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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绳子更难挣脱的东西是回忆和爱。


傍晚,宋一恩把研磨过筛好的梅花粉放进玻璃瓶中,倒入浸泡油,在瓶口压上木块封口。

        走到玻璃房里,拉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

        远处也没有亮光,他们,应该离开了吧。

        想起滕爱玲说的那些话,眼神黯淡。

        爱情,别人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呢?

        宋一恩理解滕爱玲作为未婚妻对未来丈夫前任的好奇心,但是不能理解成知秋对滕爱玲这种行为默认的想法。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从点映那天开始,他居然说他只喜欢自己,而另一边和滕爱玲订婚,甚至同居。

        他有什么立场来要求自己再为他调香,有什么资格来质疑自己曾经对他的感情呢?

        停车场他像过去一样靠近自己,当初的决绝离开以及分开的这几年,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难道他认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不管不顾,只追逐他的宋一恩吗?

        宋一恩胸口越来越闷,眼眶酸涩。

        其实,还是会不自觉地追寻他啊。

        在过去的那几年的很多时刻,宋一恩都认为自己放下了。

        放下了对成知秋的执念,甚至放下了感情这种知觉。

        和别人牵手就像左手牵右手,接吻会走神,分手也不会痛苦。

        不是期待下一个会更好,而是觉得恋爱不过如此,然后疲惫,不再尝试可能性,封闭自己。

        而当初,成知秋的一个抬眸就让自己方寸大乱。

        宋一恩还记得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成知秋,宋一恩和另一位r国的留学生约定一起为课程的中期答辩做最后的总结。

        r国的同学因为家人探望而临时缺席,只剩宋一恩和成知秋整理收尾。

        宋一恩把数据分析图和参考文献整理好,将电脑转面递给成知秋的时候,被所见震撼。

        古老的图书馆,圆拱形浮雕落地窗,折射出幽蓝色的光,木质地板上有蓝色的阴影,眼前人的肩头,侧脸也有细碎的光影。

        乌黑茂密的中分短发微卷,两侧的刘海微微遮住宽阔的额头,高耸的眉骨,浓密的睫毛垂眼间和细碎的光影重叠,清晰的人中,不厚不薄的嘴唇微抿,灰色的半高领针织衫勾勒流畅的肩线和手臂线条,细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迅速写着字。

        成知秋察觉到灼热的目光,停下笔抬头。

        宋一恩对上那双眼,是什么感觉呢?

        周围空气凝固,成知秋如浓烟般的双眸仿佛是没有窗的木屋,将宋一恩锁在屋内。

        屋内有晃动的钟摆,晃动的钟摆声在木屋内回响,振聋发聩。

        回响着的,跳跃着的,是宋一恩的心。

        然后几声敲击木桌的声音击碎那间木屋,宋一恩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人嘴角藏笑,指尖的笔正在轻轻敲击书桌。

        宋一恩慌乱下用力把电脑一推,电脑从书桌掉落,成知秋眼疾手快捏住屏幕一角,救了电脑一命,也救了他们三个人一命。

        宋一恩双手合十呼了一口气。

        弄完报告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图书馆已灯火通明,门外一片漆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长廊上仿古灯微明,整个长廊被昏黄灯光笼罩仿佛中世纪油画。

        成知秋穿上灰色呢子大衣慢慢走在前面,宋一恩一直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亦步亦趋。

        成知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宋一恩说:“宋一恩,你过来,到我身边。”

        宋一恩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成知秋身边。

        “宋一恩,你冷不冷?”成知秋望着宋一恩。

        宋一恩摇摇头:“不冷。”

        成知秋侧过身,低头望着宋一恩:“不,你要说冷。”

        宋一恩抬头看着成知秋,不明所以但还是随着成知秋说:“冷。”

        成知秋伸出手欠身拉住宋一恩的手,往前走。

        宋一恩心若擂鼓,手心冰冷但迅速冒汗,经过林荫道时宋一恩停下脚步,看着成知秋问:“学长,你为什么要牵我?”

        成知秋低头看着宋一恩:“因为我喜欢你,又怕你拒绝我。”

        宋一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成知秋牵着宋一恩继续走,宋一恩因为紧张和激动,牵着成知秋的指尖力度逐渐加强,因为冷汗太多,时不时下滑,宋一恩更加用力去握紧。

        耳畔传来成知秋的声音。

        “一恩,你不用握那么紧,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一年后,成知秋回国时,宋一恩还是赶到了机场,即使知道回答,宋一恩还是望着成知秋,紧紧拉着成知秋的手哭着说出那句话。

        “成知秋,你说过,不会放开我的手的。”

        讽刺的是,离开那天成知秋也穿着灰色的针织衫。

        同样交叠的双手,两个人中指上的银色对戒摩擦。

        成知秋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对宋一恩说:“乖,你等我,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宋一恩看着头也不回过关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小时候读到的《秋风词》。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小时候还问妈妈,心怎么会被绊倒呢?那个东西是绳子吗?

        妈妈告诉自己,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绳子更牢固,更难挣脱,比如亲情。

        人影消失在视线的那一刻,宋一恩知道,难挣脱的还有爱。

        拒绝继续深造,匆忙离开那个国家,又来到机场时,宋一恩知道,难挣脱的还有跟成知秋在一起那短短一年却点滴成海的回忆。

        成知秋离开后,宋一恩一开始还期待成知秋的解释,给成知秋发了无数短信,打了无数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空号。

        宋一恩才明白,那只是成知秋分手时留下的一个体面而已,只是自己不明所以地当了真。

        回国以后,师门聚会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宋一恩入学的前两个月,成知秋刚结业离开,又去了m国。知道他有女朋友,知道他一年前就订了婚。

        他们刚分手,她还在苦心等一个解释,整晚以泪洗面疯狂拨那个不会通的号码时,他订婚了。

        后来接替陈辛成为《花满孤城》的音乐顾问,在片场遇见过成知秋,也只是匆匆忙忙工作寒暄。

        宋一恩准备写一封信祝福成知秋,提笔写下见字如面后,竟不知该如何写下去。

        当初在一起时宋一恩羡慕成知秋的瘦金体好看,成知秋手把手带着宋一恩写过千字文,但是宋一恩坚持不下去,只学到了皮毛。成知秋说过,亲笔书才是最有诚意的,比如婚书。宋一恩打趣说:“还有分手书呢~”,成知秋笑了笑还说宋一恩煞风景。

        既然没有婚书,那么诚意地祝福信,也可以弥补遗憾吧。

        只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写下去。

        因为她没办法诚意去祝福他。

        只想着就继续各自天涯吧,却没想到会再相遇。

        宋一恩回过神,抹了抹泪湿的脸,关掉灯回卧室。

        后来的几天,宋一恩把之前没完成的香料制作完,用蜡纸封好放回木柜中,收拾东西回市区。

        回到公寓后,发现快递箱里放了一瓶没有包装的香水,带回家。

        灰黑色的瓶身,羊皮暗纹包裹,宋一恩喷了一些在试香纸上,闻了一下。

        叹气。

        把瓶子放到搬回来的木柜里,换回智能手机,打开电脑核对项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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