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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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捡前三章知识…
让其忘却第四步:重复
“小袁你保持清醒,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地方。”
“搭档别睡啊,你要撑住啊!”
“不行,她体温越来越高了…”
“实在没办法…说点能刺激她的吧…”
“……”
“玉瑶天天请我们喝奶茶,你点数不剩多少了。”
“……”
“小遇把你最高记录破了”
“……”
“居然没反应。”
“小袁,二长老要没收你所有法宝。”
“什…么…什么呀那老不羞?”红霞撑住眼皮胡说八道在骂:“都是我自个讨的…他敢…”
绾清与符宏对视一笑。
红霞烧红了脸,虚脱趴人肩头,被叫醒了以后便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像是水里咕噜的鱼。
“看来还能自个撑很久。”
符宏开着玩笑。
红霞说话时高时低,且逻辑随机,往往字不成句着下一段便来了。
两人静默着听她胡说解闷,唯一一句带颤的哽咽听得格外清楚。
“洛漪…”
“应召而来,你为何不来…”
此后再没唠叨声,久久沉寂。
绾清:“说来,大大小小的场合,小袁一直滴酒不沾,酒精过敏体质吗?”
“她在大陆也不喝的,啤酒,鸡尾酒一概不碰的。如果打不通她腕机,铁定是在睡,要么就是在做任务。”
“不过这次的搭档,让我有些陌生,方方面面,也许是太久没一起做任务了。”
……
暖暖的光影偏移,映照她沉沉的眼皮上。
沉木香,清新木屑香,带潮的水汽…
等等…古怪的触感又来了!
这回是从脸下湿湿碰触到颈窝里,那腾腾的热气扑息到脸上。
红霞勉力撬开一只眼,模糊视野里都是蓬松的白毛。
她发愣:“小家伙…?”
似乎急了,再一次咬脸。
红霞:“?!”
她出于本能歪头躲开,还没说什么,小家伙踩着手轻盈往上一跃,头上木板啪嗒一声再无声响。
红霞揉了揉眼睛,视野里还是朦朦胧胧的,像起了一层水雾。
“小袁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她闻声去看,只能勉强看清衣色,不记得是谁惯穿,但她熟悉声音。
“别坐别坐,躺着就行,我来照顾你。”
听着希苓愉悦轻松的声音,不觉嘴角带笑,坦然道:“…眼睛有点毛病,看不清。”
“嗯?”希苓闻言坐近,伸了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红霞因动作眨了眨眼睛,黑眸里些许散光呆滞。
红霞侧侧头:“干嘛?”
“别担心,许是身子不爽利没恢复好,也有可能是药理副作用了。调理几天就好了,到时我们一起去镇上逛。”
“是吗?”
“是吖!”
常理来说,眼睛与脑部挂钩,可她不记得哪里有磕过。
“不过还是要乖乖把药喝完,至少你没有再吐血了。我来的时候你吐得很严重…”
那样的强压场景下吊一口气支撑到现在恢复神志,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遇说,如果她挺不住…
希苓摇摇头,坐上床抱住商量:“养好身体,一切我们再说。”
“自然。”红霞闭了眼,拍拍她肩头:“我们现在在哪?”
“长枫古乡,兽人的故乡。”希苓盈盈在笑,怕她感受不到,走去窗边用竹篾撑起窗板,放阳光进来。
红霞避光眯眯眼,手上腕机接收阳光嘀嗒一声自动充能,她才恍然头上的是窗户。
“他们说话我们能听懂吗?”
“谁?”
“这里的本地人。”
“能,修为高的有办法;其他的我们打手语也不麻烦。”
“那…”红霞迟疑,手画一个小小的圈:“像这样的小家伙,我能听懂它讲话吗?”
希苓让她再比划一遍,也是犯难:“这,没有化形吧?它凶吗?你下次带给我不然?”
红霞回忆后回答:“有点怕生似乎,手感很不错,我碰到它两次了,手感像同一只。”
希苓瞧着她眨眨眼睛:“还能更具体一点吗?我替你找找。”
红霞笑,摇头:“别吓到它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希苓瞧着天快黑了正到饭点,打算去备菜。
“又是你做?”
“嗯嗯。”希苓笑应着,把喝完的药碗带走,步声越来越远了。
一室安静,窗外的冷风徐徐吹着。
“怪冷的。”红霞自言自语,小幅挪近窗边,偏着身子去摸边上的扇沿,摸了两次都摸空了。
“怎么会没有?”
又伸另外一只手去探窗户另一边,依旧没有。
她静默着坐立一会,若有所思往外摸索,果然碰到窗子的撑杆。
“原是…这样,吓我一跳。”
正不禁发笑,窗沿上冒起一声短促的摇铃响,细微急促的爪刮声在木窗上捣鼓。
她关窗的动作一顿,小家伙便蹿上床单,摇铃随之碎碎琅琅发响。
红霞依旧没做动作,闭眼侧听声音。
小家伙依旧在闹腾晃铃铛,显得迫不及待。
虽然极度不可能,但她还是出声问了:
“洛漪,是你吗?”
摇铃声慢慢安静下来,在她思量间偶尔还会发起晃动。
“洛漪?”
心中存有一万个否决…
但她还是伸手去试探了。
毛绒绒的小家伙先倒退,湿漉漉的鼻子触嗅她手心后,才靠近着贴靠掌心。
亲近的动作如出一辙!
希苓:“它在求偶。”
红霞:“……”
希苓:“它看起来很难过。”
红霞:“……”
希苓:“你要养吗?”
红霞:“你哪里看出她难过了?”
希苓:“耳朵,耷拉很久啦。”
红霞:“……”
希苓:“宝宝不要难过,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爱~”
“当心她咬人…”
“怎么会呢。”
希苓偏偏头,不急着上手,试着逗小家伙开心,眼里都变得亮晶晶的。
“不然我的手是谁咬的?”
希苓一看,吓得倒抽气。
一只手总三处血口子,都在手背和拇指边上。
“啊…它看着不会啊,都没有牙。”
小家伙乖巧立起,灵澈的眸眼盯凝着人看,希苓看来时还会眨眨眼睛,三角尖耳顺后弯一弯,没有半点邪念的模样。
希苓捂住怦怦跳的心脏:“它好可爱…我心都要化了…”
只能看见一团毛的红霞疑惑:“哪里?”
“哎呀,我先给你处理一下,还是要注意,你等等我。”希苓后知后觉捧住她的手后才想起要去找药。
小家伙也许知道卖萌有效,又过来朝她“注视”,卷卷大云朵尾巴,顺毛舔舐后再好好梳至身后。
红霞高度近视,静默等药中。
希苓来时给她包扎,瞥了一眼桌上道:“你是不是欺负它了?它看上去更难过了。”
“…我什么都没做,碰它又咬人。”
“如果这样…那就像大师姐了。”
“为什么?”
居然认同自己说的疑点。
“你也觉得她出现很巧对不对?而且很聪明,太过于聪明了,成精了简直。”
希苓的沉默很灵性。
被她一番逼问才惨兮兮道:“我,还想和你做朋友…”
红霞:“?”
希苓还是眼神躲闪,含糊:“大师姐对你比一般人严厉…所以变幻之后,还是防你多一点。”
她立刻听不得反驳:“开玩笑!洛漪她才不会,她怎么会咬我?”
希苓讪笑附和点头,果然还是不能开始这个话题。
“所以小袁你要养它吗?”
“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留着吧。”红霞还在眯眼努力打量。
“那我去给它找小房子,这里多的是。”
“你小心。”
等待的途中,小家伙又主动与她互动。她大体看到了,但无动于衷没有动作。
没一会,她视野里的白团没动了,试探碰毛尾都没有反应,想来是睡着了。
也好。
最后试试召出咒吧。
口诀掐指随口而来,随即便看到模糊的白团身上显现出火红的印记。
是她的契约符,果真。
“搞成这样子了,但我说出去也没有人信。”红霞抱臂后仰,嘴角慢慢露笑:“就说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可你长什么样子,真的好想看。”
红霞避免扯开腹部伤口,小心弯腰伏去探探…
“我拿到了,给它住一住吧。”
红霞猛退一步,慌忙坐正,后低头忍痛。
“嗯?睡着了?还抱着大尾巴睡的,它真的好可爱。”
妖兽睡熟了,捧手上后乖乖流入笼中。
第二日却不见了。
“诶?小家伙呢?”
“谁会愿意呆笼子里?”红霞埋头在看册子,状若随意扯扯发尾,腕上多了一串红手铃:“说不定她是某个小妖怪化形的,神志虽然不清醒,但对束缚的铁笼应该本能讨厌吧。”
希苓一知半解应了声,坐过来看她册子:“你在看什么?”
红霞给她一个册子:“帮我念念,我看不清。”
“喂食…清淡,宜五谷?”
“这段开始吧。”
“契约使紊乱期,性暴虐,不认其主易反噬杀害。”
希苓瞥眼她被抓破的手,面露担忧,继续道:“须趁其虚弱囚禁,静待十日有余,可恢复。”
红霞微抬下颌,些许呆板支愣的眼眸里显出思量。
“不会…不会那小家伙是你契约使?它只咬了你一个人。”
闻言,红霞侧向她,发笑:“如果能早点恢复,咬一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所以,能用同命咒作判断吗?
每日都在按时服药…
“今天的药我帮你泡上,一会能吃。”
希苓把药端回来,又问她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不碍事…”
红霞回答得漫不经心,只是发呆。
希苓努努嘴,刻意压低音量:“…小袁你如果出去瞧见熟悉的脸,一定不要主动打招呼,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红霞奇怪看来,只能模糊看对方的脸轮廓,便皱眉道:“因为什么?不是人吗?”
“这里的妖兽虽本性不坏,偶尔会起性子捉弄人。外表吓人的往往直性子,八只触手,四只复眼等都还好,就怕…”
希苓捂捂手:“和我们长一样的伪人。”
“你搁这吓唬小孩子呢?物竞天择,既然这是妖兽的窝,那它为什么要长成食物样子等妖兽上门扑食?”
希苓听她的话想了想,笑:“有啊,高端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你少看一点海龟汤。”
“嘿嘿。”希苓低头不好意思。
红霞舒一口气把汤药喝了,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自由走动。
“反正无聊,趁小遇没回来,你陪我玩玩打发时间吧。就玩那个规定对方不能做的事,输了弹额头。”
“…我都成近视了,这不公平。”
“哦,也是,那我们换一个。”
精力真是旺盛。
红霞正叹息感慨,听见屋外响起嘶叫动静,希苓找来一块湿淋淋的衣物披她身上,并与她并排坐着:“先别说话。”
“喂!我听见你们声音了!给本少主开门!不然我烧了这!!”
“听见没!!”
不知是哪里的口音,一句话一个生疏腔调,红霞都怀疑是不是外国人在说中文。
粗鲁的打门声还在持续。
“唉,又来了。我以为是谁呢…”希苓松了一口气,回头没当回事地解掉衣服:“这是阻隔人类气味的法器,穿上后妖兽不会发现你的。”
“现在又脱掉?”
“放心啦,她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她超爱…”
话没说完,两扇木门被踢开,红霞看见两大串亮闪闪的金饰铃铃猛抖上来,一甩一闪,一闪一蹦哒指着人:“我仙君到底在哪!”
“别装傻!我看见你们一群人五六七八个往村里拐!尾巴都让我逮到了还想装!”
红霞要被吼聋了,捂着耳朵受不了。
希苓老实回答:“都说没有啦。”
“啊?你说什么?”
来人大嗓音盖过她的声音。
“没有你的仙君,我们也没有见到。”
少女突伏桌子前,一瞬幻化青蟒压垮了桌子,张开尖牙巨嘴吐息:“你敢骗我!”
“没有。”
“……”
青蟒顿住,沉默不说话。
希苓默默比手指:“三,二,一…”
“呜呜呜…你们还我仙君,我明明听到消息了,定是你们藏起来了…你们今天不给我人我就不起来了…”
少女号啕大哭,哭得一颤一颤:“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随行的侍从低着头把门带上,以防更多人知道。
“这人谁啊?”
“蛇族少族,之前就一直在找仙君,也就是大师姐。”
红霞沉了眸色。
“因蛇族也参与妖族争夺吞并战,我们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后来她大闹了一顿回去后,蛇族再没出战。”
“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红霞听着还在哭得喘不上气的呜咽声,陷入了深深怀疑。
“痴情的妖怪啊,可惜我们真不知道,她今天怕是要哭哑了。”
“……”
“呜呜呜仙君…”
“……”
“我去何处寻你…”
“…”
希苓叹息着要起身安慰,红霞抓住她的手腕摁回来,道:“别哭了,寻人就好好寻,把话说清楚。”
少女哭声停了停,继续哭。
“……”
希苓道:“我来我来,这位是小袁,大师姐的师妹,经常带身边历练的,反正都没正经消息不会更坏了,你听听她呢。”
少女吸了吸鼻音:“一股人类臭味,仙君才瞧不上凡人。”
红霞无语住。
希苓查看她略白的脸色,鼓起腮子着急对人:“她有伤在身,你不要再吵了。当心、当心我撵你出去。”
“凡人就是弱,本少主不和你一般见识,捏死了就找不到仙君下落了。”
红霞唇白,黑亮的眸子底色发红,气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努力睁眼还是看不清对方样貌,只知道大体脸型轮廓,蛇腰倩姿。
有些沉不住气。
“咳咳…”
“小袁?你没事吧?”
大脑除了烦闷,竟一时什么词也说不上。
洛漪,你个大狐狸精。
“仙君最晚与你一块的,她如今在哪里清修,只要告知本少主,赏赐于你少不了。”
红霞扯扯病白的嘴角:“你族商铺我们去过,大师姐说不识得你,莫要无事纠缠错付了人。”
什么都没有蹭到,还要替她清桃花。
在仙君一事上,少女思路清晰,立刻反驳:“不识得我怎会以恩怨两清兑换法宝,仙君明明是记得我的。”
“……”
“仙君肯定嫌你管事多,不愿与你明说,你倒好当真了。你们这些宗门人就是目光短浅迂腐固执,我何许人也,我可与仙君百年前相识,仙君风光霁月自与你们不同。”
“嘴皮倒不落下风。”
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又接:“你既执意要找大师姐不问后果,我也不拦着你唱黑脸了。只是大师姐与我相识数年,我必要为她把关一二。”
少女扬声嚣张:“你又是她何人?”
红霞一笑,松弛抱臂:“看来你还不了解大师姐。”
“我只在意她就好了,你们一群耍心眼背后插刀的虚伪人,对仙君可有可无!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们?”
“这叫什么话,讨厌就不去了解了吗?终有一个人要去处理脏事麻烦事的。”
那人做事全凭心情,话也不喜欢好好说,怎么个安顿都觉得不妥。
少主懵懵:“……什么意思?”
她叹息一声。
“你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仙君下落!”
“我也不问你别的,妖兽与修士的身份天堑之分,你当如何处理?”
相守条件条条框框,多如牛毛。
“我不,命都是仙君的,怕什么身份,仙君在哪我在哪。”
“这可不算回答。”
希苓瞧瞧对面记恨眼神的少主,又看看面上轻松,实则扭转册子敲凳子的小袁,荒诞觉得自己在见证什么场面一样奇怪。
于是想问问小袁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喜欢仙君?”
少主盯着她脱口而出。
红霞低眸默然,偏偏头用手捋捋眼尾,微眯眼着发笑,手中物件逆转了方向。
“小袁?”
她睁眼改朝向声音的方向,忽闪了下眼睛,没看到人也冲这边扬扬嘴角,表示听到了。
改向人发问:“少主独具慧眼,你觉得呢?”
她眼若无神却气场定定,集册闲若摆拂袖面,缓道:“我与追慕大师姐的旁人,又有什么不同?”
“这…”少主存疑,瞧着答不上来便急:“谁管你,我说了,我只看仙君,只在乎仙君,旁的都不关我事!”
“既然而你与旁人又有何差,不问你对大师姐能有何相助,单是她性子喜静这一条你就受不了。”
少主眼里含泪,咬上嘴唇难以吱声,面上臊得一阵又一阵。
居然被一个瞎子连环贬低,质疑,实在难以接受!
希苓以为她又要哭,结果只是深呼吸,最后沉默扎在木凳上一动不动。
一直到商遇采买回来瞧见残局,与希苓两人收拾,重新搬来一张桌子。
希苓考虑到红霞不便,盛饭夹菜都顺手帮了。
“吃吧,别气了。”
哪里气了。
红霞疑惑着摸筷子,摸到希苓手中的筷子顺口道谢。
少主看她全程动作表示郁闷,咬牙:“她好像我阿父,老气横秋张嘴一套理闭嘴一套理。”
“……”
“可自己按不按一定另理。”
“噗。”希苓没忍住摸摸鼻子:“其实小袁和你性子差不多的。”
少君耸耸肩:“刀架自己脖子上尚能劝服我阿父,可仙君性子淡是事实。既然性命要挟不来仙君的心意,那我就以性命作红线,不管仙君是什么样的、在哪里,我都要追着仙君。”
红霞折断了刚拿的筷子。
希苓低呼一声,想伸手给她看看却被当事人摇头拒绝了。
断筷的手收起,道:“你们用,我有些吃饱了。”
“不是一口没吃吗?要不要扶…”
“坐下吃。”
红霞摆摆手没回头,走路回房犹如正常人。
“三加一,才四天她就能下床走路了?”
商遇抿了一口汤,淡淡:“七大罪之一的力量。”
……
她脑袋里闷闷的,胸口压了一块石头,呼吸不畅。
快速甩甩手倒埋被窝里,过一会胸口作痛:“噢去…嘶。”
翻过身来胸口还是发闷。
摇摇晃晃地举手掰了掰手指,自己明明没有输阵,为什么感觉糟糕极了。
她本意是想让她们继续吃,但说话同时身体就不由自主站起来了…
其次,站都站起来了,不好坐回去了。
走都走了,摔一跤多没面子,尤其在那个少主…
红霞脸上发烫,难受捂住口鼻,自言自语:“我不会是……”
“咳咳、咳咳咳!”
深感呼不上气,面上又沾染病红,带扯喉咙处咳完也是泛红。
她救急呼吸两口冷空气,喘气。
窗板响起急促的吱嘎声,没得到及时回应还有楚楚可怜的低叫声,幼兽可怜的呜咽一声一声挠着耳畔。
红霞支起身才顶开一点,小家伙带着一身湿意钻入窗底,柔顺的毛挤乱了,水灵灵一双大眼看她。
她也知道她在看,忘了疼的去揉毛:“看什么看,装可怜无用。”
手感好好,就是有点凉。
“跟我在一起那么不喜欢吗?”
她随手捏捏一撮毛发,小家伙只是仰脑袋不回答。
团团尾毛在手掌下摇晃,在她动作呆滞时冰凉的爪子印在拇指上,温烫又滚滚的肚皮蹭到手心。
小家伙趴卧手掌里企图立起,大毛尾巴从手腕上扫来扫去。
红霞猜不透,拦抱近些看对方要干嘛。
“一林。”
她听到唤名的声音回头。
手心的小家伙立刻冲门口方向炸毛,下一秒被合手拖回来。
“安静一点。”
她只是看不清但没瞎,晚间里的门口明明没有人影。
“谁在那?”
红霞回忆声音后,怀抱着毛团又靠里一些,不淡定:“青衣?”
小家伙铁了心要闹出去,目标太小毛又太顺滑,她是向上捧抓不住,向下捞又按不住。
妖兽低叫露出尖爪,长勾指甲划入她手背,三道狭缝粘连血肉的爪痕迅速染了衣单,血腥味浓重。
“再闹我生气了。”
妖兽三角耳软耷,初生水眸低转,再没亮爪子。
红霞没与其多说,依旧抱着覆盖住藏怀中。
那人用她熟知的友人声音,直接道:“贞羿会引她们入局,我需要你出手,一林。”
“青衣?真的是你?”
空气再次沉寂,重复叫了几次还是没人回应,包括手上小兽的反应,也是停歇安静的模样。
“你呀…真出去就不要回来…”
“能不能懂?”
软软大尾巴只是左右晃着扑打手心,优雅高昂着偏头顺毛,偶尔看看新添的手伤,立起的三角耳微微耷拉。
这些她都是看不到的。
默认对方化形以后没有灵智。
“唉…还有什么办法,养你呗。”
化形之后其实身子很小,手心刚刚好握住,余下一截长长的尾巴吊着晃悠悠。全身虽然纯白没有杂色,但很少沾脏,即使偷偷猫出去一趟回来。
她有心无力,大多数时间都在休养恢复身体,起床便是惨白脸色喝中药。
也看不见对方是在哪里。
近两天绾清和符宏已归来,将特制气味阻隔衣服脱下,与众人分享成果。
妖兽之乡似乎是一块宝藏之地,竟有丰富的本源之力转化,只是源头并不稳定。
为了修好各自机甲返回大陆,经过不断探寻后推断,眼下的根据地还要更改。
绾清发言后陷入了沉默。
符宏道:“没事,我来背搭档。”
“嗯。”绾清应一声,眉头依旧紧锁,又问:“筠戊何时能汇合?”
商遇确认回答道:“定位信号收到了,不日到达。”
绾清注意到希苓在看她,回之一笑:“小袁呢,伤势有没有好一点。”
希苓摇头,望向房间的方向难过:“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有时感知不到光源,好一点就在屋子里数步子。”
“她才是最需要机甲的人。”
绾清听闻后让她宽心几句,便随人起身去探望。
两人随行在讨论草药成分与服药频率,未推门听见了细碎的摇铃声。
半躺的红霞低头笑:“怎么又捡了铃铛过来?”
狐崽叼着又冲她晃晃铃铛。
不解:“是你喜欢听铃铛响吗?”
门开的动静引起它注意,瞧过之后悠悠绕人身后,俯下枕前肢侧睡,一番不作搭理姿态。
“希苓?”
“是我和绾绾。”
红霞正笑,侧边又间断摇铃响,便伸手出去顺毛,边继续道:“回来了吗?也找到筠戊他们了?”
“过两天汇合。”
绾清也将要向深处寻贞羿的打算告知,让她早做准备。
然后,红霞同样不语。
希苓偏头问:“小袁一定要去吗?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
绾清没立即回话,只是看向红霞。
眼里却不像等她回答。
“自然要去的。”
时间太短,她便没改口思量。
“啊?那你走路方便吗?”
希苓是真在为她做打算,正苦恼着。绾清与她道:“我能和小袁单独聊会吗?”
希苓点头:“那我去找小遇。”
走时还带上了门。
“坐。”红霞朝她温笑。
绾清闻言低头找寻凳子,一眼看去没有便婉言拒绝道:“无碍。”
平常与一林相对较少说话,但也知她性子直,不适合嘘寒问暖的开场白。
便在人手里还怔住时直接:
“此行情况特殊,希望你能多坚持,多注意养身。青衣归来时也多关心她的情况。”
“我们相信同为执行官的青衣,她若曾与贞羿接触也该知道更多细节,于我们早日返回大陆也有益。”
红霞侧耳听着,迟疑坐直身朝过去问:“她怎么了吗?碍于其他没有开口?”
“青衣的想法不同,同行的时间也短,很多事情她也许想到的,看到的与我们大相径庭,如果话没传达清楚闹出误解,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红霞抖抖眼睫毛,扯了扯嘴角,默然听着清柔的女声在线感情陈述。
来人没听见她的回应,还以为没理解,便又道:
“万一场面僵持,小袁在途中能帮忙牵线缓缓气氛吗?”
红霞吸气叹息一声:“自然…”
手下毛团搭着她手背蹭蹭扑扑着,翻了个身,暖热暖热的像进了贴身的小口袋里,随着小兽呼吸小小的起伏。
她偏头抬抬下颌时,湿漉漉的鼻与圆圆脑袋又在一下一下地蹭。
“自然…会劝…”又感受了一下手感,闭着眼磨了磨牙,抱狐崽放被窝团好,从软软的耳朵摸去脖子底下挠挠。
绾清看看她撸小兽幸福模样,浅笑一声道:“说来一直没见大师姐,这是她讨来逗小袁开心的吗?”
“她才没那么多巧心思,不过不喜欢热闹凑人多的地方。”
“那串铃铛呢?”
红霞张张嘴又抿住,承认:“是,她送的。”
绾清笑:“送铃铛的心意更巧,大师姐虽然没出现,心下还是盼着你开心的。”
红霞玩笑:“绾绾这是在扯什么呢。”
“二长老以前常拿大师姐作比较,说她出剑无嗔无欲,悟道从不需要师门点拨。环境里,大长老实际也很少出面,很多时候她都挂名二长老那,不说请师长指教,玄玉宗内门授课也是她在参与,使得小弟子们对她尊崇畏惧有加。”
“虽是百年剑修,可有些经历实在干净苍白,恐学不来讨心本事,小袁莫要强求标准,到时候又悔了自责。”
绾清瞧她恼人脸色又是轻轻调笑。
“奇怪!怎么你也闹我,三长老我娘也是这样,撒娇而已、说软话而已、求饶道歉而已,还用学吗?”
“再说了,我也没让她多做什么…”
是她要说道侣的,现下还没怎么着呢。
“倒是她,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好久之前的典倩,这里又来一少主,将来说不定还有那玄玉宗的大师兄!”
气氛安静了一会,绾清疑惑:“玄玉宗的大师兄,二长老的大弟子裴晁珉?听宗令是近来调回玄玉宗了,和我们刚好错开。”
红霞安静听着,罢了摸毛的手道:“十有八九,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清楚,但听二长老说过,他擅于理事,宗门上下没人不服他。”
“不就是第二个你嘛。”红霞没有太多好感,还道:“不也调去了外疆。”
…还留下洛漪一个人
难不成因为异地才分开的??
可按洛漪性子,横竖她都不相信。
洛漪只是不喜应答,不是真的高冷什么都不要,心眼多着呢,想要就会直接开口要,东戳一下试探,西晃一下提醒,实在不行再上真本事,完全不顾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比她还洒脱。
这样的人,恋情怎么可能没有结果,而且还是她千辛万苦去娘亲那打听才有消息。
越想心里越酸,一口郁气闷在胸中,弄得她更没精神。
“我与他不同,喝不下酒。他走前曾与二长老及众弟子豪饮践行,快意不羁。还曾手写赠词,长老嘴上不说,他书架里总藏着一卷用笔俊逸豪迈的书法,过一段时间便会换一个位置。”
“哦。”红霞应着。
绾清又端她一眼,提醒:“还有一事,怕大师姐因你受伤而对青衣出手,这两人关系之间也需平衡。”
见红霞仍是神情淡淡又怏怏的,便又道:“还是小袁打算跟完任务随我们一起回去,不作解释?”
“怎会呢…”红霞喟叹:“我还有一个人间妹妹和爹爹,平安以后肯定还要回去一趟的。”
“清除记忆?”
“不,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他们。”
不过,绾清真的提醒到她了。
想的太多,夜里也忽然惊惧而醒。
胸前剧烈起伏,手心摸去额头都是汗。
衣里汗意受冷风袭凉,激起又一阵虚弱又引肺腑痉挛收缩的咳嗽。
她死攥胸前衣服,大口呼吸火烧的空气,像条干涸搁浅的鱼。
幼兽钻她胳膊下猫着叫唤,在她脸下舔舐低呜。
它当下实在太小,只能暖她一半心情。
正如被子外一半冰冷,一半毛茸暖热。
她知道,她大抵知道,青衣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她自己都没过自己一关,怎么劝人家罢手。
她低喘气,却发现小家伙蹭着处越加炽热粘腻。
摸过去小小惊呼哑声:“你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我没事…”
“你也可以变回来,是我身子弱了拖你后腿,好了不哭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你这条命在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只得一手抱托着放枕上,轻摸着脑袋到瘦瘦的尾巴骨作安慰。
小兽又寻过靠近嗅嗅,搭足她颈下小小踩蹭一下,云团尾巴绕来勾缠住她脖子。
“……”
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哪里欠了你。”
她又不是没变过,化形很惨的,没办法沟通,吃住不定还流浪,重度洁癖的洛漪要怎么受得住啊。
“……”
“那蛇族少主不合格,她都没有认出你,你以后也不要和人家碰面,免得惹人家惦记,不娶何撩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家伙静静的没有反应。
所以不能真扔她,可若是她本人,高低要甩给她去处理,再给她几次冷脸。明明前脚还刚刚扯了自己,现在居然要她一个处境尴尬的人去拒绝。
搞得她处理的时候心里不上不下,不知是气的烦的,还是酸的闷的。
她又想了一下,心里烦还是放柔开口:“我也知道我有点幼稚了,可是你如果听我的,是不是有可能少走十年弯路?我又不会害你。”
幼兽动了动,尾巴扫扫她的唇边,哼着又蹭一蹭,就卷着尾巴放那不动了。
真是,了不起。
下次她也哭一个,边哭边逃,让她无措不敢追。
又过一日,青衣跟在筠戊身后汇合了。
符宏笑:“总长一等功啊,我们正在说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们。”
“这下人齐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话题自然而然谈到青衣出手的事,筠戊不耐烦道:“回去再量刑,那怪物踪迹在哪,赶紧拿下回去。”
“与大师姐最后一战后,贞羿行踪难测,但通过能量反波动测量,位置还在妖兽境域内徘徊。”
筠戊皱眉:“她为什么选择待这?”
“贞羿原身是大妖。”
“有趣。”
青衣看向红霞,低声开口:“你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不兑换…”
红霞抱着妖兽转去一边,过一会才迟迟道:“它在休息。”
青衣闻言观察妖兽外征,试图上手看其牙齿,红霞照例避开。
无法子,无奈笑:“此妖兽成年的趋势更大,灵智已全养不熟了。”
“没事,我想养。”
她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青衣偏头端看她表情,又劝:“一林。”
“我名袁红霞。”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什么对话,商遇倒是若有所思,在两人僵持下适时插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可这句开口,两人默契安静下来,抚毛的抚毛,沉默的沉默。
在商遇金眸注视下,又双双避开视线。
手下的家伙似乎被闹醒了,在腿上翻了翻,尾巴左右扑扑,扒拉手掌要盖住。
“你爪子要收一收,笨蛋。”
回应是湿漉漉的轻嗅。
她不觉笑出声。
背后,商遇走向了孤狗嫌疑犯青衣。
青衣侧头听到脚步声便站起来,立下比对方高处半个头。
商遇正低头,顿了顿,仰起头时人已经要走,马上一手攥住衣摆。
青衣才走了一步被拖成了小步子,硬着头皮又走了一步,商遇又加码一只手,严肃:“你身上信息不对…”
青衣回头,利用身高优势避免对视,试图拿开对方固执的手。
绾清瞥一眼“争执”场面,继续正常与筠戊讨论。
只有希苓和符宏两人看懵了。
希苓迷茫失措:“…我觉得…我应该…”
符宏:“部长有疑问青衣你就回答呗。”
青衣依旧沉默,似乎想保持安全距离就此缄默离去。
于是商遇又拦她第二次,快走两三步赶上她的一步,抓住了手腕。
青衣:“……”
商遇:“……”
气氛的尴尬快撬动筠戊的注意。
筠戊暴脾气一捅,什么事都该藏不住。
青衣弯腰与商遇耳语了两句。
声音很低,符宏于是很快摸出手石。
商遇白了脸,不禁后倾一步,青衣伸一只手扶住她背后,等人站稳才松了手,转身带一阵风推门出去了。
符宏没听到,松开手石,上面只剩半句心语:
我现在不想同你们说话。
希苓要上前关心情况,商遇闭目缓了缓脸色,接着便与筠戊道:“青衣并没有恢复神志,须拿下。”
筠戊不置可否。
绾清道:“小遇不用纠结此事,总长既与她一块来的,后患便不在考虑范围。”
商遇又看看没当回事的筠戊,皱眉。
“怎么了吗?”希苓还跟不上情况。
“那她呢?”商遇往后一指,落在抱妖兽呆目人身上:“她身上也是。”
红霞闻言没抬头,手下略作停顿顺毛动作。
心下做思量间,绾清替她开口:“小袁身上的伤都是那时落下的,没有我和符宏在,她已经没有性命。”
“她至始至终都与大师姐一块,而大师姐对青衣有至深敌意,怎么会默许青衣带小袁走乃至商量。”
红霞摇摇手逗逗小家伙追逐的目光,依旧不语。
“搭档有伤呢,部长还是不要扯无辜人进来,她身体可经不住。”
希苓默许着点头。
绾清见人没打算放过,便道:“小遇,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商遇沉默,低头歇了动作。
“怀疑到此为止了。”
红霞作叹,只能单独去和青衣聊聊。
她在几人安静时道:“我要喝药了,你们聊。”
筠戊瞧她慢走的背影奇怪:“这小子又入戏入疯了?”
红霞因养伤缘故房间最为偏僻安静,光是走廊也要两步,古木扶梯有些年份,走过总有咯吱轻响。
小家伙跃跳上左肩,寻好姿势枕好,半耷拉眼皮,偶尔在她额间渗汗时顶顶脸颊作亲昵模样。
红霞推了房门,肩膀上立刻有了警惕呲牙声音,她忙一把抱住,转身带上门。
“你怎么来了?”
“翻窗。”
青衣敲敲木窗方向,又继续靠着。
“你现在要和我说了吗?小遇的能力又不是一次性的,信任才是一次性的。”
青衣不打算讨论此类问题,不作回复,瞧着她气色道:“你躯壳经不住折腾的,再不换会有大问题。”
“……”
“视力只是征兆,你在犹豫什么?”
她沉默些许,敷衍:“我不换自有我的考量。”
“那你在考量什么?”
都不提,难道这事就没有了?
红霞有些恼:“不想插手你的提议,莫名其妙的提议,我有个身份撇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要出手。”
青衣讶然,重复:“你想撇干净?你师承宁司,你居然要撇干净,你疯了?”
“疯的是你。”红霞不觉提高声音:“你居然真的要下手,为什么要改变立场?贞羿还能洗脑吗?可我们现在要死了,赢不了贞羿都要死!你清醒一点。”
青衣从来没说过要怎么,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介意外面一行人,介意纵横,介意需要向他们伸援手而苟活下来。
对面缄默着。
她想到了什么,气到胸口起伏:“你对我如此内疚,到现在一点不提发生了什么,神志清醒了也决口不提贞羿,可以前你总会反思的!”
“别告诉我,你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青衣上前带力摁住她肩膀,怀中妖兽被迅速抽空掏了去,机甲匣节节收拢隔绝了妖兽急促的叫声。
红霞喘气不上,出手被矫健格挡压住,青衣的气息就在脸侧,她试图压低声音让气氛没有那么僵:“一林,你入戏太深了。”
看同伴固执不醒,青衣也很痛心,眼底慢慢猩红,呼吸再难稳:“我要如何与你说清楚我们的处境,拥护云素一党多且权大,她人是死了,信徒却千千万万,立碑追封写传记是你能看到的,是你不能忍的,我也有。”
“我身上虽流着守护者安宁和平的血液,可也一身逆骨,不愿叫教我武艺、养我的人为他们铺路!我没法对师长他们呕心沥血的上书呈报不言不语,谏言,变法,计策连同骨血统统被吞去…我没法忘记他们荣与大陆的誓言,一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死,为什么要拿那一群赤心报国的人填补窟窿,我师申茗,一生都在为大陆抛头颅,可为什么他们是坐上了高位,他们还那拿我师长友人作血训,不做贪污谋私的贱官老鼠…可怜他们死前受敕令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怪只怪我生错了时代,无福消受白骨堆起的繁华昌盛。”
“关于自证书,关于与他们划清关系的自证书,我一字也写不出,扣上骂名后我生活犹如过街老鼠,每日在谋反牢狱里与刑满释放里反复,我竟想幸亏他们不在了,信念遭受动摇时比死还难熬!你知不知道…”
“我险些在一个忏悔的夜里埋尸,是你还在,当众劈了石碑,砸了石像,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放肆…一林,我们相识不是意外,你同我是一类人…你明明应该更懂我”
红霞肩膀阵阵颤抖,同样忆起痛苦的回忆不住垂落大颗眼泪,只是失语摇头,要堵住耳朵也被青衣强制拉住:
“是上天开眼,放他们总长进来!放他们进来!筠戊只要一死,他们只要一死,不影响大陆安宁!格局立变!希苓没有官职,可她拥有大陆最大流量…”
她只是痛哭摇头,几乎崩溃:“我不会做、我现在不清醒什么都不会听你的、我不会做!”
青衣哽咽道:
“你为什么不敢应?”
“不做…我说了我不做,你不能强迫我。”
“你明明没办法反驳,你康复后一切已尘埃落定,可你为什么半生半死地呆到现在,为什么常常要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为什么不与他们欢聚…”
“……”
“因为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青衣早已泪流满面,伸手为她脸上拭泪,瞧着她呆然无神的眸色也极为作痛。
对不起,用你思念拖你入局。青衣罪行命殒难消,但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很快的,很快你就会度过,只要拿我腕机里的机甲,全部格式化。”
便会如我动手时一样果断。
她慢慢摸上她的手腕,死寞眼上睫毛轻颤,落下最后一滴平静的泪,缓缓开口:“青衣,我们做了再多,宁奕也不会回来…她之前在的时候,大陆就不大好,本来就不大好,未来也不大好。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谁也没有错,你不该把恨意发泄在这一群人身上,我也见证了他们一路,我相信他们,大陆会慢慢变好的,无畏的牺牲求你不要再做了。”
对面安静着,生生冷下氛围。
她只得话峰一转:“确实,我憎恶云素…憎恶到不想轻易让其他人分去我的恨。”
她顶着呆板枯然的眼睛抬头,面朝她:“我们来赌一把吧。”
青衣轻笑:“你想赌什么?”
“各打一针特制镇定剂…如果我先昏倒,这条烂命你拿去便是。”
红霞低笑,还寻去拍拍她的肩膀。
青衣盯着她,趁人眼盲开始顾不上表情,眼里带了泪,略带沙哑继续问:“如果是你赢,该怎么办。”
“我赢了的话…”她略作思量,继续笑:“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不约而同作笑。
青衣不会放弃的,决计不会。
既然这样,还不如体面了,把答案留给答案吧。
青衣瞧着红霞摆出针剂,未有反应,便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留一眼门过去。
回头时,红霞已经干脆扔了空针,压着手臂打针处。
她深深喘息一声,低道:“该你了。”
青衣拿一支直接扎入脖子,红着眼一推到底,只当做玩具掰断了针头。
敲门声还在继续,两人相对沉默。
第一阶段表现冷静,情绪迅速低靡;二阶段才是失去气力晕倒。
红霞数着自个呼吸声,不容置喙道:“把她放了。”
“谁?”
“那只白色幻兽。”
空气安静一会,机械声果然响起。
她即刻掐诀召近,倒背如流的口诀没结束,软重的毛团先一步跃往怀里,爪子不安急促扒拉她衣料。
“不要紧张我…”她耷拉眼皮,回抱着。
青衣背身,走几步开门。
“青衣…”商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静一会换了坚定语气:“果然是你。”
青衣把门的手出了汗,看人也晃影。
也没看到其他人,她抬抬眉头欲关门。
商遇上前一步,吊出金属手铐,微仰直视回去。
青衣反应迟钝,差点在她金瞳失神,连连急喘呼吸按住额头醒神,脚下踩着的地面也在发软。
“你们在做什么。”
商遇拉住她的胳膊,敏锐瞥到地上的针管不禁呆滞下来。
她立马想到是一林。
床上的人只是低头抱着妖兽不做声。
青衣下了逐客令,声调不高:“出去。”
利落一声金属卡扣。
商遇顾她一眼,又打算锁另外一只。
青衣后避一步,额间出汗抵触:“你别逼我。”
“到底怎么回事。”
商遇拿着另一半手铐,并不打算放过。
青衣冷了脸:“把钥匙给我,出去。”
下一刻她提手刀劈来,商遇开盾防住:“你的速度慢了。”
青衣锁门,近身两招不过反擒住,用刀压人脖子上,细嫩的青筋就在刀下,玉白肤色里慢慢渗血。
她喘息一声,负面情绪已经慢慢堆积脑中,咬住嘴下狠戾:“你自找的…”
“那么快死便宜他们了。”
红霞踢了医药匣子过来:“你不是恨他们吗,打一针下去…世上再无纵横商遇。”
商遇听闻瞳孔放大,再微微垂眼。
青衣笑一声,再后竟望着战友的方向痛心哭了,不知是不是药的作用,竟是又哭又笑难以控制,心寒:“你在试探,你居然还在试探我!”
红霞不应。
“我与他们势不两立,绝无回转。”
堵住嘴鼻时便捞了针管,商遇寻了空便近身膝踢,用手肘反抗,完全没让从面门和身上出手。
看准时机带风速速锤击两下,铁锈味道从头顶上颗颗垂落砸入她眼里,难受得紧。
两人一番力量生死较劲,刀具和钥匙串应声掉落。
红霞没法顾念那么多,虚脱倒伏着推小兽出窗:“快走,不要回来。”
商遇拖不住的。
屋里的打斗以商遇的痛苦唔咽声结束,接着是掰断针头以及冷冷的扔针声。
“一林,递刀给我。”
“我看不见。”
“那么短时间内,你却只想着放妖兽走,我也分不清你是哪一边的。”
“我说了我看不清。”
药效明明已经到了,对方还能撑住稳稳两步走到她面前,抬一只满是血腥味湿淋淋而粘腻的手摸摸她脸。
对方笑吟吟的低笑:“不用担心,折断她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效果。”
“……”
商遇不可能死。
“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虽然那只妖兽无法开口讲话…但似乎,对你很重要,是也不是?”
红霞放暖呼吸:“她是洛漪,只是小世界的一个角色。”
“你在紧张她…”
“商遇对你也是,你杀不了她,你只是在骗我这个瞎子。”
“那你睁眼瞧瞧她死没死,就在我怀里!你来看看!这些血是谁的,到底是谁的!”
红霞昏暗着眼,攥紧手下被单,可脸上的表情像是没有听到。
青衣不信她无动于衷:“我还可以让你摸到里面的器官。”
“…青衣,你够了,不要再荒唐下去,不要再一错再错!商遇是信任你,是相信你一直没变!”
她颤抖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青衣复念一遍,悲怆痛笑,笑到太阳穴处暴起青筋,笑出眼泪又问:“你呢,你又能做到多少?”
她终究没有回答出,思绪过重,到了极限她晕了过去。
再醒时是变了冷硬语气而质疑的绾清:“小袁,找你的小遇去了哪里?”
“还有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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