然:“是不是也没有人敢问她多的。”

希苓若有所思:“好像如此。”

还好,脾性在可控范围。

她遂直接开口:“师姐,我想和你进妖族战场内围。”

白藤摸马的动作一顿,倒是没马上开口拒绝她。

接下来不经意问着:“大师姐也在,是想让她保你?”

“不,大师姐只是依我,她劝过我了。”红霞进一步道:“白师姐,我已服刑归来,法宝也拿到手了,三长老支持我的一切决定,我若枉死,与人无尤,我可立血契,前证誓言真假,后断死伤责任归属。”

白藤转身看她,眼神里有几分的讶然,刚要开口,她又说:“我打不过师姐,也不想暴露保命的底子给师姐。”

“所以若师姐要试身手,我必定不应。”

白藤看人温和笑:“师妹好像很了解我?”

又不知为何一句:“小师妹人缘好,自不用担心。”

与一直望着的希苓寒暄两句,便与红霞道:“战事正紧,一同出发吧。”

红霞应着回身去牵马,身后有人同步手牵一匹枣红高马哒哒走来。

她:“……”

洛漪牵马停住,这次并没有动作。

她无措挠挠嘴边,也不敢置信:“就…就一匹吗?”

对方眼底犹豫,递出缰绳又在她伸手要拿时撤开,又搭一手快速护住缰绳:“一个人有危险,你没有骑过马。”

“……”

红霞是欲言又止。

差点又要牵扯到其他时空了。

于是她干脆敞开问:“那么师姐,你想我们共乘一匹吗?”

“谁坐前,谁坐后?正好白藤师姐没见过凡俗痴缠,可给她一路瞧瞧。”

洛漪怔愣后,脸偏向一边看马,眉睫低垂,此计听来实在荒唐,低低出声:“你在故意气我。”

她心底闷鼓在捣,依旧铁脸应:“是,你既然拿这匹,我去找后面的。”

“我来。”

洛漪够住她一只手返还缰绳,视她一眼离远了。

她后来上马细细品…

共乘一匹,到底是谁先想的?

不禁按头痛苦,怎么越远越乱?她没关心这些破事时从来都没乱!

真是越避嫌越来鬼!

后策马黄沙上,追及几队长长的运粮车,人们同她们一般头上包裹严实,抵挡喧嚣粗糙的黄尘,个个躬行沉默地走着,骑行一晃而过时,他们就是沙漠静止的戈壁。

战事无情,愿一切早日结束。

她刚在想,却听见前方悠长婉转女声。“美人踏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

附上其他女声清雅的哼唱:“啊~~”

随白师姐一同放慢速度,瞧见前方一个巨大的红轿,周身垂挂叮当的铁铃,与轻盈的纱带在黄风中作舞。

红轿周围随行着四位肃穆的铁甲兵,其中一位提早停住,一手放腰中剑柄上,透过头盔厚重咬字道:“何人?”

白藤提出调遣令牌,他才抱拳收势。

“粮队中怎会混杂歌女?”

“回仙师,末将不知。”

此人回完便大步归队。

白藤蹙眉,拉着缰绳略停原地,她座下棕马不耐打了个响鼻。

如此张扬铺张行至最终关卡了,不是人界指挥使的首肯,那便是众人都在梦中,眼前一切都是假的。

“走吧。”

白藤最终重新裹上面罩,只露一双淡漠难言的眼。

她不信免舟,但她信殿下不会择错人。

之后,城头人见调遣令也是放下戒备,举手示意属下开城门。

“慢着!仙宗人数早已到齐,哪来的狂徒竟信口雌黄?”城墙有人向下大声喊着。

她没在意是谁,倒先听见洛漪一声叹,瞥一眼发现这人在掩面打哈欠,眼角都困倦出水光。

“你干嘛…”她扯扯她衣袖:“精神一点!”

洛漪斜长眼看她一眼,撑撑眼皮:“马骑得不错,有人教你吗。”

“……”

她正无语,洛漪突带她手腕拖往身后,回头望去原是城头上的人轻功降下,打量两眼为首的白藤,恭敬行礼:“仙师,怕有怠慢之嫌,属下清河特来接待迎您入城。”

说着扬手过头,铿锵朗声:“开城门!”

大门轰隆大开,门后金甲川流携重器踏踏而来,身上反甲铁光森森。

他自豪笑着:“运送粮草的家伙们,仙师见笑了。”

白藤颔首当是回应,领着两人进去。

他这才发现红霞在,趁着走一行人之后,打算拉停她一把。

一把扇柄直接震却他伸来的手,二击凌厉开扇,极快刺啦一声,鲜血顺着黝黑的手指汩汩流下。

清河当即白了脸不住淌汗,捂着还在震颤的手臂又撤退了两步。

身后属下皆要上前,他迅速举另外一只手:“没废,都退下。”

第二下没躲开,真要废了。

“洛漪?”

这人几乎瞬移,根本没法看清。

那人横眉冷面,低气压里压腕合扇,余光触到她目光,嘴角不觉抿抿,还没切换回来,无措僵住表情。

白藤回身,皱眉:“他看起来想找师妹,大师姐我们先行离开吧。”

洛漪没理人,走近一步弯腰,拾扇别去她腰间。

白藤不经意道:“师姐没察觉到异样吗?”

“?”

哪里?她是突然跳了剧情吗?身上也没有快进键啊,怎么听不懂了。

洛漪动作顿住,望来询问:“你是想和我待一起…”

微抿嘴私语:“还是等会和我待一起?”

她缄默几息:“我比较想看看人家伤势,我们不出门之前他一直有照顾我们,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看看,还有…”

推远人肩膀:“别靠那么近,我还没决定原谅你昨天冷我。”

洛漪张口欲言,最后只能在她错身时追着视线叮嘱:“扇子不要离身。”

“把我法宝还我,这玩意我都不会用!”

这事当然没着落。

洛漪好像变了很多,还是原本她就不知道她本性如此…犯浑?

她还在思量已离开的人,自然没怎么听清河絮絮叨叨的一顿寒暄。

她回神打断问:

“找我过来不是你大人的吩咐吧?”

清河包扎伤口的动作停一停,城墙石阶上士兵来往频繁,他往里坐了坐,讪讪发笑:“自然是我找你。”

“大人也和你单独说过话,你如今依旧没有想法吗?”

脑中一宕,红霞突然想起另外一词。

黑曜粉,无声无息。

可来得都是仙家盟友,怎会下手?

清河还在说着:“也怪不得你犹豫,毕竟你师姐护你极好,连碰都不让碰…”

红霞短暂思考后,直白问:

“你们对修士有偏见,对吗?”

清河又是一愣,如实回答:“我们只看战力,不分种族。如果是人族士兵拖累,与其让他们浪费粮草,让那些怪物吃去增长气力,倒不如从一开始除去。”

“如果不发起急战,今晚军营有一场宴会,我会向大人请示你的出席,这是最后一次投诚帖。”

她冷漠望着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清河急急站起身来顾不得手上发疼,又改口道:“出门在外总该有朋友仪仗,路不能走窄了,大人对你身手与见闻很抱期待,目前也不用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能答应看看。”

“你想要什么都能争取到,钱、功名和人脉,什么样的消息,还是要炼丹药材,你尽可提。”

“呵。”红霞倒笑了:“我就说,论性子枭那家伙明明更适合检关,却留你这喷子在,原是在等我。”

“什么意思?”

真讨厌这时空,什么时候换她给作别人陪衬了。

“什么欣赏我身手,我都没出手过。能看上我十分里面八分都是因为大师姐吧,她屡次不应召见只与我待一块,你们便改了法子。”

“……”

“你小子坑我,让你疼死算了。”

清河瞧她没真怒,便试探:“你这是…同意了?”

“有报偿为什么不赚?”

没到晚上,绾清的消息竟从路过的修士手中传递给她。

绾清,玄玉宗上修,于虎豹妖王内战中殒身无归。

而符宏明明更慢一步上战场,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事关第一仙宗嫡系弟子安危,没那么快敲定,你也不必再问了。”白藤眉间忧心,从配药中稍稍停手。

真正嫡系弟子早被你们判殒身了。

看来青衣真的治好了他们俩。

她还记得希苓企图和她讲解原理:“青衣一直在找的磁场,是由大批奇石聚集形成的,他们这里人叫它黑曜石。”

“有些能吸收大陆能量,但大部分能通过某种方式反馈通灵大陆的能量,而另种能量又会以数以千倍地匮乏…嗯,他们讲了很多我没有听懂,简单理解就是一个注射器,一个活塞”

“密闭空间,灵力转换通灵之力撬动活塞,一方变成了真空状态不断挤压。”

点数和经验的下落,终于有了眉目。

青衣她,一边想转换办法,一边花了数年时间丈量,有黑曜石存在的土地。

可转换的大陆能量,又去了哪…

那些黑曜石,一寸一寸,累积了成千上万,茫茫找去,眼前都是黑色的海,一片连着一片,望不到尽头…

原来,答案一直就在脚下。

这位大陆同胞,这世界的造物神…

对人族偏爱过分。

有灵根,享受修仙极乐,试比肩神明。

无灵根,便在石海佑护下,长乐无忧。

所以,那人真是妖族第一代君王吗?

红枫雨宫真的能止战吗?

她要来了北荒大致地图,零碎的妖族奇袭的方向,还缺亿点点的妖族驻扎图,战场大致推拉范围,以及…最好绾清他们两次失踪详尽的战事记录。

好想学总裁霸气一声,三分钟,我要以上全部资料。

事实是,她快想秃了,眼睛还超痛。

洛漪这人倒没有打扰她,只是背身倚坐她布图的桌上,偶尔在油盏暗灭时抬指点高火苗,颦眉着倒油,再凑近看一眼她在琢磨什么。

“别倒了浪费,省着点用。”

她看她那不在乎的手法,有点气到。

“如何省,不如不用。”

一晚上闷着,开口第一句说她浪费。

洛漪瞥她一眼,怪怨,嘴角抿平。

红霞摇摇头,懒得和她沟通清楚:“你白天不是还困吗,回去清修你的。”

“这油太难闻。”

“考验你定力的时候到了,加油。”

“……”

习惯对方很快回复,这偶尔不答,她还是会在意,遂抽空抬头疑惑:“怎么了?”

洛漪瞥一眼她又目视前方放空,像问又不在问:“你去哪了。”

“哦,这事啊,谈贿赂条件去了。”她其实回答过白藤师姐一遍,顺口就说了。

“怎么又回来了?”洛漪闻言转向她。

“嗯…怎么说呢。”她想了想,交叉枕臂在桌上,见洛漪还在专注等自己开口,便如实回答:“他们想招诚你,或者说控制住你,毕竟你是这批里面唯一不定又实力高强的修士变数,治病的时候也许看我们两个亲近,以为我是你软肋,咯,给了桌上一堆东西。”

“还有一些没到。”

洛漪听后这才探手展开卷轴,从她旁边挤凑一半位置,在她懵圈中从头细致看了一遍。

“你干…”

“这些符号是什么?这个线又是什么?还有这个标的是什么?”

合着这人前面…都是装给她看的吗??

红霞努力张口又僵住,她在尝试用记号和公式推算,这要怎么开口?

有没有人可以试试,不同时代的人交流真的能完全避免特殊语言吗?

于是她开口了好一会,却始终难受地造不出一个词,她最后都准备违背和商遇说的话了。

洛漪迟疑:“是不是等那些没到的补齐,我才能看懂?”

“…这”

“他们想怎么交换?”

红霞闻言往帐外看了看夜色,仔细听还能听到偶尔擂鼓奏乐、人声激昂的欢呼喊叫声。

回头发现这人还在等她回答,便问一句:“你怎么没去?”

洛漪瞧着人慢慢眨眼一下,似思考转还低视,马上又回视:“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们两个都没去,还交换什么。”

错过了就错过了,她还不一定能安全回来,死人要什么盟友。

洛漪眉头发紧:“没有剩下的你会忙到何时?我记得,我没有拒绝你。”

“单纯不想搭理他们。”红霞懒懒支住额头,见洛漪依旧不认同看着,便道:“我看住你也算任务了。”

末了还偏头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对,追问一句:“对啊,怎么不算呢?”

洛漪朝她压压唇角,眼神里还是怪罪占多数,默提了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见此,红霞得意发笑一声,低头信手继续算,可看着那些标记和交叉线,

竟再难投入状态…

刚刚…做到哪里了?

她挠挠额头,苦苦挣扎了一会,交臂趴伏桌上叹息:“算不出来…”

此外她还要想契约该怎么解除,总不能带洛漪和她一块死。

洛漪她…该怎么交待呢…

暗戳戳换边趴伏,竟瞅到洛漪在发呆。

那人很快察觉多余的目光,略带讶然回视过来,就这样等着红霞开口。

不想几息过去,红霞都是没说话的,灵动青涩的眸色里沉淀着成熟深邃的眼神,却实实在在落眼她身上。

想到这事,身心都是愉悦的。

洛漪带着浅浅笑意,微耷眼皮,为方便人看清,特意再一手支颔近距离让她瞧。

但她回视里,可不局限于脸上。

红霞因动作小小一惊,眼睛睁大不知所谓,但洛漪又没解释,她便没问。

这人皮相优越,她一直知道,所以只是盯着对方眼睛在思考。

所以,当对方目光偏移,从自己的肩膀,手臂,再到随意搁置手腕上的手…她一直在震惊。

过程很短,对方便跳回来对触她余悸的目光,瞧她慌乱的样子,眉眼都在笑。

于是得到她一记狠狠的警告。

洛漪的目光敛了敛,真老实停留着,眼神干净又纯粹,时时在回应她的莫名其妙。

红霞却道奇怪,心腔里的搏动莫名过快,脉压在心腔热泵里声声传导入耳,鼓涨得她耳廓发红。

还油然而生一股挠上背部的热意。

可都在人家眼皮底下,怎敢再反应。

于是,边放缓呼吸,边报以坦然一笑。

面上带些青涩的羞愧,臂弯里的脸似晕染了醉意,吐息里自带竹叶随风的自在飘逸,葱郁又惹人怀往。

洛漪没忍住,柔下眉,眼里含着慵意刮刮她的鼻尖,半倚半枕侧坐,宽袖口因着动作褪下一眼雪白。

骨架又不大,还有些瘦削,枕手垂下桌时,衣云总能松松积落裙上,起身时又能毫不耽误。

她想着,不由去探一把对方的袖角,小小扯住,偷笑着,晃一晃。

洛漪留意着,顺应着一手撤下,就着衣裙交握她的手。

红霞低头,才发现那不是袖子。

夏季轻料隔绝不了手温,又能蒙蒙模糊触感。

她还觉得挺好玩的,正要忍不住这场世纪沉默:

“洛漪,你,你是哭了吗?”

对方闻言,一愣,若有所感摸摸眼角,竟真湿了。

红霞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如此?”洛漪敷盖右眼,突感到眼里发烫,便随手施术止住。

红霞默了一会,揶揄作笑:“大师姐不会因我气哭了吧?”

洛漪睁一只眼瞥她,代入道:“若是我哭了,你会听我的吗。”

红霞变脸极快,心里更是一阵兵慌马乱,赶紧叫住:“你费那劲做什么??你好好说话不要整那些虚的!”

她已经不想再当姐姐了。

洛漪放下手低笑,好端端的眼睛里湿润泛起水雾,另一只里也盈着水光。

“洛漪?”

她感觉一点都不好。

“在。”

没人说另一个也会落泪啊,所以是什么情况?该怎么解决?

“做我道侣,好么?”

她脱手坐正,惊讶到说不出声。

洛漪耷拉眼色,喉下哽咽难言,没法诀维护的左眼里水光涟漪,又低哑一分,低垂道:“道侣,想做。”

“我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

“我知道。”

“我完成任务就会走。”

“我知道。”

“……”

“你待一晚上,我们就做一晚上;你待一天,我们就做一天,直至你走后,誓言不改,你是我的凡人妻子。”

呼吸越重,语速越缓,笃定且专断。

就怕传达不到…

“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其他人。下一次又是别的什么弟子,人界识的什么人,他们都不比我强。”还短暂思量了:“除了五长老,我还要时间。”

“以后,可以不要让我担惊受怕了吗。”

她的手不知不觉又被握上了。

红霞睁大眼睛去留意她说话的每一个神态,毕竟是寡情的大师姐在尝试表明心意,她想认真的,好好回复。

除却这般不打弯不需猜的方式,的确让她心中雀跃以外。

“洛漪。”她笑着,徐徐道:“不用紧张,你存在契约的占有欲,看我的眼神里总没有那种欲望,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很好啊,若我们像凡间雇佣,你做多少事我自也不必在意,但我们相识不短了,能不散走到如今亦是。”

“我一直秉持朋友是本账目的原则,因此我不能一直赊账的。”

洛漪端着她没说话,神色没变,一指在人腕间拨摩。

“至于道侣嘛,这关系太过复杂了。我是有过经历的人…”

她想到刚刚的纯爱言论,止不住抿笑,觉着大师姐真的纯情到可爱:“而师姐在这块空白,我不能欺负你的。因为有过,所以我看人的眼光很高,很苛刻。比起给你设限,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们的关系。”

她特意加重后面一句,希望对方明白未尽之意。

答复是明确了,那么,问题来了。

红霞心里咯噔一颤:

从今往后,她能否正常看待她呢??

那现下这个手!!是牵还是不要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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