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阳仔细打量了一下明珠，见她肤色通透，虽眉宇间尚有几时稚嫩之态，可已经显露出绝代风华，比其母安阳大长公主尚要更甚几分，不由暗自惊疑。

        “明珠几时有了这般姿态，她虽名声不佳，可有大长公主和陛下在，她若也起了嫁与晋王的心思，我能有几分胜算呢。”真阳暗暗思忖。“她虽在京中有几分花痴的名号，可并未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有安阳公主在，谁敢小觑她不成。不行，我不可坐以待毙。”

        “明珠，听说今日探花郎也在啊，你可听闻近日京中声名鹊起的〈永安赋〉，就是他的大作，你可拜读了？”真阳略带调侃地笑问道。

        “没有。”慕小小有些百无聊赖，语气清淡，全不似往日提起探花郎时的热络。

        见有些冷场，旁边刺史王大人家的嫡小姐接话道：“我倒是读过，探花郎才华横溢，忧国忧民。”慢悠悠的语调带着独特的韵味，边说边拿着手上的双面绣团扇缓缓扇着。

        “珠子，现在剧情进行到什么阶段了。”慕小小在脑海中问那颗珠子。

        “现在晋王已与那位候府三小姐暗生情愫，私定终生，过几天就会向皇帝请旨赐婚。”

        慕小小突然来了兴致，“那位候府三小姐今日可来了？”

        “就是独自坐在西北角，穿浅绿衣服的女子。”珠子如是说。

        慕小小定睛瞧去，那女子瞧着一副不胜娇弱之态，眉目清丽婉约，嘴唇缺几份血色，看着就让人生怜。原来晋王喜欢这样的女子啊。

        慕小小朝着真阳问道：“你可知那女子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说着朝着她那个方向努了努嘴。

        不待真阳回答，石凳上一女子轻蔑地哼了一下：“郡主提那人做甚，不过是一庶出而已。”说完不再言语，仿佛在生着闷气。

        旁边另一圆脸女子急忙补充到：“郡主有所不知，那是上官姐姐家的庶妹，平日没少端着那副矫揉的姿态惹上官姐姐生气，仿佛谁欺负了她似的。”

        上官仪玉似有所感，朝着这边忘了过来，与她外表不符的是，她有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似冰寒又似冷冽，仿佛目之所至之处，要凝结一切温暖阳光之物。旋即又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盯着池塘边的垂柳，静静呆着，仿佛遗世而独立。

        慕小小眉头不自觉的簇了一下，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清晰而又猛烈，让她平静的心突生了波澜。

        “珠子，我这个身体跟那个候府三小姐有仇吗？这真的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吗？”

        “额，这要你自己去处理，这是对你的考验，尽量待到长公主仙逝。”珠子平静地说到。

        “尽量待到长公主仙逝？意思是我会有危险？”慕小小诘问道。

        “不会有太大危险。”说完仿佛消失了一样，不再言语。

        “珠子，你还在吗？”没有丝毫回应，“这不靠谱的东西。”

        真阳见明珠盯着一个地方，愣愣出神，以为她有些无聊，便邀她去花房：“听说是德妃娘娘得知晋王殿下要举办春日宴，特地赏了几盆异色牡丹，还有宗室的顺宁王妃代为主持这宴会，也带来了许多珍奇的花卉呢。”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不知道为何，慕小小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人无法忽视。

        于是跟真阳说到：“我有些不舒服，你替我跟顺宁王妃告声罪，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不待真阳开口，站起身来。随意叫住一个小丫鬟，吩咐她道：“你去跟慕世子说，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让他好好玩，不用管我。”“记住，跟他强调我没事，不用管我。”

        这丫鬟应了声“是”，起身走开。

        然后慕小小让人领着自己朝大门走去。

        留下真阳等人面面相觑，然后真阳开口招呼几人：“我们去花房吧，明珠就是这个脾性，习惯就好了。”

        “郡主天真烂漫，是真性情呢。”一女子说道，众人纷纷附和，然后朝着花房走去。

        上官仪玉盯着慕小小离开的背影，不由攥紧了手心，“这一次是我先遇到了晋王，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她的眼中透出了一抹凶光，像是怕被人察觉，又赶忙低下头去。

        慕小小坐着马车经过静安街时，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吵闹，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听得人无端心生烦躁。

        慕小小掀开车窗往外边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队禁卫军整齐肃立，往日雍容华贵的贵妇看起来颇为狼狈。慕小小本想置之不理，可当她不经意对上了一妙龄女子的眼神，眼里的死寂让她冷硬的心也起了波澜。

        “过去看看。”慕小小吩咐车夫。

        “郡主，那是牵扯到江南大案的都转运使，您何苦趟这趟浑水呢。”萍儿急忙说到。

        “你知道？”慕小小专注的望向萍儿。

        “是的呢，近日京中好多府邸都受了牵连。我也是听府中采买的人说的。”

        “就算如此，妇人何辜。”

        “郡主说得不对，既然享受了荣华，当然也要承担后果了。”

        慕小小轻敲了一下萍儿的额头，“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可是既然碰上了，我倒想管上一管，也算她们与我有缘吧。”

        慕小小让车夫架着马车到达那座府邸前，并让护卫报上了安阳大长公主的名号。

        接着让萍儿扶着下了马车，径自走向侍卫统领欧阳大人面前，众人呆呆地盯着她们一行人，并不去阻拦。

        “欧阳大人，不知这些女眷要压往何处？”

        欧阳抱拳行了一礼：“陛下有旨，男子流放岭南，女子压入教坊。”

        慕小小突然目光如炬，盯着他，重复道：“压入教坊？”

        欧阳再行一礼，朗声道：“秉郡主，是的。”

        慕小小不由得有些沉默，场面一起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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