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是清风袭来，月光洒下
“来了！”
久天瞳孔一缩，他明白，对方这是想要跟他分出最后的胜负了。
那几乎是必胜的一招，即便是现在久天依旧没信心能够挡下，但此刻他的精气神已经被提到了巅峰，假如现在的他都没办法，那就证明这招确实也无解了。
黑色的“久天”在说完话之后气质就变了，他从一位癫狂之人瞬间变得无比冷静，冷静地让人感到可怕。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锁定向了久天，双手合十随后缓缓转动，直到一只手掌指着上方，一只指着下方。
随后漆黑如夜的精神力就这么攀附向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宛如一团燃烧起来的人形枯柴。
每次在这个时刻，久天看着面前这个人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在那里他也曾面对过这样的黑色人形。
“久天”身上缭绕着黑色的光焰，他伸出左手，将拇指、食指、中指捏住，看着久天，只说了一个字：
“溃！”
四周的空间应声而裂，以“久天”为中心崩解出道道裂纹，就像是一块玻璃一样残碎开。
这里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处虚幻的空间，比起现实中来说更加脆弱，此刻幻境的部分崩解，代表着这一招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幻境的承受极限。
要知道这是一座能够困住潜种绝巅进化者的幻境，而能够引起它部分崩裂攻击，代表其威力绝对已经达到了白芽的门槛。
以潜种之身发出白芽等阶的力量？
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即便是茫茫宇宙中也鲜有人能见到，甚至于这种事情的存在已经隐隐中触及了某种宇宙运转的规则。
空间裂纹很快就蔓延到了久天的身边，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面对这一切。
他已经在这一招上失败很多次了，这超越极限的一招哪怕让一位刚刚进入白芽阶段的进化者来也很难接下。
月光炽烈，久天手指轻轻“点”在那些漆黑的裂纹上。
但其实他根本无法触碰到那些纹路，因为造成三维空间撕裂的缝隙其实是二维的，他可以看到却无法真正意义上的“触碰”。
不过没关系，有另一种概念上的力量可以代替他完成这个行为。
月白色精神力从他的指尖弥漫而出，随后包裹住势不可挡的裂纹，在接触的一瞬间便有效阻挡了其前进的速度。
久天这么做也只能延缓时间，凭借着这几天两百多场战斗学会的技巧，他得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阻挡上千条漆黑的纹路。
但这样还不够，他必须做到更多！
他的精神力全面爆发，心神更是提升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月白色光芒将久天周身包裹住，保护下了这片唯一完好的空间，像是一枚蛋壳一样顽强地抵抗着侵蚀。
“挡住！”
久天咬牙，体内的秘力与精神力几乎处于沸腾状态。
然而，就是在这种竭尽全力之下，那些裂纹依旧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
“咯嚓！”
久天心中一凉。
他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那是自己竭尽全力布置的防御被攻破的声音。
想来也是，既然前几次这种方法都没能守住，哪凭什么这次会有效果呢？
久天觉得有些遗憾。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不能退了，为了让自己的状态达到巅峰，他干脆绝了自己的后路。
从一开始他就说了，这次要打到最后，说出口的东西就不能反悔，这也是为什么另一个“久天”会狂喜的原因。
假如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依旧反悔了，那将会给自身造成无法弥补的心灵创伤，即便真的成功退去，久天也将会一辈子无法面对另一个自己。
当破坏承诺与放弃成为习惯之后，人的内心将会承受难以逆转的堕落。
在古修行者的口中，这种情况叫做“破道心。”
所以眼下黑色裂缝马上就要蔓延到他的身上了，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久天觉得自己努力过了，并且做得还不错。
即便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他也很少放弃，并且一路摸索走到了这一步。
说实话，黑色“久天”这一招多少有点玩赖，因为这是结合了深渊的侵蚀能力才能发动的招数，完全是天赋之予。
如果没有这一招，谁能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紧接着上千道裂缝接连突破了防御，像是恶魔之手一般向着久天触摸而去。
那些代表着毁灭的纹路近在咫尺，可久天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自己想过很久的问题。
当两个人的外貌、能力、记忆都完全一样时，该怎么去区分谁是谁呢？
天赋？意识？虽然这两者应该算是答案，但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
会是什么呢？
久天看着这片破碎的空间，在思考之下好像时间都变慢了许多。
环绕在他身边千疮百孔的月白色“鸡蛋壳”黯淡了下去，并非是久天力量耗尽的缘故，而是他主动收起来的。
与此同时那些包裹抵抗着裂纹的精神力也被收回了，失去了阻碍的黑色裂纹瞬间如附骨之疽一般攀附到了久天的体表。
然而他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而是闭上了双眼，于是他与整片空间一同被撕裂，宛如镜面一般被打破。
可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
黑暗中传来一道疑惑的轻声。
久天应该死了，本该如此。可是为什么……
镜子碎了，镜子里映照的事物应该也会碎了才对，这是很多人的共识。是啊，镜子都碎了，里面的影像哪有不碎的道理呢？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画”才会那样。
当镜子碎成了一块块碎片之后，那些碎片只会单独成为另一面镜子，一面镜子碎成了十块，只会又形成十块镜子。
里面的事物不但不会碎裂，反而会被那些单独成像的镜子给映照出千万种影像！
于是原本被裂纹分解成了无数碎裂的空间碎片中，映照出了无数个久天。
“原来是这样啊……”
无数的久天喟叹。
当两个人的外貌、能力、记忆都完全一样时，该怎么去区分谁是谁呢？
他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同样成为了一面镜子，映照出了碎裂的世界。
久天动了动，残破的手臂“握”住了裂纹，随后像折下一根枝丫一般折断了它。
见到这一幕，裂纹的源头传出了惊呼：“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久天的面孔同样残破，他歪了歪头。
“这本来就是‘我的世界’呀。”
他一步迈出，穿梭了无数碎片空间，然后来到了空间缝隙的最深处，找到了埋藏在其中的另一个自己。
随后被折下的裂纹像是一柄长矛一般被握在手中，接着狠狠刺入了那个源头。
仿若时光倒流，那些原本已经遍布了整座空间的裂缝在源头被攻击之后居然沿着一开始的痕迹疯狂回退过去。
随着裂纹的回退，无数个空间碎片也逐渐愈合，千万座空间也重新归为一个。
就像是一株参天大树重新变成了一枚种子。
破镜重圆。
“久天”不可思议地看着刺入自己心脏的那枚裂缝，而久天则看着他。
他们从未距离这么近过，这是第一次。
“久天”开始仰天狂笑。
“原来如此，你果然还残留着那份力量。”
他们距离是如此近，以至于“久天”可以一把抓住另一个自己的衣裳。
“你果然，还残留着‘本能’！”
当两个人的外貌、能力、记忆都完全一样时，该怎么去区分谁是谁呢？
答案便是，“本能”。
“即便两个人一模一样，他们所拥有的本能也是不同的。”
久天低声说着，在他面前那个黑色的自己开始渐渐消散，这座空间只允许一个王的存在，当其中一位战败之后自然会逐渐消逝，成为王进阶的食粮。
“恭喜你，成为了王！”
“久天”死死握住久天的领口，狂笑着说到：
“但是你别太得意，我不会死，永远不会！”
“千万别放松警惕啊，王！”
“否则一旦被我抓住机会，我将再次向你发起挑战，假如那时的你失去了资格……”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给我好好记着！”
“久天”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消散，到最后他只残存了半张脸，可依然在狂笑不止。
终于，他连同自己的黑色力量彻底湮灭，可那狂笑之声却仿佛依旧回荡在周围。
自始至终久天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而等到另一个自己完全散去之后，久天才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我要向你言谢，‘久天’。“
久天看着他散去的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你，我才能找到更进一步方向。”
“也是因为你，我终于体会到了，所谓‘战斗的愉悦’。”
“即便只有刹那间。”
久天转身，却没有放开手中宛若长矛一般的裂纹，刚刚正是它刺穿了另一个自己。
“那么现在，破碎吧。”
久天松开了自己的手，而那枚失去了束缚的裂纹开始重新蔓延，原本它就是为了破碎这片空间而生的。
这枚最后的裂纹成为了整片空间最显眼的存在，它开始进行着自己原本的任务——“摧毁这个世界”。
没有了阻碍，这次它顺利地成长到了最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这一次，久天自身像是超脱了这里一样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虚幻的空间终于彻底碎裂开，于是清风袭来，月光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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