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下竞技场

白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契约愿望，越是容易完成的愿望，对许愿者来说越具有优势，比如一笔钱，一栋房子。

        但聂岐不知道，他许了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愿望，这就证明——聂岐把他自己给坑了。

        愿望完成之后契约才会解除，换句话说，愿望完成之前，聂岐都得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而且契约一旦成立不可反悔，若想解除契约需要耗费大量的愿力，这还没收到愿力呢就得花下去大半，怎么算都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他必须得让聂岐在自己身边，完成这个愿望，得到愿力反馈，才算合情合理。

        白遥一张脸痛苦地皱成了一个包子：“好，我替你完成愿望。”

        的确怪自己大意了，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听说先进兵器制造研究院有在研究时空穿梭的技术，青龙就是这个项目组中的一员，但这种事，涉及到研究院里的机密，总归不好麻烦他。

        再等等。

        聂岐微微挑眉：“不用勉强。”

        “我真的不勉强的！”白遥迅速回神，努力仰头，“我这么喜欢你，得为你做些事才行。”

        聂岐嗤笑一声，他并没把白遥的话当真，他有了解过这个时代的技术，能造出一艘带有时空穿梭技术的宇宙飞船根本不可能。

        他所生活的时代，技术水平要远高于现在，就连他的飞船，都在巨大的时空跃迁产生的能量之中化成了灰，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试试看能不能改装出一个时空通讯器。

        在离开之前，他忽然站住，严谨地说：“你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我们有生殖隔离，我愿望也许完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不喜欢兽人，他喜欢娇气的，会撒娇的，甜丝丝像一颗小软糖的人类小少年。

        这是硬汉聂岐的偏好。

        白遥圆溜溜的蓝眼睛像漂亮的宝石，他睁圆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

        “我喜欢你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而且让我跟在你身边你能得到很多帮助呀。”

        白遥努力说服聂岐：“我看你在找零件，是想造通讯器吧？那你为什么不挣些钱，去黑市转一转呢？那里的零件有很多，而且功能也是市面上见不到的。”

        白遥说的聂岐不是没有想到，他也知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先拥有当地流通的货币。可是他没有身份卡，许多招工的地方都不肯要他。

        白遥得意地晃了晃大尾巴。心里小算盘打得贼溜，黑市旁边就是地下竞技场，他打算带聂岐去地下竞技场看看，聂岐肯定没见过这种场面，危急关头只要他说服聂岐对自己许愿，保证让聂岐拿个名次，聂岐赚到钱，就不会不相信他了。

        到时候他也能顺理成章让聂岐留在自己身边了，好完成契约。

        “这个时候你就得听我的了呀，你听说过地下竞技场吗？”

        聂岐眉头微蹙，随后眸光微亮。

        地下竞技场，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帝国时，他出身贫民窟，贫民窟是个汇聚了世界上所有污浊的地方，为了生存，他童年时和野狗争食，活得没有尊严可言，才十岁就进入地下竞技场，像是一只凶狠的狼崽，驾驶着对年幼的身躯来说堪称庞然大物的机甲，与那些大人殊死搏斗才能拿到奖金，他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渡过。幸好在他厮杀的时候，天赋被恩师发现，由此才进入帝国军校，迅速成长。

        聂岐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也有地下竞技场。

        聂岐垂眸，掩去波动的情绪。

        白遥以为聂岐是没有听说过地下竞技场，他兴奋得胡须都抖了起来：“地下竞技场是个风险和收益并存的地方，总之一会儿我带你去你就知道啦。”

        “哦对了，这块芯片你收好，这可是我们交易里重要的一项。”

        聂岐沉默一会，将z-99仔细收好，声音缓和一些：“多谢，带我过去吧。”

        白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他围在聂岐脚边，声音很轻快：“那你跟我来，记得一定要跟上哦。”

        -

        地下竞技场。

        此时接近黄昏，地下竞技场的入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超市，小超市没什么生意，老板岁数大了，躺在躺椅上闭眼小憩，偶尔来一个人，他懒懒散散地掀开眼皮，看人一眼，来人向他展示通行证，他就懒洋洋地点个头，放人进去了。

        白遥有些紧张，他跟在聂岐脚边，小短腿迈得颇为吃力，聂岐迈一步，他得倒腾三步，尾巴高高竖着，眼睛里满是期待：“你要记得，有暗号的，你去找那个老头，问他，‘我要买命，卖不卖’，老板就会说‘不卖’，你就得说‘说错了，来包烟吧’。”

        聂岐微微勾起唇角：“规矩倒还挺多。”

        “不多不行呀，现在军部对地下竞技场呀黑市呀这些管得很严，一不小心就会被一窝端了，还是谨慎些好。”

        聂岐侧目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白遥有些心虚：“家里人告诉我的。”

        理论上来讲，青龙和貔貅他们得算家里人吧。再加上他是白虎战神，对这些消息更是敏锐，没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之前从没真正来过。

        聂岐对白遥的话没怎么怀疑，他走到老板面前，声音冷冽动听：“我要买命，卖不卖？”

        老板起初懒洋洋的，一听到这句话，顿时瞪大眼睛，弹坐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聂岐。

        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形精壮，眸光锐利，即使褴褛的衣衫和脏污也无法掩盖他身上透出来的气度，像是归鞘的利刃，年轻人，不简单呐不简单。

        老板藏下情绪，摇了摇蒲扇：“小本生意，不卖不卖。”

        聂岐眸光微动：“说错了，那来包烟吧。”

        老板忽然笑了：“新来的？”

        白遥心口骤然一松，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聂岐淡淡的：“来赚钱的。”

        老板从柜台深处掏出一块金属的牌子，摇头笑着：“口气不小，这钱，你有命赚，没命花。”

        地下竞技场规则残酷，得到大量财富的代价是对手的死亡。当然，也有可能白搭一条命进去也什么都得不到。

        聂岐接过牌子，眸色分毫未变。

        他早就身处沼泽之中，爬也爬不出来，倒也不会在意身上沾的这些泥。

        小超市后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楼梯，寻常人也许只会以为这个楼梯通往小超市的库房，但其实，这座楼梯，通向一座狂热的角斗场。

        走下三层楼梯，眼前豁然开朗，灯光眩目闪耀，远处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欢呼热潮，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有的人甚至激动地撕扯着衣物，破口而出不堪入耳的脏话。

        白遥小心地看向聂岐，见他接受良好，放心许多，尾巴轻轻晃动着：“你现在可以找我许个愿，我帮你拿第一名。”

        聂岐道了谢，却不理他，迈开长腿，径直向地下竞技场的入口处走去，显得十分自如。

        白遥没注意到聂岐完全不像新手的神态，小短腿扑腾着，光顾着跟在聂岐脚边了。

        被聂岐无视了白遥也不气馁，他和聂岐签订了契约，就相当于有了天然的优势，聂岐心中一点点小的渴望都会传达到他这里，他就能完成愿望获得愿力了。

        聂岐沿用了自己之前的代号，黑山羊。

        侍者拿起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张薄薄的纸，是报名登记表，侍者神色冷漠：“黑山羊先生，请您选择一个会场参赛，鉴于您是第一次来，我建议您选择难度较低的三会场或者四会场。”

        白遥站在聂岐肩上，和聂岐一同认真阅读着报名登记表上的信息。

        会场一共有四个，三四会场对新人友好，对手自然也是新手，这种比赛之中，只要及时认输，一般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奖金少得可怜，只有一百金币。

        然而一会场，奖金足足有十万金币。

        一会场采用的是擂台制，若是擂主连续守擂成功十场，就算赢家，能够拿下那十万金币。当然，攻擂者若是能打赢擂主，也算赢家，一场就能拿下十万金币。

        在一会场里，死亡并不可怕，眼睁睁地看着巨额财富进入别人的口袋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白遥认真分析：“三四会场比较稳妥一点，我也建议你先选三四会场热热身，听说一会场的擂主已经守擂成功九场了，只差这一场，所以他会不择手段赢下这一场，肯定很危险……”

        他话都还没说完，却发现聂岐头也不抬在一会场报名表上签下了名字。

        白遥：“……”

        侍者脸上写满了惊讶：“黑山羊先生，一会场的擂主是夜枭，他已经连胜了九场，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

        一个新人竟妄想挑战夜枭，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夜枭是谁？夜枭会不负众望地赢下每一场比赛，他是地下竞技场中所有人都默认的王。

        区区一个新人，竟敢觊觎暗夜王座。

        聂岐墨绿色的眼瞳透着疏冷的寒意：“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我会赢的。”

        侍者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聂岐，他从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死的人。

        侍者最终收下报名表离开了，白遥一言难尽地仰头看向聂岐：“那个，你要不向我许个愿吧，难是难了点，但我会让你赢的。”

        白遥是真的有点慌。

        聂岐冷笑一声：“不用。”

        没有必要。

        他自己有实力。

        白遥快哭了：球球了，你跟我许个愿吧，让我保你吧！刚结下契约你就死了的话我要被契约反噬掉愿力的！！

        白遥这种崩溃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比赛很快开始。

        这种时候了，他只能选择相信聂岐。

        地下竞技场会为每一个参与决斗的人准备机甲，聂岐的那一台名为潜龙在渊，通体幽黑，顶级的喷漆与精密的零件一同证明这台机甲价值不菲。

        白遥的心吊在了嗓子眼，但当他看见聂岐擦干净脸上的污渍，脱下了褴褛的衣衫，换上黑色紧身作战服时，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瞬。

        聂岐，真的很英俊。

        他像是天神精心雕琢出来的作品，黑色短发微微卷曲，眼眸深邃，墨绿色双瞳像是世间最无价的宝石，他眉眼疏淡，显现出几分狂放不羁，五官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和肆意。黑色作战服更是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像是融于黑夜，目空一切的俊美神灵。

        观众们全都为聂岐的神颜默契地保持了将近半分钟的静默。

        白遥耸了耸粉嫩的小鼻头：吸溜……

        啊啊啊啊不敢看了！！！

        观众回过神来，没听说过黑山羊的名号，他们只以为这是个狂妄自大的新人罢了，只是他们有些可惜那张脸，一会就要陨落在夜枭的机甲之下了。

        一时间，光是观众的支持，夜枭就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夜枭的机甲名为火凤红莲，是凤凰浴火后的金色，背后的双翅带给了他优越的机动性。

        在急促的铃声和观众狂热的欢呼声中，夜枭先发制人，他依赖着机甲的机动性和领空特性，对聂岐发出了敏捷的打击，聂岐镇静防守，滴水不漏，但观感上就是火凤红莲压着潜龙在渊打。

        观众们欢呼声更加热烈。

        “夜枭给我冲！赢下这场根本不成问题！”

        “对手太菜了，主办方放水这么明目张胆了么，我还以为这场会有什么看点，没劲。”

        “别急，这场有点意思，那个黑山羊防守根本没出错，他太冷静了。”

        夜枭乘胜追击，掌心炮筒迸发出金红色光华。

        这一击，却落了空。

        只看见漆黑色的机甲无所畏惧，敏捷地侧身，双脚后侧顿时出现增速涡轮，驾驶舱内，聂岐面无表情地操作着复杂的操作台，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八块电子屏幕上忠实地反馈着现场情景。

        聂岐的操作反馈到机甲上，漆黑色的机甲顺着金色机甲的手臂抓过去，闪身躲过了夜枭发出的那一炮，炮火击起烟尘，灰腾腾的烟雾之中，他借此为掩护，无声无息地绕到金色机甲身后，手臂上的粒子炮对准了火凤红莲。

        巨大黑色机甲的动作快而利落，这些动作，只在两秒钟之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夜枭回过味来，顿时觉得后怕。

        这位黑山羊，是一个对机甲了解，并操作熟练到了恐怖的程度，机甲的每一个零件，都好像是他身体上的一部分，由他自由掌控。

        火凤红莲捕捉到了潜龙在渊的动作，但是，他的操作根本跟不上这样的快速敏捷。

        观众看见的场面，就是金色机甲来不及躲闪黑色机甲的攻击。

        那一刹，与这位对手相比，夜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幼儿学步那样笨拙可笑。

        观众席上寂静无声。

        只有白遥，仗着其他人看不见自己，两只前爪悬空，激动地立了起来，欢呼。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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