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嘉霓，你真是个天才！”

贺嘉霓瘫坐在小榻之上，盯着墙上的山水图，眉头紧皱。
  “道理我都懂，可是整个神都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到这位簪海棠花的仕女啊。”刚才有多信心满满，现在就有多惆怅。
  史明鉴为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贺嘉霓豪放地一口闷了，递还给史明鉴，史明鉴无奈接过。
  “女侠好霸气……咳咳，《簪花仕女图》，仕女，这个词，你品一品？”史明鉴假装毫不在意地提示道。
  “仕女，官宦人家子女或古代贵族妇女……”贺嘉霓看向史明鉴，突然激动，“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缩小范围，去贵族所在的里坊寻找！”
  史明鉴满意点头，“看来你还不算笨。”
  他从房中拿出一张神都的地图铺开到桌子上，贺嘉霓凑上去一起查阅。
  “我们现在所属的位置，在洛阳城的右下角，崇让里坊。”史明鉴在地图上找到他们所在的里坊位置。
  贺嘉霓“啧啧”一声，“一看你家就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再往外走两步就要出城了。”
  “……”虽然这里不是现实中史明鉴的家，但毕竟他已经“重生”到这里这么多回了，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些感情。如今被贺嘉霓冷不丁地吐槽家贫，史明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好心给她提示。
  史明鉴变得沉默，贺嘉霓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旁边这位同学已经在玻璃心了，她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地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亲国戚们应该都住在天街附近，就是从皇城出来的那条街。走啊，我们去那边找找！”贺嘉霓转身便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却发现史明鉴没有动静，贺嘉霓疑惑扭头看向他。
  史明鉴：“首先，是你，不是我们。”
  拒绝地很明确。
  贺嘉霓：“你不需要完成任务吗？”
  史明鉴：“我有我自己的任务。其次……”
  贺嘉霓等待着史明鉴的下一句话，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指向前院。
  “想办法让你阿爷把这些玩意儿都拿走我并不想完成NPC的人生还有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先找退出按钮这肯定有问题！”
  很好，史明鉴终于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话，一个字都不带停顿的。
  兴致勃勃的贺嘉霓被史明鉴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但她快速冷静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哦，你的任务和我的不一样啊。行，那你现在就是我的竞争对手了，祝你好运吧！”贺嘉霓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最后一句。
  什么嘛，她原本在接触到史明鉴，又没有看到其他参与测试的同学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测试是需要两两一组完成的，所以她才会有线索都跟史明鉴分享。
  而且刚刚史明鉴明明也是在跟自己讨论任务，却说变脸就变脸了。
  那么结论只能有一个，史明鉴和她是竞争关系，之前的讨论，一定是史明鉴在套她的话。
  “本来AI失踪就不对劲，还遇到个竞争对手，看来S+之路一点都不会轻松！”贺嘉霓碎碎念着离开史明鉴的房间，走之前还不忘顺走史明鉴房中的洛阳地图，然后大跨步走入史府正堂。
  此时史朝议还在和贺老板相谈甚欢。
  贺嘉霓走上前宣布：“阿爷，我不嫁了！”
  在大街上七拐八拐，东问西问后，贺嘉霓终于来到了天街之上。
  虚拟世界此时正值春季，天街两旁的樱桃树和石榴树争相开花，甚是美艳繁华。而天街的尽头，正是被称为“紫薇城”的宫城。巍峨庄严，尽显皇家气派。
  “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功夫织得成。”贺嘉霓忍不住赞叹。
  现在的城市早已被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所覆盖，即便是小区楼下有花草，也只不过是楼房的点缀。像这样整个天街被繁花覆盖的景象，早已难得一见。
  “可是，在哪能找到那些仕女呢？”漫步在天街之上，贺嘉霓观花的好心情被任务占据。
  她经过一家首饰店铺，忽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走了进去。
  “小姐随便看看，本店的首饰样式繁多，不少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新鲜样式，更有达官贵人们的同款。”老板娘热情地接待了贺嘉霓，还为她认真挑选了适合她的首饰。“你来看这款，这种耳珰正适合你这样的年纪，颜色鲜艳，又显得活泼。”
  贺嘉霓被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所吸引，不时地看看这个，试试那个，直到看到眼熟的海棠绢花，突然想起来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
  她赶忙拉住老板娘的手，阻止她继续介绍下去，开口问道，“这个海棠绢花好好看，只有这一款吗？”
  “海棠花么，确实就这一款。”老板娘为贺嘉霓拿出海棠绢花，贺嘉霓仔细端详后眼睛亮了，果真是《簪花仕女图》中左二海棠仕女戴的那一款！
  “是是是，就是它！”贺嘉霓十分激动，老板娘却有些不解，“这个款式都是夫人们戴的，你一个小姑娘不合适的。”
  “夫人？什么夫人会戴这个样式的花？”贺嘉霓循着老板娘的话问道。

  老板娘耐心为贺嘉霓解答，“最早戴的便是当今的国公夫人，听说国公夫人独爱海棠，将整个国公府后花园种满了海棠花。由此也得名：海棠夫人。”老板娘拿过贺嘉霓手中的海棠绢花，“所以，后来不少夫人们都争相效仿，簪海棠花，着红衣，以示自己的身份尊贵。”
  贺嘉霓听到老板娘的夫人们模仿海棠夫人，还要穿红衣，便已经能确定，那位海棠夫人正是她要找的画中人。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那位海棠夫人呢？”贺嘉霓一想事情就喜欢碎碎念，正巧被老板娘听到了。
  老板娘友善笑道，“人家是高门大户的国公夫人，岂是咱们这种市井小民能轻易见到的。”
  贺嘉霓知道老板娘此话没有恶意，便也没计较太多，只是继续思考着对策。
  “若要拜见国公夫人，须得有名刺，交到管家手上，得到主人通过后才能见到。”老板娘继续道。
  名刺啊，贺嘉霓心中有些苦涩。
  她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哪有这种“名刺”。贺嘉霓长长叹了一口气，她要是能跟史明鉴换换，应该也好说。
  只可惜，他俩是竞争关系，她是不可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分享给他的！
  看到贺嘉霓好像是真的很想见国公夫人，老板娘误以为她和其他小姑娘一样，也是好奇想去一观国公夫人的容貌，便多嘴提醒了她一句，“海棠夫人下月要在太学设宴，举办诗会。若是你有门道，倒是可以见到她。”
  贺嘉霓激动地握住老板娘的手，要不是这里是唐朝背景，她真想上前抱住她亲一口。
  太学，乃是唐代国子监下设的学校之一，专门研习儒家经典。和国子学、四门学一样，专门招收官僚子弟。
  很好，不是贺嘉霓能选择的。
  但是，国子监除了这些，还有律学、书学和算学呀！
  根据史料记载，以上三学面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
  她贺家，不就是庶人吗，门路通。
  她作为一个来体验测试的现代人，肯定不如这个世界的NPC们更了解唐代律法，所以律学删掉；书法这种东西需要从小练习，自然也不是她天天手握中性笔的人能掌握的，所以书学删掉。
  很巧，作为刚考完数学并获得了高分的高考生，手握各种方程式，站在各位数学家肩膀上的贺嘉霓，算学的算数应该难不倒她。
  虽然海棠夫人是在太学设宴，但贺嘉霓想，只要先能迈进国子监的大门，大不了趁着人家诗会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只要找到了海棠夫人，应该就能拿到任务线索。
  “贺嘉霓，你真是个天才！”
  走在天街之上，贺嘉霓用身上的钱买了一串糖葫芦奖励自己。
  边走边嘚瑟地想，没有AI发布任务又怎么样，她不是照样找到了线索。毕竟进入这里的机会就一次，拿到什么评级就是什么，没有再重测的机会。
  虽然AI不见了，但这里的世界依旧照常运行，那她还是要坚持下去，完成任务拿到S+。
  毕竟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她为了自己的未来，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她才不会像那个史明鉴，为了跟自己竞争，只会说，“有问题”、“找退出按钮”。
  现在越回忆越觉得史明鉴就是在诱骗她退出嘛！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想到史明鉴就生气，贺嘉霓狠狠咬下一大口糖葫芦泄愤。
  “哎哟，酸到牙了。”
  吃完糖葫芦，举着地图的贺嘉霓，终于来到了太学馆门口。
  古朴的建筑在樱桃花雨之下显得格外有情调，透过太学馆的大门往里望去，亭台楼阁错落林立，好不风雅。
  贺嘉霓上前，准备进入，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太学重地，不可擅闯！”
  贺嘉霓赶紧后退两步，非常诚恳地向他们解释，“我是来报名算学的！”
  两个侍卫茫然地对视一眼，贺嘉霓以为他们是有些不太智能的NPC，于是贴心为他们解释。
  “算学，是招收庶人的。我是庶人，我数学好，所以我来报名。懂？”
  两个侍卫依旧拦着她，这次看她的眼神从茫然变成了看傻子。
  贺嘉霓看到二人态度的转变，有些生气。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实在不行，让你们领导来！”
  贺嘉霓仰起头，回忆着之前她爸跟人吵架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气势。
  “唐代国子监不招收女子。”
  史明鉴的声音从贺嘉霓的身后传来。
  贺嘉霓扭头看到穿着长衫的史明鉴从她身后的台阶走上来，经过她的身边。两名侍卫为他放行，史明鉴悠然进入太学馆的大门，然后两名侍卫依旧拦着贺嘉霓。
  “你凭什么能进啊！”贺嘉霓气道。
  史明鉴冲她微笑，“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史明鉴，太学学子，海棠夫人诗会的参与者之一。”
  说完，史明鉴果断转身，走了进去。
  贺嘉霓咬牙切齿，“我就说，你跟我是竞争关系！史明鉴，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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