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情急之下他顺手抓住了姜知肩膀，才稳住身形，谁知太过用力了，导致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倒向了姜知那边。

        而姜知要按平常肯定会稳稳的接住，但此时她内心装着心事，无暇顾及，一时间竟然被周衍带着往后倒去，她垫了背，周衍则趴在了她身上。

        气氛凝固，姜知懵了，她只觉得周衍额头撞向了她的鼻梁，疼痛感直击脑海深处。

        还没有过来，后背先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周衍。

        虽然并没有受伤只是痛了一会，但是此时两人都一言不发了起来。

        对上周衍那迷茫的眼眸，姜知一时间愣住了，熟悉无比的感觉，她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曾这样认认真真的看过他，只是那是最后一面。

        ——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一阵阵晨风吹拂着姜知疲惫的眼眸，此时的她已经一夜未眠了。

        那天那件事过后姜知就再没见过周衍，最后是她将周衍送了回去，也是在这之后她无论是去街上转还是城外她都没有见过周衍

        许是周衍伤还未好吧。

        她手里拿着公文，站在窗户旁吹着清凉的晨风，思绪飘到了那天，但实在是太困了，她只得疲惫的揉揉眼角，让自己清醒点。

        也就前两天清闲了一阵，那天回来后第二天就被堆成山的公务压得喘不过气。

        每天加班加点，但每天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公文送来。

        世人都想坐上这尊贵之位，谁又能体会如此劳累的呢。

        她坐回原先的位置准备再看几本，看完后再去休息。

        桌上已经燃尽的蜡烛，以及剩下不多的折子，乌青的眼下昭示着坐在这里的人劳累了一夜，她坐着坐着头就开始痛，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眼前大片的阴影袭来，渐渐泛黑，困意愈胜。

        就当她意识快要沉下去时，“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她，她本身就是习武又上过战场，睡觉睡得浅，稍微的动静她都能惊醒，更别说敲门声。

        只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男声:“王爷，宫里来了信，说是陛下的传音。”

        是落笙。

        姜知微微睁开眼睛，整理了下衣着，靠向后方椅子上，声音微微沙哑，估摸着是一夜未眠造成的:“进来。”

        落笙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已经闭上眼睛的姜知，他心领神会，拿起信件放在桌上。

        又看看姜知的模样多少有些心疼，他欲要先离开却又忍不住多嘴的说道:“王爷实在困的话就先去休息吧，醒来再看，陛下一直都疼爱您，您晚点……”

        原本还想再说，却对上姜知那漆黑的眼眸，他知道自己不该说的，“属下知道了，是属下多嘴。”

        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犹豫片刻后:“殿下先忙，属下去端沏一壶热茶来。”

        他关上门，离去。

        直到出了书房门口也还是担心的回头，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独自走向厨房的方向，路上遇到了不少王府的佣人，都一一向他问好，他也没有回半句，内心一直牵挂着姜知的情况。

        他是王爷捡来的乞丐，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家，有了主子。他一直在主子身边做事，王府的低级佣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这都是主子给她的

        所以——

        他绝会一心一意的对殿下好的。

        落笙暗自下定决心后心情才好了些许，眼眸前的阴霾也淡了很多。

        姜知在落笙刚离去时，便清醒了大半，她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抿了一口，一股凉意从唇间到喉咙，她这才能睁开眼睛去阅读那封信。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有些惊讶。

        里面说是，常年定居外地休养生息的父亲要回来了，她和姜瑜的父后是前凤君，为人温和又冰雪聪明深得先女皇宠爱。

        后女皇逝去后夺位之争便开始了，最后辅佐长女坐上那九五之尊后，失去爱人的凤君便离开了京城，远居水乡。

        名义上是休养生息养身体，其实就是不愿面对自己的爱人离去，伤心而已。

        细数一下，已经离开三年之久，他离开这段时间都是与两个女儿书信来往，前段时间还催着姜瑜要给姜知纳夫郎，现在又要回来了，这下子看来是免不了再次被催促了。

        姜知揉着脑袋两侧头疼的想着。

        又想起他却从来不摧姜瑜，也许是姜瑜看着可靠吧。

        姜瑜说既然要回来了，便要找她商谈一下父后要回来这件事，让两人好有些准备。

        姜知将信件放在木桌上，脑海中回想起了幼时父后将她抱在怀里谆谆的教导，幼时她并不像姜瑜那般听话，经常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玩耍，是个很不称职的皇女。

        相比其他皇女皇子，她顽劣不堪，就连先女皇也很头疼她这个女儿，但是她的父后却并没有责怪过她，只是一次次教导她该怎么做，不该做什么。

        他是个温柔又聪明的人，夺嫡之争时他毅然护着两个尚未及笄的女儿，又一手将长女推上皇位，虽这其中也有母家的推动。

        前世她在得知二女儿被为判为叛国贼时，他几次三番想要动用母家势力保下姜知，却无功而返。

        最终在在得知两个女儿双双死去时，旧病复发，身体日渐消瘦，最后新皇上任，将他禁在水乡之地，一辈子不得踏出。

        书房内极其安静，只有姜知手指骨节敲击桌子的声音，她渐渐从回忆中醒来。

        说来惭愧，她上辈子做了太多太多错事，辜负了众多信任她的人。

        她内心的那块大石头一直放不下，只是还好啊，还好她重生了。

        她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眼前的昏黑也少了很多，只是脑子依旧晕乎乎的。

        她还没等落笙沏来的热茶就已经自己先回房间换了身墨色衣裳,随后唤来了管家备了车，今日她自个儿去就成了。

        不多时她已经坐上前去皇宫的马车，而她则闭目养神，总不能让阿姐见上她这副鬼样子，倒时又得担心了。

        马车帘子微微搭在上面，路过繁华的街道时，刚好与熟悉的鹅黄色衣裳的小公子错过。

        周衍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刚刚他瞥见了那微微掀起的帘子后是姜知柔和的侧脸，他看见她闭目斜靠在位置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经历，脸颊不自觉烧了起来。

        那天过后，也算是他这种性格也不敢再见姜知了，再者他不过是个刚及冠一年之余的未出阁的男子，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时候自然是想方设法躲着姜知了，遇见还不够他尴尬的。

        此时侍从刚反应过来，又看看自家发愣的主子，一切了然。

        他说:“公子那是漓王府的马车!”

        周衍看了他一眼，沉默:“我知道。”

        “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宫，不过奴听闻陛下近来在为漓王殿下寻良人，好像这是太君的意思。”侍从继续叽叽喳喳的，并没有发觉到周衍表情的变化。

        他表情淡淡的好像是不在意一样，最近都在传漓王殿下倾心与周丞相家的嫡出公子，这侍从也是个没眼见的这时提及。

        侍从看了看周衍，又笑着说:“不过，奴觉得这长安城还真没人比得上咱家公子，指不定这漓王正军的位置就是公子的了呢。”

        他甩了甩袖子，这才心情好了些。

        “哼”了一声撇过脸，不屑:“你家公子可看不上她，走了别看了。”

        走了几步，又想了想嘱咐道:“下次少谈及皇家的事情，这种事情都不一定，帝王心可不是我等可猜忌的。”

        侍从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只是勉强笑了笑:“公子说的是，奴该死，下次定注意些。”

        长风过境皇城之上，红墙之后是那座无比华丽的宫殿，宫道上走着来来回回的宫人。

        马车一路走到了尽头，后面得步行过去。

        姜知在马车呆了好一会，直到完全清醒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这里距离姜瑜居住的宫里并不远，一炷香左右就能到正殿，姜瑜和姜知差不多，只不过她要办的公文会比姜知还多。

        所以姜知便直接去了御书房，这里是她与姜瑜见面最多的地方，所以她也就直接去了那里。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拦，守卫宫人都知道漓王是当今女皇最宠爱的妹妹，自然不会阻拦了。

        姜知站在门前，思考片刻才敲敲门，里面也很快就有了动静。

        “进来吧。”里面传来姜瑜平静的声音。

        姜知抬眼，迟钝了几秒，每次听姜瑜的声音她都会想，她的阿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她不是，也从来不会是。她现在的脾气完全是历经那么多事情磨炼出来的，而姜瑜却与她大有所不同。

        姜瑜冷静聪明，懂得治国之道，体恤民意。也许要不是她，姜瑜会是被史书记载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

        她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不要一直停留在前世，这样会干扰她的抉择判断，她抬头轻声:“阿姐，是我。”

        “知知，都知道了吧。”姜瑜不抬头，继续处理公文，她见那边很久不回，才接起第二句:“父亲要回来了，知知与我也有三年之久没有见到父亲了，这次父亲回到京城，知知可要想尽办法将他留下一段时间呢。”

        姜瑜的言下之意就是:知知!你快准备婚事，s到时候父亲就会多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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