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我就跟着他

第二日，云浅夕没有到法场，她自认没那个承受力看着有交情的人赴死。

        直指未时袁昭才回来复命。

        “如何？”

        袁昭道：“石良尸身已被那女子收敛，此时赶往城郊。”

        因为避嫌，翼王府一个人都不能出，只能暗中送些银子给通房丫头，让她请人收敛。由于石良是罪臣，连请人发送都不能，只买了口棺材，草草下葬。

        云浅夕叹息一声，踌躇道：“他走前……可有说过什么？”

        袁昭眼里闪过动容，“石良伏法前只看着苍天，向王府方向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喊着来世再报重恩，随后大笑三声，说兄弟们，我来给你们赔罪啦，说完便慷慨赴死了。”

        云浅夕目光闪闪，半晌才道：“是条汉子！”

        她猛然转身对袁昭道：“去备车，我要送他最后一程。”

        春季多雨，就连一直阳光普照的京城也不能幸免。

        阴阴的天让街道显得压抑，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地上，冲刷着石板路，让原本或是污秽或是肮脏或是染血的街道洗涤一新。

        马车停在城郊的一处荒山上，袁昭要给云浅夕打伞，被云浅夕拒绝。

        踏着小雨，一步一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上。

        此时石良已经入土为安，收敛的人退去，只剩一个穿白麻的女子站在坟前。

        云浅夕缓缓走近，坟前立了块木板，木板上用红字写着：“先夫石良之墓，遗孀桃红泣立。”她这才知道这个通房丫头叫桃红。

        见到云浅夕来，桃红也没说话，只是侧身顿了个礼。

        云浅夕扶住她，“我……对不起你。”

        为了给石良留后，随便拨了个通房丫头。在古代女人不值钱，这种事也司空见惯，伺候完了找个小厮走卒嫁了就是。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是个认死理的，给了身子便用情至深。

        桃红抿了抿唇，对云浅夕说了第一句话，“主子别这么说，这是他愿意的，要不是等着今儿个，恐怕早就去地下找那些兄弟了。”

        云浅夕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戳心的话，没想到竟是这一番善解人意，让云浅夕更是难过。

        她拿起旁边的纸钱扔在火盆里，低声道：“石良，你我虽然相交不深，但我敬佩你是条汉子，下去好好跟兄弟们赔罪，喝完乐完就投胎去吧，下次投个好人家，安稳的过完一辈子。”

        天上的雨忽然停了，纸钱进火盆让火苗忽然蹿出老高。

        云浅夕叹了口气，转头对桃红问：“今后怎么打算的？跟我回府吧？其他事上照料不了你，只能保你一生安乐无忧。”

        桃红盯着坟头摇了摇头，“您不用管我，我就跟着石良，哪也不去。”

        “他都去了，你怎么跟……”

        云浅夕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桃红身子突然向前一窜，眼看就要撞上旁边的大树。

        电光火石之间，云浅夕赶紧出手拉住她，厉喝道：“你要干什么？他死了你就不活了吗？！”

        桃红不说话，倔强的甩着手，试图摆脱云浅夕的钳制。

        云浅夕狠狠的扽了一下她胳膊，“你给我冷静点！”

        桃红终于安静了，却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平静的说，“我很冷静，给他身子那天我就说了，我这辈子就跟着他。”

        云浅夕被她执拗的真情感动，也有些气恼，“石良是死了，可他绝不会想让你跟着他一起丧命！”

        桃红看向坟头，不善言辞的人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就跟着他。”

        云浅夕简直气闷，她深吸了一口气，见桃红不那么挣扎才微微松开些力道。这一松不要紧，桃红的脉搏清晰的跳在手指间。

        如珠走盘……

        云浅夕心中大震，滑脉！

        桃红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主子你放开我吧。”

        云浅夕厉喝一声，“你怀孕了！”

        桃红终于从坟头上转开视线，怔愣的看着云浅夕，好像没听清一般，“您，您说什么？”

        云浅夕严肃的道：“桃红，你怀孕了，你怀了石良的骨肉，他有后了。”她放开手后退一步，“现在你可以选了，是一尸两命陪着石良去死，还是活着把他的遗腹子养大。”

        桃红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她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忽然大哭起来，仿似要把这种哀痛之声传于天上。

        “石良！石良！你听见了吗？你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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