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眼瞧着还有三两天就到两人婚礼了，将军府已经提前开始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宫里却来了话，在这节骨眼上皇上居然纳了被将军府‘悔婚’的傅嫣入宫为妃。还说今日要大摆宴席，请骆南堰和颜许都去赴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宴会开始

        “傅爱卿割爱，愿让嫣儿入宫伴驾，本王甚是开心！嫣儿陪在我身边爱卿放一万个心，本王一定好好照顾她绝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老臣多谢王上对小女的厚爱！”

        “臣妾多谢王上厚爱！”

        整个宴会厅全都充斥着各种大臣的祝福，还有对傅致远的奉承之词，也有不少表达了对已是当今淑妃的傅嫣的夸赞。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仍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恰好颜许和骆南堰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王上都这么会演戏的吗？我看着跟真的似的！就像他真的喜欢傅嫣一样！”

        反正此刻也没人会在意他们，本来两人桌子就挨的近，颜许又悄悄的往过去挪了几下。

        “是也不是。”

        “你这说了不和没说一样？”颜许捏了块骆南堰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奇怪，为什么觉得这块比刚刚自己吃的哪一块都要甜一些呢？

        “容榭是喜欢傅嫣的”

        “嗯？”短暂的愣神后颜许才想到南堰说的是现在的王上封容榭。

        “哦那为什么又不是呢？”

        南堰看了一眼坐在上面兴致高昂与群臣们喝酒畅谈的封容榭深色凝重。

        “现在的他是王上，早就不是容榭了。”不是当初为兄弟两肋插刀，中箭差点没命的封容榭！

        “嗯”颜许表示赞同“能坐在那个位置的，有哪一个不是厉害角色？毕竟位高权重嘛！”

        南堰心不在焉的小酌几杯，没过一会儿便听到王上在唤自己，起身前去。

        “南堰！自你离开城中至今已有好些年头了，这次诏你回来也没能好好跟你叙叙旧，我们可是很久没有在一起把酒言欢，诗词歌赋，大到畅谈江山社稷，小到分享新奇趣事！”

        “与王上一起在客卫塔上痛饮还恍如昨日，现在想想确已经是十几年之前了。”

        “离家多年征战沙场，几次出生入死险些丢掉性命，说到底也是本王对不住你！”

        “承蒙王上厚爱，臣才能用自己一技之长为国家效力，保卫百姓，臣家中世世代代为封黔国镇守疆土，势必要为封黔战斗到最后一刻！”

        隔了一段距离，颜许只能从他们的言语中摘得只言片语，听到南堰说的“国家”“百姓”

        “战斗”大概意思也猜的七七八八。

        南堰接过封容榭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其实王上想说什么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即便是这样，南堰还是想赌，赌自己和封容榭的情谊，没错，不是王上，而是封容榭！

        “南堰！”

        “王上。”

        “你马上也要成亲了”心瞬间凉了半截，像是有个钩子开始在南堰心里来回穿挑，没有大的伤口有的是一次次细密的疼痛，一寸又一寸的在心里扎根。

        “将军府从我祖父辈时开始就已经为我封黔四处征战，多年以来死伤无数，赤诚忠心曾祖、先王和本王全都看在眼里！

        老将军当年重伤不得不回城修养，身子也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这么多年兄弟姐妹的相继因战争离去，疼爱的大儿子也战死沙场！

        老人家如今只有你一个孩子了，如今也要成亲了，不如回来好好休息一阵子。我记得你从前可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有个职位我觉得”

        一阵耳鸣，王上后面说的什么南堰已经都听不见了，抓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死死地盯着杯中酒，只淡淡问了一句，云淡风轻

        “我不在城中多年定是王上觅到了青年才俊、武艺不凡之人，臣先在此恭喜王上了！”

        颜许在这边无聊得紧，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可又离得太远，嘴里嘟哝着“早知道大学就进那个唇语社团了！”

        起身了？颜许直起了腰往过探探，南堰从袖口里摸出来个什么东西按在桌上起就身朝自己这边来。

        “你们说完了？”

        南堰没有说话，弯腰伸手，颜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这时他也从扶转而牵上颜许，拉着颜许径直离开宴会。

        盛夏的晚上总是格外闷热，一路上蝉鸣声交相辉映不曾停歇，它们像是不知疲倦，乐此不疲的演奏者，向所有人演奏属于它们的交响曲。

        穿过重重城墙，一道道厚重的大门，两人就像脱离了笼子掣肘禁锢的鸟儿，有了喘息的机会。

        封黔国的夏天是十分热闹的，这也正作为历史的一个重要的朝代特点而被详细记载。整个街道里全都被盏盏灯笼照亮，两侧有不停吆喝的小贩卖力推荐他的物品，也有小的‘移动贩卖车’，这其中大多都是中年男性，也有少数几位女人以轻纱遮面时不时为路过自己摊前的人推荐，一路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继续往前走，能看到很多杂耍和戏法表演，也有武术表演和驯兽表演。

        再往前走过了桥就是夜市了，那里才是整个封黔国城中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段。

        最后两人落座的地方位于夜市中央的一出阁楼，站在窗户向外看去，整个城中景象尽收眼底。此情此景，颜许的这些亲眼所见，近距离感受比起书本材料、听人讲述、参观估计都要来的真切、震撼！

        直面古时的盛世光景由衷的发出感叹！

        颜许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望了望从进门以来便一直立在窗前的骆南堰，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虽两人之间只有几步，不过颜许尽量放轻脚步，不想打扰到他。

        颜许在离南堰只有一步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过来，先一步转过身来。

        “南堰”迎接颜许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南堰右手绕过颜许肩膀把她揽进怀里，左手随之环住她的腰，俯低身子把头整个埋在颜许的颈窝里，仍旧一言不发。

        颜许也环住对方的腰身回应这个拥抱，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似是借此安抚眼前人不安的情绪。

        这个拥抱不知过了许久，颜许才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

        “阿许”

        “我在。”

        南堰缓缓从颜许怀抱中退出，后退了两步，牵起颜许的手迈步走到窗边，抬手指了指一处街道。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变成酒楼了，在十几年前它还是个破旧被荒废的戏院。小的时候家里管的严，要学的东西每天从早排到晚可真是累死人了！”

        颜许视线渐渐从远方街道转移到南堰脸上，嘴上说着抱怨，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这个废弃的戏院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它是我们短暂欢乐的天堂。”

        “你们？”

        “我们，准确来说是我和我哥骆轻风、五皇子封容榭还有傅嫣。”

        骆轻风？自己来到将军府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怎么没有见过呢？哦～骆家世代为将，不在家那就是在驻边！

        看着颜许这小脑袋瓜不停乱转，南堰就猜出她在想什么，索性替她解答了这道难题

        “我哥在十三年前的一次博尔西特的战争中因抢救不及时不幸去世了！”

        颜许无声的开口又闭上，自己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道他。

        “也是因为我哥去世，给我家里还有我造成了极大的痛苦。我哥一直是我心里的大英雄，从小时候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他都是最优秀的，夫子师傅他们都很喜欢我哥，他真的很厉害我甚至觉得他无所不能！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突然就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我觉得天都塌了”

        双手合十包裹住南堰的双手，手指微凉，希望能够通过热度的传播缓解，同时也是给他一个安慰。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把一切都归咎于当时的王上，我觉得都是因为他非要攻打博尔西特，还坚持让我哥带伤赴战才会让我哥重伤身亡！所以我开始痛恨王室，封容榭也不例外，甚至提着剑冲去了王宫。”

        “！！！”颜许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骆南堰。

        “就差一点，我还是被宫里的侍卫拦下了，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朝野。我爹娘在痛失爱子的时候还要为我劳心长跪在福泽殿前求王上饶我一命，现在想来自己可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是因为王上看在骆家已失一子所以饶你一命？”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恶心至极的秘密！

        我居然不是我爹娘的儿子！我是被冯贵妃寄养在将军府的六皇子！当时冯贵妃体弱多病又遭人陷害不得已将孩子送出宫去，她则自尽在宫中。可笑的是，我先王居然一直都知道我是他儿子！他还威胁我爹娘”

        说到这儿，南堰的声音已经几近无声，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我能看出来老将军和夫人是真心把你当儿子看待的，他们对你的爱不是血缘能比的。”

        “正因如此我才愧疚难安。其实很多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他们不恨我！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的这个可笑的‘身份’那个人不同意所以我哥，他们的亲儿子才会战死！我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害死了他们最爱的人，害死了我一直崇拜的人，而这一切全都是那个我曾经立誓要一生效忠的人！我的信仰，我的一切在那一刻全部崩塌了，全都不复存在了！”

        颜许凑近骆南堰，抱住他。

        “不要把所有过错归咎在你自己身上，冯贵妃身不由己身处险境还为你谋求生路，她是爱你的；老将军、夫人愿意在那时接下你这颗会随时要命的‘定时炸弹’，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的爱你教导你，把你教育的这么优秀，他们对你的爱绝不会少；还有你哥，我相信当初的情况，就算没有别人的插手，他也不会让你上战场的，他要用坚实的臂膀做你们的护盾，他要永远保护他的家人，他爱那个张口闭口都是哥哥的弟弟！

        所以，你看，你有这么多爱你的人，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怪自己。我认识的南堰，是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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