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春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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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孟羽宁,楚黛莫名有些心虚。
是以,出宫这些日子,她总在心里给自己寻各种借口,没往尚书府去。
“宁姐姐快进来。”楚黛挤出一丝笑招呼着。
下意识抱起雪寅,往宋玉栀怀里送,嘴里解释道:“栀栀抱过来的。”
她想,把雪寅交还给宋玉栀便好了。
可谁知,雪寅根本不懂她此刻如何心焦,小小的爪子扒着她衣袖,怎么也不肯下去。
宋玉栀猜到她为何会如此,心下也有些懊恼。
外头人多眼杂,她确实不该把雪寅抱过来的。
孟羽宁察觉到她的异样,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刻意去探究。
她抬手抚了抚雪寅雪白的软毛,含笑道:“这小东西很喜欢漪漪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黛眼皮跳了跳,敛起涟漪微起的眸子,有些无地自容。
太后娘娘中意宁姐姐,楚黛虽知晓宋云琅的心思,却仍忍不住想,这算不算是她抢了宁姐姐的?
霜月捧着茶点进来,三人稍稍用了些,又说了一会子话,御驾便缓缓驶动。
雪寅窝在楚黛怀中,不肯下来,宋玉栀便只得把它留下,独自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午后的日光,晒得官道热醺醺的,楚黛坐在马车中,眼皮渐渐有些睁不开。
车轱驶过不太平整的路面,楚黛坐在车厢内,身子猛地往前倾了倾。
怀中雪寅正酣眠,险些滚下去。
她忙收紧双臂,把雪寅稳稳搂住。
马车辚辚前行,楚黛犹带倦色的眼瞳凝着雪寅,心内莫名不安。
它的主子,自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在人前缠着她,楚黛只是隐隐察觉春狩之行,平静得有些不寻常。
斜晖拖着最后的炽烈,移至俊秀的山峰后。
楚黛的马车,也跟在御驾后头入了行宫。
宋玉栀跳下马车,原本忘了雪寅,得亏王喜过来提醒。
“瞧我这记性!”宋玉栀拍了拍脑门,冲王喜吩咐,“等着,我去抱过来。”
楚黛坐在马车中,正不知该拿雪寅如何是好,便听车帘外传来宋玉栀的声音:“楚姐姐可醒了?雪寅有没有吵到她?”
“醒了,雪寅也乖着呢。”霜月一面应声,一面撩起车帘。
把雪寅交给宋玉栀,楚黛登时舒了口气,神情如释重负。
下了马车,须得同女眷们一道去太后跟前行礼。
她若这么抱着雪寅过去,不知太后会如何想,女眷们又会如何打量、揣测。
不管人后与宋云琅如何亲近,她还没做好准备,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旁的且不说,她怕阿娘接受不了,也怕伤了顾太后的心。
去太后跟前请安毕,众女眷便被宫婢们引去各自的院子,楚黛和宋玉栀几个留下来,陪着提后一道用膳。
顾太后原想问问楚黛,皇帝还有没有再纠缠于她。
可当着孟沅和顾怀诚的面,她张不了这个口,只得作罢。
料想,宋云琅近日朝事纷杂,忙得焦头烂额,应当也没心思去为难小姑娘。
即便如此,她心里仍觉愧疚。
是以,给楚黛安排的是景致极好的院子。
里面一应陈设,皆按着她在慈安宫里时的规制。
夜深人静,数道暗影悄然潜入行宫,兜兜转转进了瑄王下榻的宫苑。
瑄王坐在上首,望着堂中跪着的林金,面色如常。
倒是旁边陪坐的瑀王,眼中隐藏着兴奋。
“拿身侍卫服给他。”瑄王冲身侧随从吩咐。
随即站起身,走到林金身前,屈尊扶起他:“只要楚将军按照本王说的去做,本王定保仇氏和楚驰无虞,还保你名声无瑕,更上一层。”
林金凝着手背上的伤,一时默然。
为做出他自己逃出去的假象,玄冥卫对他下手毫不留情。
遇到瑄王时,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
养了几日,才养好一些。
他略抬眸,望着瑄王胸有成竹的神色,眼神不禁透出些苦闷。
瑄王一定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了吧?
可林金清楚记得,孔肇放走他之前,冷冰冰吐出的话。
“你抛妻弃女,想再做回楚铎,绝无可能。若你识时务,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事成之后,陛下自不会亏待你。”
事到如今,林金已不指望什么不亏待。
能回到北疆了此残生,便是极好。
“草民愿遵王爷吩咐。”林金敛起眼眸,冲瑄王抱拳,姿态恭顺,“但求王爷查明当年真相后,能留家父一命。”
早些年,他便猜到,他的生母应当已遭毒手,他与仇丽娘乃同命相连。
可定国公是他生父,他能弑父吗?
国公府的名声若就此落败,他征战半生岂不是一场空?
丽娘想不通,执意要与瑄王做交易。林金不确定,丽娘会不会要定国公的命。
万一,瑄王真的胜过皇帝,他至少得保住父亲一命。
定国公千错万错,却给了他世子的身份,和半生荣华富贵,并未亏欠他。
瑄王尚未发话,坐在一旁静默半晌的瑀王忽而开口:“楚将军果然忠孝!放心,本王与瑄王兄只是暂时糊弄住那仇氏,本王还等着纳你那位雪肤花貌的女儿入府呢,怎么舍得国公府就此败落?”
一番话,听得林金心惊肉跳,又暗暗生恼。
瑀王这个狗东西,比他也小不了两岁,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起来连瑄王都比不上。
这种人,竟然暗地里在肖想漪漪?
原本还有一丝不甘心的林金,心中忽而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痛快。
瑀王想从皇帝手里抢人,简直痴人说梦。
不管为了父亲,还是为了漪漪,他更希望皇帝能笑到最后。
“多谢瑀王爷,小女能入王爷的眼,实乃三生有幸。”林金恭敬施礼,看起来卑微又落魄。
北疆隐匿三年,平庸像是刻进他骨子里。
若不是还有利用价值,瑄王甚至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行宫地处钟灵山,夜里比京城冷上不少。
楚黛细细叮嘱楚驰:“被褥若是薄,就来同霜月说,别着了凉。”
“姐姐忘了?阿驰不怕冷的。”楚驰存着心事,有些着急,面上却不显,“明日还要早起,姐姐请安歇,阿驰不打扰姐姐。”
他含笑告辞,出门扇,面上笑意却落下来。
在北疆调皮捣蛋的事做的多,他武艺不是最好的,藏匿、逃跑的本事却极好。
不知不觉间,他摸入林金的屋子,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他:“爹跟着瑄王,有什么阴谋?”
林金没睡着,坐起身盯着他,漆黑的眉紧拧着:“不是你该管的事,趁早回北疆去,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你老子。”
“我是阿娘养大的,你算什么老子?”楚驰扯出一丝不屑的笑,自顾自倚着床柱,“走是不可能走的,我要留在姐姐身边。”
倏而,他话音冷下来:“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不准伤害到姐姐,也不许你连累阿娘。否则,管他什么天王老子,还是狗屁王爷,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林金听着,脑门青筋直蹦:“你姐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再不负责任,也在北疆陪了他们母子几年,这父子情分倒还不如他见了几日的姐姐。
“你这种冷血自私的伪君子,不会懂的。”楚驰睥他一眼,转身便走。
似乎对他的任何阴谋都不感兴趣,只为了放一句狠话,让林金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山风呼呼拍打窗扇,窗外似有花落的轻响。
宋云琅捧着一盅热牛乳,不知想到什么,唇角不自觉弯起,冲魏长福吩咐:“给楚姑娘送一盅牛乳去。”
“是。”魏长福含笑应。
陛下是想让楚姑娘知道,他在惦着她吧?
待魏长福出去,宋云琅放下乳盅,拿起案头奏折。
今日车马劳顿,她应当累得不轻,他且不去扰她。
魏长福身份太打眼,他没亲自去,而是吩咐王喜去的。
捧到乳盅时,牛乳仍是温热的。
楚黛闻到淡淡的乳腥味,鼻尖微微动了动,一口没喝,把乳盅推远了些。
“陛下怎么突然想起送这个?”楚黛不解地问。
“陛下素日睡眠不太好,在北仓府时便有睡前饮牛乳的习惯,听说还是刘太医想的法子。”王喜面带喜色应着,望一眼那没动过的乳盅,又望向楚黛,“陛下惦记着楚姑娘呢。”
闻言,楚黛忍不住想,莫非今日车马劳顿,宋云琅怕她睡不好?
想来,他是自己饮牛乳时,想到她的。
思及此,楚黛抬手捧起乳盅。
乳盅暖暖的温度,渗入她掌心,不浓烈,却暖得她心尖也随之升温。
浅浅饮了一口,楚黛微微拧眉,将乳盅放回去:“有劳王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
“楚姑娘言重。”王喜冲楚黛施礼,“陛下正批折子,姑娘早些安寝。”
待他走后,楚黛又去盥室漱了口,方将口中微微不适的味道冲散。
这样的惦记,她还真有些受不住,只盼宋云琅明日饮牛乳时别再惦记她才好。
一回去,魏长福便把王喜叫去御前。
宋云琅放下奏折,抬眸望他:“送去了?她可欢喜?”
“这……”王喜有些为难。
嗬,难不成他没去扰她,漪漪还不高兴了?
他眉峰微微挑起,眸光显得越发锐利。
王喜不敢隐瞒:“楚姑娘命奴才代为谢恩。只是……只是拿牛乳,楚姑娘饮一口便放下了,似不太喜欢那味道。”
吃食上,从未听说她挑剔什么,原来也有她不喜欢的么?
宋云琅想象着她为难的神情,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倒是很想亲眼看看。
片刻后,孔肇进来,携一身清寒。
“陛下,林金已入行宫,瑄王的私兵悄然围了皇觉寺。”孔肇躬身禀报。
“唔,做好布防,静观其变。”宋云琅神色冷肃道。
随即,又召孟剑书进来,暗暗吩咐:“这两日,你悄悄护着漪漪。若她伤到分毫,朕唯你是问。”
若论功夫,孔肇的身手更好些。
可宋云琅相信,孟剑书会更不遗余力保护漪漪,因为他了解孟剑书的心思。
“是!”孟剑书领命。
天色微微亮,楚黛便被院中鸟雀声唤醒。
用罢早膳,她与孟羽宁一道,往春狩典仪处去。
宋云琅身着绣赤金龙纹玄衣,独立高台之上。
手持良弓,一箭破空,带着万钧的气势,簌地射中高高天穹中放飞的鹰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家眷个个伏地叩拜,声音震耳。
落在楚黛耳中,她只觉心口像有鼓点在敲,密集地让人喘不过气。
她不太理解,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万物生,春狩开。”宋云琅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庄肃冷冽,如在云巅。
百官起身,望着羽銮卫列队往隔绝围场的木栅而去。
“慢着!”一人身着锦服,行至高台下,仰望宋云琅,“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是瑄王。
楚黛望着瑄王背影,心中纷乱的鼓点,竟奇异般镇定下来。
那些让她不安的未知,变成眼前的现实,反倒没那么可怕了。
高台上,宋云琅迎风而立,俊朗的面容镇定从容。
“瑄王叔有何事要奏?与春狩有关?”宋云琅一步一步从高台上往下走。
目光越过他,往楚黛身上落了一瞬。
隔着人群,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不着痕迹移开。
所有朝臣心如明镜,宋云琅却明知故问。
瑄王心口蓦地发堵,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些沉闷:“与楚将军有关!”
“京中流言四起,朝中人心惶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臣不敢藏私,楚将军确实还活着,且向臣诉说冤情,言辞恳切。”瑄王环顾四周,掷地有声。
宋云琅顿住脚步,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睥着窃窃私语的朝臣。
不过是闲得无聊,陪瑄王玩玩,倒是有人入了戏。
“所以呢?”他语气淡然,像是并未把瑄王的咄咄逼人放在心上。
“请陛下给文武百官,给楚将军守护过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瑄王立在高台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宋云琅弯弯唇,春风拂动他袍角,身姿潇洒不羁。
“朕倒是没听说什么流言,看起来瑄王叔很清楚,不如说与朕听听?”宋云琅睇着他,意有所指。
瑄王也听出他话里的怪异,可今日势在必行,他绝不会任由宋云琅蒙混过去。
“京中传言,三年前楚将军大败,并非不敌北狄,而是被陛下暗害。陛下为扬名,不惜残害同袍,随后又入京逼先帝降罪己诏让位。”
瑄王朗声说着,唇角几乎抑制不住上扬:“楚将军已同本王陈情,三年前确实被人暗算。而且陛下还派玄冥卫在北疆足足找了三年,楚将军避无可避,不得已才来求臣伸冤。”
朝臣们听着,个个面色大变。
一半人信,一半人认为他是信口雌黄。
“找楚将军有什么稀奇?楚将军乃忠烈之臣,难道要陛下任由他尸骨无存?”袁阁老抖着胡须,愤愤不平。
“是啊,口口声声说楚将军还活着,可谁见过呢?还不是凭瑄王爷一张嘴!”有人出言附和,“瑄王这么清楚流言,该不会是瑄王爷叫人传的?”
昌远伯与人对视一眼,率先道:“你们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瑄王爷定罪,是心虚,还是愚忠?”
“瑄王爷,不妨叫楚将军亲自出来说。还有先帝,猎苑离皇觉寺近,此刻去请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先帝待臣不薄,若此事属实,臣绝不对心狠手辣的皇帝卑躬屈膝!”
宋云琅望着朝臣们,眼神似乎未落在任何一人身上,却让每个人都感到强势的威压。
“瑄王叔思虑周全,想必已将人请来,朕也想听听楚将军和皇兄如何说。”宋云琅的语气,似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
这语气,与他周身气场实在违和。
可瑄王自以为胜券在握,下意识放松警惕,得意的扬手:“请先帝和楚将军。”
宋云玓一身僧袍,颈间悬着莲子米大的一长串佛珠,很好辨认。
倒是他身边的虬髯大汉,身着侍卫服,犹显得落魄颓靡。
这是,楚铎?
朝中大半旧臣都识得楚铎,登时交头接耳,纷纷摇头,楚将军的英姿岂是眼前人可比?
楚黛没看林金,而是侧眸去看阿娘。
孟沅立在她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从侧边走来的人,她嗓音打着颤,又有些茫然:“漪漪,那真的是你爹爹吗?”
瑄王口口声声说那是楚铎,应当不会作假。
可为何这落魄的中年男子,给她的感觉那样陌生?眼前是她少时喜欢过的人,是她曾经的枕边人?
只想想,孟沅便觉荒谬。
虽三年多未见,她还不至于忘记楚铎长什么样子。
蓦地,楚黛想到宋云琅在茶楼上对她说的话,她拉住孟沅的手,轻轻摇头:“阿娘,他是假的。”
孟沅怔了怔,更能接受楚黛的说法,可她又疑惑:“您怎么知道?上回不是还为阿娘担心么?”
上回在帝师府,女儿那样的态度,分明是认为真的楚铎回来了。怎么过了几日,又笃定地告诉她,是假的?
楚黛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幸好,上头宋云琅发了话:“本不想打扰皇兄清修,可既然瑄王叔特意请皇兄下山,朕想问皇兄一句。”
“三年前,皇兄降罪己诏让位于朕,是朕逼迫的吗?”宋云琅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冷漠又锐利。
“阿弥陀佛。”宋云玓双手合十,眸光微闪应,“如今,楚将军活着回来,不知皇弟愿不愿将皇位还给贫僧?”
他已试探过,身侧之人,确实是楚铎。
楚铎战功无数,偏偏那一年诡异大败。
宋云玓听了瑄王的话,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更何况,瑄王还交给他一样确凿的证据,证明宋云琅在北仓府时,暗地养了大批私兵。
他一个表面上的富贵闲王,养那么多私兵,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三年前,他悔恨自己德行有亏,沅姐姐不肯接受他,一时心灰意冷。
当时,皇姐眼中的失望,母后眼中的心痛,宋云琅眼中的漠然嘲讽,他记忆犹新。
这一切,都是宋云琅算计好的吧?或许,还有他那个贤良母后的功劳。
宋云玓越想越觉得,他把顾太后当亲生母亲一般敬重,简直是个笑话。
所有人都在演戏,只有他当了真。
“皇兄的意思是,三年前是朕逼你的?”宋云琅笑笑,并不等他回应,转而望向林金,“冒充朝廷重臣,乃是抄家灭族之罪,朕劝你想清楚再开口。”
“陛下这是在公然威胁楚将军吗?”瑄王上前一步,维护道。
宋云琅一手自然负于身后,更显得身形轩朗:“他若真是楚铎,自然不会被朕吓到。”
言下之意便是,他若不是呢?
无数双眼睛望向林金,只等他开口。
瑄王胸有成竹望着林金,心口热血沸腾。
仿佛已经能够想象,明年今日,他站在高台上主持春狩典仪的情形。
忽而,身侧林金抖若筛糠,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饶命!小人姓林名金,原在北疆打猎为生。小人见过楚将军,也有人说过小人同楚将军生得有几分像,可小人不是啊!”
他一段话说得磕磕绊绊,却能让在场众人都听明白。
瑄王却面白如素缟,林金为何会临时变卦?
不远处的瑀王也变了脸色,见形势不对,赶忙回首往人群后望,眼神示意:“快射死他,快!”
乔装好的私兵会意,当即拉满弦,倏然射出一箭,直穿瑄王心口。
瑄王心口猛地一凉,下意识低头看一眼,登时软软倒下。
所有朝臣、家眷当即乱成一团,纷纷往旁边闪避。
羽銮卫、玄冥卫悉数出动,把所有人围到安全处。
瑀王傻了眼,怔愣半晌。
忽而,他气急败坏冲已被孔肇踩在脚下的私兵怒吼:“蠢货!本王让你射的是林金!是林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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