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死关头

欧石楠好似想起了什么，掩嘴笑得猖狂，她笑弯了腰道：“我第一次说出这话时，是为了我那父亲，结果下一秒他说，对对对，伤她别伤我。”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轻轻叹息：“所以啊，都是不值得。”

        “在我面前摆出受害者模样卖惨，不觉得可笑吗？”齐棠五味杂陈，她长长吸了口气：“和你不一样，我只是在为我的错误买单，没有值不值得。”

        欧石楠如魅影之快掐住了齐棠的脸蛋，直起身强迫齐棠仰视她：“卖惨？我可不惨，倒是你，老是让我想起我的伤心事，真该死。”

        “来人，全院搜捕一个白衣服的小屁孩。”欧石楠语气似严肃似嬉闹。

        她手心的温度格外的热，身上披着的黄绿大袍随风飘扬，如同它淡雅的款式般温柔地抚过齐棠脖颈，弄得齐棠浑身不自在。

        齐棠见来人情绪从愤怒变得不可思议，因为进来的人正是中了巫蝥蛊的壮汉，她啧了声腹诽道，这……无巧不成书啊。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快速形成，这计划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她不知壮汉是否还能听她的命令。

        “这个，还有跑了的白衣服，老规矩。”欧石楠留给齐棠一个挑衅的眼神便转身快速离去。

        齐棠看着壮汉直冒冷汗，紧绷着声音道：“给我趴下。”

        “你！”壮汉半句话没能骂出口，眼神就逐渐变得浑浊，耷拉着脑袋做到了五体投地。

        “太好了。”齐棠松了口气，捂住眼睛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找到白衣服那孩子给他带出去了放了。”

        不过她到底是失算了，她完全没想过欧石楠发现她跑出来没有兴师动众，让她没能吸引大众注意力，也没想到欧石楠早发现司淮渊跑出来了。

        齐棠想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擦擦脸，没想到帕子没掏着，让她掏出一打未画咒的符纸。

        他们还未学到传声术，她看到符咒第一反应就是此刻用召唤符是最便捷的通报方法。

        但齐棠却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修炼之人向来看不上这懦夫用的东西，虽然她没这想法，但巫蝥有，所以没人教过她画符，她未能接触这些，现在连最简单的召唤符都画不出来。

        齐棠看着手中的符咒稍有犹豫，若侍女袖中这么大打符纸这院中大概率是没有阵法的。

        最终她为了保险起见，趁夜色悄悄潜入一个又一个没有亮起烛光的房间。

        她在似乎是书房的房间桌面上找到毛笔，蜷缩在微微敞开的窗户旁，借助微弱的月光，开始尝试复刻中记忆中夏莺使用的召唤符模样。

        符纸快被消耗完，在倒数第三张时，齐棠终于画出一张看起来非常靠谱的传声符，此刻她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在快速跳动。

        她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念出：“辰渊兮璟，冥兹幽玄，召唤令，城西泰安街灵器铺，速来救嘉德。”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这张召唤符很给力的化成灰烬，来表达它成功发送出了。

        这张召唤符并未发往皇宫，而是承载着齐棠的希望显现在身在王府的夏莺面前。

        其中缘由并不是因为齐棠信任夏莺，而是因为皇宫有阵法阻隔，不可能收到外界的召唤令，所以她只能找她唯一在宫外认识的人求助。

        齐棠发出无声的庆祝，似乎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敢微微放松了一会，她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神经衰落。

        一切顺利，她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颗用她脱下来的外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炸刺小肉球。

        刚才找毛笔的过程中，齐棠好巧不巧闯入饲养刺猬的地方，不知为何，即使眼泪不见了，她还是鬼使神差拐走了她有那么几个片刻梦寐以求的小刺猬。

        她轻轻用掌心覆盖住刺猬后背，隔着外袍给刺猬顺刺：“别气啦，待会就把你放了。”

        刺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收敛起炸开的刺，温顺地待在她怀里。

        齐棠叹了口气，盯着自己手中的刺猬出神，这刺猬也就巴掌大小，一整个都挤不出半碗血，做解药起码要榨干两只，她不由自主扪心自问，要是眼泪还在，她会不会成为屠夫？

        答案她无从得知，她明白，只有亲身经历才能还原出经历时的感受、理解与选择，道貌岸然讲着正义的人遍地都是，在危急关头能言出必行的却少之又少。

        齐棠为了不让自己兽性大发，选择不得到眼泪，抱着刺猬打算在此处等救兵来临，顺带迎接自己的死期。

        给自己判死刑的这一刻，对她来说是无比漫长的。

        她上辈子是即将迎接自己美好人生的高中生，是刚成年能为自己行为买单的成年人。

        重活一世，她是有钱有颜的白富美，是上帝宠儿，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富贵花。

        无论是哪种人生，齐棠都从未嫌弃，积极向上接受着生活的考验，上辈子的她并不知道死亡离她这么近，思考不了这么多，这辈子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时，有害怕有不甘有遗憾有懊悔有坦然。

        各种情绪波动，使她脑子乱作一团，呆呆坐在书房，直至一声“咔嚓”打断她各种胡思乱想。

        “你还没出去？”齐棠见到来人，脸色陡然一变，刺猬乘机从手中挣脱跑走，她重复了遍：“我找那壮汉带你出去，你怎么还没出去？”

        司淮渊明显被齐棠吓了一跳，木讷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还是齐棠手脚麻利给他拖了进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吞吞吐吐说：“我以为他是追兵，所以一直躲着他耽搁了。”

        齐棠无奈扶额，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好心办坏事了，幸好她已经摸清院内规格和路线，现在能亲自把司淮渊送出去。

        正当她伤神之际，司淮渊已经在屋内闲逛去了，最后在各列书架中，停在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架子下，取下一个锦盒，拿出一卷羊皮卷，走到窗边摊开看了起来。

        齐棠看得着急，满脸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别犯书瘾。”

        “皇姐，你看这里。”司淮渊声音中透着沉重和几分难以察觉的欣喜，指着书中一处冲齐棠喊道。

        “什么东西？”齐棠沉住性子走到司淮渊旁边，眼前的东西却让她大吃一惊：“这是？他们大本营？”

        羊皮卷上是一张赤域地图，上边标着的地方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处，唯独祁周首都的一个部落，用红笔标注着总部。

        齐棠喜出望外，这下能把他们这群违法团伙一网打尽了。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蹙着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在这？”

        司淮渊垂眸，纤细浓密的睫毛在皎洁的脸上投出两簇阴影，在齐棠眼中他一直是举止得体，永远是这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他淡定自若道：“直觉。”

        齐棠满脸问号，她又不是三岁稚童，哪能被那么拙劣的谎言欺骗过去。

        她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阿渊，你是不是故意不出去在找它？”

        “是。”司淮渊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道：“我刚才听到她们在谈论这张图，我从她们谈话中得知这图在书房的锦盒里，所以就一直在找书房。”

        齐棠神情瞬间僵硬，一脸不可置信道：“你有病啊，现在重点是这张图吗？你不出去搬救兵拿到这图有什么用？忘记我们分工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没有让司淮渊眉间带上一丝慌张，他直视着齐棠，眼中满是齐棠读不懂的情绪。

        他义正辞严道：“我只知道要是打草惊蛇这张图会被他们毁尸灭迹，我们不过区区百人，这张图却是所有被迫害的人的生机，也是将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最好的武器，我要把它带出去。”

        齐棠语塞，司淮渊这么说倒显得她狭隘了，这张图确实可以救出更多人，也可以避免有人再陷入绝境，但前提是能送到皇帝手里啊。

        她没想到一向懂得深思熟虑的司淮渊会搞一出愚蠢的大义，令她夸赞和批评都说不出口。

        呆愣片刻，她认命般低下了头：“现在出去吧。”

        “想去哪？”随着门哐当一声破裂，桃霁左手拎着刺猬，右手握拳直举在胸前，威风凛凛出现在齐棠和司淮渊面前。

        她浑身透出一股低气压，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此刻十分愤怒：“他妈的，老实点会死是吧？那么你们去死吧！”说罢就将刺猬掷了出去，化出双刀朝齐棠砍来。

        生死关头，齐棠能明显感觉自己手脚变得不协调，明明想跑，却迈不开腿。

        司淮渊率先反应过来，从窗跳了出去，齐棠的小脑终于恢复功能，也随着他从窗边跳了出去。

        危急关头她几乎没办法思考，顾不上浑身都疼痛，跟随求生的本能朝司淮渊反方向一直不停地跑，不幸中的万幸，她跑对了地方，离出去的地方越来越近。

        她闯进前院遍地伙计的灵器铺，来不及感慨这里的阴森，就朝着那扇破旧的大门冲刺，当她下一秒要推开那扇门时，门上的阵法将她无情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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