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烟花迷人眼

晚间时刻，清冷的月亮挂在天上，时不时吹来一阵阵清风。

        将军府大门口那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在这漆黑的夜晚，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顾安泽便站在这红灯笼之下等待陆清池，他站得笔直，神情之间满是肃穆，若让过路的人看了，总有一种此人即将要上战场或许上刑场那般。

        旁边的侍卫不敢出声，也静静地看着自家即将站成了一尊雕像。

        卯时三刻，陆清池准时出现了。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身黑衣的顾安泽，那修长挺拔的身量，那如同玉松般的站姿，微风时不时吹动他的衣袍，这一幕，形成了这月色之下的一道风景线。

        “大将军，久等了。”陆清池感觉有些好笑，走到他身畔，轻轻说道。

        她们原本约定的时间就是卯时三刻，也不知道这大将军提前了多长时间。

        “陆姑娘。”顾安泽转头一看，神色之间满是惊艳，他也笑着回复：“不久，马车已经备好，陆姑娘是打算走路还是乘马车？”

        陆清池今夜穿了蓝语芊纱裙，头戴金镶珠石蝴蝶簪，额间贴了烧蓝镶金花细，耳上红翡翠滴珠耳环。

        冰肌玉骨，颜如玉，气如兰，般般入画。

        两个时辰之前，她刚刚回到将军府之时。

        她说今夜想出去逛街的时候，那个红衣少女一脸兴奋，对绿衣少女嚷嚷：“翠浓，你输啦，五文钱拿来罢！”

        陆清池刚刚坐下休息，听见这话不禁好奇问道：“什么五文钱，你们赌什么了？”

        翠浓捂嘴一笑：“姑娘，我们赌今夜顾将军会不会有表示，如今听姑娘说你要和顾将军去逛夜市，这便表示是顾将军有行动了，我就输给红莲姐姐了，虽然输了，但是我输得很开心，输得心服口服！”

        她很爽快地掏出五文钱给了红莲，又笑嘻嘻道：“姑娘，早上我们给你梳妆打扮的时间呀，太短了！没有把姑娘的美貌给还原完整，等会儿可就有时间了，我们保准把姑娘化得漂漂亮亮的，让所有男子见了姑娘都要动心！”

        红莲瞪了她一眼：“说什么胡话呢，姑娘的美只能让顾将军一人看见，其他人才不给看呢，晚上姑娘和顾将军逛街的时候，可不要被其他公子给看上了去。”

        红莲边说边望向外边，生怕有人知道她们姑娘的美貌。

        陆清池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

        俩人但笑不语，只是不一会儿便找来了一套衣服，化妆品，珠宝首饰。

        红莲笑着道：“姑娘，我来重新替你上妆。”

        翠浓道：“姑娘，我来替你束发。”

        俩人不怀好意地说完，便要动手，红莲把清水放到了陆清池面前，翠浓则是替陆清池摘下了她戴的一支簪子。

        陆清池连忙摆摆手：“唉，慢着！我有几个问题，第一：你们的赌约，为什么要赌这个？第二：我为何只能让顾将军一人看，为什么会有其他公子看上？第三，你们……是不是知道你家将军的什么？”

        她说这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很自觉地缓下来了。

        红莲笑道：“姑娘什么都不用问，也不必知道这些，晚上就会有答案了。”

        俩人这次没有给陆清池问话的机会，很快地给陆清池重新上妆，束发……

        忙了整整两个时辰，陆清池便是现在这副国色天香的模样了。

        “逛夜市当然用走的了。”她回复刚刚顾安泽的问题，望向那看起来最繁华的方向，手指向那里道，“顾大将军，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顾安泽深邃黑眸闪着幽幽的光，只是望了陆清池一眼，便快速转过头了，手指不自觉地屈伸了一下，尔后，他也慢慢回复陆清池：“好。”

        这一声好，连他自己也惊了一下，他说出来之际竟觉得卡了一下，声音更是略微带了些沙哑。

        陆清池如今这副模样，他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有大部分都是在军营之中度过的。

        对于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知该怎样对待。

        一是觉得这么美如花般的姑娘，应当让她热烈绽放的，让所有人知道京城也出了这般美人。

        可是他又觉得，他应当拥有这热烈的花的，这朵花，倘若只为他开，那该是多美好的憧憬啊……

        他嗓音小小的变化，以及心底的想法，陆清池没有察觉，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最繁华的地方。

        俩人走了一段距离，便觉得眼前开阔起来。

        一片繁华与热闹的夜市出现就在他俩前方。

        长长的街道一望无际，左边是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的酒楼，下边客人来来往往，脸上或是嬉笑或是怒骂，一整排酒楼望过去，令人眼花缭乱。

        右边便是各种各样的铺子，卖五颜六色的花灯的，卖各处的吃食的，卖各种木质铁质玩物的。

        一条街形形色色，光怪陆离。

        俩人边走边看，陆清池脸上是止不住的好奇与笑意，看见新奇的玩意，总要停下来看看。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卖面具的小贩面前，顾安泽则在她身后站定。

        小贩的摊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雪白兔子形状的，黄金马面形状……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银狐面具上，那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要这个。”陆清池指了指银狐面具，笑着对小贩说。

        “好嘞！”小贩很开心的把面具递给她，朗声道，“姑娘你眼光真好，这面具啊，和鬼见愁戴的那张，一模一样！”

        “鬼见愁？”陆清池还记得初次听说这名字，便是在穿越不久之时，看病的老婆婆和中年妇女说的。

        小贩见她感兴趣，便热情洋溢道：“姑娘，要听听鬼见愁么，那可是我们都喜欢的大英雄呢！”

        陆清池回头望了望顾安泽一眼：“顾将军，我们听听吧？”

        顾安泽黑色眸子亮得吓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陆清池便放心了，拉他一起站在了小贩的身侧，听小贩讲顾将军的英雄事迹。

        “鬼见愁啊，总是带着一张银狐面具出没在黑夜，又总是对付那些欺辱百姓的山贼以及贪官污吏，他武艺高强，总是使这些人闻风丧胆，大家说他在黑夜出没，那些贪鬼，恶鬼，厉鬼都怕他，就叫他鬼见愁了。”

        “姑娘，我这有一对银狐面具，要不你都拿走吧，唉，你身后这是？你们一起带走呗。”小贩边说边又递过来另一张银狐面具，兴高采烈地说，“我这银狐面具啊，就只有这两个了，刚好给你们凑一对！”

        陆清池很是开心，爽快接下了。

        顾安泽便走上前付钱：“不用找了。”

        小贩接过一看，竟是自己卖一个月都挣不到的银子！

        “哎呦，谢过公子，公子未来定能事事顺心，万事如意，运运亨通，佳人常伴身侧，高官厚禄长在！”

        陆清池笑着替顾安泽接下这祝福：“谢过啦！”

        小贩笑得更开心：“愿姑娘青春永驻，寻得良人，与郎君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顾安泽愣神了一下，又暗自开心地笑了。

        小贩不断地祝福，高声的宣讲引得众人前来，不一会儿，摊子面前就聚集了很多听众。

        陆清池听得差不多了，便拉着顾安泽走开了。

        “原来当初救下我的人是鬼见愁。”她一脸骄傲道，“原来他这么厉害啊，顾大将军，我见过这个人！”

        顾安泽一直沉默不语听那小贩说着鬼见愁，如今听陆清池这样说，顺口答了一句：“他神出鬼没，又带了面具，你如何见着？”

        陆清池没有注意到他神色变了，嫣然一笑道：“自然是他主动见的我，当时我遇到了一只怪物，命悬一线之际他救下了我，只是过去那么久了，竟从未再见过他，也没有和他说声谢谢。”

        她低下了头，看起来是对见不得这个人很是落寞。

        顾安泽望着她这副样子，捏紧了自己的手，暗自做了个决定。

        “有机会的，他会再来见你的……”

        “什么机会？”陆清池睁着大眼睛，直直盯着顾安泽。

        恰巧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闪亮了一朵烟花，把这天地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紧接着“砰砰砰”的炸裂响声响起，无数的烟花爆起来，五光十色，美丽极了。

        顾安泽轻轻说了一句：“他会来见你的，亦会一直在你身边。”

        四周声音太吵了，陆清池欲仔细听，周围却突然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唔——！”

        “好漂亮的烟花！”

        “谁家办喜事啊！”

        “京城好久没有这样大型的烟花了吧？”

        人群欢呼起来，争相抢占最前排的位置，找最好的位置看烟花。

        一时间，天上火树银花，地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之间，陆清池感觉自己被人踩了一脚，就在她要摔倒之际，她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凌空感。

        眼前那些挤着她的人的背影也消失了，甚至地上那糕点铺飘过来的香味她也闻不到了。

        那些人距离她越来越远，在她的视野之中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微凉的晚风在耳边呼呼刮过的声音，眼前宛如万树繁花之景，耀眼又炫目。

        顾安泽见她挤在人群之中，看不到这绚烂的夺目的烟花，便使用轻功带飞起她，带到了此处一家名为“摘星楼”的楼顶。

        这是最好俯瞰全京城的位置，也是观赏烟花的最好位置。

        银狐面具被陆清池拿在手中，那一阵凌空之感过去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停留在了一处高楼之上，顾安泽带着她稳稳站立。

        一时间，这京城的满目繁华尽收眼底。

        万家灯火，五彩斑斓，漫天烟花照亮了黑夜，围绕着京城的护城河在月色这下，潺潺流水反射着隐隐月光。

        万人空巷，人海在绚烂烟花下放声歌唱，欢快舞蹈，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热闹。

        顾安泽在她身后站定，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陆清池，也望着她那打心底的笑容。

        那句“喜欢就大胆说出来”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大胆说出来，大胆说出来……”心底这想法一直在暗暗示着他。

        暗示得多了，不知不觉间，他又朝陆清池靠近了一点点。

        陆清池满脸笑意，今夜站在摘星楼这一幕，是她此生从未看见过的一幕，亦是她见过世间最美的风景。

        高楼俯瞰，有一种飘飘欲然的震撼感觉。

        鬼使神差地，她想看看顾安泽的反应，于是，她转过了头。

        俩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时间宛如静止，连风的声音也轻了，那漫天绚烂的烟花做背景之下，俩人眼中便只有了对方。

        顾安泽凝视着陆清池，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用无比诚挚、无比珍重的声音道：“陆姑娘，我说我有一心上人。”

        陆清池也回望着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尔后，她便听到他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周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声音，只有他那句：“是你。”一直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曾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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