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人心为食

“鬼苏……”洛长歌转身欲与鬼苏说些什么，却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她在原地转了几圈，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不由的不解的喃喃道，“奇怪，刚才不还在呢么，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鬼苏！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魔尊大人，我知道您童心未泯，但小民如今着实没有和你躲猫猫的兴致！”

        “你这样是吓不到我的，别玩儿了，大师兄他们都等着呢，等找个没事的时候让你吓个够。”

        ……

        说话间，身后草丛中传来了响动，依稀可听见脚步声越靠越近。洛长歌似是没有发觉一般，仍旧喋喋不休，然而右手却已伸入了包袱中，偷偷将食肉鱼拽了出来。

        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与此同时，洛长歌转身，借用腰力将食肉鱼狠狠朝那人头上拍去。然而正要得手之际，手腕处一紧，一股大力拍在她的腹部，洛长歌朝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直摔得头晕眼花。

        “一会儿不见，没想到你胆子肥了不少，竟是敢明目张胆的刺杀本尊。”

        本尊？

        洛长歌抬头一看，望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这人，可不就是先前失踪的鬼苏么？

        “怎么是你？”

        鬼苏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听你这话，好像很不希望见到本尊。”

        “我只是觉得奇怪。”洛长歌解释着，“刚刚的脚步声，明明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本尊。”鬼苏反手指了指他身后，“看那里。”

        隔鬼苏三步远的地方趴了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身形较为高大，应是个瘦削的男子。洛长歌上前将他翻了个身，入目的，是俊秀却陌生的容颜，那皮肤白得透明，像是下一刻就会化成泡沫消失了一样。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试试是不是真的吹弹可破，这时，鬼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看上它了？”

        洛长歌搓了搓手：“只是想摸一摸而已，反正不摸白不摸。”

        “那你最好摸嘴。”

        “这样不好吧。”洛长歌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已伸了出去。嘴唇是最柔软的，既然要摸，当然要摸最好的。

        “你是白痴？”鬼苏大力将洛长歌掀翻在地，眼里燃烧着莫名的怒火。

        “不是你让我摸的么？”洛长歌亦黑了脸，堂堂魔尊如今怎的跟疯狗一样！

        鬼苏不再言语，朝她伸出了手，洛长歌以为他主动求和，犹豫了下便将手交了出去，谁知他却是避开了她的手，再次将手放在他跟前：“拿来。”

        “什么？”

        “你的武器。”

        他不会是要打我吧！

        犹豫再三，洛长歌将食肉鱼交到了他手上，鬼苏拿着走到那黑衣男子的身边，将食肉鱼狠狠拍在了他的嘴上，顿时血肉模糊。这血腥的画面看得洛长歌一愣，正在她想要开口斥责鬼苏之时，那白面美男子竟长出了羽毛和翅膀，定睛一看，就是只放大了百倍的鸟。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凤尾鸟。”鬼苏边说边将七彩尾羽拔了下来。

        “凤尾鸟？”洛长歌一脸茫然，“那是什么鸟？”

        “凤尾鸟以人心为食，所食人心越多，身体便越庞大，尾羽的色彩也更加浓烈。成年凤尾鸟可在阳光直射下化作人形，以美丽的外表引诱人类，凤尾鸟的嘴只要碰到人体，无论何处，都能将心脏吸食而出。”

        无论何处，都能将心脏吸食而出！也就是说，刚才若不是鬼苏拦住了她，她的心脏，已在这大鸟的肚子里。

        洛长歌咽了咽口水：“遇上凤尾鸟该怎么办？”

        “杀了它，亦或是被它杀。”

        净说些废话。

        洛长歌翻了个白眼：“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要怎样杀它。”

        “弄烂它的鸟嘴。”

        洛长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鬼苏却勾起了一抹冷笑：“凤尾鸟，是早已灭绝几千年的神兽，食肉鱼、臭臭兽想来也是一样，你们盟主真是好本事，竟能按照古书将它们造出来。”

        “你会不会认错了？”灭绝几千年的东西还能再造出来？洛长歌觉得有点儿悬。

        鬼苏斜了她一眼：“看来本尊的话，你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洛长歌知道，他指的是那句霸道的“本尊的话，你必须信”。俗话说，“老虎的毛，得顺着摸”，眼前这人虽比老虎要凶猛上不知多少倍，但终究是个人。洛长歌直指出他话中的漏洞所在：“既然你说这大家伙是凤尾鸟，那你为何不识得食肉鱼和臭臭兽？”

        鬼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必要认识。”

        “这个理由真是……”

        鬼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出言打断：“本尊好像忘了跟你说，你的狐狸追的，就是凤尾鸟。”

        话音刚落，洛长歌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鬼苏跟在她身后，嘴角一抹得逞的浅笑，看她那模样像是被吓得不轻，这，就是不相信本尊的下场。

        **

        越往西方走血腥味越来越浓，洛长歌的担忧也是越积越多，压在她心口上，堵得难受。自小团子会说话后，一人一狐狸总是互相嫌弃着，它张口闭口都是“爹爹”，气得她恨不得将它炖了吃了。可是如今这么一丢，她才发现，她好像不能没有这只蠢狐狸了。

        “啊！！！”

        尖利的哀嚎划破长空，听声音应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快跑几步，闯入了那林子里，只见地上躺着四具年轻的尸体，死状各不相同，像是生前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面部表情狰狞可怖。瞧那衣服，应是南湘云洗派的。

        “救命啊！放开我！哥哥救我！哥哥快来救我！！”

        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人背对着洛长歌，男子怀里的妙龄少女正不停的挣扎着，呼喊着，哭得梨花带雨。洛长歌朝身后看了眼，空无一人，鬼苏没有跟上来，她一对二，恐怕凶多吉少，还是得赶快回去和他会合才是。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着，脚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轻手轻脚的挪动了几十步，洛长歌估摸着已能够转身奔跑，正欲这么做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洛长歌赶紧捂住了嘴，以免尖叫出声。她深吸几口气，垂眼往下看，只见脚下躺着一具年约二十五六岁“尸体”，他的血不断从掌心涌出，将身下干枯的树叶浸湿透。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我妹妹……”

        这人，是没有心脏的。那他，到底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吃惊之余，洛长歌拔了拔腿，没能成功，只得冷着脸命令，“放手。”

        “姑娘……我求求你……我……我妹妹还小……她还没有……还没有嫁人……求你一定要……一定要救她……”那“尸体”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不放不说，反而抓得更紧。

        “我再说一遍，放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求求你了姑娘……我来生……来生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救我妹妹……”

        洛长歌隐在袖中的手越握越紧，她一咬牙一脚踩在了那“尸体”的手上，狠狠的碾压着：“放手。”

        “姑娘……不要……求求你……求求你……”那“尸体”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泪水却是顺着眼角放肆的流淌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求求你”三字。

        “对不起。”

        话音刚落，洛长歌便捡起“尸体”旁边的剑砍在了他的手腕上，一刀、两刀……“尸体”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他艰难的朝妹妹的方向忘了一眼，没了呼吸，却没有舍得闭上眼睛。

        “对不起。”洛长歌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救她，对不起，我并不是伟大的人，我选择的，是自己的命。

        “哥哥……哥哥快来……哥哥……”

        那少女双眼肿得如核桃一般，泪水糊了一脸，已半靠在那男子身上，似是已没了挣扎的力气。男子把握时机朝她靠了过去，她胡乱的伸手推他，掌心好几次与柔软的嘴唇擦肩而过。

        “不要碰他的嘴！”

        为什么提醒了？洛长歌也不知道，只是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么做才不会后悔。

        因这一声，她暴露了，背对着她的女子朝她冲了过来，跑着跑着，竟跑成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与此同时，只闻一声哀嚎，妙龄少女倒在了男子的怀中，脸上凭空多了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终究，还是没能帮上。

        那两只鸟人速度很快，追得洛长歌大汗淋漓，本以为反着跑能碰上鬼苏，然而已回到了原地也没有瞧到他的影子。刚开始还是两只，跑着跑着就成了三只、四只，直到现在的十几只。

        不知道大师兄他们那里是什么情况，是否有被凤尾鸟袭击，她这里十几只再加上他们那里的会想当棘手，所以，她不能回去。

        洛长歌在林子里绕圈子跑，跑得腿脚酸软无力，跑得整个人如被水泡过一样也不敢停下。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啊！娘子这是想要同本宝宝亲亲么！这么快本宝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再也顾不得身后穷追不舍的凤尾鸟，停下脚步朝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人一狐狸两颗脑袋挨在一起，狐狸仰起头闭着眼睛，它的嘴和人嘴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这蠢狐狸，是小团子。

        少女的哀嚎，男子的恳求，拳头大的窟窿一一从洛长歌的脑海中闪过。蓦然，她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快过了意识，朝那一人一狐狸扑了过去。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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