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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国公府喜宴


“管家这些鲜花饼要放去何处?”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不去前边照看女宾来这做什么呢,仲春仲春。”
  管家俞伯看到本应在前厅接待女宾的言若羽顿时心急火燎,那名唤做仲春的侍女匆匆赶来却被他连推带送接手了鲜花饼,而想要忙里偷闲的言若羽被毫不留情的丢给了陆嬷嬷。
  若是寻常宴席府上根本用不上她去露面,但言子暮的状元宴是府上十年来难得的大喜事,且言国公讲求规矩非要依着礼制男女分席这才将府里唯一正经的女主子搬出来救急。
  可怜言若羽天才亮便被强行从被窝架起困的神志不清,眼瞧着除了容家宾客几乎都已到场她才寻了由头出来放风,没成想出师不利刚进后院就碰上了陆嬷嬷。
  “嬷嬷,我真是应付不来那些个装腔作势的贵女。”言若羽不情不愿的将头倚靠在嬷嬷肩膀吐槽,听到这话陆嬷嬷失笑轻拍他胳膊慈祥温柔。
  “小姐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模样更要去盯着点,雁南县主十年不曾回城今日算是她在陵阳首次参加正式宴席露面,若您不在身旁护着点她那娇弱模样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好。”
  “我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嬷嬷你去南花厅帮我看着点我去前门接卿卿。”
  不等陆嬷嬷回应蜿蜒小道上已看不见言若羽身影,对于她这样爱躲懒耍赖的孩子陆嬷嬷向来有一手,若是强硬将她绑在前厅不出片刻人就不见了,唯有拿捏住她命脉罩门才能在开席之前让她安安稳稳接待宾客,现下任务圆满完成陆嬷嬷不紧不慢转身去往南苑照看深藏功与名。
  这边陆嬷嬷三言两语将人框去了前边,国公府正门庭院瞧见好容易溜走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出现言家父子三人满面疑惑,正在这时门外小厮高呼容家来人他们忙放下手中茶盏大步奔向府门。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花香满城的季节,国公府富丽堂皇的正门前容疏月一身芙蓉纱衣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清风拂过伴随袅袅步伐柔软裙袖熠熠如月光轻泻,她手提裙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轻纱缥缈间众人仿若见到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子叫人看的移不开眼,容砚书见言家众人呆愣住侧身牵过女儿防备道。
  “看来月儿以后要少打扮些,否则被外面的公子惦记上我这老父亲只怕要心碎了。”
  听见他调侃言家父子失笑收回目光,容疏月被父亲三言两语臊红了脸低着头挪到言若羽身边。
  “父亲还取笑我,若我真有这样好看怎不见十二花神榜上有我姓名。”
  “那自然是因为妹妹十年不曾露面评选时遗漏了明珠。”
  容疏月本想岔开话题打发取笑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忽然传来言子暮清朗回应。此刻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再度凌乱一抹可疑粉红悄悄染上柔美面容,言若羽侧目见二人之间气氛越发暧昧怕再出现上回齐王那事只好搂着姐妹立即离开。
  “我家卿卿脸皮薄你们一群大男人别有事没事取笑她,人我带走了你们自个玩去吧。”音落头也不回步履匆匆撤退,言国公瞧着难得心思缜密一回的闺女深表欣慰。
  “到底是阿月在她心里重要竟丢下我们就走了,罢了罢了今日府上大喜我们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言伯伯您可别再啰嗦了,去晚了我要抢不到张婶的肘子了。”
  容念瑾火烧眉毛般窜进府邸两位长辈彻底被他逗笑面色欢愉相携入门。
  此时一路跟在二人身后好好走着的言子暮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招来十五低声吩咐了几句,人便迅速消失南苑方向。言鸿轩眉头轻挑不禁腹诽起自家弟弟,人人都说言子暮待人疏离言行举止比他显得更为沉稳,但自持稳重如他也逃不过英雄最难过的那关。
  原本好好走在前边儿的言子暮感受到身后炙热目光耳尖不自觉通红,为了避免言鸿轩拿自己取笑他佯装忙碌慌张逃走却不知此举深深刺痛了隐藏暗中迷恋他的那个人。
  言国公府南苑花厅半城贵女集聚水榭花园,容疏月被言若羽紧紧牵着绕过风亭水榭走向主座。此次宴席男宾用餐在东侧松柏厅女眷则分在了一墙之隔的芝兰厅,因着言府这十年未曾办过什么宴席此次前来祝贺的宾客挤满了院子,言若羽知晓姐妹一向不喜太嘈杂的地方落座后偏头低声安慰。
  “今日宴席以男宾那边为主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晓得你不喜欢嘈杂早前我同爹爹说好了等席面撤下便由陆嬷嬷和管家分送这些女娘我带你回房休息。”
  瞧着姐妹一改从前不谙世事模样变得可靠体贴,容疏月心中有些酸涩面上却温婉如常。
  “我当你今日怎么那样紧张,你且宽心我虽十年不曾回城在南璃大大小小宴席也是吃了不少的。”
  见她真的没有不适紧张言若羽才放宽心同她喝茶聊天。
  言容两家世代交好到了言正清容砚书这一代更是亲如家人,两家孩子也是打小相伴情谊深厚因此今日宴席虽是嘈杂了些容疏月也没有任何反感反而悠闲自在。

  原本这懒弹的姐妹二人惬意享受偷闲时光有说有笑,偏偏有人见不得岁月静好开口便将这舒适美好氛围坏了个精光。
  “你瞧见没到底是乡下来的打扮的那样寒酸,也不知道她给星冉县主灌的什么迷魂汤竟能坐在主位。”
  左侧长桌一名身着鲜红衣裙头顶金冠簪花的女娘眼神不懈瞥了容疏月一眼,她身侧那名先前出现在前厅树影下的蓝衣女子轻声打断她说话端的一副贤良淑德模样。
  “林姐姐容家触怒了圣上这些年过的十分不易我们应当宽容一些才是。”
  那女子话一出口林家女娘像是被人抓住尾巴似的言语越发刻薄。
  “也就你心善,她这样的罪人之女本就不配同我们一道用席。你是不知她母亲同谢家二爷当年那事传遍了城里,也不晓得她们家怎么有脸出来的。”
  见她字字尖酸句句扎心那蓝衣女子端坐着并不阻止,容疏月本想清清静静吃个宴席也不想与人为恶奈何这人触到了她底线。
  她缓缓起身面色阴沉不发一言提着衣裙径直走到了那女子跟前将二人打量了一番,这些都城女娘最是八卦一看有热闹可瞧一窝蜂围了上来。
  方才那话一落言若羽便要起身骂人容疏月硬生生将她按住,那人污蔑的不是别人是她母亲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安坐桌前。
  “都说林家向来以家风严谨着称,今日见了林三小姐才知那传言竟是个笑话。”
  容疏月出口便是毫不留情,就连方才撺掇挑事的女娘也不免被她气势震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家。”
  林知意听到她嘲讽自家顿时火大跳起来,当即她便扬手向容疏月脸颊挥去却被恰巧赶来的齐王伸手抓住狠狠推开。
  “林知意你好大的胆子,圣上亲封的雁南县主是你能动手打骂的吗?”
  齐王愠怒声响透彻大厅,林知意看到他出现瞬间吓的腿软躲在了蓝衣女子身后。
  容疏月没有料到这么快有人前来,原本她还想还那林家女一巴掌但见齐王已经挡在了身前也不好白费他一番维护眼中顿时絮满泪水。言若羽见姐妹起势反击连忙递上帕子环抱住她神色显得有些兴奋。
  齐王拦下林知意后稍稍收敛了怒意,转身担忧查看容疏月却见她已是面色苍白泪水盈满眼眶。
  “你身子弱可莫要再哭了。”
  被他温柔扶起哽咽行礼的容疏月声音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和煦。
  “疏月多谢殿下体恤,只是我十年不曾回城这些时日也关在家中休养,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林家魏家小姐,竟让她们不顾在别家喜宴对我口出恶言还折辱母亲。是疏月不好原是我不该来这宴席平白惹人厌烦。”
  容疏月说着眼角清泪悄然滑落,她那本就单薄颤抖的身躯加之柔弱委屈的言语便是在场女娘都心疼不忍。
  此刻林知意身旁被她点到的魏家二小姐魏文沁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想要开口辩解,围观的女娘忽然让出道路,不知何时国公府二公子言子暮已然站到了容疏月身前。魏文沁忽然被提起有些不安,但她抬眸看到心上之人出现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也佯装委屈。
  “林姐姐向来快人快语口不择言虽是不该县主也言语伤人了,我从无折辱县主只是不曾劝住姐姐还请殿下公子明鉴。”
  她甫一出声在场女娘忍不住替容疏月捏了把汗,这魏文沁是出了名的心机深沉她这话出口不仅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还显得楚楚可怜,只是言子暮不是那些色令昏聩的花花公子早在纷争初起时十五便始末原原本本与他禀报了清楚。
  这些年他与魏文沁兄长魏少均时有往来因此念着同窗情谊对她有些矫情作为也不去计较,但她动了欺辱容疏月的心思他是万万不能再容忍下去于是冷着脸一丝眼神都懒得给她冷声道。
  “魏二小姐不愧是东耀人人吹捧的才女红口白牙一张好似委屈的是你,方才你是不曾开口折辱雁南县主,但言语之间无一不在提示众人容家不得圣心。再者林家小姐是个直性子又向来与县主无交集,缘何今日不顾在我府上就撕闹起来?”
  言子暮一席直白话语丝毫不留情面彻底揭开魏文沁掩藏私心的遮羞布,她撑起头不可置信的注视着他眼泪轰然而下。
  “你竟是这般看我?”言子暮仍是不曾看她一眼转身从怀中掏出丝帕放到容疏月手里。
  “那言某应如何看待二位作为?今日是我状元喜宴来者我言家都以礼相待,但若是有人想借机生事便请带上贺礼回府还我言家清净。”音落魏文沁低下头袖中双手握的更紧。
  她自小跟在父兄身后常与言家来往,本以为常来常往他能注意到自己不想她处心积虑的陪伴却抵不过一个十年分离之人。此刻她心中恨意沸腾红着眼便要开口却见容疏月捏着他的丝帕得意蔑视着她,看到魏文沁暴露的妒忌和恨意容疏月越发兴奋缓缓上前俯视着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冷冷开口。
  “我知晓你为何恨我但他永远不属于你,我配不配的上他暂且不知但你却不配他施舍一眼。”

  听到她在酒楼发泄愤恨的话语被她知晓魏文沁身后惊出一身冷汗,容疏月像是没事人一般起身捏起丝帕掩面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悲伤模样。
  “魏小姐说来我本要叫你一声姐姐,你祖母同我祖父一母同胞你我原是家人才对,妹妹我到底何处惹恼你弄的今日你不顾两家亲缘要帮外人欺我。”
  “我没有你胡说。”
  魏文沁见言子暮像防备贼人一般将容疏月护在身后此刻心中妒火迸发再也伪装不下去抬头瞬间眼眸中深沉的恨意一览无余,当她反应过来时周围女娘指指点点的嘲讽击溃了她最后一丝尊严,旋即提着衣裙哭着冲出大厅。
  原本林知意还安慰自己有魏文沁陪着眼见伙伴狼狈落逃她彻底慌了神颤抖着身子瘫倒在地,而此刻被南苑闹剧惊动的言正清容砚书闻讯赶来身后跟着一言不发黑着脸的尚书令林佑谦。
  “什么事情南苑这般吵嚷?呦,这么冷的天林小姐怎么坐在地上,来人快扶小姐起来。”
  言正清话音刚落仲春自右侧赶来扶起瑟瑟发抖的林知意,容疏月见人已来齐悄悄与容砚书言正清交换了眼神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
  “言伯伯疏月有罪,今日这好好的喜宴被我搅扰了安宁。”说着俯身便要磕头,言正清本就将她看的同自家闺女一般哪里舍得她磕碰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我早已将你看做自家孩子,你在自家府上哪里能有什么罪过。”
  言正清此言如同重锤敲在围观者心中,他这番言语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即便容家是白身也有国公府撑腰,果不其然这话下来众人心中天平彻底倾向容疏月。也正是有言正清不问缘由的袒护撑腰容疏月才有唱完这出戏的底气,她抬眼看向言正清满是感激顺势转身向林佑谦行了一礼。
  “言伯伯宽容,疏月却到底冒犯了林家还请尚书令大人赎罪,小女本无意折损贵府清明,林小姐张口闭口嫌我乡野归来我不愿争辩但她万万不该毁我母亲清誉。我知当年之事还未查清但我母亲生前守礼和善不曾为恶半分,便是陛下也未有颁布旨意降罪母亲。回陵阳前小女听闻林家家风严明那林小姐应是知晓死者为大才对。”
  容疏月每说一句林佑谦脸便黑上一分,他看向自家不成器的女儿那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林知意先前只顾显摆自己此刻听完她说的话才知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孽,顿时吓的不敢抬头身子颤抖的厉害全然没了先前那副盛气凌人模样,但没有人能在容疏月面前折辱安阳还能全身而退于是她继续说道。
  “不错当年容家的确触怒了圣上但却是因我重病难治,父亲开罪圣上实是慈父情怀为了医好我这副残破身躯离开,但当时是朝堂动荡之际陛下生气理之自然。可尚书令大人我随父亲回陵阳是圣上连下三道旨意命我等归来的,那容家又如何担的起罪臣之名呢?”容疏月最后几句话像是寒冬冰冷湖水浇了林佑谦个透心凉。
  今日暂且不论安阳之事尚无定论单她皇族公主身份便容不得他人辱骂,可笑的是林知意不仅侮辱安阳公主还妄自给容家定罪无论哪一条传出去都够林家在殿前喝上一壶,思及此处林佑谦顾不上四周目光抬手狠狠一耳光打的林知意摔倒在地。
  “你这逆女好大的胆子竟然口出狂言冲撞长公主和县主,我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容砚书见他打完不慌不忙上前拉住他胳膊淡定开口求情。
  “尚书令大人手下留情,孩子还小慢慢再教就是可不好动手的。”
  他这话说完容疏月差点破功笑出声,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分明听着是善解人意的劝慰但是损就损在林佑谦打完了他才说,但是眼下担忧今日之事波及自身前程性命的林尚书哪里能想到这层。
  “驸马可别劝我,今日这喜宴是吃不下了待我回去好好教训这逆女。国公爷下官改日请你喝酒赔罪。“说着林佑谦拱手行礼转身又看向容家父女。
  ”驸马县主见谅稍后我命人送些补品去府上权当赔罪,还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林某在此拜谢。”
  林佑谦到底官场沉浮十多年这一番赔罪安抚下来也算全了林家名声,容疏月知晓如今林家背靠贵妃晟王如日中天不好直接得罪于是规规矩矩欠身行礼。
  “大人客气补品便不必送了毕竟今日我也多有得罪。”音落又行一礼,林佑谦看着面前规矩端方的女娘心中不禁赞叹容家教养好。
  “县主无需多礼你比知意还小偶尔言语失当无伤大雅,何况此事小女冒犯在先如此我等便告辞了。”林佑谦拱手离去身后还跟着垂头丧脑被丫鬟扶着的林知意,言若羽见姐妹大获全胜心中只觉解气。
  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因着南苑这场闹剧宴席却只能推迟片刻,但言家席面金贵众人也不会在乎女娘之间的龃龉闹剧。
  随着屋内丫鬟小厮捧着托盘进进出出顷刻间整座花厅饭菜酒香弥漫席间又是热闹非凡,这边男子推杯换盏行酒令投壶划拳,那厢女娘们品尝着一酒配一菜的精致佳肴闲话家常,酒至半酣之际更有漫天礼花增彩添色,一场宴席吃的是宾主尽欢笑声不断。直到夜间散场时言国公还拉着容砚书的手不肯放,最后还是言子暮上手将人分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先前还不省人事的容砚书缓缓撑开眼眸,容疏月负气从怀中掏出解酒药丸塞他手中。
  “爹爹不是向来不贪杯的,我们这才回来几日您都醉了两回了。”
  被自家闺女捉住小尾巴容砚书显得有些心虚讪讪笑道。
  “我与你言伯伯难得聚到一处难免多喝了些,以后定会注意的。”
  瞧着自家老爹敷衍不从心的模样容疏月懒得搭理转身拧上壶嘴将水壶丢进车厢夹层,抬手间一包蜜饯掉落容砚书弯腰拾起放到她手上叹息道。
  “又是子暮送的!”
  “嗯,临走时塞的。”
  容疏月闷声应答小心拆开油纸内里橙黄厚实的杏干散发淡淡酸甜气息,她捏了一块塞到嘴里眼眸忽然红了。
  “爹爹,我很羡慕魏文沁至少她敢明目张胆表达心意。”
  容砚书听完垂下眼帘抬手轻抚小姑娘低沉的头颅却是不知如何安慰。
  他不是不知二人互相倾心但只要那位在位一天容言两家想要结亲便不可能,容家兄妹言家兄妹自小同太子齐王逸王感情颇深,若是言容两家结亲文官武将此时再中立也会有所倾斜,但晟王才是他中意的继位人选因此无论官员偏向哪一位都会对晟王不利而他又怎会让自己爱子失势呢?
  再者容家本就背负着安阳公主枉死之事容疏月身上还有一道躲不开的生死劫,她根本不敢同言子暮挑明心意因为她怕将来度不过生死劫留他在世间太过残忍,所以只能将爱意藏在心底不敢回应一星半点。今日魏文沁明目张胆挑衅求助时她心中已然满是醋意,但是回头想来她才是没有资格拈酸吃醋的那个,想着容疏月心中越发酸涩不停往嘴中塞着杏干泪水一滴一滴打湿油纸烫的人生疼。
  是夜万丈苍穹之上星辰暗淡无光,就连那一湾银月也躲在云中不肯施舍半寸光华,南面街巷黑暗一路吞噬羸弱灯火沉的叫人看不到半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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