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第26章

其实吉尔伽美什并没有真的想要从白沉口中听到什么借口，他只是习惯了，想要看看对方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事实证明，白沉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我已经从阿卡莫他们那里听说了大祭司他们的事情。”白沉说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理由，“王，您认为伊南娜女神的力量代表了什么？”

        “那个女人？”吉尔伽美什轻嗤道：“哈！不就是欲/望吗？那女人最喜欢的就是引/诱别人。”

        白沉这次倒是没再反驳，而是开口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并没有说错，但欲/望这种力量本身是并没有错的。”

        “哦？”吉尔伽美什挑起了眉，其实他多少猜到白沉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起了不小的兴趣。

        “女神伊南娜是象征自由和欲/望的女神，她赐予信徒的神力之中，自然包含了欲/望本身。”白沉缓缓开口道：“如果是意志不坚定的人，会轻易地受到那份力量的影响，被欲/望本身所支配。”

        “大祭司他们一定是得到了过于强大的神力，才会迎来那样的结局。”白沉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有几分遗憾，但眼神中却没有悲伤，相反，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个与他无关的存在。

        客观、公正、不掺杂任何私情。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吉尔伽美什加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不是最尊敬伊南娜那个女人了吗？今天倒是难得没为他说任何好话，怎么？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白沉直视着吉尔伽美什的双眼，微微一笑，“欲/望是比任何事物都了不起的力量，它能清晰的映照出每个人最真实的一面，自私、嫉妒、仇恨、悲伤、痛苦、如果无法控制欲/望，就会被欲/望控制，走向毁灭。”

        “而这样的人类，真的有被保护的价值吗？”

        吉尔伽美什的瞳孔倏地骤缩，可下一秒，他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还真的是没有让我失望，如此无私，又如此盲目！简直像是自娱自乐的小丑！伊南娜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你那么想，肯定会狂笑不止吧？”

        “不过……”吉尔伽美什眯起了那双红色的瞳眸，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之意，“我倒是喜欢你那套谬论。”

        金发的王者朝白沉举杯，脸上是愉悦又傲慢的笑容，“为自己感到骄傲吧，从今天起，你就是神庙大祭司了。”

        “谨遵王命。”白沉单膝跪地，接受了这一任命，在和吉尔伽美什视线相交的刹那，即便是他也感受到了那份强大的王之力。

        自信、张扬、骄傲、坚定，吉尔伽美什永远不会质疑自己，在他体内拥有神之血的时候，他就是人类世界最强的王者。

        可是……仅仅只是人类世界的最强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无法立于神明之上，所谓的最强就不过只是一个笑话，吉尔伽美什迟早会明白这一点的。

        ***

        “看来吉尔没有为难你。”恩奇都看到白沉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总算有些放心。

        “不仅如此，我还升职了。”白沉轻轻笑了起来，“以后我就是神庙大祭司了。”

        “但你看起来好像很平静。”恩奇都一眼就看穿了白沉的状态。

        “或许……我早就过了会为这种事激动的年纪。”白沉答道：“更何况现在神庙的情形不容乐观。”

        “我知道。”恩奇都听说了神庙发生的事情，原本的祭祀差不多都死光了，只剩下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想要重新发展神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对了，我还听吉尔说你很喜欢女神伊南娜。”恩奇都用非常不符合他美丽外表的八卦语气问道：“怎么样？伊南娜是不是长得非常漂亮？”

        “你……”白沉哭笑不得，他没有给予明确的答案，“伊南娜是擅长魅/惑人心的女神。”

        “那你被她诱/惑了吗？”恩奇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白沉。依旧是关心中带着温柔的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太过漂亮了，漂亮到反而令人觉得恐惧。

        白沉倒是并不恐惧，但如果换了一个人，估计绝对不敢直视恩奇都的双眼。不愧是神明的造物，恩奇都比他想象的更为聪慧。

        “我是不会被诱/惑的。”白沉给予了肯定的答案，“或许你对伊南娜很感兴趣，但还是不要太接近她了。”

        “我对伊南娜并不感兴趣。”

        “？”

        “因为我的两位好友都对她不感兴趣，不是吗？”恩奇都朝白沉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白沉也笑了，“你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或许可以和任何事物成为朋友。”

        话音刚落，就有好几只小鸟落在恩奇都的肩上，与他亲/昵无比。白沉知道这是恩奇都拥有的力量之一，他可以和万物沟通，亲和力满点。

        看到这一幕，白沉问道：“你真的打算成为乌鲁克的第二位王，与吉尔伽美什一起平分这个国家？”

        恩奇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白沉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用手指拨/弄着小鸟，掩去了眼底的一抹忧愁，“吉尔是我的朋友。”

        “王是认真的，既然他宣布了这件事，就不会收回。”白沉走到了恩奇都的身边，“你在不安，为了什么？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恩奇都停下了逗/弄小鸟的动作，“既然吉尔伽美什并非真正的暴/君，我就没有讨/伐他的理由。”

        “你太过苛责自己了。”白沉抬头看向了天空，“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只会祈求他人的人民，没有拯救的价值。”

        恩奇都怔住了，白沉的这句话就那么强硬地闯入了他的内心，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但也却是人类，才让我有了诞生于世的机会。”恩奇都最无法忽略的也是这一点。

        “那就稍微为他们做点事怎么样？”白沉抛出了早就想好的提议，“我认为神明创造出你的原因，并非是真的为了让你讨伐吉尔伽美什，而是希望你能够改变他。”

        “什么？”

        “人类的愿望是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和王平起平坐的存在，只有你才能改变王的想法，让王更温柔的对待乌鲁克的人民。”白沉的话语中似乎带着无穷的魔力，“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一股温暖又强大的力量直击恩奇都的内心，他的眉宇间终于挥去了忧愁，展现出了以往的洒脱和笑容，“我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吗……白，你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既然你想通了，我也就放心了，王就拜托你了。”

        “不。”恩奇都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我们三个人一起改变这个国家吧，一定可以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看着恩奇都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双眼，白沉仿佛感受到了命运的流动，不自觉地低喃道：“因人类而生，因人类而亡，这就是命运吗……”

        白沉的话语还没来得及传播，就仿佛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被强行屏/蔽了。

        “什么？”恩奇都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什么也没有。”白沉摇了摇头，那一个瞬间，他确实捕捉到了片刻的因果之线，看到了恩奇都的未来。

        “不要对人类太好了。”白沉在和恩奇都告别之前，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他并不讨厌恩奇都，所以不期望对方最后拥有那样的未来，“你没有拯救任何人的义务。”

        同样的话，白沉对常守朱也说过，可是那个女孩还是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仔细想想，他的身边似乎总是会出现这种天真的家伙。

        “完成了让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心愿后，你就和他们互不相欠了，你要记住这一点。”

        “白……”恩奇都轻轻叹了口气，他还真是让对方为他/操/透了心。

        分别之后，白沉就投入到恢复神庙建设的工作中了。神庙由于祭祀大量死去，各项职能都无法运转，不过白沉早有准备，他安/插了不少受到他黑暗力量蛊惑的人进入神庙成为祭/祀，同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也安排了一些贵族亲/属，确保他们不会发难。

        短短的时间里，白沉几乎就恢复了神庙的职能，而且他比起大祭司更为平易近人，神庙原本拿鼻子看人的风气也好了不少，外加每周白沉都会开设为平民免费治疗的机会，让神庙和他在民众中的支持率极高。

        白沉和吉尔伽美什的关系也渐渐变近，毕竟他们都拥有共同的好友恩奇都，虽然他还是吉尔伽美什的属下，但他知道吉尔伽美什其实已经把他看做了能够平等对话的存在。

        他们三人经常一起议事，整个乌鲁克都是他们的一言堂，有了恩奇都，吉尔伽美什的脾气多少改了一些，虽然不至于马上变成明君，但人民的生活确实好过了很多。

        整个乌鲁克都蒸蒸日上，发展的势头非常好，可这样平静的生活并不是白沉所期望的，他煽/动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攻打基什（邻国），扩充乌鲁克的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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