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机会

自从那日与梁俞发生争执，许步薇便被教头狠狠罚跪了一夜。无人知道她在雨中跪了多少个时辰，只知第二日起来，依旧见她与平常一般，没什么变化也就算了，还真每日早早的起来负重跑步。
  经此一遭，沈彦这个名字不仅在劣等营里出了名，就连其他营中的人，也对此事有所了解。
  “哎，你瞧他！还在跑着。”
  劈柴的新兵朝沈彦的方向过去，他原本就个头不大，如今身上还背着重重的一袋泥沙，跑得也不算快，但也不算吃力。
  “还真佩服沈彦的勇气，你说看他这般模样，好像累不着似的。”他道，“有这力气，不如过来帮我劈柴火。”
  另一人瞥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身影，面色看起来稍微有些不愉：“装模作样罢了，过几日比试便要开始，他能胜过旁人再说。”
  “运气好了，输一局便下场，运气不好，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冷意，身旁的新兵听完他说的这句话的方才反应过来。
  他喃喃道：“不过，我看人家也挺刻苦的，先前在营中，劈柴劈得最快的是他，挑水挑得最多的也是他。如今你看，负沙跑步似乎对沈彦来说也没什么……”
  “胜哥，你说他会不会故意的。”
  许是因为每次见沈彦都有股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感受，此人心中亦是多了份疑惑。
  耳畔传来一道冷声：“你觉得他能进得了卫川营？”
  似乎是怕这人误会，身旁的人立马连连摆手：“没，我……我没有这么想过！”
  拿着柴火的人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便是了，无聊时候当个笑话看看，塔若是能力出众，为何一开始不留在优等营，除非……”
  见胜哥没有继续说下去，新兵咽了咽口水，疑惑道：“除非什么？”
  “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后山之上，被人连番议论的许步薇刚将身上的泥袋卸下来，她额角的汗珠流至脸颊，不甚在意的用手擦了擦。
  “这夏日天气怎如此多变，昨夜还下了大雨，今日便一整日都是晴空万里的模样，真教人好生难熬。”
  周岩在一旁自言自语，他回过头来，给沈彦递了袋水：“喝吧，趁这几日梁教头不在，特意偷溜来找你给送过来的。”
  许步薇听他谈到梁俞，目光连带着有些闪烁。比试一事迫在眉睫，军中的教头都要带领新兵训练，倒是忽然想起这几日不见他身影，想来梁俞应当是在忙其他的事情。
  而周岩，大约是为了偷懒，才总是趁这些天偷偷来找她。
  “多谢。”
  她懒得再多想，只一边将视线转移到远处，一边接过他手中的水袋，饮了一口里面的水。
  周岩坐在她旁边，与人相处久了，他本性便会逐渐暴露出来，话多得不行。一想起昨日沈彦与梁教头发生了争辩，他便忍不住随意扯了个其他的话题，说道：“对了，后日便是比试了，你跟教头的事还没解决呢，他同意你去参加了吗？”
  许步薇摇摇头：“同不同意他说了不算，我既已经报名，他抹不去我的参赛名录，自然是要去的。”
  周岩不置可否的点头。
  “也是，除非你自己不愿意上场，不过照现在这个模样，你是铁了心要去，就连教头都拦不住。”
  他淡笑一声，以一个极为随意的姿势往地上一躺，随即跟着舒了口气。
  “说起来，你也算在军中出了名，到时候上场，势必会有很多人盯着你，可要小心。”
  许步薇不甚在意，眸色微沉，轻声道：“我做什么，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周岩来劲了：“话可不能这么说，人言可畏，更何况军中处处都是人，你越装作不在意，他们就越会在背地里笑话你。若是有新兵心思不正，指不定哪日传到提督耳中，他一不乐意将你罚了，那你可就惹祸上身了。”
  听他说这些话，许步薇倒是从未将这些事情看的太重。从临川一路到荆南，她早已经将生死抛之脑后，军中的几番言论又算的了什么。
  对她来说，只要不放在心上，便不会怎么样。
  反而她担心的，是这次的比试机会。
  军中人才辈出，她不能确保轻松的赢过每一个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胜了，倒也还好说，若是赢不了，她想要进入卫川营的机会也就只能不了了之，需得另寻机会才能寻得大唐的消息。
  不过……
  见她沉默良久，周岩还当以为此话正戳中她的下怀：“在想什么呢你？”
  许步薇回过神来：“你方才说的提督大人是何人？”
  “你不知道？”
  周岩神色中带着肉眼可见的惊讶，心中却暗暗有些自豪：“提督大人，可是勇毅侯孤子，金枝玉叶。如今在荆南一带，统领兵马，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只是可惜，我来军中那么久，连大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勇毅侯独子……”
  许步薇：“那此次比试，提督大人可会来？”
  “那当然了，卫川营归大人亲自统领，此次比试，他定会出场。莫说我了，届时军中所有新兵，恐怕都想着要好好看一看，这位提督大人究竟是何神姿。”
  他这般说着，许步薇却是有了些不同的打算。
  军中消息混乱不堪，若是能获得这位提督大人的青睐，利用他，势必会更容易一些。
  察觉到她再次出神，周岩还以为她害怕这位提督大人，自顾自的接着说：“不过你也莫要太过担忧，我娘说过，有些人命带祥瑞。我瞧你这模样，容光焕发，眼神清明，与常人不一般，此局，你必不会输的太过难看。”
  许步薇：“……”
  她脸色不改，只道不想再与这人多说什么，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转身离开。
  “诶？怎么就走了……”周岩留在原地嘀咕，未过半晌，已经看不见沈彦的身影。
  微风吹过不远处的帐帘，顺带着将前面额边的秀发也跟着扬起，在无人之处，许步薇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她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周岩说的话。
  命带祥瑞……
  少女露出讽刺的笑容。
  若是真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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