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买衣服历险记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史明鉴和高临刚出皇城，神都便开始下起绵绵春雨。
  天街之上，人们行色匆匆。这雨下的突然，没有带伞的人都加快自己的脚步，似乎只要走的快些，就不会被雨淋湿。
  而刚出宫的史明鉴和高临自然是没有伞的。
  但他们并没有着急避雨，而是闲庭信步地走在天街之上。
  若是不知情的路人看到还会以为他们是两个文人骚客，淋着雨是为了寻找什么诗作的灵感。
  两位淋雨的当事人本人当然不是文人，但却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找灵感。
  一个是找如何挑衣服的灵感；一个是找在哪买衣服的灵感。
  史明鉴日常的衣服自不必说，全都是来自同一家店的同一款的同一个号，他一年买一次，一并买好多回来。只要穿不坏，他是不会再去买衣服的。
  所以，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挑衣服。
  高临会好一些，衣柜里有很多花里胡哨的衣服，学校不让穿什么他就买什么，但他从没在线下买过衣服。
  社会发展到如今的2133年，早已不用去实体店试穿，只要用扫描仪把浑身上下扫描出来，购物网站上就会有你的三维数据，直接用你的三维立体小人帮你试衣服就好了。所以他的衣服都是网购来的，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衣服。
  “哥，你知道去哪能买到衣服吗？唐朝好像没有商场吧。”高临问道。
  高临低着头，还在浑然不知地往前走着的时候，史明鉴停下脚步，并抓住高临。
  “来这里。”
  高临抬起头，看到他们面前伫立着一个大型店铺，店铺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成衣店。
  虽然天街上的雨让行人变少，但这家成衣店内却是人头攒动。
  成衣店的规模很大，目测有两层，而且应该是合并了左右两侧的店铺，竟有三个大门。
  “两位公子怎么站在雨里，快进来看看呀。”
  刚送走客人的老板娘看到史明鉴和高临傻傻站在雨里，赶忙招呼道。
  被老板娘这么一提醒，两人才意识到，此刻还在下雨，他们身上几乎全都湿了。
  老板娘十分热情地说道，“两位公子衣服都湿透了，快进店选一身新的吧，正好在店内换上！”
  史明鉴和高临似乎被老板娘说动摇了，都作势要进。
  但看到店内几乎全都是女子，又默默把脚收了回来。
  史明鉴小声说道，“你怎么不进。”
  高临也小声道，“我……那你怎么也不进。”
  “你快进去。”史明鉴催促道。
  “你是我哥你先进。”高临。
  两个人在雨中忽然开始谦让了起来。
  看到他们二人的状态，老板娘笑着解围，“咱们家店一楼是女装，所以夫人小姐便多些，二楼才是男装，公子们都在二楼呢。二位公子直接上二楼便可。”
  听到老板娘贴心地解释，再加上他们在门口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史明鉴不再扭捏，跨大步上前，冲进店里，直奔二楼而去。
  “诶你咋走这么快！”
  显然没跟上史明鉴的反应，高临瞬间落单，成为全场焦点。
  他也赶紧脚底抹油冲进成衣店，跟着史明鉴的路径冲上二楼去。
  ……
  “公子肤色白皙，更适合咱们这套胭脂红的衣服。保管公子走到哪里都会小娘子的目光。”
  “这位公子肩宽腰细，更适合这套收腰款的，能衬得您更加精神。”
  史明鉴和高临站在二层男装区，被几名导购小娘子包围。
  此时他们二人身上早已不是之前湿漉漉的衣服了。
  史明鉴身上穿着月湖白的成衣，而高临则穿着一套湖海蓝的成衣。
  原本他们二人只是不想在成衣店门口那么尴尬，但一楼女子巨多，他们身上衣服是湿的，确实不合适跟她们挤在一起看衣服。
  这才来到二楼，想着哪怕暂时先避一避雨，再跟老板娘开口提要给佩雯找衣服的事。
  谁知，这家店的老板娘太会了。
  他们看到一楼的导购都是男子，便以为这家店的店员都是男子。
  谁知，女装区的导购是男的，男装区的导购竟然全都是女孩子！
  于是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糊里糊涂地被劝着脱下了湿衣服，此刻正穿着他们店内的衣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板娘上到二楼，就看到史明鉴和高临被导购小娘子们团团围住的场面。
  “好了，你们吓到两位公子了，先去忙别的吧。”
  老板娘发话，众人自然退下，只是刚刚给史明鉴推荐红色衣服、给高临推荐收腰款衣服的小娘子来到老板娘面前。
  “二位公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推的，记得要算在我头上。”
  老板娘笑着答应，“自然是你的，放心吧。”
  听了老板娘的许诺，她这才放心离开，其他小娘子面露不甘，转头去寻找新的目标了。

  看到史明鉴和高临还在面面相觑，老板娘上前解释，“二位别见怪，这是我们店的奖励机制。她们若是能卖出成衣，也有钱拿的。”
  史明鉴不得不在内心赞叹，这位老板娘真的很会做生意。
  这边，高临看到人终于散去，终于喘过一口气，自己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你别说，这身衣服确实挺适合我嘿。”
  高临在史明鉴面前展示自己的衣服，史明鉴默默点了点头，高临又仔细看了看史明鉴身上的，“你这身也好看，比你之前那身好看多了！”
  老板娘趁热打铁道，“既然喜欢，二位公子不妨直接穿走吧。毕竟你们的衣服也都湿了，等下我让人把你们的湿衣服包起来。”
  眼看着高临要答应，史明鉴抬手拒绝道，“不了，谢谢。我还是等我的衣服稍微干一些再换回来吧。”
  二楼的空间瞬间冷了下来，高临凑到史明鉴的身边问道，“你咋不要啊？真的好看！”
  史明鉴叹了口气，小声答道，“我穷，这衣服我买不起。”
  做任务太久，高临都忘了史明鉴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史朝议之子。史朝议本就是个散官，俸禄不可能太多，又要供史明鉴上太学，所以穷也是正常的。
  高临低头想了想，对老板娘说道，“我兄弟的衣服我包了，这两身我们都要了，我出钱！”
  老板娘听到高临的话瞬间喜笑颜开，“好嘞，那二位公子稍坐坐，我这就吩咐人去帮你们收拾湿衣服。”
  老板娘笑着走开，史明鉴看着高临有些不解，“等衣服干了换回来就好了，没有必要买的。”
  高临一脸“你不上道”的表情看向史明鉴。
  “你傻啊，等下我们要挑成衣的图样，但我们今天又不可能买回去，你不消费老板娘会给你图样看吗？”
  “她开门做生意，为什么不让客人挑？”史明鉴不解。
  高临无奈捂住自己的头，“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这是人情世故你懂不懂！”
  史明鉴确实不懂，他这二十多年接触的书本文物比人多，平常接触的人也都是同学、老师、同事。
  而他周围的同学、老师和同事们大部分也都和他一样，哪经历过这些。
  “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高临放弃跟史明鉴讲明白这件事，直接拍板下了结论。
  史明鉴想了想，也决定不反驳了。反正出钱的是高临，他也没什么话语权。
  不多时，老板娘回来，报上了价格。高临想也没想就爽快付钱了，又顺手买了一个小配饰，把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娘，能给我们拿点成衣的图样来吗？”高临趁热打铁，说出他们的需求。
  “没问题呀，是给这位公子，还是你呢？你们的身材样貌不一样，我们推荐的便也不一样。”老板娘热情说道。
  “呃，不是给我们俩，是给……是给……”高临的脑子卡壳，求助地看向史明鉴。
  史明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到老板娘的面前，“是给一位小娘子。”
  “对对对对。”高临点头如捣蒜。
  谁知，老板娘看他们二人的眼神则变得审视了起来，打量地看着他们二人。
  “二位……要给……同一个小娘子选衣服？”
  老板娘的重音放在了“同一个”，让史明鉴和高临意识到老板娘好像误会了什么。
  高临赶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小娘子是……是……”
  “是我妹妹！”史明鉴接话。
  老板娘一脸了然，高临也松了一口气，结果老板娘看向高临，“怪不得公子要包了那位公子的衣服，原来是给大舅子买的呀。”
  “啊？”高临反应了一下，这才发现老板娘好像又误会了什么。
  “不不不是，你，我……”高临再次看向史明鉴请求帮助，结果史明鉴故意不接话，就等着看高临的笑话。
  高临一咬牙，指着史明鉴道，“我是他长辈，长辈给晚辈买衣服天经地义。”
  其实高临刚刚差点想要占史明鉴的便宜说我是他爹，但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唐朝，应该很重孝道，这种玩笑好像不能乱开，这才紧急刹车改口是长辈。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毕竟身上还穿着高临付钱买的衣服，史明鉴只能闭嘴暂时吃下这个亏。
  “所以能否给我们拿一些女子成衣的图样，让我们挑选一下。”史明鉴不再和高临纠缠，向老板娘说出他们想要的。
  也不知老板娘有没有信高临的说法，毕竟总打趣客户也不太好，她立马换上专业的态度回应。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衣服最好还是小娘子亲自上身试会更好。”老板娘说道。
  高临和史明鉴交换了一下眼神，史明鉴解释道，“舍妹最近被禁足在家，但又想在近期拿到衣服，所以这才拜托我和……这位长辈，一起来挑选图样，拿回去给她看。”
  一听到今天只是挑图样，并不买，老板娘的态度果然变得有些迟疑。

  高临想了想，赶忙接话道，“她自己挑的衣服肯定要看图样，但我们给她买的衣服不用她挑。等下我俩每个人挑一件，也给她包起来。”
  “好的，二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找图样来。”老板娘喜笑颜开地离开，还让人给他们奉上糕点。
  高临和史明鉴重新坐下来，高临炫耀地看向史明鉴，“看到了吗？‘人情世故’，学着点。”
  进这个世界这么久，这是高临第一次碾压学霸，他跟孔雀开屏似的在史明鉴眼前晃来晃去。
  史明鉴摇了摇头，“等下快点选吧，我们还要在宫门落钥前赶回去。”
  毕竟不管在国公府那边还是在史朝议眼中，他们两人此时都应该是在宫内伴读才对。
  现在的他们很像逃课出来逛街的人。
  ……
  初春的小雨淅淅沥沥。
  在凤阳阁中的三人，一起在暖阁里躺着。
  于嫣和贺嘉霓躺在床上，小克躺在榻上。
  “也不知道他们找到合适的衣服没。”于嫣道。
  贺嘉霓语气不含一丝期待，“我们还是先祈祷他们能找到买衣服的地方吧。”
  对于这两位队友在买衣服这件事上，贺嘉霓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小克看着窗外的雨景幽幽道，“希望他们能尊重基本的配色，我不想看到奇怪的搭配。”
  “唉。”三人齐齐叹了口气。
  日渐西沉。
  春雨并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暖阁里的三人都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两位醒醒，我们先回侧殿去吧，他们恐怕找不到这里。”醒来的贺嘉霓推了推于嫣，小克也被贺嘉霓叫醒。
  三人沿着回廊，回到了侧殿。
  说来也巧，他们刚回来没多久，史明鉴和高临便匆匆跑了进来。
  这回他们倒是撑着伞回来的，只是只有一把伞。
  看起来这把伞的用处不大，两个人该湿还是湿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于嫣说道，他们三人迎了上去。
  但还没有等史明鉴和高临说话，贺嘉霓眼尖审判道，“等下，你俩不是出去给佩雯挑图样吗？怎么反倒给自己买了新衣服？”
  殿内投来三股幽怨的目光，史明鉴和高临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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