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妖怪

告别热心的出租车司机大哥，在车站等了两个小时之后，柳羲和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是的，回家。

        如果不是回家，那他的家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样的话，他在这个大地上，都没有一个可以埋入地方。所以来时是回家，现在也是回家。

        这让他需要重新定义家的含义。

        通常来说家是祖先生活过得地方，近一点那就是和父母生活的地方。

        可对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来说，他们的故土可能在另一个地方，那对他们来说就有了两个家，一个在远方离心很近，一个在身边。

        若是有一天身边的家破灭，那他们大概率想到的第一个地方会是那个距离心最近的地方，即使那个地方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远方，他会想着回到那里，葬在那里，与大地同眠。

        灵魂归宿，可能就是生他养他的有根的大地。

        所以在死亡的时候，会想到回家。

        柳羲和想着这些事情，列车从黑夜驶入清晨，好像有雨下过，有山在眼前掠过，他记不太清，只知道车里的谈笑声一直在持续着。

        这趟平民列车里，都是家长里短的故事，他们绘声绘色的诉说着他们所想象的故事，简直比说书先生说的还生动，让人闻之狠的牙痒痒，所以不时就会有谩骂声传出来。

        柳羲和也没有注意听，只知道他们声音由小到热烈，又由热烈到耳语，从没有停过。

        “都买的什么？”

        “鱼，肉，虾，都卖了点，乱七八糟花了一百九.....”

        “一百九？怎么花了这么多钱？事还没说，你就乱花钱！！”

        “哎呀，你这话说的，怎么讲羲和也是从大老远回来，就让他吃剩菜剩饭吗？”

        “再说，你不给他吃好点，他能答应？”

        “对，也对，没想到还是孩她爸你懂事理！”

        ........

        他们以为他听不见，殊不知修炼了长春功的柳羲和，已迈入二流高手的行列，听力和视力都大大提升，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不过他本来就没报什么奢望，这趟回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有什么含义。

        斩断尘缘。

        如果一个人没有牵挂和念想，那他就如同水上浮萍，无处为家，又处处为家。

        “尊敬的旅客你们好，欢迎乘坐列车为1005Z号，本列车终点站为上京”

        “.....下一站荆山，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行礼，准备下车......谢谢配合。”

        柳羲和回到学生宿舍，只感觉脑仁疼的厉害，倒头就睡，一觉朦朦胧胧，好像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然后捡起了一本什么东西，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的第二天了。

        刺眼的光亮，让他豁然清醒，他想起来今天要去李老师哪里帮忙，抓起手机一看，见还有时间，就匆匆洗漱干净出门，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梦里的东西总是让人搞不清，再想回忆起来，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记得那本书好像是四个字。

        《太清蕴灵》

        想着就来已经来到研究室门口，快走几步走了进去。

        “老师不好意思，起来晚了点，您久等了。”

        老学究笑哈哈的道：“晚点就晚点，也不耽误。”

        “哎，那今天您看咱们怎么做？”

        “哦，昨天到了一匹妖兽，我们来研究研究，你给我打打下手。”

        柳羲和闻言皱眉道：“老师，这个不太好吧，您手下带着研究生，我还是大学生....”

        老学究不以为意，道：“那个研究生比你懂得还多？要不是学院在哪卡着，我就把你领过来了！”

        “那就给老师添麻烦了，不过对于妖兽的研究，我不太懂。”

        “没事，你先看我操作就行。”

        见他这么说，柳羲和也不再多言。

        老学究带着柳羲和来到一处地下室，走进来之后才发现下面别有洞天，还有各种妖兽的吼叫。

        见两人来到身旁更是张牙舞爪，也有精神萎靡的，但看向他们的目光依旧凶狠。

        柳羲和第一次见到妖兽，自然免不了好奇。

        “这就是妖兽吗？”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老学究无声一笑，道：“怎么个熟悉法？”

        “比方说这个，体型虽然很大，但是它的头顶上却长了一对猫耳朵.....我记得和人族境内的一个猫科类动物很像。”

        老学究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要研究的方向。”

        柳羲和闻言一怔，道：“老师说的意思是，人族和外族之间的关系？”

        “对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是历史问题，如果外族的形状和人族的动物都很像，就很难不让人联想一些事情，比方说被时间所掩盖的历史。”

        柳羲和闻言若有所思。

        “你知道山海经这本书吗？”

        “知道，据传这本书是一本神话书籍，记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地理环境和生物。”

        “现在再看看这个时代，你或许可以理解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正在重新出现，比方说道术......”

        有些话已经不虚再说的透彻，老学究点到即止。

        老学究打开一道笼子，将一只兔子模样却长着一双尖牙的妖兽，随手掏了出来。

        柳羲和却看的心惊肉跳。

        要知道这些笼子都是特制的锁妖笼，能够锁住妖力

        可一旦打开，那就不得不面对妖兽的袭击，原本他以为老学究会先给妖兽打药迷晕，这也是学院教授的一贯做法，可像李老这样一把把揪出来的，真是第一次见。

        别看就小小的一只，妖兽可不是轮大小来论实力的，而是论妖力，而妖力的体现不拘泥于形式，只有对妖兽极其熟悉的人才能从某些特征上，大致推算出妖兽处于什么样的实力。

        比方说这只小兔子，最多能够达到先天的层次，可眼下这只怎么说也是后天层次的，打他一个二流武者，那他就是玩具。

        可看着老学究李老一捏，小兔子就像姑娘遇到调情老手，浑身软趴趴的，怎么摆弄都不打算动弹的样子。

        李老没有意识道自己带给柳羲和的伤害，扒拉开小兔子的身体，放进一个仪器里。

        然后两人就来到一道屏幕前。

        小兔子的身体情况就被扫描出来，呈现在面板上。

        看着李老熟练的点动几下，小兔子的皮肉和骨骼变得透明，而剩下的实体就是一缕一道弯弯曲曲的绿色线条。

        李老看着屏幕道：“这个就是妖兽的妖力分布图，这运行路线就像我们的功法，只不过他们是与生俱来的，而我们需要自己学习。你的工作就是找出具体的运行路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李老示范了一下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条运行路线是藏在肌肉血管的夹缝里，要看到不难，找到也不难，难得是将这条功法贯通，找到运行的节点，这就需要他去一个个去看，一个一个去找，分辨只要看妖力分布就行，在节点上的妖力会比较多，也可以对比整个运行路线，但是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还有就是小兔子的配合。

        不过现在看来，小兔子的表现还是很好的。

        柳羲和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就开始工作。

        而李老则在一边看了一会，见他熟练掌握了之后，才走开。

        自己则在不远的地方，又抓了一只妖兽，拿上了刀具，在妖兽惊恐的目光中分解着它。

        干了一会，似乎觉得沉闷，李老随口问道：“羲和，听说你这个周末回家了一趟？”

        “是啊，老师怎么知道？”

        “我昨天听花花说的，她来和我道别。”

        “哦，对了，你知道她昨天走的吧？和她道别了没有？”

        柳羲和闻言不知觉的停下了动作的手，顿了片刻然后轻轻的道：“......没有。”

        李老见他的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暗叹了一口气，扯开话题。

        “咳咳，对了，你去文山学府的文件已经发过来了，大概半个月就能达到。还有个事和你说一下，因为文山学府的特殊地位，也属于征兵之列，但是你放心，你如果不想去，就呆在学校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的那一个免征名额如果有亲属不愿去征兵的话，倒是可以让给他们。”

          柳羲和闻言抬起头道：“还可以这样？”

          李老笑道：“当然，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家里是有人不想去征兵吗？”

          “是有一个弟弟。”

          “那正好，三代之内都可以，办手续的话，需要跑一趟征兵人事部。”

          “谢谢老师。”

          “哎，谢什么，都是我这一把年纪了，瞎操心，你要是得空，多来给我搭把手，我就很开心了。”

          “那我以后常来。”

          李老笑着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投入了工作当中，除了中午出去吃了一顿饭休息了一下，下午又忙碌到天黑才算完。

          小兔子一整天就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可柳羲和看了看进度，对这个小兔子露出了怜悯。

          这家伙可能还要受罪三天。

          由此可见妖兽的妖力运行路线之复杂。

          可在李老眼里可就不一样了，第一天就完成了三分之一？这是新手？

          迎上李老的目光，柳羲和问道：“老师，是哪里出错了吗？”

          “不是，回去睡觉吧，明早还有课。”

          “嗯，那我先走了。”

          柳羲和走后，李老看着妖力分布图和柳羲和所画出来的妖力运行路线，两者相合，竟完完全全的重合。

          李老不由得看向柳羲和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就算是我也不能准确的把握如此精确，这小家伙怎么做到的？”

          “妖怪，妖怪”

          随后又不知不觉得笑了起来。

          “妖怪才好，妖怪才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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