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起风了

自由！

        这群囚犯整整被关押在这里几十年，有的被关押上百年。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麻木了。这世间也只有自由，才能真正打动他们，从麻木中唤醒他们。

        老囚犯吐出自由这几个字后，费斯骑士长和鬣狗脸色都是一变！若非是戈伟有言在先，连费斯骑士长都想上去一剑劈了这个老东西！

        混账的老东西，胆敢口放厥词，要自由？这跟要造反有什么区别！

        费斯骑士长紧盯戈伟神色，只要戈伟稍微表现出哪怕一丝不悦，费斯骑士长立即就会冲上去将在场的囚犯统统杀光！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戈伟不但没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懂了。”戈伟缓缓点头，语气当中听不出丝毫不悦，注视着老囚犯说道：“老人家，敢问您今年多少岁了？”

        老囚犯显然也没想到这位贵族老爷的反应，会这么的平淡。他说那番话时，可是下了决心的，做好了被愤怒的贵族痛打一顿的准备。结果迎来的是戈伟和颜悦色的问话。

        老囚犯心中有些波动，他已经可以肯定，面前这位贵族老爷，跟那些平时见到的贵族们一点都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一种早已淡忘很久，名为“希望”的情绪，把老囚犯心中充得火热。他恭敬地低下头，态度谦卑的回答戈伟的问话：“回老爷，老朽今年三百一十二岁。”

        “那您还真是高寿！”戈伟不禁咂舌道，这年龄即便在巨龙之裔当中。也是很高寿了。戈伟又问：“你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老囚犯回答：“记不清了。大概。有一百多年了吧……”

        戈伟点点头：“据我所知，这座牢城当中。总共不下上万人。在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什么人比较有威望的，能跟我说上话的？”

        老囚犯抬头看了戈伟一眼，重新又低下头：“老爷，这里是牢城，在这里，大家都没有依靠，也没有信仰，更别谈什么威望。大家都是犯人。迟早都会死在这里，成为一具尸体被丢出去。要说真有能说上话的，老朽可以代表其中三千人，与您对话。”

        “你能代表三千人？”戈伟不由惊讶的重新打量起这个老囚犯，老囚犯能主动开口跟他说话，就表明他跟其他犯人不同，是个不一般的角色。现在又说能代表三千囚犯，老囚犯的身份就更值得他关注了：“你能代表其他人？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老囚犯沙哑的干笑道：“我也是囚犯。身份跟大家一样。只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是我们部族的酋长。”

        “原来是这样。”戈伟打量了一眼老囚犯，扭头问鬣狗：“这么说，在这牢城里，还关押着三千个同一部族的人？”

        鬣狗连忙谄媚的笑着回答：“是的。大人。这些人，都是早些年在一场局部战争中，被王国剿灭的部族。当时这个部族只剩了不到一千人。当时全部被关押在这里。后来，经过这一百多年的繁衍。这个部族的人数增加到了现在的三千人。”

        “在囚牢里繁衍后代，人口还能增多？”戈伟有些愕然。这样的怪事，估计也只有巨龙之裔这么悠久生命的地方上才能发生。

        没想到今天见到的一百个囚犯里，正好就有一个是一名酋长。戈伟不由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那么，老人家，请问你的名字是？”

        老囚犯回答道：“回老爷，我叫萨尔。”

        “萨尔？”戈伟脸色有点古怪，“好吧，萨尔，我们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关于……自由。”

        萨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不似苍老的精光。

        戈伟认真的表情说道：“你们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有些事不是你们决定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这点。但既然你提出要自由，那我就赐予你们自由！自由的代价是，你们要服从我。”

        萨尔目光失望的垂了下去。是自由，还是服从。既然要服从，又何谈自由。他以为自己和族人们真的遇到了转机，结果不还是一样。他还是太天真了。

        戈伟看出萨尔的失望，脸上微微一笑：“多说无益。我只能说，由于某些原因，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们什么。但我可以许下一个承诺。只要你们签订龙神血契，为我工作五十年，我就还给你们自由！”

        越是身无长物的群体，就越执着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戈伟自己都被困在这，说的再好听也是空口白话，囚犯们不会买账。这一点戈伟知道。

        所以，他必须拿出让这些囚犯认同的东西。

        而龙神血契非常合适。

        这是龙眠之地独有的信任纽带，戈伟发现龙眠之地的人对龙神血契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在戈伟看来，龙神血契很有些类似位面终端的仲裁功能。在做位面交易时，位面终端会做仲裁者，让交易双方都不必担心。而同样是一个超然存在，龙神血契背后的龙神，反而显得更加神秘。

        萨尔一下子把头抬起来：“龙神血契？”

        “没错！”戈伟点头道：“你应该知道龙神血契的约束性。即使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应该相信龙神血契。”

        萨尔吞了口吐沫，目光紧盯着戈伟：“是的，老爷。龙神血契，是最值得相信的。可是，您真的愿意，还给我们自由吗？”

        还是不信啊。戈伟有点苦笑的想，然后当即让人拿来羊皮纸，书写了一份契约。

        “看一下吧。”戈伟把契约递给萨尔，说道：“这种东西，在我们那叫做雇佣合同。等于说是我雇佣你们五十年。五十年后，用自由做为酬劳。期间待遇视情况而定。我可以保证你们不再受到囚犯的待遇，你们是我的雇员。雇员懂不懂？不懂？那就小弟吧。我晕。小弟也不懂？”

        “大人是想让你们为他效力。”费斯骑士长及时插嘴。

        “对，没错，就是效力。”戈伟赞赏的看了眼费斯，然后对萨尔说：“为我效力五十年，我不敢保证期间会不会有人死。但在龙神血契的见证下，时间一到，你们就将恢复自由。为什么不赌一下呢？”

        萨尔神色专注的盯着契约条款，枯槁的双手有些颤抖。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见到戈伟一副认真的表情朝他点头微笑。不知怎么的，萨尔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一百多年了！杜隆坦部族终于要重获自由了吗？

        “老爷，龙神血契，我签了。”萨尔恭敬的匍匐在地，用地上的石头尖割破手指，重重的在契约上按下。

        戈伟十分高兴，这样至少能解决三分之一囚犯的去留。

        “老爷，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替您说服其他人。”萨尔趴在地上说道。

        戈伟一怔。立即大喜过望，连忙问：“是除了你的部族三千人，以外的其他人？”

        “是的，老爷。囚犯们最渴望的。只有一个。既然大人能赐予我们希望，相信其他人不会拒绝为大人效力的。”

        “那就交给你了。替我跟他们讲。”戈伟一把将契约撕掉，当场重新拟订了一份更大的契约。能容纳上万人的签署。然后把契约交给了萨尔。

        急于表现的鬣狗急忙说道：“大人，我这就派人带他去。想把水牢里上万名囚犯全签署一遍。这可是大工程。大人您不妨到我那坐坐，我会为大人提供最好的美酒和食物。”

        “不用了。”戈伟一摆手：“就在这等。”

        “那好吧……”

        鬣狗眼看马屁拍不成。急的直挠头。最后只能连连呼喝手下的王国士兵，先去把萨尔的部族放出来。

        萨尔的部族三千人有老少小，拖家带口浩浩荡荡从水牢里被放出来。戈伟一眼看去，活像浩浩荡荡的一群难民。

        “给他们发些吃的。”戈伟对鬣狗说道。

        “遵命。”鬣狗立即让人从地窖里搬出了食物，分发给饥饿的囚犯们。

        在牢城里，囚犯们长年累月都不可能吃饱。对食物的渴求或许是除自由之外最能打动他们的。

        戈伟的命令立即得到了萨尔部族的好感。得知这位年轻的贵族老爷，是想带他们走，还会赐予他们自由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戈伟充分发挥了裆的优良传统，深入基层慰劳慰问之类的亲民举动一搞，直接在萨尔部族当中树立起了高大上的形象。戈伟还亲手抱起一个年幼的部族囚犯，亲自拿起食物给小孩喂食，让萨尔部族的囚民们见了热泪盈眶。

        话说收买人心这些技巧，戈伟小时候就会了。那时看三国演义，曹操为了收买人心扔肥皂，刘备为了收买人心扔孩子。华夏民族传统美德被戈伟在异界发扬光大……

        萨尔下去了好一阵，戈伟一直在外边等着。终于见萨尔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囚犯。这些囚犯相貌各不相同，有老头，有壮汉，甚至还有女人。但都有同样一点相同，就是他们一身破碎的衣裳活像阿富汗难民，就连女人身上都破得难以遮羞。戈伟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在这种条件下，还能生活几十上百年的。

        “老爷，这几个，就是其他群体的话事人了。”萨尔指着几个囚犯依次介绍，然后说道：“我已经说服他们，他们愿意带领其他所有囚犯，和老爷签署龙神血契。”

        “这位老爷，您真的打算赐予我们自由？”壮汉囚犯问道。

        “五十年期限一满，你们就获得自由。”戈伟点头微笑。

        “那好，我们同意签署。”几名囚犯纷纷点头，脸上全都不禁露出激动之色。

        几个囚犯话事人依次在契约上滴下了血，然后组织所有囚犯开始滴血。上万人陆陆续续从水牢里被放出来，排着队进行着这在戈伟看来没什么，可对他们而言却是重获新生的神圣仪式。

        终于，花费了几个小时，上万人完成了滴血。经由上万人滴血的契约书，已经呈现一片血色。戈伟最后将自己的一滴血，滴了上去。

        如同上回那样，戈伟的血一滴落，契约书立即绽放出万道光芒。光芒一闪即逝，戈伟立即感觉到，和上次一样，有一股古老、威严、强大的气息出现，并且朝他看了一眼。

        而和上次不同的是，戈伟感觉到这股气息说了什么，好像是在对他说。可过程太过短暂，他无法弄明白在这股气息在说什么，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一阵没来由的风吹过，卷起风沙吹得在场人紧闭双眼，都有些站不稳。只有戈伟似乎没受到影响。

        不过这股风来得快去得快。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起风了吗？”费斯骑士长抬头看了看四处，大惑不解。

        契约已经变成了金色。戈伟贴身收好，脸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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