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眠

暖融融的春日里，屋檐下长满了青草，有不知名的小虫在鸣叫，有些悠远，又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怅然。

        在这样的伴奏下，桃李洗去一身的疲惫，在柔软的大床上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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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怀瑾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在晚风的吹拂下，他脸上的燥热慢慢散去。等进自己院子时，他已然又是那个严谨端方的卫家嫡子。

        府中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大多数人都陷入了睡眠。

        但卫怀瑾的书房里还掌着灯。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如峰的眉眼上，那里深深皱着，留下灯光也照不到的阴翳地。

        他手执卷宗，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明明已是证据确凿的案子，不日就可盖棺定论，但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金陵小长街屠夫杀人案。

        行凶者朱一刀，以宰杀生猪为生。

        三月二十一日，朱一刀到官府报案，说朱家大娘子在十九日早晨去娘家后再也没有回来，去她娘家找寻也无果。

        官府立案派衙差寻找，亦无果。

        在经过一番调查后，从邻里间得知朱一刀经常打骂妻子，夫妻关系很不好，且在三月十九日根本没人见到朱家大娘子出门。

        衙差将搜查的重点放在朱一刀身上，果然在朱家后院找到了朱家大娘子的尸体。只是尸体已经残缺，不能推断出死因。

        朱一刀见事情败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夜里实在深了，虫鸣声都渐息了。

        卫怀瑾身边的卫星一直在打哈欠。卫怀璟便挥退了卫星，让他去休息，自己提了一盏灯笼出了门。

        夜色很好，月亮不甚圆润，像只月牙船挂在天上，照射在地上的月光如水般流动。

        卫怀瑾提着灯笼埋头向前走，心里还在思量案情。每到没有头绪时，他总爱去爱晚亭中坐坐。

        府中人都知道那边是他的静心之处，没有他的吩咐，平常不会有人去打扰。

        他向往常一样，踏上青石阶，顺手将灯笼挂在红漆柱上，撩起衣摆刚打算坐下。

        突然，他看到棋篓被人动得移了位置，眉头拢起，心里很是不悦。

        看向棋盘，棋盘竟也被人动过了。

        他心中的不悦达到顶峰。这残局是恩师李维斯留给他，要他琢磨棋艺的，就这样被毁了。

        这卫怀瑾也曾在皓渊书院读书，师从围棋国手李维斯。他生性聪慧，不过三年，便将李维斯的棋路技艺学了个十成十。

        当时他还年少，狂妄得紧，以为自己天下再无敌手，恨不得在书院里横着走。

        李老师见他这番狂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让他和京城里刚来的不起眼儿的小子下了一局。

        还没下到一半，他冷汗直流，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眼前人胜他轻而易举。

        那小子只在书院里呆了半个月，成日里不见人影，他们一共下了三局棋，每一次都以他惨败告终。

        自那以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收起了那副狂妄模样。

        他毕业后在金陵任职，常常回去和李老师切磋交流，老师也常常给他一些珍稀的棋谱和残缺的棋局，让他思索破局。

        只是每当他问到那瘦弱少年的身份，现下他又在何处时，李老师总是含混其辞，不肯告知，也告诫他不要去追寻。

        李维斯见他的情绪很是低沉，曾出言安慰过他。

        他说：“你输得也不算冤，我曾败在他师父手下，他的棋招比他师父还要胜一筹。这样的妖孽世间也仅有这两个而已。”

        听了这话后他更加好奇那少年的来历，只是老师有告诫在前，他谨遵师命没有去探查。

        石桌上的这副残局是年节前，李老师让怀璟带给他的，他琢磨了近三个月都没有找到破局的办法，绞尽脑汁也只能下上三子。

        细细扫过棋盘上的棋子，他心中的不悦转瞬间化为震惊。

        他猛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仪态，从红漆柱上拿下灯笼仔细看查。

        这残局，竟被人解出来了！

        每个棋子都起到了它的作用，黑子赢得漂亮！

        这人游刃有余，仿佛能看到他不假思索，随手落子的悠闲。

        是谁？

        是谁破了他的棋局？

        夜里的风很凉，惊讶喜悦渐渐淡去，隐入心间，他恢复了理智。

        不知规矩，近日入府，可随意穿行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从钱塘来的林不言！

        卫怀瑾眼里放出奇异的光彩，现下太晚，他只能将激动的心牢牢按下。

        只是他也再无睡意，仔细观摩棋局，一子一子的看着，无时无刻不在惊叹下棋人的奇思。

        怎能如此巧妙得将棋子送到属于它的位置，一颗颗珠圆玉润的棋子就是为那个位置而生。

        这样看着，他思维里的关窍被触动了一下。

        朱家大公子朱灿！

        朱灿不对劲。

        自己的父亲杀害了母亲，母亲尸骨未寒，什么样的人能无所顾忌的去上学呐。

        细细想来，从朱一刀报案起，就有人在刻意露出所谓的线索，那些线索直指朱一刀。

        办案的过程太顺利了。

        抓捕朱一刀时，他连慌乱都无，像是早有预料。呈上证据他都没有辩驳一句，立马就认了罪，像是在保护什么人一样。

        卫怀瑾想到今天衙差送上来的邸报，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母亲刚死，朱灿竟在家里准备上学的东西。

        但调查中显示，朱灿他生性胆小，平日里与人为善，没有作案的动机，卫怀瑾就按下了心头的疑惑。

        现下看来，这其中可能有未探查到的隐情。朱灿有很大嫌疑。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真相如何还要等明天再去探查。

        卫怀瑾提起燃了一半的烛灯笼，在月光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有几场考试("w)无精打采

        更得比较少，等过了这几天，姜姜一定化身打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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