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

由南向北，春天的脚步行进得很快，桃李一行人追着春天前行。

        一路的马车吱呀，时光悠然而逝，十天的行进，行程已过半。

        今早桃李一行人离开客栈，下一个客栈在百里之外。山路多崎岖，卫浒不打算快马赶路，在早上离开客栈时便买好了两天的吃食。

        林地里不乏野鸡野兔，到饭点时，卫衣澜便会去打些野味，交给卫叔处理。

        卫浒不愧是常在外办事的人，准备的家伙事儿十分齐全。各种调味料无一不全。卫叔烤的野味，那真是一绝，焦香流油，没有一点儿野味的腥臊味，肉质十分鲜嫩。

        桃李当年带兵打仗时，也爱在战歇时打野味消遣。当年纵马驰骋，弯弓射雕，何其快意。现在想来，竟真如隔世。

        卫衣澜从小习武，虽是女子，却没什么细腻心肠。但就算是她，也看出她家小主子低沉的心绪。

        她嘴笨，不知如何安慰，默默剃下烤兔子上最鲜嫩的肉，放在桃李的盘子里。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桃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撒着孜然的嫩肉，笑了。摸了摸卫衣澜头上的呆毛，“我家衣澜真是这世上最乖的姑娘。”

        常日里板着脸的女侍卫默默红了脸蛋。明明她比桃李年长，但有时相处起来，桃李反而像大姐姐。

        她拿筷子夹了放到嘴里，毫不吝惜赞美直言，“卫叔烤的肉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身旁的卫叔也被哄得绽开了笑脸。

        桃李细细品味，暗自腹徘，额，卫叔烤的真是比我烤的好吃多了，有机会一定要讨教一下。

        要是当年和姜桃李一起打猎烤野味的那个人也在场的话，必定哼笑一声，“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毕竟不是谁都能把好好的野味烤成焦炭的。”

        桃李一行人坐在小溪涧旁的大青石上，溪流上岸旁长着不知名的花树，落花随水去，气氛和谐。

        但和谐的气氛被河水中突来的大片血色打断。

        卫叔一下子跃起，正色严肃道，“衣澜，你带小小姐到马车处，我去看看。”

        桃李垂下眼，随衣澜到了马车上。

        卫衣澜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出剑。

        卫浒手握宝刀，沿着小溪岸向上游探查。走出三里后，眼前的场景令他一凛。

        一个重伤之人趴在岸边的溪水里，看身形还是个少年。他的血液染红了清冽的溪水，不知死活，他正要上前探查。

        突然，不远处有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卫浒身形灵活躲在树后。

        “艹，真他妈晦气，让那小子给跑了。”一个脸上有横贯刀疤的壮汉狰狞说到。

        “莫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翻不出咱哥俩儿的五指山，肯定就在这附近。”另一黝黑的汉子附声道。

        “他可是个肥羊，穿得那样好的衣服，身上的银钱肯定也少不了。我看他那脸蛋，艹，比怡春院的娘们儿还鲜嫩。”刀疤男露出猥琐的笑。

        “等捉住他咱哥俩好好享用一番。”黢黑的男人也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污秽之言，不堪入耳。

        如此说着，他们渐渐靠近了重伤少年的藏身地。

        他们近了，要发现了！

        谁也没看到溪水里，少年的手指动了动，他睁开了黝黑的眼，身上的肌肉绷紧了。

        在他们往溪流下看，发现少年的前一刻，卫浒出手了。

        这两个人看着壮实，实则都是花架子，也只能吓唬一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遇上卫浒这样的习武之人，这二人连三招都没撑下便被打晕绑了起来。

        卫浒小心下到溪水里，将少年翻过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

        不可避免的，卫浒也看到了少年的模样，不由感叹女娲造人，这怕是她最精美的作品。男生女相，精致非常。

        他将小心地将少年捞上岸，又把衣服撕成布条为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少年身上满是伤痕，右肩有贯穿伤，前胸也被割伤，伤口都被溪水泡得泛白，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少年头上的伤，在额角上，像是被人用硬物撞的，破了个大洞，还在流血。

        卫浒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一瓶金疮药，这对于少年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卫浒看着用空的药瓶，叹了口气，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小心得抱起少年，往回走去。只留下被绑在树上被扒得赤条条的还在昏迷的强盗。

        噢，对了，刚才包扎用的可不是卫浒的衣服。

        卫浒脚程很快，不消片刻就到达目的地。他寻了块干净的青石，将少年小心地放下来。

        解释清楚了少年的来历，卫浒便将他交给卫衣澜照顾。他自己回去处理那两个人，杀是不能杀的，恶人作恶自有官府依法处置。

        卫浒放了特制的烟花，等着官府的人来到，将恶人交给他们。

        卫衣澜自小学武，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受伤多了自己便也会处理了，所以为少年处理起来十分纯熟。

        她处理时，桃李就在旁边看着，眼神有些复杂，才三年不见，他演技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衣澜担心太血腥吓到小小姐，多次想让她到马车里面去，但她坚持在这儿帮忙，衣澜也不好置喙，只好加快手中的速度，下手不免重了些。

        精致的少年蹙了蹙眉，竟是要醒了。

        待卫浒处理好回来时，便看到这三小只，互相大眼瞪小眼。场景很可爱，不免失笑。

        见卫叔回来，桃李指着少年说：“卫叔，他好可怜，被人伤得这样惨，脑子也不好使了，记不得事了。我们带着他一起走吧。”

        卫浒很惊讶，一是惊讶少年受了这样重的伤能这么快醒来，二是他脑子受创竟不记得事了，三就是小小姐竟然主动要求带着他。

        要知道小小姐不是很开朗活泼的性子，就连衣澜也是照顾了小小姐好几天，小小姐才和衣澜熟悉起来的，现在才见一面的少年小小姐就要求带着他，难道这就是貌美的特权嘛？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少年是同龄人吧。

        卫叔看着在严肃沉思，思绪都快歪到爪哇国了。

        他蹲下身，与少年视线相平，“你可还记得什么？”

        少年努力在想，但思绪一片空白，再努力想时头痛欲裂。

        桃李看着他很心疼，摸了摸他的头，“不想了，咱不想了。”

        卫浒又问他，“你可愿跟我们走？”

        少年忙不迭点头应答，”我愿意的，你们是好人，是你救了我。”

        “好，我们便带着你上路。再有百里入城，我们找大夫为你诊治，不管你有没有想起来，我们的目的地是金陵，你到时候再决定是否要跟我们一起。”

        “好。”少年清脆应声。

        桃李掩下眸子，也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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