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谁该负责

白水宫。
  控制住最后一波发病的民众后，回旋在碧穹上空的惨叫声终于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腥味依旧浓烈。
  渐渐适应了鼻腔中充斥着铁锈味的卫士和守护者们如获新生般得到一息休息的时机。
  他们松开手中紧握的武器，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笨重的双腿终于扛不住上身的压力，瘫软在地。
  体力稍微好点的也顾不上地上是否干净，席地而坐，大口喘气。
  往日热闹的白水宫大街上，以及附近人来人往的巷道在一场人与凶兽，人与人之间的激战后沉陷在昏暗的宁静中，就像夜幕下的深林，令人望而生畏，深感陌生。
  那些发疯的走兽好像一下子从岛上消失不见，很久已经没有看到它们的身影，周围更没有怒吼声传来。
  与地上的沉寂，阴森相比，头顶的天空更让人窒息，恐惧。
  漫天似眼的墨云，翻滚下沉。
  带来光明的日光早被暗影吞噬，已经辨不出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阴影下的碧穹，像是一个从战场存活下来的战士，疲惫不堪、悲戚交加、天堂变地狱。
  短短一日的时间，天阿的子民经历了人生最悲惨的一日，家破人亡，哀鸿遍野。
  相比于白水宫外面的冷清悲凉，里面的人们仍然被恐惧裹挟，惶恐不安。
  白水宫前殿。
  一个或者一群心存芥蒂地蜷缩在角落中向四周扫视、戒备的动作，似乎随时都能抵御上前偷袭的同胞。
  但他们眼底饱含的悲伤和眼角无声滴落的泪珠无声地诉说着，在这一场战斗中他们经历的不仅是同类相残，还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贵的某些东西。
  偏殿内，被黯淡的灯光映照下的白水宫各殿成为他们今晚最安全的庇护所。
  没有了外面的惨叫声后，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们已经在大人的陪伴下进入梦乡，但是大人们尽管身心疲惫仍旧睁着一双警醒的大眼不敢入眠。
  此刻的白水宫正殿灯光刺眼，议论声喋喋入耳。
  白乌和一众上位者正在商讨对病计策。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疯病从何而来，为何从动物到人都是片刻间失去理智，人畜不分，见谁咬谁。
  整个大殿内明了实情的几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星卫宫几人身上。
  据他们听闻，在疯病大规模传播之前就发生过几起类似事件，跟这次的情况大同小异。虽然嘴上没有谴责之语，但是他们看向星卫宫一行人的慑人目光表达了他们此时激烈的不满。
  少部分不明缘由的，从殿内诡异的氛围中感受到了矛盾在慢慢滋长。
  就连一向不掺和琐事的圣者殿几位不顾当下风雨飘摇的局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口责问白帝，疯病从何而来？
  白乌威严的眸光在众人面上扫视，道：
  “疯病的来处现在还没有定论，据星卫宫所查似乎跟岛上的一个孩童有关。”
  白帝往下解说的话还没有出口，便被人打断。
  “五条人命，最后按到一个孩童身上，星卫宫不过如此。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样的瓷器活。调查事故这种事还得是白水宫卫长擅长些。”
  话里的讽刺意味很浓，眼神不屑地在星卫宫几人面上斜睨。
  一直垂眉凝视掌中那许久没有闪烁的传讯石的玉玊，闻言微微抬首，向声音的来处出瞟了一眼，只道：
  “掌事要是精善调查之事不若这关乎碧穹民众生死的事就交由您来处理吧，我星卫宫确实能力有限，最后只查到那害的所有人和动物得了疯症的竟是一个人人都想不到的顽童所为。”
  话音落地，那位挑事的掌事脸色一僵，没想到身为执事的玉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出言不逊。
  于是他眸光一闪，即道：
  “没想到堂堂星卫宫执长在这种危难之际躲着不见人影，派一个小小执事出面。”
  “怎么，掌事瞧不起我这小小执事？”
  不解的反问，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让这位掌事不由的后背发凉。
  其他人耳闻口拙，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看不下去的白帝出声道：
  “人命事件是吾交由星卫宫调查，你们谁要是有疑问尽可私下来问，现在还请各位商讨如何应对眼下的事情！”
  上方传来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威势容不得下面的人反驳。一时间大家都寂然不语，视线游离于脚下的一方石板。
  攥紧手中东西的玉玊出声道：
  “据星卫宫所查，那个孩童不是岛上人，可能来自外星球。虽然长相宛如人族的孩子，但是但凡接触到他眼神的人无一例外不是疯就是死。所以我们断定他的眼睛应该有摄取人精魂的能力，不过……”
  玉玊说到关键处停顿，一双明锐的眼眸向白帝望去。片刻后又道：
  “不过根据今日的情况，岛上可能不止存在一位这样的孩童，或许有好几个，甚至几十。”
  包括白帝在内的所有人听后，视线再次齐齐聚于玉玊身上，眼中一息间被震悚填满。

  那到底是何等的能力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瞬间让一个成人失去神志，一个就让安和的碧穹掀起风波，要是有几十个那……
  没人敢继续往下想，面色顿时凝重，心里冒寒气。
  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的白帝出声询问：
  “那些孩童的踪迹可有发现？”
  “今日围困在白水宫的所有民众中没有发现，至于其他地方，目前还没有来得及去核实。”
  “除去白水宫内外，现在外面还有多少民众？”
  白乌的视线落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身上。那名老者黯淡的眼底有微微一动，闻言便道：
  “回白帝，据卫士报来的人数，除去白水宫周围，外面现在还有近一半的民众，就是不知圣者殿那边藏身多少？”
  老者浑浊的视线落在圣尊炅昊身上。
  炅昊把玩玄石的手一滞，冷冰的声音传来。
  “圣者殿人数不多，有上万个吧，不过现在只剩一半。”
  那名老者眼中泛起的精光一瞬被浇灭，顿目端视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尊良久。
  有上万个，为何现在剩下一半？是疯病导致还是你圣者殿……老者想到之前书雷的事，没敢问下去。
  先前那位挑事的掌事精明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后接话：
  “这里有卫士和守护者，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外面活下来的几率更是渺茫，不过既然这里没有发现孩童的踪迹，想必他们都还在外围，我们是否要派人去将他们擒获？”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要想碧穹安定，这些孩童必须尽快捉拿，任由他们在外面四处游荡，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众人同意这个提议，但是谁去找，又由谁负责，大家的看法莫衷一是。
  有人提议让星卫宫接手，有人让卫士去，更有人将目光放在圣者殿的众位身上。
  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最后不欢而散，把事情推移到明日再做讨论。
  第二日，阴沉了两日的天空终于放晴，一轮骄阳缓慢地爬升至海岸线之上，海天一色，纯净又令人沉醉。
  深藏在民众心间的阴霾在明媚的日光照射下被驱散一半，岁月有伤，亦有光芒，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卷缩在角落的民众纷纷站起僵硬的身躯迎接日光的洗礼。
  白水宫外面的街道上，经过一晚上的处理已经看不出昨日的景象，因为香树林临近的原因这里已经被淡淡的香气充盈，一切都在往美好的路上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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