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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斩灵分身


  浓郁夜色笼罩下的青枢岛,黑暗似无有尽头。

  行在这青枢岛上,如穿行在无边的海底,只是黑暗海水之中,传递来的并非四面八方之压力。

  而是一种,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紧迫感。

  许是这个原因。

  夜幕降临后的青枢岛,整洁的一条条道路上,来往的修士极少,顾青走了许久,才瞧见两三道人影。

  原本分布在道路两侧的众多摊位,早已悄然撤去,坊市中的店铺大多也关了门,仿佛凡俗间都城中的宵禁一般之情形,出现在他眼前。

  夜风,伴着月光而来,显得分外清冷。

  顾青微微仰头,看着天际那轮刚从云层中脱身的明月,白霜般的月光,寸寸涂抹在他白皙的面庞之上。

  他微微皱了皱眉。

  一种若有若无的古怪感觉,萦绕在他心底。

  很快,顾青低下了头。

  他的脚步也随之停下,目光看向前方。

  平滑的院墙似是玉石雕砌,大概有丈许高,围出一个应当在两百丈方圆的院子,侧前方有两扇暗沉木质的小门,细看之下,可在那小门的木质纹理上,瞧出些微的阵法之辉光。

  顾青收回目光。

  按照他对于留在宣云子法袍一角的,那丝水属之无色灵力的感应,宣云子此人,就在这院子当中。

  另外……

  恐怕宣云子跟着的那位瀚海散修总盟之长老弟子,也住在院子之中,而他眼前的这两扇隐约能看出阵法辉光小门,便是这院子的后门。

  顾青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继续迈步前行。

  这座院子的后门,对着的这条道路,在夜色下死寂的很,顾青注意到路旁的一根根灯柱上方,皆是暗淡的白色珠子,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可用作照明的那类宝珠,只是未曾想……

  此物,也算是灵物。

  此物之光,也是灵光。

  似是为了验证猜测一般,顾青一步踏空,身形便是跃起两丈有余,将双目凑到一根灯柱的顶端。

  一团白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然而诡异的是,这白光自那宝珠散出,却是只能笼罩以白色宝珠为中心的几尺方圆,根本无法驱散这几尺空间外的哪怕一丝黑暗。彡彡訁凊

  顾青轻飘飘落下,顺势瞥了眼身后。

  在那酒楼出来之后,他便察觉到了有人跟着自己,这波跟着他的人,也并未隐藏行踪,一行七人,修为皆是炼气后期,远远的坠着他。

  ‘这七人,应当是坊市中维持秩序的修士。’

  ‘先前那酒楼中之事,果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那酒楼的主人,怕是已和丘家那边相关之人,有了什么交易,故而这才任由丘家那三人,在酒楼的三层中对于凌空出手。’

  ‘而根据此事来看,青枢坊内,修士若在店铺内部发生冲突,负责维持青枢坊秩序的修士,不会插手。’

  顾青并不认为,维持青枢岛修真坊市秩序的修士,都如同跟着他的这七人一般,修为只是在炼气后期。

  青枢岛修真坊市的背后之人,必然恐怖无比,不论是其个人实力,还是所拥有的势力,若非如此,怎可能在临玉海域散修联盟所在的青枢岛上,拥有这般繁华的一座坊市?

  此岛,可是位于临玉海域的核心!

  而若是这样恐怖的人物,制定了青枢岛修真坊市中,绝不许有争斗产生,此一类的规矩……

  那酒楼的主人,断然不敢明知故犯。

  ‘也就是说,方才我诛杀那两人,并未违反青枢岛修真坊市的规矩……如此,这七人不必去管。’

  顾青迎风迈步,发丝乱舞,明亮的眼眸微闪:‘倒是在这藏龙卧虎之地,施展古魔之力,会否有被他人识破的可能?虽说我自觉只要不显露古魔真身,应不会有人想到古魔之上……然,终究是有些风险,若古魔之力被认出,必然会招致许多麻烦……便如同此时。’

  顾青也不愿如此高调。

  但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将古魔之力的催动与爆发,伪装成某种灵眼秘术,或者说,瞳术,而后速战速决,战后立即便抽身离去,已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按照那本《乾坤正道之修真界万法归宗》中的记载,灵眼秘术,在瀚海修真界,通常的称呼为瞳术,很是贴切。

  ‘今次之事,发生的太急。’

  顾青心中那种若有若无的古怪感觉,越发严重,黑暗中似有无数条冰凉的柔软手臂,正在触碰他裸露在外的皮肉。

  于凌空的祸水东引,他难以躲开。

  在于凌空遭遇强敌追杀之际,此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带着几分惊喜,打了个招呼,而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其中,无疑就抱着,让他为自己分担压力的想法,而鉴于灵舟之上的那事,于凌空心中,他的实力并不强。

  于凌空心中,对于他实力的判断,绝非是能够扛住三尊筑基三重之修的围攻那般地步,事后于凌空此人的表现,也多少佐证了这一点。

  也即是说……

  于凌空的本意,是要拉着他垫背。

  并在拉他垫背之后,找到一线生机。

  对此,顾青在那三尊丘家修士,上楼之后便已洞悉,同在那时,他感应到了那丘家三人之中,修为最高者,正在以秘法探查他的修为。

  紧接着,顾青意识到自己并无退路。

  修为只是筑基二重的他,必然会被丘家三人盯上,而他是个怕麻烦的,索性就在那酒楼三层——丘家三人选定的战场,解决了这个麻烦,顺便也还了当初于凌空的杯酒之恩。

  诚然,他用来解决那丘家三人的手段,可以是雪之神意,可以是归墟一指,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古魔之力。

  当初他被那黑狱魔殿的洛灵芮擒住,便是因雪之神意,虽说当初他在洛灵芮的手中,也是因雪之神意才能免死,但他也知晓了雪之神意非同小可,看过那本《乾坤正道之修真界万法归宗》之后,他已是更加确认这一点。

  于是,雪之神意不能暴露。

  归墟一指自然更不能暴露了。

  顾青还记得李恒阳见到他施展归墟一指时,那种歇斯底里的模样,他觉得若是在这青枢岛上施展了归墟一指,马上就会有一大堆筑基后期,乃至假丹修士,抢着来镇压他。

  是以,他的选择只有古魔之力。

  他为了遮掩古魔之力的波动,将之伪装成瞳术,且诛杀那丘家两人之后,便立时离去,只是可惜……

  他还是被盯上了。

  黑暗中,什么东西,更近了。

  这是一种相当奇特的感觉。

  阴冷的感觉,逐渐蔓延至顾青的全身。

  他的脚步渐渐僵硬,体内灵力彻底停止运转,古魔之力缩回了周身金色骨骼之中,就连神识都无法再探出体外,黑色法袍在夜风吹刮下发出些许拍打之声,这声音明明响在他的耳畔,却似变得无比遥远。

  顾青的眼神陡然变得淡漠。

  他在出了那酒楼之后,便已隐约意识到。

  有强到他难以理解之地步的修士,正在注视他。

  这注视着他的存在……

  多半就是这青枢岛诡异黑暗的源头!

  其如何强大,光从青枢岛上藏龙卧虎的修士,便可见一斑,顾青猜测,其修为远超筑基,甚至可能在结丹之上,是世上真正的老怪物!

  元婴真君!

  雪色的光华淹没了顾青双目,却被这种阴冷之感,牢牢锁在了他的眼窝当中,但些微的白光,终究散了笼罩他面庞的黑暗,显露出他那张坚毅的俊美面庞,其上的神情唯有冷漠。

  “尚可。”

  一个温润的男声,出现在顾青的耳畔。

  随着这声音出现,将他笼罩的黑暗尽数被撕裂,那种被无数冰冷的柔软手臂,抓住之感,刹那无踪。

  顾青僵硬的脚步,也是恢复如常。

  踏!

  顾青一步落下,眼前的光景霍然变幻。

  脚下是凹凸的石子路。

  顾青眼前一座泛黄的斑驳笆篱,围出的小型院落,只有百十丈方圆,他抬眼看向前方,便见红砖绿瓦的一座屋舍,这屋舍并不大,看起来与凡俗间的百姓居所,并没有什么差别。

  院落中还有个小池塘,池塘旁的有一座凉亭。

  亭中共有四个石凳,围着一面光滑的黑色石桌,有中年模样的儒雅男子,身着蓝衫,坐在石凳之上,一手握着纯黑色的鱼竿,另一手则是持着一本书籍,书籍的封面蓝皮白底,十几个字竖着排列,有些模糊不清,顾青只能瞧见‘瀚’‘海’‘云’‘终’几个字眼。

  这时,那中年模样的儒雅男子,目光从书籍之上移开,原本顾青能在这书籍封面看清的字,也随之变得模糊,在顾青的眼中,这中年模样的蓝衫儒雅男子,周身的一切都昏暗下来。

  唯有这中年男子本身,如沐神光。

  蓝衫的中年男子,目光温和,并无什么压力。

  顾青却是心中紧绷。

  毕竟眼前这位存在,乃是超出他理解的强者,虽说将他弄来此地的目的,尚未明确,但无疑,这位存在不论有何目的,他也只能顺从。

  或者……

  他可以选择,灰飞烟灭。

  顾青没有去假定,这位存在见他如见什么故人,只是叫他来这里喝喝茶,或是一起钓个鱼,更没有假定这位存在是个有善心的,不会对他怎么样,他放弃了所有的思虑,沉心凝神。

  只因。

  对于这位存在而言,他的任何算计,都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挣扎,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放空思虑,坦然应变。

  于是顾青自然而然的行礼,道:

  “后学末进修士顾青,见过前辈。”

  蓝衫中年模样的男子,神情依旧平静如前,带着似永不会改变的温和,身形动也不动,定定的瞧了顾青几眼。

  他温润开口:“当今之世,还有古魔传承存世?”

  蓝衫中年人如询问晚辈一般,对顾青开口。

  “回前辈的话,晚辈本为西北五国联盟人士,这古魔传承,便是在西北五国之中的业国颍川郡,一处名为魔灵涧的绝灵之地所得……”

  顾青尽可能简略、精准的述说了一遍,在何处得到的古魔传承,当时经历了何事,只是隐没了石碑空间的存在,其他的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蓝衫中年人轻轻颔首。

  他稍作思虑,接续开口:“往昔,确有天外古魔真血,坠入西北五国的地界,毁千里之地,死伤百姓无算,又因那道古魔之魔念的存在,这古魔真血,颇有些食之无味……小友既能得此机缘,对于那古魔之魔念,当早做打算才好,魔灵涧之封禁,三十载内必破。”

  顾青神情激动,毫无作伪:“多谢前辈提点!”

  蓝衫中年人此言一出,顾青便笃定此次性命无虞,再加上骤然听闻那古魔之魔念——也就是魔灵涧那道人形黑影,三十年内便会脱困,此番大悲大喜同至,他自然是激动无比。

  “小友神意修炼的不错,日后若至假丹,则必成神通……不知可否劳烦小友告知,此神意何名?”蓝杉中年人那儒雅的面庞之上,多了几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顾青问道。

  “此为雪之神意!”顾青颇有些神采飞扬的回应,又将飞扬神采按下,说道,“晚辈机缘巧合领悟神意,只得自赋其名,令前辈见笑。”

  蓝衫中年人笑道:“雪之神意……倒也贴切!小友的神意虽可以其冰寒而寂灭万物,若炼为神通当有几分可能达至中品,然,若能蕴四季轮转之理,彼日领悟之神通,必至上品。”

  “此外,小友得古魔传承,化古魔真身,一身修为依旧凝聚不散,可见所修炼之功法,必非凡品。”

  “五脏五行皆满,其气炽盛,生机源源不绝……观小友之体魄,当修炼的并重五行之妙法!此种妙法世间少有,更难得落在小友这般人手中,小友能有此番机缘,着实是难得。”

  “我申云举身为此方海域主事,自当提携我人族天骄!”蓝衫中年人微微昂头,身上的神光越发浓郁,使得其人如真仙降世,夺万物华彩,便在此时,其朝着顾青,一指弹出。

  一把有形无质的刀影,自蓝衫中年人指端脱离。

  嗡!

  顾青骤然间,仿佛听闻什么巨大无比的事物,发生震颤的声音,在他的视野中,周遭一切都疯狂震动起来。

  他的视野中。

  四周的天地如化作了巨大的泡影,前方的蓝衫中年人,和这座笆篱围着的小院,皆是荡涤起了涟漪!

  一道漆黑之色的刀影,截断了这道道涟漪,如同划开了虚空一般,将沿途一切光景都化作两半儿!

  于是顾青眼前的泡影,被刀影以极为蛮横的姿态分开,化作了两半儿被道道巨大涟漪所扭曲的世界。

  这两半世界重叠在顾青的眼中,朝着两侧倾斜而去,而后他眼前化作两半的世界,竟是在他的眼前,同时开始变化,一并变得完整!

  ……

  而在蓝衫中年人的眼中。

  那道有形无质的刀影,刹那便掠过顾青的身躯。

  而后,无声无息的消弭在顾青的体内。

  顾青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眼神迷惘。

  就这么站了许久,顾青都未曾有丝毫动弹。

  “嘶……”蓝衫中年人眉头轻皱,身上的神光散去,那张儒雅面庞之上,清澈的双目眯了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这道斩灵神通,我可是修炼了一甲子了,难不成,这刚刚第一次出手,便失败了?”

  斩灵神通,乃是他一甲子前,在域外斩杀的一尊魔族同阶修士,炼其魂,所得的神通,按照那魔族修士的记忆,这斩灵神通,除了可作杀伐之用,还可替他人斩出分身。

  此等逆天神通,自然限制颇大,领悟此神通之人,只能替低于己身两个大境界的修士斩出分身,且此一生,只能替他人斩出三道分身。

  先前,蓝衫中年人在察觉到顾青在酒楼之中,施展古魔之力后,便已盯上了顾青,顾青既有灵力修为在身,又身怀古魔之力,其体内情况复杂,正适合实验他的这道新神通。

  “唉,看来是失败了,神魂混沌,多半是废了。”蓝衫中年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就要唤出妖宠,废物利用,将这名唤顾青的小修,还站在那里的遗体,喂给那只贪吃的妖宠。

  “身怀古魔传承,几乎修出古魔真身的食材,可以让小虫慢些吃……先剔骨,给小虫吃腿肉,腿上肉多,反正吃了还能长出来。”蓝衫中年人如是想着,将那本蓝皮白底的书放在石桌上,取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水钵。

  钵中有小指长短的四爪青龙,原本在慢悠悠的游动,随着蓝衫中年人将之取出,那四爪青龙,立时便撒起欢来。

  这时,蓝杉中年人察觉到什么。

  蓝衫中年人的动作一滞,将还在撒欢的四爪青龙,与那水钵收起,神光朝着他的周身汇聚而来,将他笼罩其下。

  他的嘴角,多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极为温和的目光,看向顾青,整个人再次恢复了那种如真仙降世般的气质。

  他的手中,也是再次拿起了那本书,隐约可瞧见那书上竖着的十几个字为:叹瀚海云烟,悠悠千载,风月宝鉴。

  书籍封面左下,则有八个小字:

  内蕴幻境,可以身临。

  ……

  蓝衫中年人所持的书籍之封皮,很快便是再次变得模糊不清,似是照在其上的光芒尽数被扭曲,汇聚到了蓝衫中年人的身上,蓝衫中年人握着鱼竿的手,始终未有片刻松开。

  蓝衫中年人的目光,温和的看着顾青。

  看着顾青……突兀化作两道的身影。

  两道顾青的身影,都赤条条的站在笆篱外侧,从中间平整化作两半儿的黑色法袍,就躺在左侧顾青的脚下。

  左侧的顾青,指端戴着储物戒,脚下除了这身被截断的黑色法袍,还有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右侧的顾青,则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物的存在,就连一根眉毛、一根头发都不存在。

  右侧的这个顾青,原本有些干瘪,与左侧那个顾青有着不小的区别,随着其皮肉之上肉芽翻腾着蠕动,其也是越发与左侧的顾青相似。

  顾青神魂自混沌之中挣脱后,便是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感受到了体魄的虚弱,同时又感受到了体魄的强大。

  他感受到了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的空虚,也感受到了体内灵力肆意流转的畅快,感受到了神魂的衰弱,可又明确感受到了神魂依旧如前般强大,如此自相矛盾,却又和谐无比。

  顾青下意识的感应着丹田气海中,那石碑空间的存在,察觉到了石碑空间,以及石碑空间下方五色莲台的存在,可同时也未曾察觉到丹田气海中,石碑空间与五色莲台的存在。

  依旧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不只是对于体内情形,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顾青所有感官都似被一分为二,嗅觉、听觉、视觉,皆是如此,他蓦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侧,而后……心中狠狠地一震。

  他瞧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如照镜子般,同样朝着右侧转头,但顾青知晓这绝非什么镜子!于是他尝试着分心二用,操控着另一个自己,朝着左侧转头。

  左侧的顾青,朝着左侧转头。

  于此时,两个顾青,目光相对。

  出乎意料的。

  顾青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平息下来。

  似本该如此一般,并无什么该惊讶的地方。

  右侧的顾青是他,左侧的顾青也是他,两者神魂一体,只是肉身躯壳,被大神通化作两具,一具只存古魔之力,一具则只存灵力修为。

  于是顾青操控那古魔之躯,踏出一步,没入了左侧他的本体之中,一种玄妙的重叠之感觉过后,他便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体内灵力飞快运转,古魔之力的金光透骨而出。

  他的气息不可抑制庞大起来,虽灵压依旧是筑基二重程度,但任谁站在他的面前,只怕都不会觉得此时的他,只是筑基二重的修士!

  “多谢前辈相助!日后前辈但又吩咐,小子必当赴汤蹈火!”顾青自储物戒内取出一身黑色法袍,胡乱的套在身上,而后便是扑通单膝跪地,真心实意的对蓝衫中年人行礼。

  这蓝衫中年人,似挥手间,就为他解决了一个堪称无解的难题,让他的灵力修炼,不再受到古魔之力钳制,古魔之力的壮大,也不再受到灵力修为的影响,可谓是再造之恩。

  若非摸不清这位蓝衫中年人的脾气,顾青都有种当场拜师的冲动——虽说这等存在,收下他的几率相当渺茫。

  “小友,何必如此!随手为之罢了!待得小友结丹,修炼了那身外化身之法,同样能达到此等效果!”蓝衫中年人淡笑一声,似丝毫不以为意,“可笑上次在域外两个元婴小辈,为了争抢一门身外化身之法,打得那个惨烈啊!真叫人痛心疾首,都是我人族天骄……”

  顾青听着听着,有些傻眼。

  这位修为难以估量的存在……

  其形象,在他的心中有些坍塌。

  蓝衫中年人一口气说完了上次自己的域外之行,便再次用温和的目光,静静的看向顾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青单膝跪地,也不敢起来。

  陪着蓝衫中年人沉默一会儿,顾青终是想到了什么,虽知晓有些不敬,但心中还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他挤出恭顺笑脸,硬着头皮赞道:“前辈为我人族真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实在为我人族广大天骄之楷模,堪为万世修士之表率!小子对前辈的敬仰犹如银河高挂,星海不绝,又有如惶惶大日,万万年难熄!若能为前辈鞍前马后,实在是小子千生百世之大幸!”

  “哈哈!孺子可教也!”

  蓝衫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于是他身上的神光更璀璨了些,便在这神光的照耀下,顾青的眼前再次昏暗。

  泛黄斑驳的笆篱,围着的小院,和那院中的鱼塘、凉亭,凉亭中的石桌、石凳,和石凳上坐着钓鱼的蓝衫中年人,都消失在他的眼前。

  顾青无声无息的回到了黑暗的青枢岛修炼坊市,离去的那条道路上,身侧正好有修士经过,用戒备的眼神打量过来,显然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在此的衣衫不整之人,感到惊疑。

  顾青站在原地,神情略显古怪。

  他的耳畔,回荡着蓝衫中年人留下的话语。

  “小友,且去寻那林岩,此行护他周全。”

  蓝衫中年人留下的话语,没头没尾。

  但顾青稍作思索,便已是有了大致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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