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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不是摇尾乞怜的狗


“我不想结婚。”

        短而有力的五个字一下子浇灭了何氏夫妇的如火热情,何承旭抱有看戏心理笑了笑,李喻亦是疑惑不解地瞧向余凡。

        何承言没料到余凡在关键时刻反水,强装镇定。“他开玩笑呢。”

        “不是开玩笑,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焦躁不安的余凡在何承言摸他脸予以安抚时,极其不耐烦地拍掉男人手掌,加大音量重复道。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要分手。”

        有那么一瞬间,何承言的眼神阴沉可怖像是要吃人。

        身边的父母兄弟都在场,他只能忍住暴脾气憋出一个假笑。“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

        或许是仗着周围人多,余凡吃定了何承言不敢当众动手,才终于鼓足勇气把心里想法大胆地抖落出来。

        “何先生,这段恋情我们两个人都很累了,不如好聚好散吧。”

        一股怨怒堵在胸口,何承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白琳夫人见状,抢在何承言前头发话。“小凡啊,阿姨看得出你也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今天这事儿……这,肯定是承言他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你就当看在阿姨的面上,原谅他一回成吗,情侣间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解决,提分手多伤感情呐。”

        本来余凡是没打算驳面子的,毕竟第一次见长辈,该讲的礼数还是要掂量着来。

        可在何承言这里,他感觉不到丁点儿尊重和重视,更不要谈他的婚后生活会悲惨到什么地步了。

        更何况,何承言真正喜欢的人是李喻,是自己大嫂。

        这才是他最膈应的事情。

        任凭白琳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何厉害,余凡全都充耳不闻,下定决心要跟何承言彻底决裂,分道扬镳。

        也许这是能摆脱对方掌控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必须硬气一回。

        只要何氏夫妇不满意他这个儿媳,他自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反正在何承言眼中,他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打骂的替代品,一个能帮他生孩子夺得家产的工具人而已。爱情那种东西,他们之间从未有过。

        “阿姨,对不起,其实这件事我想的很清楚了,今天来到这儿就是想一次性把关系断干净。抱歉给您添麻烦,我现在就离开。”

        余凡站起身欲走,何承言及时拉住他,面色平静勒令道。“坐下。”

        这一回余凡没有拼死反抗,故意笑着问了句。“怎么,你又想挥拳相向打到我听话为止吗,在他们面前?”

        闻言,餐桌旁的几人纷纷露出错愕的目光。

        “……我们回房间聊。”何承言不顾佣人阻挠,强行把余凡拽上楼。

        “你放开我!”余凡拒不配合,狠狠地在男人手臂上咬了一口。何承言吃痛皱眉,把余凡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客卧,大力地摔上门并反锁。

        一旁的白琳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想去劝架,可何老爷不动声色地拦下了她,眼睁睁看着余凡被何承言怒气冲冲带进房间。

        “老何,他们……”

        刚才何承言的举动就跟疯了一样,白琳害怕他们独处余凡会有危险,何老爷拍拍她后背叫他放心。“承言喜欢那孩子,不会真动粗的。”

        “唉,就怕是咱家儿子一厢情愿,耽误了人家……”

        白琳仍不太放心,但转念想想,承言这孩子还是比较懂事理的,做事也有分寸,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问题。

        起码这俩人今晚吵架闹矛盾证明了他们是真情侣,不是何承言花钱雇来冒充的。

        一进门何承言就把余凡甩到了地上,动作十分粗鲁。

        就因为余凡的拒不配合,何承言算是在父母跟何承旭面前丢尽了脸面。他恨恨地瞪着余凡,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人前反悔。余凡,你故意在耍我是不是?”

        何承言半蹲下来揪住余凡的衣领,男孩漠然的眼神,与昨天夜里翻云覆雨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凉薄寡淡,冰冷得没有温度。

        “……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水到渠成,他也尽量对余凡好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余凡要搞破坏?

        他曾用余凡姐姐的性命相要挟,自那天起余凡也确实乖了很多。可这才过去多久,余凡居然罔顾家人的安危反抗他。

        事出反常必有因,何承言按住余凡两侧肩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给我一个悔婚的理由。”

        “你告诉我,是不是何承旭私下里找你麻烦,他逼着你的说这些话,嗯?还是你出轨了?”恍惚间何承言想起了送余凡回家的助教学长,还有他那个态度有些傲慢的富二代室友。

        疯狂的想法愈演愈烈,猜忌和怀疑不断滋生,如同破土而出的带刺荆棘,直往何承言的心口爬去。

        那种被爱人背叛抛弃的痛苦卷土重来,几乎让他理智崩溃。

        “连你也背叛我了?”

        余凡咬得嘴唇发白却宁死不出声,眼尾泛红满含热泪,仿佛是默认了何承言的猜测。

        脑袋里的那根弦啪地断裂,何承言瞬间精神失控,气急败坏扯着他的衣领吼道。“别tm跟我装死,老子在问你话没听见吗?!”

        “不喜欢。”大概是纠缠得有些累了,余凡的声音轻飘飘的。

        “因为我不爱你了,不想整天面对你这张假惺惺的脸,不想接受你的暴脾气,更不想跟你做那些令我恶心的事!”

        “何承言,你就是个神经病。”

        余凡热泪盈眶,字字铿锵,一字一句都锋利无比,恶狠狠地扎在男人心尖上。

        忍到现在余凡已经筋疲力尽,他犹豫过无数次,到底是要乖乖认命还是据理力争,是要继续蒙蔽双目假装他们很相爱,还是放手一搏冲破男人的桎梏。

        他也动摇过无数次。

        每当何承言情意绵绵望着他时,余凡都会像着魔了一样,渴望男人的眼睛能够永远盯着他看,永远装满他一个人。

        幸好残酷的现实将他从堕落中拉了回来。

        在溺毙于甜言蜜语的温柔乡之前,他得离开何承言。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做不了摇尾乞怜的狗,也扮不成别人的替代品。

        他有疼爱自己的姐姐,有热心善良的朋友,有高等学历和光明未来,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听从何承言的摆布?

        何承言可以破坏他的身体,可以肆意夺走他的自由和尊严,也可以随心所欲扳开他的双腿。但是有些东西,容不得半点染指。

        爱情和爱人,要么完整无缺,要么灰飞烟灭。

        正是因为余凡看得出来何承言很在乎家人的态度和眼光,所以如果他想一刀两断,就必须让何氏夫妇反对这段恋情。

        反正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夫妇俩没理由装聋作哑。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跟我好好过日子,这些天你都在跟我演戏?”何承言有些难以置信,他本以为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做过了,就算是正式确定关系了。

        为了对之前的过错做出弥补,他加倍地关心余凡,而他所做的那些蠢事儿,在余凡看来什么也不是。他满心期待着带他见父母,余凡却早就计算好了要提分手,在何家上下那么多人面前让他颜面尽失成为笑柄。

        彼时何承言的失望,比当年亲眼目睹何承旭跟李喻狼狈为奸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再一次地,被爱人背叛了。

        “言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余凡原本明媚清澈的眼睛里失去了高光,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爱,不是吗。”

        “……有的。”我爱你啊。

        余凡惨凄凄地笑了,边笑边脱衣服。他褪去上衣站到全身镜前,右手从脖颈往下滑,掠过身上有淤青和牙印的地方。距离那次最严重的殴打才过去一周,许多疤痕还很新鲜。

        “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也没有人像你这般残忍。”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是也接受弥补愿意翻篇了吗!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我在问你刚刚饭桌上闹分手的事情,别给我转移话题。”

        触目惊心的伤痕透过镜面的反射,悉数落入何承言的视线里。夹杂着心虚、懊悔和怜惜,何承言扭过头不再去看。

        “都冷静下吧,别闹了。”

        余凡听后忽然失笑,死气沉沉地凝视镜面中的自己。三个多月前他还是满面笑容青春洋溢,如今倒被折磨成了丧家之犬的模样。

        男孩的漂亮脸蛋与破烂不堪的身体格格不入,皮肤上的块块青紫摧毁了这副身体应有的美感,几乎是惨不忍睹了。

        夜间风凉,何承言打开了暖气,想着过几分钟等余凡气消得差不多,再哄哄他。

        随着巨大的镜子被重物砸碎发出脆响,何承言循声抬头,只见余凡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用力往左手的手腕处一划,红彤彤的鲜血就这么大股地涌出。

        时间像是定格了,何承言惊愕到停止了呼吸,瞳孔骤缩,在余凡忍着剧痛准备去划拉另一只手的时候赶紧冲了过去。

        “余凡!你tm疯了?!”

        俩人在客卧单独待了许久都没出来,楼下大厅的白琳夫人急得在何老爷跟前来回踱步,看得何老爷头晕。

        “你若是担心,就让佣人过去敲门问问。”

        白琳这才转过身,毫无道理地开始数落何老爷的不是。“还不是怪你?”

        她过去何老爷身边坐,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要不是你非得立那个什么遗嘱,催促承旭他们赶快生孩子,承言至于和他小男友闹分手吗。”

        何老爷一头雾水,“年轻人火气盛,这怎么还能怪起我来了?”

        “那不然呢。你想啊,人家小凡才20出头,自己都是个孩子,肯定是承言提了结婚后立马生孕,把他弄不高兴了。”

        何老爷想着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老头比较顽固好面子,才不肯背上棒打鸳鸯的骂名。“结婚生子,理所应当,咱们当初不也是婚后第二年就怀上了承旭?”

        “呵,平均一个月同房四周半,老娘要是再怀不上,你还算男人吗。”白琳夫人年轻时是个舌战群儒的嘴炮小能手,怼起老公更是毫不含糊。

        何老爷同样倔性子,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他们的身份背景势均力敌,大少爷vs大小姐,典型的强强碰撞。

        遥想当初月黑风高新婚夜,俩人撕烂西式婚服从床头切磋到床尾,湍流激荡,活色生香,恨不能让对方跪趴在自个跟前唱征服。

        值得庆幸的是,双方携手度过数十载,仍然恩爱如初。

        就在何氏夫妇斗嘴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二楼客卧的房门被打开,何承言用毛巾按压住余凡手腕的伤口,并从身后紧紧锢住他的双臂防止他挣扎。

        “你放开我!”

        何承言无视余凡的较劲儿,冲底下大喊。“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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