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十六章述州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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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渡前,船形斑驳。
蔺无妆之前下令道,徐公渡为北上要关,必须着重兵力把守。而徐公渡以南各域,易攻难守,无甚紧要,因此即便浅水溪被吞占,也不必耗兵理会。
徐公渡与浅水溪隔江相望,徐家与林家也素有往来。此番黎汶泾北逼述州,身为渡主的徐饮实为忧心,一心想去浅水溪帮忙。可他自身难保,自家水域也是青玄、龙鳞联军协助把守,怎好开口求人前去。
那蔺无妆之前在难民之中追丢了施照,见此番情形,才知黎汶泾攻速如此之快,宽江乱世竟到了如此田地。
既已到此,她便打算到徐公渡码头上岸,与徐渡主和手下众人直接部署即将到来的战事。
程易驻守于此,忧心宽江来日之境况。
他与徐家人一同,疏导北上之人,协助补给、接驳等事。
眼见着难民众多、颠沛流离,程易却只得驻守于此,不能去往下游迎战,心中充满矛盾与自责。
逃难之人拥塞在徐公渡前的宽江水域中,看似混乱,却也有着个中秩序,缓缓挪动行进。
可忽然间,那下游猛地涌过来好些船只,还有人不断叫嚷着,“黎贼来了!”“浅水溪不保!”“林老爷落水啦!”
那些新来船只涌进原本堵塞不通的难民堆里,打破了原来缓乏的秩序。各船只纷纷掉转船头,只在大潮之中同拥北上。
程易望着南方那断掉了的逃难船线,知是黎汶泾已然抵达述州,阻了后续逃难的船只。
当初,林家曾赠药借船于他,是有恩之人,现在林家遭难,自己真要置身世外,任凭浅水溪被恶人攻占吗?
程易出神之际,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一人在此?”说话之人正是蔺无妆。她追施照不得,原想施照可能回来这渡口寻程易以求庇护。
而现下程易一人在此协助难民,毫无见过施照的迹象,蔺无妆甚为惊讶。
“师叔怎来徐公渡了?”程易见蔺无妆也是十分惊讶。
自南北之战之后,蔺无妆便回了青玄高地争夺权势,远离前线,如今怎地忽然出现。
程易见蔺无妆和随从均是身形疲惫、衣装随意,并不像是专程到前线军中做阵的装束,且似有过打斗的痕迹。
程易心中甚为疑惑,于是放眼望那徐公渡前中船只众人,看是否有何端倪。
而蔺无妆见程易如此,便也随着程易的目光去看那船只众人。若是施照隐在这其中,程易必是比她蔺无妆要先发现,因此随他看去,也许会有所得。
“信,你可收到了?”蔺无妆问道,一边还查望着宽江中船只。
“嗯。”程易简短应道。
“澜儿可是盼着你回青玄门去呢。”蔺无妆又说。
“战事难料,日后再议吧。”程易说。
“你拖得,师兄可拖不得。”蔺无妆半威胁着说道。
程易目中微露不悦,却又奈何不了她,只得将目光向宽江下游看去。
浅水溪那边已是阴云密布,江潮涌动,看来黎汶泾与林家之人已经遭遇了。
浅水溪口,那各人清灵交叠的战事之中,强盛迸发的有黎汶泾的凶刁之灵,亦有林家的沉静之灵顽强抵抗。
而在二者之外,旺于其中的又有另一股清灵,轻巧灵脱,如此熟悉,却又比往日多了劲决之气。
那是……
“照儿!”程易立即飞身踏着江中船只跃行,几跃便飞身过了船只拥堵之地,继而徒步踏水而跃,直奔浅水溪战事中心。
而蔺无妆见程易如此,知他是寻得了施照所在,便唤着手下挤过那拥堵船只,也奔浅水溪口而去。施照现下既在敌前,管她是死是活,她体内龙灵自己必要去夺。否则,若是被那黎汶泾抢先得到,自己便再无可能寻得紫凝。
程易以极快速度踏江飞身而抵,正见黎汶泾以紫凝御出那紫虬捉了施照腾入空中,且伤她部位,正是她过往所受邪伤之处。
程易心中生急,脚下奋力一踩,翻身弹跃至紫虬身前。
他以平生最快速度施出净化术,将那紫虬定于原处。
黎汶泾见自己所御之紫虬被制,便立即又抛出几滴邪毒之血,助那紫虬壮大挣脱。
可他哪知程易见施照被伤,指尖御出净化之术无比汹涌,天色倏而变黑,只剩程易指尖一缕迸发之光如月而至。
那紫虬还未及努出全部气力,便瞬而化为虚无,不留半缕烟痕。
施照从空中跌落,程易飞跃而至,拦腰将她搂到怀中,直至平稳落于一艘还未沉的林家船上。
施照伤重难以运灵,那鱼主令也旋身飞回,藏入她二指之间。
“程易?”施照见他惊喜之中又有苦涩,张口便问道,“你可是要成亲了?”
程易未答,只助她稳坐在船中,便又飞身而起,直逼到黎汶泾面前。只见他双手共同运灵,向黎汶泾那断指之处齐发出蓝光,以净化术制之。
黎汶泾未想到程易竟攻其此处,未及闪躲,便被定住。
月系净化术,一式净妖,二式净己,三式净敌。
黎汶泾那断指,不知怎的,竟得了妖邪属性,程易方才到来便发现了。程易只练成了月系一式,因此现下要除了黎汶泾断指之处的邪怨,以免他此后再以此御妖作恶。
黎汶泾只觉那断指之处无法再与紫凝的邪怨之气联通,虽是发招吃力,伤口却似正在愈合,长久以来的灼辣之痛竟渐渐消除了。一股平静之气渐由心生,他忽而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攻到此处所图为何。
那断指之处的邪怨本是就此便要被净化了的,可偏偏那蔺无妆此时带人赶来,见黎汶泾被制,施照独自一人伤于船中。
如此时机,怎能浪费?蔺无妆立刻飞身到那船上,御起水来便要夺了她性命。
奚木下跃身而至,拉过施照躲开蔺无妆一招。
“病秧子,让开!”蔺无妆喊道,猛地一击将奚木下击落水中。
程易闻此,立即受了手中净化术,飞跃回施照所在船上。术法未成既收,黎汶泾的断指之处邪怨仍存。
程易跃至,正阻了蔺无妆又一杀招。
程易将施照护入怀中,以防御之态质问蔺无妆道,“她是青玄弟子,师叔怎要取她性命?”
“哼,长湖贼人,留她作甚!”说罢,蔺无妆又袭来。
蔺无妆双手各御一条水龙,交叉飞身而出,直奔施照袭来。那两条水龙体型不大,却是凶猛兽性,毫无怜悯地直奔施照袭来。
程易一手御水,以清系术法御出冲天水柱,截住那两条水龙的去路,另一手扶住施照,带她跃离林家船只。
南有黎汶泾,北有蔺无妆,均对施照虎视眈眈。夹缝之中,又能逃往何处?
程易现下只能带着施照沿浅水溪内逃,奔山中而去。
“母亲好大的兴致!”混乱之中,忽有一人喊话。
蔺无妆回头望去,从敌船舱中走到黎汶泾身边的,不正是自己的二女儿秦滢?
“哼,你来了?”蔺无妆轻蔑地应道。
“我长湖之人,怎容母亲所杀就杀?”秦滢如今背有靠山,话语之中更是透着不服。
“不杀了她,留着让你这不孝女再得邪物,用以作恶吗”蔺无妆呵道。
“哈,邪物?宽江之上,各凭本事。母亲得不到那邪物,怕也是急的红了眼吧?”秦滢挑衅道。
蔺无妆见施照已经逃远,不愿再与秦滢纠缠,飞身踏水去追程易和施照。
秦滢也随即飞身而起,同方向追去,仅落后蔺无妆半跃。
黎汶泾如今虽与秦滢同盟,实则只是利用她所知的太虚伏魔印。
现下蔺无妆、秦滢均去追施照,他怎能平白让她二人得利。若任何一人得了龙灵,对他均是威胁。
黎汶泾便也从后追去,将攻占述州之事暂且放下。
而此番追逐,却给了林家和述州民众得生的机会。
原来,那徐公渡的渡主徐饮之前见程易和蔺无妆均奔往浅水溪来,心中庆幸青玄门和龙鳞潭到底还是愿意助那林家,便立即号领手下船队奔赴浅水溪相助。
而他到来之时,正逢黎汶泾暂离长湖之军,没了统率,攻势暂缓。
徐饮立即命人将林家之人救到徐家船队中,又协助被述州民众快快撤离。趁无人阻拦,救走了很多述州之人。
那林家家主林下意纯直刚烈,一时间还不肯离开。
徐饮只劝他,“你死了也保不住述州,不如留条性命助我保徐公渡。”于是半拉半拽着将他带离了浅水溪口。
程易和施照沿浅水溪而上,渐离了述州城,奔山中而去。
蔺无妆、秦滢和黎汶泾一路穷追不舍。
蔺无妆和秦滢一边追着,还一边以言语相互攻击。
“畜生!你不帮着自己母家,竟助那贼人为祸宽江?”蔺无妆道。
“母亲又何时当我为女儿?”秦滢应道。
“若不是我为你安排,你哪来的湖主夫人坐?”蔺无妆质问。
“那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名望?”秦滢说,“你若真为我,当年我那两岁幼子夭亡,你为何不出手相救?”
“起死回生,哪那么容易?”蔺无妆答。
“若是那陆飞澜暴亡,你难道不是自己下了地狱也要救她回来!?”秦滢道。
“为救你儿,我师弟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蔺无妆愤道。
“哼!母亲惯会使唤你那师弟。你怎不自己去寻,自己失踪呢?”秦滢道。
“我龙鳞潭如何出了你这白眼狼!?”蔺无妆一气之下甩过一道水鞭,口中愤言道,“你忤逆长辈,不知廉耻!与害死亲姐之人一道为祸世间!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秦滢也毫不客气,御出两只水旋轮斩破那水鞭之行,应道,“教训我,你没有资格!”
从后追来的黎汶泾见这母女二人纠缠斗起,正合了他意,便越过二人追向程易和施照。
蔺无妆和秦滢均是诡诈之人,又哪容黎汶泾抢先,便收了各自术法,起身前追。
宽江西侧本就崇山连片,此一入山林,便是不知前路了。
程易和施照顺着浅水溪支流沿山而上,可没走多久,便被一处崖壁挡住去路。崖壁之上有瀑,之下有潭,若不攀瀑而上,竟没有他路可行。
追逐良久,后面几人此时也追乏了,速度变缓,远远望见程易和施照被那崖壁拦住去路。蔺无妆此时有意和黎汶泾拉开距离,以防他忽而转了心意,前来袭她。但她也并未离开,因她心中赌定,若是黎汶泾前来谋害,程易绝不会坐视不理。
瀑下几人,各有主意。
除了施照之外,若真要分出个立场,那也是二对二,胜负尚难分。
程易知道此时此刻,逃为上策。
黎汶泾手持紫凝,自己与他仅能僵持,无法取胜。
蔺无妆是同门师叔,自己只能防御,不能强攻。
秦滢功力尚差,但若胶着之中加以偷袭,也是难缠之辈。且
他们几个虎狼之人,只顾龙灵,哪管施照死活。怕是取了施照性命,这三人也是还要为那灵珠夺上一夺的。
“照儿,你的腿如何”程易有意带施照攀瀑而上,却担心她的腿伤。
此番施照腿受邪伤,虽是疼痛,却不似当初那般要紧。她现下清修小成,又身有龙灵,已可稍加抵抗那邪气。
施照也是要强之人,怎愿在此束手就擒,说道,“我们上去!”
程易飞身拉起施照,沿那崖瀑踩踏而上,多以自身脚力携带施照,以减轻她的负担。
黎汶泾已追到此处,见此已是绝佳擒拿之地,便立即御出三支紫冰尖凌,射向施照后背。
程易旋身踢水,飞踏之中,踢出迸溅而出的水珠帘。那些水珠迅而猛的阻向那三支冰凌,将其在空中化解。
黎汶泾虽会捉灵和凝血等恨厉招式,但是由于修为根基较弱,距离近时才可发挥全部威力。现下距离尚远,在程易这等高手面前,水术修为高下立见。
蔺无妆毕竟是天之娇女,她择一处距黎汶泾较远位置,运灵施术,大开大合,竟将那一面崖瀑如绢帘般掀起。
而那崖瀑飞飘不定,将沿瀑而上的程易和施照在空中甩将开来。
程易还可御定在那瀑帘之中,可施照因腿上受伤,几下翻甩,便一脚踏空,坠身而下。
黎汶泾趁此机会再出一排飞凌,直奔施照坠落路线而去。
蔺无妆也立刻御出霸道水龙,管她是死是活,要将施照卷住拉来。
秦滢则也施用水龙啸,却是以术法去拉扯蔺无妆那水龙,为自己所用。
程易见施照踏空,立即翻身而下,可水瀑翻卷击打,他身形变换极为艰难。他反踢水瀑,加速飞下,他伸手去拉施照,却一捞未中。
三人齐齐发招对准施照,施照下坠之中,难以躲避,顷刻间便要殒命!
而正在此时,一声念咒响彻山谷,“水阳坎阴,开道迎君!”
一面浑圆水镜顷刻出现在施照身下,施照径直坠入其中。而飞身而下的程易,此刻刚好拉住施照,也一同坠入那水镜之中,不见了踪影。
那水镜顷刻间关闭,徒剩瀑布捶打山壁,冰凌插入崖间。
黎汶泾一阵错愕,奔到那潭边查看,可他没有看错,程易和施照二人确非跌入潭中,而是凭空消失了。
蔺无妆是机灵之人,她知这二人无论去了何处,均是已经消失。现下在此的,只有她一人对阵黎汶泾和秦滢,形势极为不妙。她便趁黎汶泾仍在探寻那二人去处之时,率先掉头返回,挑着密林遮挡路径,快快离开了。
黎汶泾和秦滢探寻良久,也不见施照踪迹,只能罢休。
这几人只顾施照体内龙灵,现下均是悻悻而返。
几人均未注意到,随他们奔来此地的,还有奚木下一人。
现下奚木下栖于那林枝之上,兀自念道,“坎道不留人,终有睹月日。照儿,你何日能出来,便看水灵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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