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申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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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八点,一辆辆武装巡逻车开道,一列车队直接从巡捕局总局开出来,往阳芝市申判庭所在行驶过去。
武毅学生们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他们都很关切这件事,所以早早就到了位于城南仓廪大道的申判院前。
这些人中不仅有新生,也有已经毕业了多年的毕业生,他们统一换上了武毅学院的学员正装,沉默的站在申判庭前面的广场之上,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这些格斗者所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这个景象也使得周围聚集了大批的市民围观,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看着,而巡捕局的巡员也是提前一步到场,不仅拉起了阻拦索,还在街道两边每隔数米就安排一名巡员值哨,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
八点十五分,太阳高升的时候,巡捕局的车队来到了申判庭前。
其中一辆武装专车停稳后,车门打开,陈传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那一身正装,雪君刀这次没带。
虽然有持械证,理论上他可以带到除政务部门外的任何地方,不过考虑此刻他传递在外的名声,还是不过于刺激某些人了。
他看了看前方的申判庭,阳光下这座建筑庄严肃穆,不过这件事,因为涉及到的人和势力太多,几乎把阳芝市的上层都是牵扯了进去,所以申判庭本身其实起不了决定的作用。
最大的作用是提供了场地,还有作为一个旁听者和最后结果的宣判者,走一个明面上符合律法的程序。
他这时也看到了广场上那些自发前来的武毅学员,此时他身边关毓明派来的副手说:“陈小哥,我们走吧。”
陈传点了点头,在一众巡员的护拥踏上台阶,进入了申判庭的前厅,在这里镜子整理了下衣物,就走入申判大厅。
而在他走进去的时候,在附近某处楼房内,有名发报员正在将一封电报传往某处,最后传到了某个地区所在,接报员转译过后,送到了坐在那里的曹专员手上,他拿来看过后,说:“知道了,保持关注。”
“是!”
他看了眼外面,周围的景物正在往后飞快离去,国家大道上,这整个车队所去的方向正是阳芝市。
申判院内,陈传进入了申判大厅后,就沿着向上的坡道,从列众席上穿过,往前方走去,可以看到两边的人座位上,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此刻这些人正用敌视、厌憎、仇恨等等目光朝他看过来,当中还夹杂一些警惕和审视。
根据高明的说法,这次不止是那三十七名学员的学员家属会来,还有政务厅议员,武毅学校理事会、政务厅官员到场。除此外,还有一些社会贤达,与此事无关的有名望的有身份的人以旁观者身份列席旁听。
申判庭的当中坐着申判官,他一身黑红两色的申判服装,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戴着一副圆镜片眼镜,系着金丝挂绳,看着气质斯斯文文。
陈传直接站到了位于其右手方向上受诉人位置上,这里位置比较高,而且周围空荡荡的,距离所有人都有一段距离,但同样可以看到在场大部分人。
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刚才没有看到的雷局长、关副局长等人,还有武毅的边峰、越泓等老师,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他们神情严肃,身上气势沉肃,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格斗好手,应该是处理局的人。
因为这次来的都是阳芝市名流和政要人物,所以各种繁琐的流程全都节省了。申判官等到所有人都是陆续到场后,拿起铜制的小锤,敲了下面前的獬豸坐像下方的底座,发出当的一声传遍全场的声响。
等所有人都看过来,随后他说:“本庭今日辨判力安机械旧厂一案,请申诉、受诉双方宣读陈词。”
巡捕局、密教审查局此前已经将搜集得来的材料交上来了,这次证据很充分,尤其是谭妄还活着,他可以提供很多证词和证据。
这就是
权势家族这里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也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且他们达成了共识,如果没有办法完全脱罪,那就将一部分无关痛痒的人交出去,但必须将在场权势子弟们塑造成受人蒙蔽的对象。
如果事情顺利,他们甚至可以反过来将陈传指责成为那个勾结密教的人,将加害人变成受害者。
代表受诉、申诉双方的人先后上台,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和理由。这两人都不是讼师,而是申判庭的人员,只是负责诵读,并不进行任何申辩。
座下的人都是静静的听着,案件的焦点在陈传身上,可各方的利益诉求都不一样,在巡捕局、密教审查局这边,关系到是否能通过陈传的这条线,将这个案子深入查下去。
而处理局的想法,则是有意趁着这件事将本来抱成一团举荐生的格局削弱
或者打破,削弱权势家族对于学院的影响力。
可要做到这件事的前提,自然是先将陈传保住,确定他所做事情的正义性,不然后面的事根本无从谈起。
至于诸多权贵家族这里,目标则恰恰相反,要是放任这样一个将他们后代杀死的人脱罪,乃至毫无代价的走出去,不仅是脸面上的损失,也在于实质上的势力衰退,代表着他们再也无法维持过去的格局。
今后为了自保求存,可能会自相攻伐,甚至会有越来越多人的加入到撕咬吞吃他们的行列。
他们这次做足了充分的准备,首先就是说动大批咨议局议员偏向他们,进而影响到政务厅,这样可以从上至下给巡捕、密教、处理三局的压力。
不过这些议员虽然和权势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优势在握,可实际没这么简单。
密教、处理、巡捕这三个部门,全是地方上具备独立武力且最有威慑力的三个政务部门,在地方不掌握军权的前提下,政务厅不得不考虑这几个部门的意见。
所以想要压下这件事,达成他们的目的,那至少要有明面上说得过去的大义和理由,符合大顺民国的规矩,强行用权力去压,非但压不住,反而会出现更多的矛盾,他们以后也别想让这些部门配合。
考虑到如今外面各种邪教分子,反抗组织,还有武装团体,不但更需要这些强力部门的配合,而且有时候是涉及到他们的身家性命的,不可能不慎重。
所以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这时受诉、申诉双方已经结束了漫长的陈词,然后是死者家属上台陈述,出现的人都是这些死者家族中的老者和女性。
他们诉说“受害人”的温馨动人,感人心扉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点点滴滴,都说的情真意切,到动情处忍不住哀泣哭诉,让许多旁听列席的人员不禁为之动容,台底下也是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申判官在上面默默看着,等到这些人的陈词结束,他看向陈传,就按例先问一句:“受诉人陈传,申诉方指控你在二十日当夜,于西岗区力安机械旧厂杀死三十七名学员,你是否承认?”
这只是一个过程,一般情况下,受诉人会表示不承认做过这些事,接下来就是双方讼师出场,然后进行当庭抗辨,考虑到这件事的复杂性和参与势力之多,可能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问了这么一句后,陈传很平静看过来说:“就是我杀的,这三十七个人都是我那晚所杀。”
申判官有些诧异,没想到陈传居然承认的这么痛快,不过这不是重点,这件事其实也很难否认,关键杀人的理由。
他继续问:“那么你在杀人之前及过程中,是否有受某方胁迫,或者受密教仪式的操纵,所以才做出杀人行径的呢?”
陈传平静的说:“并没有,我杀这些人全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胁迫,也没有受到密教仪式的影响。”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凶手!”
“凶手!”
最后有个人忍不住激动站起,尖声提问:“我的孩子乖巧又老实,从来非常孝顺父母,他还只是孩子,还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陈传转目过来,说:“那是因为他该死。”
那人被他这么一望,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你……”
陈传目光看着席座上,对着上面坐着的每一个人看下去,诚恳的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该死,他们当时意图用密教仪式来控制我,可是他们没有成功,后来还对我进行了枪击,出于保护自我的目的,我不得不将他们全部杀死。”
“意图?伱用什么来判定他们的意图?”
底下有愤怒又理所当然的指责声传出来,“就算他们对你进行了枪击,这也不是你杀戮他们理由,你没有权力,你这个凶手!”
“事实上……”陈传看向他,“我有这权力。”
说话之间,他抬手伸入了衣兜之中,然而他这个动作,令所有人都是紧张起来,甚至有些人忍不住想要喊安保了。
申判官也是紧张起来,他知道陈传可是一口气杀光数十持有枪械的武毅学员及安保的格斗者,要是当场发疯起来,就算有安保在场,自己离的这么近也很危险。
他连忙说:“陈学员,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取什么东西,我们的人员可以帮你拿。”
陈传慢慢说:“只是给你们看一下权力而已。”他缓缓将手拿出来,而手里则多出了一张卡,他将卡举
到了前方,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青黑色泽的玉卡,上面有如晕开丹砂一般的血霞纹路,像极了染红的鲜血。
由于距离有些远,有些人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可坐在前排的人则是看得很清楚,有认识的人认了出来,不禁惊呼出声:
“无限防卫证?!”
申判官定定看着,他正了正眼镜,看向陈传,喃喃补充了一句:“而且是乙证……”
陈传那平稳而有力的语声在庭上响起:
“你们问我是否有权力,我告诉你们我有,这是大顺民国政府授予我正当的防卫权力,当我发觉有人在对我进行迫害,或是觉得生命遭受了危险时,我便获得了无限防卫的权利,所以……我将所见范围内所有有威胁的目标清除,一个不留!”
申判台下鸦雀无声,唯独他结尾的声音还在那里久久回荡着。
许多人都是惊惧的着看着陈传,有些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说不清楚是因为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无限防卫证,他怎么可能有无限防卫证!?假的,一定是假的!”台下立刻有人立刻提出质疑,顿时带起了一片喧嚣声。
申判官这时拿起锤子敲了一下,当的一声,顿时压过了台下的吵嚷,他看向陈传,说:“陈学员,出于公理公正,请允许我检验你手中的防卫证。”
陈传点头说:“可以。”
审判官从台上走下来,从陈传手中接过那张卡,查验了下,说:“是真的,材质、上面的编号名字都是符合,而且……这是一张乙证。”
他这话说出后,席座之上一片死寂。列席的许多权势家族的人都是脸色苍白,有些无力坐在了那里,因为他们知道,拥有了这张证,如果不是被抓现行,或是证据极端不利,那么几乎不可能被定罪。
卫航不由闭上了眼睛,知道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他们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尽管可能性非常低,可他们绝无可能因为这个推断而停下,难道要他们主动放弃追究这件事么?
所以就算陈传真的有无限防卫证,这一步也是必须是要走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再也无可能动用明面上的程序让陈传去死,可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尽管这也是一个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选择。
他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子,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申判官,还有在场诸位,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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