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俊才夜访问一策 夜落霞升胜二春

赵仁躺在自家小床上，小床上有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放着一盘菜，一碗粥。筷子插在菜里面，菜似乎动过，又似乎没有动，粥早已经没有了热气。

两间小屋隔着一面墙，其它几面墙全部开着窗。小床靠在墙边，赵仁透过窗，遥望星空。星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星都在闪耀着光芒，光芒映入赵仁的眼中。星芒好似在嘲讽，炫耀，又好似在指引。

回到家中的这两天，赵仁思绪良久。两天来，他就做了一锅粥，每天都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不分白天黑夜。

两天前，县令让他测试药力的时候，赵仁心中熄灭的火苗又一次点着了。但是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召见赵仁。意气风发的进入县堂，却是失魂落魄的回到小院，就如那十年朝试后红榜揭晓的时候一样。

鼎元一万零二百一十一年，十四岁的赵仁第一次参加朝试。以笔试第一的成绩参加一个月后的天朝士兵官员选拔。第一轮他就被淘汰了：臂力不到二百。

第二年，他的父母卖掉家里所有的物品，东奔西走凑钱，给赵仁买一些山参之类的药物，经过一年的努力，赵仁终于达到臂力二百。

这一年他还是以笔试第一的成绩参加天朝士兵官员选拔，这一次，他在第二轮淘汰了。选拔官员的将领是这样评价的：行军打仗不是舞文弄墨，你不会排兵布阵，根本没有看过大宗天朝行军简要。然后他被打了二十军棍，轰出军营。之后的几年，每一次失败，他都没有灰心，不断的努力。

直到第十年，他回到家中发现父母相继出世，连后事都是村里的人帮忙做的。那个时候，他不断的思考，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考上军官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吗？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人都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父母在的时候，父亲和其他的贫苦村民一样，希望他可以拜将封侯，母亲希望他娶妻生子，一家人每天都过的很开兴。之后的三年，赵仁一直在做一件事，不停的挣鼎刀，他要将自己的小院打造成县里大户人家府邸一样，然后在这里娶妻生子。这三年里，他挣了二千鼎刀，他估计着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了。但是，这真的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窗外微风阵阵，桌上灯火摇曳。十年的峰谷跌宕，磨砺着发了芽的种子。一颗树一旦扎深了根，就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它不是在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哎，算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还是做些能办到的事情。”似乎下定了决心，赵仁拿起了筷子，闻了闻，一股馊味。起身准备重新做饭，似乎放弃了什么。刚转过身，赵仁被吓了一跳。

当你苦苦追求一个目标，看着那条辉煌大道，千辛万苦的努力也踏不上那条路。一次次失败后就在你要放弃或者已经放弃时，生活却给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刚转过身，还没有来得及迈步，赵仁看见了一个黑影。透着微弱的灯光，赵仁看清楚了来人，两天前县堂里的赵俊才。只不过他今天没有穿铠甲，一身上等衣料做的黄色外袍，腰间隐约可见白色玉佩，头顶一根白色发饰品。赵俊才一身公子哥的打扮，手拿一把折扇，就站在赵仁床头边。

赵仁心中一惊，随后又放下心来：这个人来这里不是为了害自己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武功高强，五条狗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还有一条现在就躺在自己的床下面睡觉的。对赵俊才的出现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似乎他一直站在那里，应该站在那里。

“赵将军深夜到访，小人倍感荣幸。小院简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赵仁放下碗筷，向赵俊才抱拳。

“将军请做。”  赵仁向着小床方向做出请的姿势。

“赵仁，十年天朝笔试，连续第一。在西滇县号称无所不能。不知你出了西滇县是否也是如此。”赵俊才并没有坐到小床上。他转过身，背对着赵仁。

“穷乡僻壤，县民没有见识，将军当不得真。”赵仁没有弄清来人的意思，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他在等在来人自己说出来。

“大宗天朝建立近两千年，天朝北边和东边战火纷飞，无数的人加入开疆扩土的热潮；南边靠海，水产丰富，由天朝最强大的天狼军驻守；西边背靠连绵大山，丛林茂密，危险重重，却要在边界处驻扎两万将士。赵文笔，你可知为何？”赵俊才背对着赵仁，摇着折扇，没有回头的意思。

“小人所知不多，只有三点。第一，丛林多匪寇，县兵无能力剿匪；第二，天朝边界需要驻扎军队；第三，此处也是一处流放之地。”看着年前的年轻将军，一副顽固的模样，赵仁若有所思道。

赵俊才‘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转过身。

“汪，汪，汪，汪。。。。。。”也许是声音太响，终于惊动了五条灰狗。它们全部冲到赵俊才的四周，龇牙咧嘴，汪汪大叫，做出将要冲上去的架势。赵仁赶紧跑过去拍拍狗头，这个人可不是赵大文，三两下就可以打死自己的狗。

“将军见谅，我这几年和狗相依为命，他们都被我惯坏了。惊到将军，还望恕罪。”赵仁还吃不准眼前年轻的将领的性格。

“无妨，几条小狗而已。”赵俊才对刚才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仔细的打量着赵仁。他希望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以帮助自己。他慢慢的走到赵仁的床边，坐在桌子的另一边。赵仁看着赵俊才的这一主动，知道这个将军开始对自己有了一丝丝的重视，要说重要的事情了。

“我出一万鼎刀，来问一策，助我到天朝北边战场。”赵俊才将折扇往小桌上一扔，然后静静的看着赵仁。

从他的动作，说话的口气，赵仁觉得他对很多人说个类似的话。自己绝不是第一个。年轻的将领被调到西边最贫穷的西滇县驻扎，而且这个人还姓赵，这里面的事一定不简单。赵仁没有立刻回话，闭上眼，思考着一些事情。

“将军希望被调到北边，这件事需要仔细的谋划。将军的价格也需要改动一下。若是十天可完成将军的事情，只需一百鼎刀；一个月完成，一大鼎刀；二个月完成，十个大鼎刀；三个月完成，五十个大鼎刀。若三个月完成不了的事情，分文不要，这件事超出我的能力。将军意下如何？”既然知道来人来求自己办事，赵仁也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只要你的计谋合理，鼎刀没有问题。”赵俊才重新拿起了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清脆的声音如弓箭离弦，带着震慑之意。

“我还需要问将军几个重要的事情，涉及到将军自己的个人私密。”赵仁提醒了一句。

“问吧。”

“请问将军与虎头军最高统帅赵鼎是何关系？”赵仁毫不畏惧，语气严肃的问道。

“他是我爷爷。”

“最后一个问题。”说到这里，赵仁停顿了一下，看赵俊才面色如常，才继续道，“将军因何事被调到此地？”

此话一说完，好一会，赵俊才没有回话，赵仁也不继续催促。屋中显得格外的寂静。赵俊才摇摆的折扇停在了空中，呼吸也变得急促。周围的空气好像被凝固了起来，一股恐怖的气息在周围扩散。赵仁后背冷汗直冒，感觉随时都会被杀死。

“将军见谅，这件事关系到你是否能够被调到北边。假若准备不当，只会竹篮打水。”

深吸了一口气，赵俊才合上了折扇。他偏过头，看着北边，似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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