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大殿位于整个道观的最高处，又爬了几段石阶才来到大殿。门口有一个正在扫落叶的小道童见到我行了一礼：“师叔祖，师傅现正在大殿议事。”我对他笑了下从包里拿出奶糖分给二人：“你们藏好，别被人发现了说我偏心眼。”两个孩子贼兮兮的笑着接了。

        刚推开大殿的门，传来钱唠叨不悦的声音隔着太上老君的神像传来：“我不是说过在谈重要的事情不要进来打扰吗？”我听着可能真是很重要的事就预备关了门出去，钱唠叨又说：“算了，你去沏两杯茶进来吧。”我闻言关了门来到偏殿耳房沏了两杯茶打算让道童端进去，但左找右找竟一个人影都没找到，看来小道童得了糖不知躲在哪里准备藏呢。既是重要客人总不能怠慢了我端着茶托又回到大殿，先给太上老君神像行过礼后绕过红木屏风来到后殿。

        钱唠叨背对着我与一油光满面的胖男人相谈甚欢：“吴老板，我这整个道观依临祁山这风水可谓是依山傍水利财养生人兴旺！要是改成温泉山庄那肯定是客似云来啊。”

        “什么？改成什么山庄！”他竟要把道观卖掉！我两步走上前将茶托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茶水四溅崩了吴老板一头一脸。

        “钱观主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吴老板擦了一把脸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这小师叔你听我解释。”钱唠叨也是一身的茶水还冒着缕缕热气。

        “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给我出去！我们道观不会卖给你做什么温泉山庄，以后都不要再来！”我不理钱唠叨用手一指大门对吴老板说道。

        吴老板满脸的横丝肉，此刻被我一通抢白气得一颤一颤的：“哪来的娘们，一进来大呼小叫的有没有教养！”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推我，钱唠叨忙上前拦在我身前但奈何他的身材和吴老板一比就像一根豆芽菜一样被一胳膊扒拉开。我侧身躲过他伸出的手顺势抓住向后一别，顿时吴老板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

        “我没教养你伸手打女人就有教养了？我的地盘你也敢撒野赶紧给我滚！”说完一脚揣在他的大屁股上，虽然没用几分力气但吴老板竟直接被我踹到大门口。我连忙对着老君的神像告罪：“弟子无理，请天尊莫要怪罪。”吴老板爬起来气呼呼的走了，我静静的盯着钱唠叨的老脸。

        许是被我盯毛了，钱唠叨表情十分不自然：“小师叔，你先你先别生气啊。听我解释。”

        “那你可要快些解释，我一会儿宝珠见我还不回去或许来找我的。”我坐在木凳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盯着他。

        “宝珠师叔也来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小师叔我是道观的罪人，祁门的罪人。”钱唠叨说着缓缓跪下了，虽然辈分要高但见一个干巴老头跪在面前我坐在凳子上的屁股感觉有些硌得慌。

        “你赶紧起来，装这么可怜相给谁看呢？道观是我师傅一生的心血，我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我看着跪在地上老泪直流的钱唠叨心有些软。

        “是，我就是个罪人。学艺不精好逸恶劳将一个好好的道观经营成这副田地，我愧对师傅师祖也愧对这诺大个道观！自我担任观主以来很多慕名而来的香客都对我的贪财与无能感到失望，我是……真的当不了这个观主了。”其实也不能全怪钱唠叨，这孩子从小就生性愚笨。但因为祁门后继无人不得不让他担下整个祁门兴亡的重担。我与宝珠就好像甩手掌柜一样无闻不问，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白费了师傅的心血呢。

        “我知道了，我会回到道观与你一起解决危机。”我拥有无限的生命却从不想担起师傅的道观，师傅尽心培养我但我又做过些什么呢。我扶起钱唠叨拍了拍他的后背：“唠叨，我陪你一起经营这个道观，这些年辛苦你了。”未等我说完钱唠叨再次出溜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抱团痛哭的场面确实有些恶寒。

        哭完一通之后我揉揉眼睛回到我与宝珠的院子，宝珠坐在老树下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纷纷的落叶像落雪一样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景色一丝一毫没有变化，甚至连人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一时间我有些恍惚感，师傅他还在吗？

        “点翠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去练功！”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个梳着道士髻满头银发身穿道袍的老者走进院子。师……师傅……

        宝珠见到师傅进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傅，您教授给我的药方我已研习透彻只等您检验。”

        “好好好，宝珠对丹药的研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贫道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比下去。不像点翠和青连，整天只知道玩闹一点心思也不肯用在正道！”

        “师妹你看，师傅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真有意思。”青连师兄……

        “师傅看我们呢，我跑了！”青连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我还处在呆滞状态。

        “唉，你们并非凡人。这祁门道观终究要落在青连身上，师傅只求我这毕生心血不要有遭一日被毁了才好。你们一定要护住道观替为师照顾好青连啊。”

        “师妹，我守护了这道观七十一年。咳咳，这担子对唠叨来说太重了。请在必要的情况下替我帮他一把吧，这是，这是师傅的命啊。”

        ……师傅，师兄，这个道观我会为你们守住。我答应过的。

        宝珠诧异的看着我傻愣愣的站在院口，不由轻声呼唤我：“点翠，你怎么了？眼睛像桃子似的。”

        我反应过来对着她粲然一笑：“姐，我们一起守护师傅的道观吧。”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宝珠也回了我一个微笑：“即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相视一笑，阳光透过一树一树的叶子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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