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感性与理性的讨论

皇宫中于嫣和贺嘉霓一起偷佩雯的同时，宫外的史明鉴和高临也没有闲着。
  他们第二日便相约前往周郎的家，想第一时间知道周郎打算怎么处理和佩雯的事，也好随时跟贺嘉霓他们沟通。
  史明鉴和高临按照之前查到的地址，在坊间兜兜转转，终于在通远坊中找到了周府。
  通远坊距离城中心很远，位于神都的东北侧，坊中多是在城中做生意的人家。
  之前史明鉴与高临是在商会中找到周郎买珍珠并安排他入宫的，后来便是在敦煌见到他，他们从未来过周郎家，也没想到周郎家竟然如此贫寒破败。
  站在周郎家门口，高临反复确认了几次地址。
  “咱找对地方了吗？”
  “看样子是这里，牌匾上不还有个‘周’字。”
  史明鉴指了指大门上的字，只有“周”字，“府”字早已不知所踪。
  无奈摇了摇头，高临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口倒在地上的架子，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
  连敲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应，高临只得大声呼喊。
  史明鉴则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他注意到地上凌乱的车辙印，疑惑蹲下。
  正在这时，周郎隔壁房的大爷出来。
  “别敲了！人搬走了！”
  “搬走了？”
  高临惊讶扭头看向史明鉴，史明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是，等下大爷，他们搬哪去了？”
  高临冲上去拦住大爷询问，但大爷也不知道。
  “他们那家子早走早好，天天占便宜没够，邻里邻居的都快烦死他们了。”
  大爷摇着手离开，不再理高临。
  高临跑到史明鉴的身边吐槽，“这算怎么回事？他不是答应我们要反抗的吗？”
  史明鉴指了指车辙印，“从这个车辙印的松软痕迹上看，他们才走没多久。而且看深浅程度，周郎应该是被拖走的。”
  “啊？这不得报警！”高临问道。
  “报什么警，这是唐朝。”史明鉴无奈。
  高临还想追上去，被史明鉴拦下。
  史明鉴：“我们先进他们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高临眼看着追也追不上，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史明鉴上前查看。
  但是史明鉴刚推开周家大门，高临忽然想到什么便拦住了他。
  “等等，我们这算不算私闯民宅啊？”
  史明鉴：“算啊。”
  高临被史明鉴的态度惊到了，“你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了？这种出格的事你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史明鉴摇摇头：“这里又不是真实世界，你入戏太深了。”
  高临：“可、可是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啊。”
  史明鉴拍了拍高临的肩膀，“没关系，你是国公府世子，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我们就用你国公府的权势仗势欺人！”
  被史明鉴的想法震惊，高临吓了一大跳。
  在高临的注视下，史明鉴心满意足地走进了周郎他们家。
  能看得出周家人离开的有些仓促，许多零碎的物件都没有来得及收。
  “周郎就是个骗子，你看他的东西都带走了，你还说他是被拖走的，这明明是自己卷铺盖跑了。”
  高临愤愤不平，史明鉴不接茬，而是寻着踪迹来到厢房。
  “高临，你来看这里！”
  听到有发现，高临赶忙丢下手中的物件跑过去。
  进入厢房才发现这里有很明显被拖拽的痕迹，周围七零八落的柜子也昭示着这间房中的人被囚禁过，也反抗过。
  高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是周郎被关啦？”
  史明鉴：“看起来是的。”
  高临：“嘿，这家人是真是挺奇葩的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家儿子呢？”
  史明鉴蹲下从桌缝里抽出一张纸，是一个地形图。
  “看来我们得快马加鞭追去汝州了。”
  “好。”
  ……
  凤阳阁中，佩雯躺在床上，贺嘉霓、于嫣和小克一起看着史明鉴写来的信。
  于嫣：“什么？他俩去汝州了？”
  小克：“汝州在哪？远吗？”
  贺嘉霓想了想，“应该不远，就在神都附近。看来周郎的事，还是有别的隐情。”
  三人一起看向躺在床上的佩雯，一起叹气。
  “凭什么他们能去神都以外的地方，我连这个皇宫都很难出去！”
  于嫣忿忿不平。
  小克安慰她，“没事，等我们把佩雯的事情解决，一定能带你出去的！”
  因为不能出去，佩雯也还没醒，三人没什么事能做。
  沉默了一会儿，于嫣开启了话题。
  “佩雯这个任务是不是比你们上一关难啊？”于嫣问道。
  贺嘉霓叹了口气，“是，上一关只有秋娘和父亲的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了。不像这一关，好像怎么都结束不了。”
  小克：“这难道就是爱情使人盲目吗？佩雯变来变去，周郎也变来变去。”
  于嫣：“是啊，一会儿又好了，一会儿又不好了。”

  贺嘉霓被他们两人莫名其妙的感悟给笑到。
  贺嘉霓：“感情这种事其实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的。”
  小克碎碎念，“可是周郎他父母就插手了呀。”
  贺嘉霓：“是啊，原本好好的感情，就是被外界这边插个手，那边打扰一下，就给搞乱了嘛。”
  于嫣嫌弃地摇头，“这种感情我宁可不要，太磨人了。”
  贺嘉霓：“但其实我觉得这件事的本质并不取决于佩雯的家庭，也不取决于周郎的父母。”
  小克：“怎么说？”
  贺嘉霓站起身来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看向于嫣和小克。
  “如果他们真的很在意这段感情，各自都会为了它去努力。”
  于嫣：“可不就是说嘛，佩雯付出那么多，但是周郎好像什么都没做。”
  小克点头附议。
  但是贺嘉霓摇头。
  “虽然我也觉得周郎挺没担当的，而且我也站佩雯，但从理性角度上看，佩雯其实也没有为他们这段感情付出的多多少。”
  这个论点倒是让于嫣和小克迷惑了。
  贺嘉霓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在这个朝代背景下有点不合适，但当初佩雯家里让她入宫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没有拒绝过？”
  于嫣看了看佩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她说她也是听从家里的意思才入宫的。”
  “据我所知，唐朝的宫女选拔十分严格，她如果想不入宫，这一路上有千百种办法逃离入宫的命运。”贺嘉霓道。
  小克后知后觉，“你是说佩雯是自己想入宫的？”
  于嫣和小克都没想过，事情居然还有这种可能性，一时间都愣住了。
  “是的，是我想入宫。”
  躺在床上的佩雯传来声音，三人一同看去，发现佩雯醒来，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坐着。
  贺嘉霓有些不好意，给佩雯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揣测你的。”
  佩雯虚弱地笑着摇了摇头。
  “道什么歉，你说的都是对的。当初的确是我自己主动入宫的。”
  原来，佩雯未入宫前过的并不好，父亲动辄打骂母亲，还会因为她是女孩子也打她。母亲软弱，只会一味顺从，导致佩雯在家中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当初父亲让她去做宫女时，佩雯只觉得那是她这辈子唯一逃离这个家的机会，彼时的周郎也舍不得她，甚至提出过可以早点娶她从而摆脱家里。
  但佩雯当时卯着一股劲，就要入宫，让她的父亲看看她其实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也就为着这一股劲，她放弃了嫁给周郎，入了深宫。
  可是一切并没有像佩雯想的那样，她的入宫除了最初带给她父亲了一些小小的骄傲之外，剩下便是无休止地找她要钱。
  但宫中的例银是有定数的，哪怕佩雯不吃不喝，也无法填补父亲越来越大的胃口。苏司闱当时就质问她，这样活着和在家的时候有什么区别，这才把佩雯点醒。
  再一次收到父亲索要钱财的信件时，她写了一封决绝的回信，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给家里一分钱。再没过多久，就传来母亲去世，父亲另娶，随后搬离了神都的消息。
  佩雯回忆起这些时，神情并没有难过，只是淡淡的。
  “他走了也挺好，在我头上这么多年的阴影终于散了，我那时觉得我重生了。”
  佩雯笑着，看向贺嘉霓他们。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周郎的母亲说我是石头心肠，捂不热的。”
  想起周郎，佩雯的泪水再次涌上。
  贺嘉霓摇摇头，“没有，我们都没觉得你不孝。”
  可能是听了太多不孝女这种话，猛地听到有人支持自己，佩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
  于嫣坐到佩雯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那种爹，他给了你什么？除了痛苦什么都没给你，你凭什么给他尽孝！”
  小克也很生气，“是啊！他比葛朗台还差劲呢！至少人家葛朗台还精明能干，会赚钱呢！”
  佩雯：“这位葛先生是谁？”
  小克听到佩雯的问话，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个国外的人物。
  “哦，那个，我们拜占庭那边的一个老头，反正也不咋地。”小克赶紧解释道。
  众人一时无话。
  贺嘉霓看着佩雯的样子，思索了好久，还是说出来了她早就想说的话。
  “佩雯，你到底是爱周郎？还是爱那个喜欢周郎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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