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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条龙


第7章

        残冬褪去,天色回暖。

        蜿蜒的杏枝探过半掩着的雕花木窗,给室内送来一缕缕香气。

        若不是亲眼见到,大抵谁也不会信这里是龙冢。

        就连桑桑自己刚开始看见也惊了片刻,毕竟她在化生梦簪的梦境里看到的那个龙冢,状如鬼蜮,死气沉沉。

        一个天差一个地别。

        少女坐在妆奁前,她先拿梳篦一缕缕梳顺长发,随后两手绕在脑后熟练地挽了个垂鬟髻,最后簪上剔透的白玉簪。

        大功告成!

        她得意地晃晃脑袋,发上琳琅作响,映得铜镜里少女粉嫩的面庞又添上两抹色彩。

        明明是圈禁生活,却被她过得跟度假一样,不过两周时间,整个人鼓起两圈,再不见先前瘦削的模样。

        “嘎吱—”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窜进来。

        她走得急,手里的食盒却拎得很稳当,进门后,直把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弄出一声巨响。

        桑桑巍然不动,头都不带挪一下。

        见状,她清清嗓子,双手抱胸发出不屑的轻哼。

        等到后头那人哼唧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终于恼了,准备张口叫唤,桑桑这才转过身,自然地歪过头道:“今日吃什么?”

        “警告你人族,莫要得寸进尺。”烛妤眼睛一瞪,照猫画虎威胁上这么一句,随后数着手指一一报上菜名:“沙鱼脍、花炊鹌子、三脆羹”

        桑桑掀开食盒,迎面扑来一阵饭香,配合着咕咕叫的肚子,倒也应景。

        菜名报完了,人还杵在跟前,桑桑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鱼,感受鲜嫩的鱼肉在舌尖化开,餍足地舔了舔嘴唇,这才抬头,对上烛妤半是羞恼半是纠结的面孔。

        “你还在这作甚?”

        闻言,烛妤差点跳起来,她按捺住自己,手指在背后不安地绕圈:“你昨日不是说不是说,会告诉我裴郎过去的事嘛?”

        “我记得我已经同你讲了许多了吧。”

        “可是都只讲了一半!”烛妤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

        想她当初多么骄傲的一条龙,虽然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族能从她兄长手下活下来,还特意要求不能伤她,但她自忖自个儿除了送饭再没多说一句话,完美保持了龙族的风范。

        可惜这一切从三天前一句“你想不想知道裴子安过去的事情?”彻底破了功。

        果然如兄长所说,人族皆阴狠狡诈,诡计多端!

        更可恶的是,明明一开始说好只要能每天来陪她坐半天,她就将裴郎幼时的事情都告诉她。可每每讲到裴郎被欺辱的时候,她就停了下来。

        吊得一条龙的心不上不下,整个一抓心挠肺。

        可恶、可恨的人族!

        “你想听后面的事也可以,”桑桑隐去眼底闪烁的光芒:“但是今日不同,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要出去。”

        “不可能!”闻言,烛妤猛地提高音量,可惜硬气不过三秒就软了下来,咕哝着:”兄长说了,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一步”

        桑桑摩梭指尖,放低声音:“他只说不能让我离开,可没说不能离开哪里啊?只要不踏出龙冢,想来应该都无关系吧。”

        见对方尚有所犹豫,她继续循循善诱道:“更何况,你以前可曾见过你的兄长对哪个人族那么仁慈?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让你看着我,还特意叮嘱你不能伤我?”

        烛妤不自觉竖起耳朵。

        说到这里,她却停了下来,不再讲下去了。

        沉默半晌,烛妤才反映过来:“你耍我?!”

        “我何需耍你?你细想一下这其中关节,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烛妤一脸茫然,不自觉顺着桑桑的话去琢磨这件事情。先前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细想起来确实奇怪。人关就关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叮嘱不能伤她?她的兄长何曾对人族这般?

        见烛妤抓耳挠腮却始终得不出结果,桑桑晃了晃头,长叹口气,一脸高深莫测道:“你只需相信我,就算你违背了他的话,他也不会罚你。况且我不去他处,只是在这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身体,这也不行吗?”

        烛妤面色踌躇,倏想起什么,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原文中,“烛妤”这个角色,蛮横、痴情、同时兼具悲□□彩,是贯穿全文极为重要的工具人。但就她这两个星期的接触来说,蛮横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痴情和单纯表现得特别明显。

        简而言之,就是恋爱脑加好骗,特别是只要涉及到裴子安的事情,此人的智商便无限趋近于零。

        唯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对烛休的畏惧程度超出太多,明明有血缘关系,两人却完全不像兄妹。

        桑桑疑惑道:“他不是你的兄长么?你为何如此怕他?”

        为什么怕他?

        烛妤一时答不上来,脑海里骤然间忆起三年前烛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幕。他穿着被血浸透的锦缎,整个人狼狈不堪,却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滔天的恨与怒被死死压抑在那双暗红的瞳孔深处,不知什么时候会化作灼焰,将一切燃烧殆尽。

        在那之前她都以为她的兄长已经去世了。

        他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横渡太极海?

        在那之前又在哪里?

        没有一句解释,龙冢便易了主。

        她又怎能不怕他?

        不如说,比那更久远的之前,她对他的畏惧就已深入骨髓。

        咦?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许是太过于久远,依龙族的寿命来说,不知多少年岁前的时光记不清也正常,烛妤不以为意。

        “罢了,”久久没得到回答,桑桑索性放弃,往桌子边一歪。

        要是能哄得烛妤带自己出去最好,出不去也没关系,总归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笑了笑:“我也不为难你,上回说到哪来着,哦,裴子安六岁的时候”

        等人走了,桑桑迫不及待地脱鞋上榻,把床幔一拉,闭上双眼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眠。

        这是她前几日发现的。

        在苦思该如何才能完成和老龙的契约的时候,从婆娑那得来的化生梦簪发挥了它的功效。

        只要持有这簪子,就能做到入梦造梦,更有强大修为者,可直接造出一整个幻境,叫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妄,最终沉沦在梦境里头,无声地逝去。

        一周前,桑桑无意间入了烛妤的梦,虽然只有两三秒,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往后几日,她一直在捣鼓那簪子,终于叫她搞明白了几点。

        想要发挥化生梦簪的功能,首先得与施术对象接触,接触得越深施术越容易,这也是为什么每回烛妤给桑桑送饭,她都要放钩子延长同她谈话的时间。其次,梦境是万分危险的,根据每个人意识不同,梦境也会变化万千,施术者需要明确分清自己与梦境的区别,否则极易容易被反噬。

        不过第二点对桑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不论在现实还是梦境,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个误入虚幻的旁观者罢了。

        倒是第一点,限制于被囚禁的原因,她如今能入梦的对象只有烛妤,可选择范围实在太窄。

        梦境里光影缭乱,许多碎片飞舞,桑桑看到脑子发胀也看不真切。

        要是能有一个完整的片段就好了,她长叹一声。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碎片便聚拢到一起,身体猛然被股力量一推,随后耳边清晰地响起烛妤哀求的声音:

        “裴郎,你能不能同我说说话?”

        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案几后,他右手手腕被根长链禁锢,衣着却是整洁干净。

        闻言,此人转过身来,凤目里滑过明晃晃的厌恶:“你将我缚在此处,我同你还有什么好说?”

        裴子安。

        桑桑恍然,原来是第一视角。

        这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她聚精会神,生怕漏了一点。

        “可是”烛妤怯懦道:“我兄长回来了,他那么厌恶人族,你要是被发现,定会有生命之忧。”

        “三年前你就这么说,三年了你缚住我的修为,将我关在这里已经三年了!”裴子安双目喷火,末了想起什么,按捺下来,“阿妤,你曾许我自由,莫非都不作数了么?”

        三年?!这是最近的事?

        桑桑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数的,当然作数的,”烛妤急不可耐,带着哭腔:“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裴子安气得一拍桌子,扭过头去,不愿再说话。

        烛妤委屈巴巴,只好先出去。裴郎一定不喜欢她了,既不能给他自由,他的未婚妻又

        她越想越怕,转角处一蹲,从乾坤袖里拿出一面镜子,镜子里清晰地映出裴子安的模样。

        当面总讨不了好,只能以这种方式满足自己,她捧着镜子痴痴地看。

        镜子里,裴子安回头的时候面上已不见怒容。他抖抖袖子,起身作揖:

        “师尊。”

        前方无端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如何?交给你的两个任务都完成了吗?”

        裴子安露出愧色,“回师尊的话,进入太极海的方法已探明,但因为一直被妖女囚禁,那地方弟子还未曾找到。”

        “无事,你做得不错。”

        “若非太极海,当年一战龙冢早已覆灭,又何必拖到今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说到后面,女子住声,转而道:“那边时间差不多了,找机会脱身吧。”

        话毕,影散。

        裴子安眸色加深,“他”是谁,他没有多问,但他想扬名立万,就这么离开可不行。

        啪!

        梦境结束,桑桑醒来,扶着酸胀的脑袋下榻。

        外头已经入夜,天幕厚重,黑沉沉地压下来,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坐到桌边,长舒口气,簪子沾点茶水,在桌上边划边理思绪。

        前几次都只能抓住几个碎片,第一次碰到那么长的片段,信息量不免大了些。

        太极海,当年一战,龙冢覆灭,三年,任务

        那女子想来应当就是裴子安的师尊,无念真人,也是当代神来宫主。烛妤一直在暗处窥视裴子安的生活,应当是知道这对师徒的计划的,也知道裴子安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恋爱脑真的这么恐怖吗?还是说男主光环太过于强大了,能够让她将这一切都无视也要把裴子安留在身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她停在“三年”上,点了点。

        裴子安已经被囚禁三年,原著中三年之期,正是男主炸毁龙冢,扬名修真界的时候。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他定会动手。

        时间不多了。

        桑桑起身,捧过榻边的烛台。那里本来放的是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不过后来被她以交换故事为条件让烛妤换成了凡间的烛台。

        她掐了掐烛芯,火苗跃动,映得少女面庞一半隐没在阴影中,像个反派。

        想来龙冢应该从来没有走过水吧?

        她眸色发亮,手腕倾倒,毫不犹豫地将烛台往榻上一扔。火舌舔着被褥舞动,似旱田遇到甘霖,急不可耐地壮大自身。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升腾而起。

        眼看就要烧到自己,桑桑唇角一弯,右手抚上丹田处,栖息在那里的龙丹一颤,开始转动。

        据说这间房间被下了禁制,绝对无法出去?

        “第一次动用你的力量,嗯我想想,带我去见烛休吧。”

        龙丹刹那停住,下一秒,少女消失在原地。

        七台山

        明明是个无月无星的夜晚,山顶却缀着丝丝点点的亮意。水雾浮荡,穿梭于巨木之间,如根根上好的绸缎。

        烛休吐息,感受最后一朵解忧花化解于体内,却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一点波澜。

        他睁开殷色的眸子,剑眉不可避免地拧成一线。

        古籍上说解忧花可压制天下万契,但他这几日服食了多株,全然不知有没有功效。

        一般来说,人族与妖族结契都会关联神魂,可那日的契约,从神魂到丹田,无影可觅,无迹可寻,就好像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可那日的事情明明白白表明,他确实被下了契。

        找不到源头,解忧花自然很难发挥作用。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烛休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族。不过,几日打坐下来,那种令他觉得羞辱无比的感情也随着契约一起消失不见。

        不论那女人的手段有多么诡异,百年之后,契约自解。而百年,对龙族来说不过刹那。

        只要她安安稳稳地在龙冢呆上百年

        烛休眸色加深,透出一丝幽冷。

        夜色渐深,水雾愈浓。

        他甩干净龙角上的水珠,起身朝岸边走去。

        突兀地,水雾浮动,下一瞬,身上忽沉沉地缀上一道身影。

        桑桑只觉得眼前一黑,两手之间不知怎么多了一块温热的玩意。

        她抱住他,抬头,对上一张发青的脸。

        烛休感受猝然间跳动起来的心脏,淡淡的薄唇气得哆嗦。

        手下触感太好,桑桑无意识地掐了一把,眼见魔龙血眸凝固,心下顿感不妙,在对方动手前脱口而出道:

        “我是来认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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