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渡易水歌

漆黑的夜色袭来，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夜，安静地可怕。陡然间，阴冷的风开始低沉地嚎叫着，树叶的“沙沙”声似乎在宣示着内心的颤栗。远处的山峰被黑暗模糊了棱角，光线暗淡，依稀似有只巨大的黑豹在窥视着林间的一切。

        闪电的光亮悄悄地划过了天际，撕破了黑夜的帷幕，树冠的倒影清晰地映在了地面上。而一具女尸也在惨白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尸体血肉模糊，黑色的血液透过溃烂的皮肤，缓缓地流了出来。

        惊天动地的雷声传来，似乎要把这个世界震碎似的，肆无忌惮。大地又重归黑暗笼罩。下一刻，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而此刻，女尸的旁边，已经多了三道人影。

        “夜黑风高杀人际，古刹寒鸦鬼泣时，你这人杀的，还真没有艺术！咳咳...咳咳...”

        “你少说一个字，会多活一刻。”蟆教练眉头皱了起来，淡淡地说道。

        仇挠仔细地探查了下尸体，转过身来，“你在箭上用了销尸毒？”

        “恩，她是荣天的亲传弟子，最近一直在跟踪我，是个麻烦。”

        “这个老家伙果然起疑心了。”仇挠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要不要我去除掉他，如果不让人发觉，会有些难度。”

        “不用冒险，没必要。”

        “关键是，瞒不了多久。”

        “时间够了，你那边如何？”

        “万事俱备。”

        “对了，蟆，”仇挠迟疑了下，“有她的消息么？”

        “还没有，学院的情报科信息，我早已聊熟于胸，不过可惜...”

        “咳咳...一身才情百丈浪，却叹银国悲情蟆！咳咳...”病教练又吟起了他的诗，不过却是咳地更狠了。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死之前给我翻译下。”蟆笑道。

        “我是说，我百丈浪高的才华，却用来感叹大银帝国你这悲剧的蟆！咳咳...”

        “你还是少说几个字吧，死了还得废我一笔下葬钱！”

        “别闹了，有酒么，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啊！”仇挠用手扶了下额头，实在看不下去。

        “挠，病，我这整好有一坛稻花香，要不要来尝尝，这可是我藏了许久的，年份可不低。”

        “正中下怀。”

        “哈哈哈！世间万物，花是花，草是草，你是你，我是我，拥有这样的自由，天涯咫尺，才是美。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咳咳...只是少了史阳，并不怎么完美啊！”

        三人怀着对稻子酒的期待离去，而身后的尸体也化为虚无，只留下一根树枝插在地上。

        ...

        “咚咚咚！”

        三人酒过三巡，进入正题之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仇挠说道。

        “仇教练！”科斗进屋就闻到酒味，也没有惊讶，“病教练，蟆教练！三位大人都在...”

        “科斗，何事？”仇挠问道。

        “副院长及诸位长老让我前来召集精英教练及核心教练，前往议事厅议事！”科斗恭敬道，“北境‘叹息之障’急报求援！”

        “什么？”三人惊道。

        ...

        二号授课场内。

        “小狗爷，你我相识多久了...咳咳！”病教练猛灌一口稻花香酒，眯着眼睛看着在一旁的李楷，问道。

        它仔细地回忆了下，时间不长，也容易想起来，“二十二天！”不过突然被这么一问，它也有些云里雾里。

        “我对你，其实有诸多不解，不过，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病教练放下手中的酒壶，“和我聊聊吧...咳咳！”

        “老师请说...”其实它挺怕病教练问它从何而来，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认知，而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所以一时间正襟危坐，有些惆怅。

        “你知道我为何不收学员么？”

        这个问题...李楷简直蛋疼，这怎么会知道，总不能说你生性孤僻，无法与人交流吧！

        “...”李楷吭吱吭吱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病教练笑了笑，“羁绊越多，束缚也就越多...我想自由自在地活着，可是，结果证明，我是错的...咳咳！因为，我现在发现，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会后悔！”

        “...”李楷真是不知道如何去说，因为这位老师，太...太莫名其妙了！

        顿了顿，病教练没有继续下去，“你知道北境的事么？为师明日会前往北境障壁，那里发来求援急报，这次的暗兽侵袭，有点怪...”

        “怪...”对于北境，李楷是知晓些的，但是这个“怪”字，有些费解。不知不觉中，它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融入这个异界了。

        “北境一直以来都是黑暗的代名词，同样也被作为重罪犯的流放地...在北境中，几乎不会有生还者。但这次的入侵，其中发现了人类的影子。我猜，那些人类可能和北境的主宰们达成了某些协议，这并不是好事...”

        “那老师这次前往，岂不是凶多吉少！”李楷有些紧张，对于病教练，它不希望有事。这个中年人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它的心目中，病教练已经成了和大小姐同等重要的人了。

        “嗙！”

        一个暴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哎呀！疼疼疼，老师你也轻点啊...”什么世道啊，说实话也挨揍，让不让狗活了啊...

        出师未捷先言死，病教练真想一巴掌扇飞它，不过...它说的也对。

        手中晶光一闪，一道鳞片状物体出现在了手上，“这道龙鳞，你拿着，等以后凭借着它，可以进入梦境空间，应该对你有作用...咳咳！”

        从其手中接过这道鳞片，李楷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脉轮。他惊讶地看着病教练，有些东西，只需一个感觉，就能知道重要性！

        但是能得到如此珍物，可想而知，本人是有多强！

        “梦境空间？”李楷昂着脑袋回想着大陆通鉴，大陆上，有这么个地方么？

        “等你的实力到了那个地步，自然就知道了。”

        又灌了几口酒，病教练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缓缓地走向门口。

        “小狗爷，你叫什么名字。”

        李楷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答道：“我叫李楷！”

        “李楷...还是狗爷像样点啊，哈哈！”

        “老师，保重！”

        “吾等因无形而恐惧，恐惧却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没有人一世不会犯错，但有些错，用一世才能还清。用这世的孤独换下世的羁绊，也是不错，咳咳...咳咳！”

        李楷清楚的知道，老师这句话，是对他自己的说的...

        它心里阵阵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荆轲刺秦时，那首渡易水歌...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种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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