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体校的秘密

“有人藏在屋子里！”石九斤将手伸进衣服下摆，紧紧握住藏在衣服里的砍刀。

        屋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在有意向屋外的人证明自己的存在。

        石九斤并没有直接进去，只是贴着墙壁，侧身向屋内发出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个四肢被捆的男人正蜷缩在阴影处，男人嘴上被人围了一圈厚厚的纱布，他似乎是意识到屋外有人，正不断用手腕戴着的手表叩击地面。

        被捆的男人正好处于柜子与墙面的阴影交界处，以至于石九斤第一眼并没有发现他。

        借着月色，石九斤看清了他的脸。“进大门的时候，学校奖状墙上有他和学生的合影！”

        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下，看来这个外表四十余岁的男人是学校真正的老师。

        石九斤快速进门，屋子里的男人看到他，激动地发出呜呜的求救声，却在看清他衣服里藏着的砍刀后，神情变得惊恐，整个人拼命朝后仰。

        石九斤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蹲在他两米远的距离，确保他能够看清自己的动作后，松开了放在砍刀上的手。

        “我不会伤害你。”石九斤摊开的双手空空，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男人很快平静下来，让石九斤解下围在自己嘴上的一圈厚长的纱布。

        “你是谁？”

        石九斤没有解开捆住他手脚的绳子，警惕地观察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教室中的学生鬼都有不同位置的肢解伤痕，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出现大片疤痕。

        男人偏了偏头，示意他往办公桌上看。

        石九斤翻了翻他所指的桌面，一张教师证夹在透明亚克力板下。

        石九斤比对着教师证，照片上的老师正是被捆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中指第一指节粗大，食指指腹轻度变形，指尖修剪圆润整齐，劣质粉笔灰造成掌心干燥粗糙，确实是符合需要常年握粉笔和批改试卷的老师形象。

        更重要的是，在给他解开嘴上绕着的布条时，石九斤假装无意碰到了他的颈动脉，清晰的脉搏跳动证明这个确实是活人。

        “你没遇到奇怪的人吧？”

        “谁把你捆在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

        不同于石九斤语气中的淡漠，老师似乎格外着急，“这里的学生全都不是人！你快离开学校！我就是被班里的学生捆在这里！他们看起来与活人无异，但却都是鬼！”

        刚才在翻找男老师的教师证时，石九斤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码放整齐的一本学/生/资料。资料破旧，散发着旧书纸浆发霉的异味，资料上泛黄的图片中出现的一张张眼熟的脸庞，正是班级里死去学生的生前照片！

        [举重队长，暴力殴打同学，致两名同学多处骨折，训诫后转入体校。佟风，因不满被当众批评，骑车冲撞怀孕女教师险些致其流产，训诫后转入体校……这些学生全都劣迹斑斑，恐怕死后早就成了恶鬼。]石九斤后背冒上一层冷汗，如果刚才他选择返回班级，必然会遭到这群变成恶鬼的学生蓄意报复。

        [老师的话与我刚才见到的场景一样，他一定知道什么。但是在没有完成录制以前，我不能离开，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意外。]

        石九斤很快冷静下来，眯起眼睛，右手有意无意地又覆盖在砍刀上。

        [除了手脚被绑扎的红痕，老师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如果教室里的学生鬼真是恶鬼，为什么只是单纯把他捆在这里却不攻击他？]

        见石九斤一动不动，老师幅度极小地吸了一口气，眼角浮出几条浅细的淡纹，“这些学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把我误当作生前认识的老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们。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只是希望有个认识的人陪陪他们。”

        老师抬头，看见石九斤抽出藏在衣服里的砍刀，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你要做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这样快。”石九斤快速砍断捆住他手脚的绳子。

        石九斤让男人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自己握住砍刀，先跨步走到门前，确认屋外没有跟来的学生鬼和断身血衣女后，伸向了门把手。

        眨眼间，刚才还僵硬在地上的男老师突然箭步冲向他，手臂呈格斗手刀状，速度极快地劈向石九斤紧握砍刀的手。

        背对着他的石九斤却像身后长了一双眼睛，蹬地转腰，快速闪过他的攻击。

        男老师像是强弩之末，刚才的一招仿佛用尽他所有力气，被早已有预防的石九斤擒住双手反背在他身后，抵住他的身体重重撞向墙壁。

        石九斤抬膝锁住他的双脚，让他无法再挣扎反抗。布满点点血痕的砍刀一点一点靠近男老师的鼻尖，刀刃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异味夹在两人中间，“我给过你机会！”

        这个男老师的出现疑点斑斑，石九斤看在他是活人的份上救了他，却换来他的突然袭击。

        男老师闭上眼睛，面若死灰，“我没想害你。”

        反压在身后的手臂骨头发出咯噔的错位声，男老师因为疼痛脸色苍白，下唇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埋怨，“我只是想拿走你的刀，不要去伤害那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即使男人疼得小口小口抽气，依旧尽量保持着儒雅平和，常年的教书育人给他带来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正气。

        感受到压在自己身后的人渐渐松下力道，男老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他脸部肌肉轻微扭曲。

        确认对方已经没有办法再攻击自己，石九斤把他从墙上捞起来，扔在角落里。

        屋外的风顺着门缝争先恐后地钻进办公室里，发出飕飕呼啸声，窗户被刮得乒乒乓乓响。

        风声中隐隐夹着咿呀的曲调，似怨似哀，像在找寻早已远逝的人。

        留给石九斤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目光停留在老师手脚腕的一圈捆痕上，“你把自己反捆在屋里，不动声色伪装成受害者让我放松警惕，就只是为了保护那些学生鬼。”

        进屋时，他就发现了老师的异常，他手腕上的绳子明显是自我捆绑。他人捆绑与自我捆绑的区别，主要在于捆绳横向固定方式与捆圈十字结形状。石九斤头一回庆幸自己的表演工作为他丰富了许多不同的知识，不然也无法快速看出老师的破绽。

        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只是躲在屋里安全隐蔽的位置。在他第一次出现在窗外时，男人发现了办公室外的他，才刻意营造出被困待救的样子引自己进去。这也可以解释得清，为什么他第一次往屋内看时，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屋里，第二次听到屋内响声再次出现在窗边时，才发现暗角处的男老师。

        老师知道石九斤早已识破自己的伪装，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被人戳破的紧张和反驳，反而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想骗你。我只是想假装自己被绑，让你相信这里有危险，逼你赶紧离开学校。刚才偷袭你也只是为了抢走你的刀，不要误伤那些学生。”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石九斤实在不明白，这个老师甘愿赔上自己也要保护那些学生恶鬼的原因。

        男老师深深看了一眼桌面，灰白色的学生合照像一场无声的祭奠仪式。

        他缓慢开口，“第三中学建校以前，这里曾是一所私立老体校。我们那个年代与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体校会挖掘有潜力的孩子进行培养，而我读的老体校却收了许多遭原校开除的问题学生。正巧这块地皮涨值，外面有人眼红老体校的地，故意放出很多风言风语。学校孩子们和外界的矛盾被激化，老体校名声极差……”

        男老师陷入回忆，“一次上课，班上一个最小的孩子肚子疼，老师陪着他去就医，让班里学生继续自习。可是谁知道老师离开没多久以后，意外发生了。

        当时正在闹土地归属权的事情，强拆土霸为了示威，推倒了一面墙。

        被损毁的一面墙导致老体校的建筑下层整体全部倒塌，上层楼房倒下盖住底楼，正在一楼班级里的孩子都被压在倒塌的建筑物下。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被轰然倒塌的房屋压断压碎，孤零零等着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咽气。”

        男老师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虽然因为冲动做过错事，但是本性非常善良，他们死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仍然被困在新盖的体校部，以为自己还在这里上学，也从来没伤害过体校部的学生。死前的经历让他们莫名害怕一楼，只敢在二楼以上的班级游荡。”男老师努力为恶鬼辩驳。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们……是我的同学。我回到学校做老师，他们却永远留在学生时代。”

        石九斤突然想起教室里那个放着书包的无人座位，看来就是属于少年时期的男老师。

        “可是，为什么韩木也在里面？”那个戴着韩木学生证的男孩，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韩木？

        男老师摇头，“韩木？班上没有这个学生。”

        “所以，你每晚回到体校部，都是为了陪伴这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同学。”

        石九斤说完话，就见到男老师眼里也浮出一丝不解。

        “并不是每晚。他们每年只会在房屋倒塌的那天重复出现在教室，我能感应到他们。”男老师看了一看石九斤，眼底透着一丝痛苦，“只要他们出现，我的眼前就会出现无数残肢断臂的恐怖画面，也许是对我这个活人的惩罚吧。今天，我感应到了他们，所以才会守在体校部……”

        石九斤明白，是自己触发了《尸场校园》扩展剧本，导致这些学生恶鬼在今天再度出现。

        比起学生恶鬼，游荡在外面的断血血衣女才是更危险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女鬼就快来了！

        石九斤重新抓起自己的砍刀，脑子里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班里已经死去的学生、突兀出现的韩木、学生鬼不敢再回去的一楼他似乎找到了某些真相。

        “学校里还有其他师生吗？”

        “我在发现死去的同学们回来以后，我就把所有留校集训的学生安排回家了，今晚只有我一个人。”

        石九斤肯定地点点头，背对着男老师打开办公室门，“好。你现在从体校部西门离开，出去后马上报警，就说找到了第三中学失踪的男生！”

        石九斤的声音异常令人信服，男老师愣愣点头，竟然没有丝毫质疑。

        “我还有个问题，”送他离开以前，石九斤再次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桌面上摊着的学/生/资料，或许，他有办法为这些无辜的孩子们解困。

        “你听过，四号力量训练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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