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以前参加婚礼，都是跟着父母一块。

        这还是田亦尔第一次一个人去。

        她到达现场的时候，易幻跟孙博已经落座了。

        “田姐，这儿！”孙博朝她挥手。

        田亦尔走过去，那桌坐的应该都是于舒高中时期的好朋友，她看到好几个眼熟但不知道名字的。

        易幻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你们来的这么早啊。”她说。

        “不早了，新人都快上场了。”易幻说着看了一眼孙博，“先说好，待会儿可不能哭啊。”

        怕同一桌的其他人多想，田亦尔努力憋着笑。

        “闭上你的嘴。”孙博踩了他一脚。

        于舒的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为了于舒来到这里定居，属实很有魄力。

        大家说起来的时候，都很羡慕于舒。

        “你是田亦尔吧。”有个女生跟她搭话，“我以前也是一中的，听说过你。”

        “我们田姐果然是风云人物。”易幻在一旁捧起了哏。

        田亦尔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跟女生说话。

        于舒挽着于爸爸的胳膊走上台的时候，田亦尔不知怎么有点想哭。

        “不是吧，孙博没哭，你哭了。”易幻扯了张纸递给她，“难怪我觉得你跟于舒上学的时候就好的不对劲。”

        “别胡扯。”亦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是感动的眼泪。

        于舒跟她老公互念誓词的时候，田亦尔的眼泪都快把妆冲花了。

        好幸福啊，幸福到她觉得这一幕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么羡慕，你也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呗。”易幻张开手，手心躺着一把开心果，“来，一口吃下去就开心了。”

        田亦尔哭笑不得。

        婚宴的菜不错，其他人都在埋头吃，只有孙博在喝闷酒。

        “他一会儿喝醉了不会撒酒疯吧。”田亦尔有些担心，“酒壮怂人胆，别到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我看着他，没事。”。

        流程结束后，于舒跟她老公挨桌敬酒。他们这一桌，本来想让易幻作为代表跟新郎新娘干一杯，结果孙博“哗”一下就站了起来。

        田亦尔被吓了一跳，不停地跟易幻递着眼色。

        “舒舒！”孙博舌头都有点大了，“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然后他一口把满杯的酒闷了下去。

        “祝你幸福。”他脸也红，眼也红。

        “谢谢。”于舒挽着老公，笑得甜蜜又动人。

        田亦尔又想哭了。

        等到易幻结婚那天，她能像孙博一样，发自真心地祝福他跟别的女人百年好合吗？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哭八回了。”易幻骂骂咧咧地给她递纸，“于舒她妈都没你哭得勤。”

        “你懂个屁。”

        吃过饭，宾客陆陆续续都散了。

        他们三个没走。

        于舒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表情已经变得疲惫。

        “太累了，真的这辈子就这一遭了。”她一屁股坐下，把高跟鞋脱下来揉着脚，“我早上四点多就起来化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累并幸福着吧。”田亦尔伸开手，里面是易幻之前给她的开心果，“张嘴。”

        于舒听话地张开嘴，亦尔把开心果一颗一颗喂了进去。

        “我先说明，这是我剥的。”易幻忙不迭抢功，“她这是借花献佛。”

        “那花也是我们家的花。”于舒白了他一眼。

        孙博默默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你们先别走，一会儿咱们出去玩。”于舒说着又招呼了几个大学同学，“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儿怎么也得玩个通宵吧。”

        等于舒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一群人又去唱歌了。

        田亦尔觉得头晕，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透气。

        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了拿着半瓶酒走过来的孙博。

        “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反正人在外地。”田亦尔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地儿，“何苦来给自己找罪受。”

        孙博摇了摇头。

        “不来会后悔的，她穿婚纱的样子，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能看到。”

        可她并不是为了你穿啊。

        田亦尔在心里叹气。

        “我没事。”孙博拍了拍她的肩，“你别老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一点也不后悔。反正表白了舒舒也不一定会答应，还容易把关系弄尴尬了。维持现状挺好的。至少，咱们四个永远都是好朋友。”

        最后一句话，田亦尔又想哭了。

        今天真是把这一年的眼泪都流干了。

        “亦尔。”孙博喝了口酒，语气严肃起来。

        “嗯？”田亦尔有点紧张。

        孙博鲜少这样叫她，总是“田姐田姐”的，突然一正经，总感觉要说什么大事。

        “你喜欢易幻吧。”

        他吐字很轻，但落在田亦尔的耳朵里却字字惊雷。

        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孙博发现了自己的微博？

        “别否认，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笑着看了田亦尔一眼，“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了吧？”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她以为，除了微博上那些陌生的网友，这桩喜欢便再无人知晓了。

        “能保密吗？”她说，“我也不想把我跟他的关系弄尴尬了。”

        “这个不用你说，不然我早告诉他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说呢，易幻还是单身，你还有机会。”

        “我没有勇气啊。”田亦尔看着夜空，“刚开始是不好意思，想着高考完再说，结果高完考又怕他拒绝，也没敢说。后来分隔两地，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就憋到了现在。”

        许承良也非常不理解田亦尔的做法。

        她用跟他摆拍的照片，假装自己是在跟喜欢的人恋爱，这怎么看都是自欺欺人。

        只有田亦尔自己知道，暗恋多年的情愫积压在她心里，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

        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虚拟中宣泄自己的感情。

        “咱们也都不小了，他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我不确定，可如果易幻真的结婚，我大概是没有勇气参加的。”

        “你们俩躲在这儿干嘛呢？”易幻和于舒突然出现在后面，“找你们半天了。”

        “找我们干嘛？”田亦尔回过头。

        她心跳得很快，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说呢，里边的人除了于舒我都不认识，快尴尬死了。”易幻在两个人中间挤着坐下，“你俩给我让点地方。”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听见。

        “你俩聊什么呢，跟我们也说说呗。”于舒在田亦尔另一边坐下。

        “嗯~这个嘛。”田亦尔从易幻手里抢过酒瓶，“我跟孙博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四个永远都是好朋友。”

        “这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说？”易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板上钉钉，光明正大的吗？”

        “是，你说得对。”孙博把手搭到他肩上，“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他的眼神越过易幻和田亦尔，落在离他最远的于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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