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隔

为什么不叫他蓝染队长？

        因为，我不属于你们五番队啊。

        为什么不多相信身边的人一点呢？

        其实是我没有资格，被别人相信而已。

        那么为什么，不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的话。

        如果在这里重新开始，拥有一段新的生命。

        可这，

        又怎么可能呢。

        如果一个人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他会绝望。

        因为习惯了身边所有的暗无天日，不再记得微笑的模样和眼泪的味道，生命的一切真实都被慢慢的剥夺，留给灵魂的就只剩下万劫不复。

        然而相应的，在那份绝望的背后，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隐秘却巨大的期待。

        因为还隐约记得，阳光落在脸上的温度，好像被称作温暖。

        河水静静淌过指尖的触感，似乎可以被称作温柔。

        让你感觉心都被填满的表情，仿佛是叫做笑容。

        因为还隐约……记得。

        于是当某一个瞬间，当整个视野的黑暗里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的时候，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无论这中间有怎样斑驳的情节和坎坷的路途，都固执的相信着最终的幸福。

        那么如果，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光亮的背后只不过是另一片更加浓郁无边的黑暗呢？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神开的一个玩笑呢？如果当你终于下定决心拥抱住那些曾经艳羡的温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微笑，然而最终却是另一场末日。你看着所有的羁绊在你眼前掉落折断，不管怎样的哭喊都无法重新拾回。

        神的背影淡漠又悲悯。

        “抱歉，”他说。

        “我只是搞错了剧本。”

        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像千万片枫叶飘落般的绝美的枫红色，所以就叫做，镜谷，千枫吧。】

        【我是五番队七席池田秋，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小枫了。】

        【呐~以后和小镜就是朋友了哦！】

        【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们一点，多依赖我们一点也没有关系。】

        【苍莼大人有妻子和儿子，朽木家是苍莼大人深爱的地方，有苍莼大人深爱的人，想要守护那里，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多谢。】

        你看，湮。

        这些光芒太过明亮，而我却已经没有勇气再触碰，没有勇气像他们一样继续往前走了。

        我不想再听到神跟我说抱歉。

        我不想再一次重复那种无力感。

        我会崩溃。

        如果不想要失望，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

        如果不想哭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学着微笑。

        如果不想失去，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试着拥有。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瀞灵庭，十三番队队舍，副队长室。

        “海燕副队长！出事了！”

        “什么！？”志波海燕冲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口的站着的虎彻清音一脸紧张。

        “怎么了？队长又出什么事了？”

        “是！那……那个！刚刚队长醒了，说……说……”

        “说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干嘛呢！”志波海燕火大道。

        “是……”虎彻清音猛的站直，声音洪亮，“队长说，他饿了！”

        “……”

        “砰！”

        “副……副队长！您不要关门啊！我说的是真的！这次真的不是我和小椿饿了！真的是队长他说饿了啊！副队长您开开门啊——”

        “我才不信你们！”中气十足的嗓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就算是队长饿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还不去厨房找点吃的！”

        “厨房……厨房……”被关在门外的女孩不由得脸一红，“今晚上做的拉面……小椿不小心吃了5碗……”

        “……”

        “砰！”

        “副……副队长！”清音立正，看着门口拧眉吊眼的十三番队副队长不由得一阵紧张。

        志波海燕嘴角抽搐，却还是撩起两边的袖子，一巴掌拍上虎彻清音的脑袋。

        “去！去仓库拿点材料给我送到厨房！多拿点梅干！”

        “明白！”

        志波海燕看着她跑掉的背影“切”了一声，转过身往厨房走去，紧绷的表情却立刻松下来，变成爽朗而宽容的笑意。

        “真是，这一个那一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八番队队舍，内院。

        “京乐队长，您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应该……”

        “哦，小七绪啊，来来来，陪我过来坐一会。”

        伊势七绪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毫无醉意的表情，却还是抿了抿唇，走过去和他一起坐在了草地上。

        “今晚的月色很美啊……”

        花哨的袍角在夜风中翩然翻卷，微微模糊的月色下，往日看起来鲜艳亮眼到俗气的颜色竟然多了一分雅致。

        京乐春水抬头望着夜空，眼神中多了一丝朦胧。他拿起放在身边的酒壶举到唇边，伊势七绪张了张口，已经到唇边的劝阻却被悄然咽下。

        “生日快乐，莉莎酱。”

        七绪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面前的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容温和，深邃的眼眸中有丝丝抱歉与自责。

        “对不起啊，小七绪。”让你失望了。

        眼泪悄然的顺着脸庞滑下来，伊势七绪愣愣的看着他，甚至忘了用手去擦掉。

        “好了，不哭了。”宽厚的手掌微微揽过女孩的头。

        怀里的啜泣声却从隐忍压抑一点点变得大声，仿佛是积累了很久的委屈突然间发泄出来，伊势七绪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模模糊糊的话，然而哭的实在是太厉害，京乐春水也隐约只能听到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无奈却如释重负的一笑，京乐春水轻轻拍了拍她。

        “一起等莉莎酱回来吧，小七绪。然后在一起给她过生日。”

        怀中的小脑袋重重的点了点。

        有些话，也许真的是跟同龄人才能说得出口吧。

        所以多谢，小枫——终于能够让我跟她说出这句，对不起。

        京乐春水闭上眼睛。

        谢谢，京乐队长。

        伊势七绪满脸的泪水，却露出一个许久未见的，好看的笑容。

        五番队队舍，队长室。

        “蓝染队长~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呐~”

        案前的男子微微抬头放下手中的毛笔。

        “银，你可真是这办公室里的稀客呢。”

        “啊啦~哪里啦~我只是在做蓝染队长吩咐我做的事情嘛~完全没有不认真工作哦~”

        蓝染惣右介闻言微微一笑。

        “工作没做完，当然不能休息了。倒是银，怎么这么晚了还到我这里来。”

        “嘛~嘛~小枫说蓝染队长今晚上似乎是喝了不少酒，需要好好休息，让我过来帮您干活呐~”银发少年笑眯眯的两手一摊，表情却颇不情愿。

        “哦？千枫？”蓝染镜片后的双眸微微一凝，嘴角的笑意更深。

        “那么，银就把今天剩下的工作做完吧，我已经做完大部分了。”

        “嗨~”

        市丸银看着桌上仅剩的几份文件爽快的应道。

        “哦，对了，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午夜了吧。”站起身来的五番队队长忽然若有所思了一会。市丸银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答了一声“是”。

        “恩……”蓝染惣右介随后点点头，手一抬，指向旁边的柜子。

        “那么，就顺便把明天的也做完吧，不然等明天你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呃……明天……”市丸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少说也有几百份文件啊！

        “那个，蓝染……”

        “那么，晚安，银。”某队长的身影瞬间到了门口，市丸银闻声转过头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袍子的下摆。

        “……队长……”

        市丸银保持着最后一个尾音的口型，门口却已经空无一人。

        总觉得……受伤的总是我啊！

        尸魂界的天空总是极其的清澈和干净，只要不是阴天，总会看到满天排列的密密麻麻的星辰。

        千枫坐在窗台上，两只脚悬在外面轻轻的荡着，小小的身体斜倚着旁边的窗框。

        应该是个，平静的夜晚吧。

        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细微的弧度。

        淡银色的月光透过她身侧的空隙缓缓洒进来，整个房间开始泛起朦胧的红色。

        细细看去，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竟然有一个模糊的五芒星图案，在隐隐约约的线条上，还有淡红的血色慢慢流动。

        蓝染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千枫转过头去看向门口，紧闭的房门外面，修长的身影经过她的房间，千枫甚至可以看到他羽织的下摆随着脚步缓缓摆动。随后是房门关上的“咔”的轻轻一声。

        千枫又等了一会，然后轻盈的跃下来，绕过几乎布满整个房间的五芒星，走到房门旁边蹲下，锋利的匕首从袖中划出，右手食指在刀刃上轻轻一划。

        她口中念念有词，从伤口中渗出的血液发出和五芒星图案上一样的淡红色光芒。千枫将手抬起，手指朝下用力一挤，一滴血液随即滴下，在接触到地板的一刹那，无声无形的波动顺着地板传到门上，整个木门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一阵涟漪。与此同时，刚刚千枫正坐着的窗台，以及房间的其他两面，也泛起了同样的水纹般的波动。

        波动只一会就停了下来，千枫轻轻靠上门，抬起的手有些迟疑，却还是触上了门板。

        她的血脉一直被封印，因此也可以起到类似“封印”的力量。

        比如暂时封住八千流失控的灵力，比如暂时封住这个房间，隔断它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一扇门，在此时分隔的却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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