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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接过父辈的旗帜


  大明洪宪十二年(1567年),胡宗宪进入了他作为总理大臣的最后一个任期,任期满了以后,很可能担任贵族院议长。此时内阁由徐阶领衔第一副总理,其后还有李春芳、郭朴、高拱、陈以勤、张居正等五位阁臣。

  本来徐阶最有机会。但前一段时间爆出廉政公署查出徐家家属侵吞国有资产案件,其儿子已经是下了诏狱,呼声最高的徐阶因此声誉大跌,因此引疚辞职。肯定没有机会竞争首相之位。李春芳、郭朴是著名的心学门徒,这两位身体都不好,已经做了两任阁臣,也不打算更进一步,并不恋栈。

  郭朴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退休。李春芳则在徐阶翌年退休后被以三殿更名后首位中极殿大学士(实质上就是以前的华盖殿大学士)头衔退休。眼看着总理换届选举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究竟谁可以登上总理宝座?引来了众人纷纷猜测。

  最有意思的是,其中高拱、陈以勤、张居正曾经担任过皇太子朱翊钧的讲师,都很有雄心,皇上朱载康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但身体不太好。二十五岁的太子殿下朱翊钧在西北服完兵役以后,现在已经开始接触政务。首相的人选竞争态势空前激烈。

  在外人看来,三个人中似乎呼声最高的肯定是高拱和张居正,高拱五十二岁,似乎机会最大,但也有变数。主要是他性格耿直,得罪的人比较多。而张居正吃亏吃在太过年轻了一些,他今年才四十出头,虽然也很眼热总理的位置,但他很有心计,懂得隐忍。

  表面上看,张居正极为恭谨地服从高拱,可谓言听计从,面对高拱的颐指气使也尽量表现得很谦卑,所以高拱见次相如此恭敬,便一直以为他很服自己,更加放松警惕,并没有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在高拱看来,另外新入阁的赵贞吉才是一个劲敌。赵贞吉是著名的“心学”掌门人,他与陆九渊、王阳明一脉相承,年龄也合适,今年五十八岁。而高拱、张居正两个人则以商鞅、申不害、韩非子的法家传人自居,锐意革新,所以他们也很自然地分为两个阵营,暗中角力。

  皇上朱载康也很纠结,这高拱很年轻就表现出极高才华,自身心气也很高,以国士自居。而且他性格耿直,敢于迎接挑战,一句话就是很有魄力。不过他这种个性没少在官场上吃亏。

  真正说起来他的仕途并不顺利,可以称得上是几起几落。幸亏朱载康慧眼识才,多次起用他,才让他没有被埋没掉。仕途起落似乎并没有磨平高拱的棱角,他依然非常强硬地以战斗姿态对待身边的同僚,有时候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这让皇帝朱载康真的很难堪。

  因此,朱载康感觉似乎张居正更加合适,这个人能力很强,做事很有手腕。也比较圆滑,应该比高拱更合适。不过一份廉政公署的秘密报告让他改变了主意。

  根据廉政公署报告反映的情况可以看出:张居正貌似清廉,但私德堪称败坏无度,不仅喜欢美色,经常接受别人赠送的美姬,而且生活奢侈,有贪污的嫌疑。根据廉政公署调查,他主管的全国高速公路建设存在着严重的经济问题,有集体贪污公款的嫌疑,这点跟徐阶有些相似。总之,张居正属于那种有才华,却无德的官员。

  不久之后,皇帝任命高拱担任新一届内阁总理,这倒不出人意料。只不过,张居正被剥去文渊阁大学士称号,派往澳大利亚担任总督,就实在让文武百官费解了!直到京杭高速公路案发,人们才恍然大悟。

  皇帝朱载康到底还是欣赏张居正的工作能力,手下留了情,给张居正留了面子,只是让他退还违法所得,给了他一个机会。在原时空,张居正在历史上享有盛誉,但他夺权的过程并不光彩,完全是和后宫勾结戕害同僚,从而实现自己的上位。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大明帝国选拔和监督机制已经完善,在想跟原时空一样玩阴谋手段上位,更加的不容易。原时空高拱自隆庆五年(1571年)五月位居首相,次年六月被罢免,执掌内阁只有一年余,但堪称成效卓著。高拱简化了税制,挤压了税吏的寻租空间,很大程度上强化了财力,明朝的国库收入水平正是在高拱执政后的十余年间倍增。

  此外,高拱还有不少改革措施,被后世认为是“隆万大改革”的最初发起者。说实话,张居正的万历新政只是在延续高拱的执政理念而已,由于他自己手脚不干净,最后还落了个人亡政息,万历之后官员更加的贪腐,有人说”明朝亡于万历”这并非没有道理。

  这次张居正被发配到澳大利亚,不知道会不会痛改前非,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毕竟这是一个新的时代!

  ……

  朝廷里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大官儿这些腌臜事,老百姓管不着,也没有人关注。该咋样过日子还是咋样过日子,人们更关心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人人都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子女的前途光明。

  1567年七月的一天早上,家住长安灞桥的张浩早早的起来了。刚晋升为中尉的张浩心情有些郁闷。明天他就要结束休假离开长安,前往西北的巴尔喀什军分区任职了。这是他军校毕业成为尉官后分配到的第一个地点,可那地方实在是太偏远了,他听都没听说过。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父亲听说了他将要去那里,却显得格外兴奋,似乎很熟悉那个地方。

  天还不亮他就被闹钟唤醒,他穿上中尉服,这是他第一次穿这样的军官装。穿好衣服,在灯光下,他照了照镜子,可是,怎么也照不出他原希望能够看到的那种兴高采烈的神情。昨天父子两人聊天的时候,父亲张老茂听说他不太想去,张老茂沉默了半晌,脸上看上去有些失望。最后告诉他,今天带他去见一个人,让他早点起来。

  张浩知道父亲也是退伍老兵,曾经受过伤立过功,也许父亲要带他去看的是他的老首长吧。难道事情还有转机?家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隔壁车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是父亲的声音,他早已经起来了。父亲的腿脚不方便,左腿已经瘸了,打仗时受过重伤。

  走到外面,父亲已经套好了马车。张老茂盯着穿上军装的儿子,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让张浩意外的是马车出了城,却来到了烈士陵园。父亲带着他来到了一块墓碑前,摆好祭品,张老茂指着上面“冯三”的名字说:“浩儿,这是你爹的救命恩人。上去替爹磕个头吧!”

  张浩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听话的上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垂手站在一边看着老爹恭恭敬敬的焚香祷告。做完这一切后,张老茂坐在台阶上,招招手让儿子坐在他的身边,拿起手中的烟袋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说:“浩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去西北,你母亲也舍不得你去。现在的年轻人呀!都不愿意吃苦受累,喜欢守着大城市里生活。唉,他们也不想想,不是俺们这一代人拼命。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啊!”

  “这位冯三爷就是在和平的日子里牺牲的。当年你爹为了养家糊口,带着几个伙计去草原上收羊毛、收皮子。这位冯三爷就混在我的商队里当伙计,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一名锦衣卫的暗探。这世界并不太平呀!总有些人好好的日子不想过,总想作乱……”

  父亲自顾自的讲起了往事,根本不在乎儿子愿不愿意听。那一年,这位冯三在巴尔喀什草原上侦查到了一股叛匪,便前往打探,不幸暴露了行踪,被这伙叛匪追杀,为了把消息传递出去。他让张老茂带着情报先撤退,自己独自在一个山谷阻击敌人。

  作为一个退伍军人,张老茂哪里肯抛下自己的兄弟。便让卢驴子和另外一个伙计先跑去巴尔喀什城报信,自己和冯三凭着两杆步枪和一些手榴弹。整整阻击了一百马匪二天一夜。等军队赶来时,为了掩护他,冯三已经身负重伤,路上就已经牺牲了……回忆起当时战斗的惨烈,张老茂已经声音哽咽。

  他指着墓碑上的名字对儿子说:“娃啊!你知道吗?冯三是齐老王爷的亲卫,本来可以在北京城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他宁愿选择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守卫者一方的安宁。我曾经问他怎么这么傻?他说做人要懂得感恩!朝廷给了我们军人这么优厚的荣誉和条件,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的啊!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你也知道,爹能娶到你母亲,还是齐王做的媒,做人要懂得感恩啊!我知道你舍不得长安,但是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就别给张家丢脸……”

  第二天,心事重重的张浩走了,父亲所讲的故事虽然对他有所触动,他还是闷闷不乐。说实话,能够成为尉官,这是多年来一直等待的一天,是他的真正的生活的起点。但他没想过要去边防上,当一名戎守的边军。

  早晨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他听到外面胡同有人走动的声响,这些人可能很自由,很幸福,这使他想起了军事学院的那些苍白无味的时日,想起了学习时的那些苦涩的夜晚,还有冬天在冷得要死的大房子里度过的那些不眠之夜。他本来不想当兵,是父亲逼他的,他别无选择。这不是想要自己的生活!

  在军校里,他天天都提心吊胆,担心有朝一日惩罚会落到自己头上。他想起了在军校里数着天数过日子的那种刑罚,好像这样的日子永无完结之时。现在终于熬出头了,成了军官,再也不必啃着书本耗费体力了,再也不必为教官的粗声大嗓胆战心惊了。

  所有这些终于都已过去。所有那些时日,所有那些让他感到可恨的时日,最终都成了再也不会重复的年月,统统一去不复返了。是的,现在他成了军官,他的钱肯定会多起来,妙龄女郎们或许会盯着他看个不够。可是张浩发觉,说到底,等到自己功成名就,最好的时日,青春时光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张浩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登上了前往伊犁的列车。对着车窗反射过来自己的形象,看到在自己那张脸上现出了勉强的微笑,他本来想要找到的是可爱的面容,最终却一无所获。虽然父亲所说的故事让他当时非常感动,但那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过的安逸一点,这难道有错吗?父亲有些守旧了!张浩在心里暗暗吐槽。

  火车上,几十名像他一样的中尉,他的老同学们,都在这同一个时刻在欢声笑语中离开家乡,那些人好像是去参加什么节日庆祝活动。为什么从嘴里说出来给妈妈听的只是一些空洞的其淡如水的话语而不是让她老人家感到亲切、使她老人家安心的话语呢?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老家这么远,几千公里以外啊!他在家人的期望中出生在这里,离开的痛苦,每次变动都会引起的担心,告别妈妈时的激动,所有这些都塞满他的心田。

  在所有这一切之上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想法沉重地压着他,他无法弄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只觉得含含糊糊,好像是一种宿命的东西,几乎使他觉得,好像这是一次有去无回之行!

  经过五天五夜的长途旅行,火车终于抵达了巴尔喀什。张浩已经疲惫不堪。巴尔喀什是哈萨克斯坦东南部杰兹卡兹甘州城市。在巴尔喀什湖北岸。铁路要站。湖港。人口8.2万。这里最大的企业是巴尔喀什铜业公司,是这座小县城最大的支柱产业。这座城市是三十年代后期随附近科温拉德铜矿的开采与冶炼而兴起。

  这还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他们的目的地在巴尔喀什湖东岸,再过去就是藩篱哈萨克王国的地盘了。巴尔喀什湖从汉代以来古代中国西北边境的天然分割线,中国古称夷播海,历朝历代中国西北民族活动的地方,也是大明帝国最西北的边界。

  没有等多久,军分区的调令就来了。张浩被分到了五号哨所,而且报到的时间已经非常紧。他急于抵达目的地,没有继续在巴尔喀什城中休整,第二天一大早,坐上配发给他的吉普车就上了路。车子出了城一直往西开,很快就走上山脊之间那段很陡的石质山路。

  遇到的人越来越少。张浩向自己的司机打听,到那个哨所还要走多长时间。安排给他的司机是个哈萨克人,非常年轻。他笑了笑,伸出三个指头比划了一下,只听他用怪腔怪调的汉语说道:“长官,很远的,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三天的路程。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三个月都不能通行。”

  此言一出,张浩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被分配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碰到大雪封山,天呐!自己最少要在这边待满五年啊!天爷啊!这样的日子怎么熬的过去?知道上锁的位置后,他的心情更加的失落。

  吉普车在继续赶路,不久之后进入了一个山谷。路越来越不好走,时不时要停下来清理挡在路上的素质。等太阳靠山越来越近时,一丝不安渐渐袭上心头。张浩仔细观察谷地尽头,在显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荒无人烟的山上,张浩和他的吉普车是多么渺小。

  当山峦的阴影从山下深沟里升上来,司机阿克克烈从枪套里拿出了步枪,装上子弹算了谈以后关掉保险放在座位旁边。这让张浩非常的紧张,他身上只有一把手枪也赶紧检查了一下枪膛。看到他的动作,阿克克烈笑着安慰他:“长官,不用担心。只是以防万一。”

  “阿克克烈,这里有很多野兽吗?”张浩问道。

  阿克克烈重新启动了车子,答道:“有不少!有老虎,还有黑熊,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遇到狼群。不过官府有规定,老虎和熊不让随便打,说要保护生态平衡。这个俺不懂!”张浩默然无语。

  整个山谷已经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之中,只有长着些许杂草的山顶尚有一丝阳光,那山顶不知有多高多远。这时,在傍晚十分晴朗的天空映衬下,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张浩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军事建筑,这座建筑显得黢黑庞大,看起来十分古老,非常荒凉。

  张浩还没来得及问,阿克克烈嘘了一口气,告诉他:“长官,这是一座废弃的城堡,今夜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张浩点点头,他下了车,绕着这一建筑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大门。尽管天色已经很暗,却没有一个窗户透出灯光,墙头也没有发现哨兵用的光亮。只有一只蝙蝠在白云之下往返飞翔。

  张浩终于忍不住试着喊叫起来:“喂!”他大声喊着,“有人吗?”

  “这儿早就没有什么人了。”阿克克烈在他身后说,他的声音很和善,“自从这里被马匪围攻以后,就彻底关闭了。大概有十几年了,这里就一直没有一个人来过。里面全部塌陷了!”

  “这样说来,那我们住在哪里?”张浩突然一股烦躁升了起来,对司机发起火来,大声问了这么一句。“那我们住在哪里?难道在这屋外搭帐篷吗?”阿克克烈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同时抬起手臂,指着一个什么东西。

  不远处的悬崖已被黑暗笼罩,悬崖缝隙间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山尖仍然被落日的红霞照着,在这些山尖之外不知多远的地方,像变戏法一样,张浩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小山的山头上显出一个整齐的灰黄色方形轮廓,这显然是一个屋子的轮廓。

  来到山顶,张浩很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石堡,心里想着,对孤零零的山头上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几乎无法抵达的小堡还能指望些什么呢?小堡内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是,时间不早了,最后一缕阳光已经缓缓抛开远处山尖上黄色的小城堡,沉入弥漫开来的一片夜色之中。

  夜里,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还有野兽的叫声,张浩躺在睡袋里怎么也睡不着,他刚才坐起身,默默地看着篝火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无意间瞟见了靠屋角的墙上好像隐隐约约写着一些字。他心里一动,暗道一声不会这么巧吧?

  走过去凑近一看,石墙上果然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如果我战死了,请告诉我的未婚妻柳秀,好好活下去!别怪俺。张老茂。

  原来这里真的是父亲战斗过的地方,他又四下看了看,果然发现屋子里有不少弹痕,还有一些被烧焦的痕迹。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来。抚摸着墙上的字,张浩耳边仿佛听到激烈的枪声,看到了父亲英勇战斗的场面。这一刻,他穿越了时空,第一次懂得了父亲的坚持。

  司机阿克克烈已经醒了。见他在看墙上的字,便说道:“长官,那二十几年前,是咱大明好汉留下来的遗书。听说有两个咱们大明的好汉在这里和几百个马匪打了两天一夜,最后抱着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一个好汉死了,另一个好汉侥幸生还。都是好汉呐!”

  张浩的眼圈有些发红,他点点头,即有些骄傲,又有些伤感的说道:“我知道!阿克克烈,留下遗书的,就是俺的父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父亲如此之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回到篝火边。阿克克烈崇拜的地说道:“原来长官是英雄的后台!”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张浩岔开话题,问道:“阿克克烈,你多大啦?”阿克克烈用手胡乱的比划了一下,答道:“十八了。”

  “你是本地人吗?家里的日子还好吧?”

  “俺家就住在巴什喀尔城,家里有个牧场。日子过得不错。俺们家里养了五千多只羊,两百头牛,还有五十多匹马。俺爹和三个哥哥负责管理牧场,俺大哥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说起家里的事,阿克克烈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啊,这么多啊!你家里很富裕啊。那你怎么想起出来当兵?家里有这么多牛羊,不愁吃不愁穿的,留在家里放牧不是更好吗?”张浩好奇的问道。

  “当兵光荣啊!”阿克克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着答道,“呵呵,长官,您这话问得新鲜。你可不知道。在俺们这边当兵那是最光荣的事情。每次招兵,俺们旗里的汉子都争的头破血流。俺能够当兵,还是因为俺读过书识字。不识字的人现在想参军可越来越难喽,只能够在家里当民兵,哪有咱们这些正规军好!“

  见张浩不解的样子,阿克克烈解释道:”长官,您是外乡人,别看咱们这里现在这么富裕,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哦。草原的日子很苦的。幸亏俺们有朝廷的帮助,能够建起暖棚让牛羊过冬,过冬之前,官府还会准备大量的煤炭、清贮饲料和玉米。价格也很低。这样俺们的牛羊才不会掉膘。“

  ”听俺爷爷说,只要过了边境线,那边的牧民都穷得要命,都恨不得跑过来加入大明的国籍。但朝廷户籍管理的很严,草场也不允许过度放牧,哪里肯接收那么多人?你想想,咱大明这里这么富裕,有这么多牛羊,周边有多少强盗惦记着呢?咱们这些男人不当兵保家卫国,难道让别人来抢?”

  “哦!”张浩来了兴趣,追问道,“你的意思说,边境上经常有马匪过来抢东西吗?”

  “以前很多,尤其是到了冬季。不过被俺们大明边军和牧民打怕了。现在少多了!“阿克克烈表情很轻松,突然他想起什么,兴奋起来,说道:”嗯,对了!长官,听说草原那边在打仗,好像是老毛子在和金帐汗国打起来了,时不时有游兵散勇想过来劫掠一番。嘿嘿,长官,你运气真好!一来就碰到了打仗的机会。”

  “啊!哦,你说的对。”张浩有些无奈,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

  清晨,他们又上路了。张浩无意中发现,山谷对面的斜坡上同样高度的地方是另外一条山路。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那条路上似乎有什么在移动。阳光还没有照到那里,阴影笼罩着低洼的地方,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在移动。张浩让阿克克烈加快了速度。

  当他来到同一高度时,这才终于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骑马前行的军官,看样子也是个汉人。终于有了一个同行的人,或许还是他的同事。等会或许可以同这个人一起大笑,一起开玩笑,一起谈论未来的共同生活,一起谈论狩猎、女人和城市。一想到城市,张浩现在好像觉得,那已经是被他抛得远远的另外一个世界了。

  山谷又变窄了,两条路越来越近。正在开车的阿克克烈突然把头伸出窗外,兴奋的大叫:“常司令,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张浩终于看清,另一个人是一位上校。他赶紧下车敬礼:“长官。您好!”

  上校跳下马,还了一个军礼,问道:“你是五号哨所新来的军官吗?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是的,我叫张浩,被分配到了五号哨所。”张浩大声回答,身体尽量站得笔直。

  正在这时,那条岔道上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队骑兵追了上来。原来是这位长官的警卫班已经赶了上来。为首的警卫班长刚刚下马,就抱怨道:“常司令,你的马太快了,以后别跑这么快!万一出了问题,你让我们怎么办?”

  “行呐,狗剩。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位上校说话很随意,又岔开话题得意的说道,“这匹马不错!果然不愧是汗血宝马。阿克克烈,现在开车越开越好了啊!愿不愿意过来给我当司机?“

  “不愿意!”阿克克烈毫不犹豫的拒绝,说道,“在司令部有啥好的?天天坐在办公室,没意思。俺就喜欢开着车在草原上奔驰。”

  “哟!架子还挺大。”这位常司令一听就乐了。“你这混小子,竟敢跟长官顶嘴。回去叫你爷爷用鞭子抽你。”说到这用手拍了这小子的头一下,然后转头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对啦!张中尉,你要去的五号哨所很重要,不过条件也很艰苦。要不要跟你换个地方?”

  “报告长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浩又是一个立正。

  “常司令,张长官父亲也是在这里打过仗的。”阿克克烈插嘴道。

  “哦?你父亲是谁?”常司令饶有兴趣地问道。

  “报告长官,我父亲是名退伍军人,名叫张老茂,以前是外东北奴尔干军区的,参加过西征。”

  “哦,原来你是张老茂的儿子!不错,虎父无犬子。”常司令说话客气了很多,鼓励了张浩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车子重新开始启程,张浩静静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漫漫长路看不到尽头。山谷拐弯之时,偶尔可以看到对面高高的陡壁,陡壁几乎是直上直下,小路也弯弯曲曲,之字形攀缘而上。到了高处,极目远望时,对面仍是高山,小路依然在向上攀缘。

  阿克克烈却显得很是兴奋,突然说道:“张长官,你知道吗?常司令的爹就是那位牺牲的锦衣卫,这里也是他爹战斗过的地方。他爹牺牲后,常司令主动申请来到了这里。他以前可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哦……”

  张浩顿时愕然,问道:“你是说,常司令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

  “二十三年,他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最开始他就待在五号哨所。”

  “原来如此!”

  张浩第一次感到有些羞愧。

  这时,山谷变窄,阳光之下,山口好像被封住了。侧面偶尔出现一个黝黑的山峡,山峡中冷风嗖嗖吹来。向上看是极其陡峭的锥形大山,可以想象,如果靠双腿,就是两三天也不可能爬到山顶,因为这大山实在太高了。

  汽车在山道上艰难的爬行,路又来到阳光下,山连着山,山体更加陡峭,有的地方是寸草不生的石壁。路一直在向上爬,树木已经不见了,这里那里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剩下来就是干枯的草地、山岩和坍塌的红土块。空气变得更为凉爽了,山体呈圆形,看来是得爬最后的山巅了。

  张浩一言不发,感到身上好像突然增加了压力。地平线显得开阔了,远处出现了大山和岩壁的轮廓,悬崖上尖尖的石峰伸向蓝天。一条小溪横过大路,吉普车停了下来,他们从车上跳下,喝点儿溪水,来回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路可真是颠簸啊!张浩觉得浑身都要散架啦。

  第三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五号哨所。果不其然,这个城堡确实不大。中心要塞在后部,那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座兵营,兵营的窗户并不太多,从这个中心要塞伸出两座带有垛堞的矮墙,直通两侧一边一个菱形要塞,将它们与中心要塞连接起来。这些墙勉强挡住谷口,谷口宽约五百米,两边则是高高的陡峭悬崖。

  右侧,就在大山悬崖下,台地向下凹下去,形成一个马鞍形关口。古老的道路就从关口穿过,直通到矮墙前为止。城堡一片寂静,完全沉浸于午后的阳光中。阳光普照,没有一丝阴影。浅黄色的矮墙光秃秃地伸展开来,它的正面看不到,因为那面正好朝北。一个烟筒冒出淡淡的炊烟。

  沿着中心要塞、矮墙和两个菱形要塞的整个外侧,可以看到十几个哨兵,他们背着步枪,有规律地走来走去,每个人负责守卫一小段。他们像摆来摆去的钟摆,显示出时间前进的节奏,但并没有破坏这一带的无限孤寂的魅力。

  左右两侧的大山绵延而去,形成一眼望不到头的一串险峻峰峦,表面上看来好像山连着山,中间没有任何中断之处。这些峰峦也是浅黄色,显得干涩枯燥,至少现在是这样。张浩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缓慢地转着眼睛,最后停在灰暗的城堡顶上,那后面有些什么?

  在那座毫无亲切感的建筑物的那一边,在那些垛堞之外的那一边,在那些兵营、火药库的那一边,在挡住视线的所有这些东西的那一边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北边那个到处是石头、一片沙漠、从来没有人去过的王国是个什么样子?

  张浩隐约记得,地图上的边界之外是一大片空旷地带,即使是城市的名称也很稀少,但在城堡高处至少应该可以看到一些村庄、草地、房舍吧?要么就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原?

  他突然感到十分孤独,他那迄今为止一直保持的军人的自负气概,在平安无事的长安城里,那里有温馨的家,有快乐的朋友,可以在夜里进行小小的冒险,因此一直保持着军人的自负气概,这种气概突然之间消失了。

  他觉得,那个城堡,那是未知世界之一,过去他从来不曾认真想过他会属于它们,这倒不是因为他感到它们可恨,而是因为,那些世界与他的日常生活实在相距太远。那是一个必须承担更多责任的世界,除去它可能不是那种严刑峻法所统治的世界之外,那个世界没有任何亮点。

  城堡并不雄伟,墙很矮,也不漂亮,那些塔和碉堡也没有美感,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其光秃赤裸让人感到一点乐趣,使人想到生活中的某些甜蜜事物。然而,正像前一天晚上在那个山谷中小屋里那样,张浩现在着迷地看着城堡,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感莫名其妙的就袭上心头。

  山谷中吹来的风很是强劲,使中心要塞上的旗帜飘了起来。那是一面血红的金龙旗,硕大的“明”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张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那是我们父辈的旗帜!

  张浩的眼光终于离开城堡,转向身旁的阿克克烈,他这时也一动不动,紧紧盯着那面巨大的旗帜。陷入几乎像是着迷的状态,像是见到了什么惊人的奇迹。他的样子像是在不倦地欣赏这一奇迹,愉快的、同时又有些朝拜意味的微笑,慢慢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张浩也露出了微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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