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卖西瓜

陈梁东带着三个女孩子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梦和陈珊的父母在附近听到车子的响声，就跑到陈曦家来接自家女儿。

        吃过晚饭，随便洗漱一番，陈曦便进入自己的卧室，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陈曦被车子发动时的声音惊醒，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院子外边微弱的车灯。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夏天本身天就亮的早，这会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想必应该五点不到。

        陈曦听到屋外父母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说要去地里摘西瓜，拉到街上去卖。没有犹豫，迅速穿衣下床，跑到楼下喊道：“爸，妈，等等我，我也去地里帮忙。”

        “小曦，你昨天才考试完，今天歇一天，明天跟你爸去卖西瓜”，妈妈李玉芬说道。

        “没事，妈，学习再累也没有爸妈在地里辛苦干活累”，陈曦说完，在水龙头下接了点冷水随便抹了一把脸，又用梳子胡乱扎了个马尾，就跳上三轮车，跟着爸妈一起往西瓜地驶去。

        陈梁东今年在河滩上种了二亩西瓜，河滩上一色的黑土，肥沃的土地孕育出的瓜秧特别壮实，加上陈梁东精心的呵护，西瓜个头特别大，成熟的西瓜每个基本上都在十五到二十斤左右。

        一家人在西瓜地里挑着成熟的西瓜，陈梁东盘算着这西瓜个头如此大，这样下来亩产七八千斤不成问题。

        “爸爸，这种西瓜叫什么名字？”陈曦的话打断了沉思中的陈梁东。

        “黑皮西瓜，我年初去种子站买种子的时候，店主告诉我说，这种西瓜长出来个头又大还又甜，关键还是无籽的，说这种瓜很好卖，方圆几公里都种这种瓜。”陈梁东给女儿介绍着他的经验，语气中颇为得意。

        “那你摘了这些西瓜，打算到哪里卖呢？”陈曦又问道。

        “还能去哪，当然是到各个村子转着卖，有钱的就用钱买，没钱的拿粮食换。”陈曦知道爸爸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庄稼人种的瓜果一般都是到乡下或者是镇上卖，而乡下人手头都不宽裕，倒是每家每户有很多余粮，于是便用一斤麦子换三斤西瓜。一开始这种销售模式很受乡下人欢迎，后来随着卖东西的人增加，瓜果保存时间又短，于是变成了一斤麦子换四斤西瓜或者五斤西瓜。一个瓜季下来，爸爸累的脱了一层皮，还赚不了几个钱。

        “爸，要不等会我们到县城去卖吧”，陈曦提议道。

        陈梁东愣了一会，开口道：“到县城不知道好卖不，听说城里人不吃这种西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曦拍着胸脯向爸爸保证道：“放心吧，咱家的瓜新鲜味好，根本不愁卖。”

        陈梁东内心仍踌躇不已，这两年附近村镇才兴起种西瓜，他也跟风种了两年，第一年他也想着到城里卖瓜，但费劲巴拉的把西瓜拉到县城，来买瓜的人却寥寥无几，主要是嫌他这瓜太大了，买一个回去打开了吃不完容易坏，最后折腾一两天，西瓜没卖出去，他还累病了，后来他便只在乡下和村镇卖西瓜。

        现在听女儿这样说，他内心抗拒的同时，也抱着一丝侥幸：没准现在城里的人消费观念改变了呢。

        这时，李玉芬挑了一个烂了一小块的西瓜，用拳头砸开，给陈曦和陈梁东一人一大块，三人就蹲在地头吃的满脸都是西瓜汁。

        前世的陈曦，在城市的角落混迹了二十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从瓜心到瓜瓤都是又沙又甜。熟的刚刚好的西瓜才有这个味道，如果摘的早了或者晚了，味道就大打折扣了，曾经她在超市里买过那种促销打折的西瓜，里边的瓤像棉花套子一样，咬上去软绵绵的，还没什么甜味，超级难吃。

        吃完西瓜，陈梁东随便用手背抹了一把满下巴的西瓜汁，招呼着陈曦上车：“小曦，跟我到城里去卖瓜”。

        “好嘞”，陈曦也学着爸爸的样子，抹了一把嘴角，跳上三轮车。

        父女俩赶到县城的时候，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陈梁东将车子停在蔬菜批发市场外边，便有许多经过的路人询问西瓜的价格。

        “一毛钱一斤”，陈梁东向路人介绍。

        “你这一个西瓜少说也有一二十斤吧，太大了，吃不了”，一个妇女摸着西瓜，恋恋不舍的说道。

        “阿姨，你要是真心想买的话，我可以给你切一半，我家的瓜早上才摘的新鲜着呢，吃起来沙甜沙甜的，我保证你买了不后悔。”陈曦说完，赶紧拿出刀子将大西瓜一分为二，又切出一小块给中年妇女尝，中年妇女尝过后连连点头，指着切过的西瓜对陈曦说道：“就这个西瓜，两半我都要了，拿一半去给爸妈尝尝，麻烦分两个袋子给装一下。”

        “好嘞”，陈曦赶忙将西瓜分装到两个袋子里，上秤装袋收钱找零，一气呵成。

        紧接着，又来了好几个买西瓜的，他们有的要半个西瓜，有的要一半的一半，陈曦一一满足他们的要求。

        当然也有些特别挑刺的人，比如有一个妇女就说道：“这瓜好吃是好吃，但是瓜皮太厚了，我买一斤瓜估计瓜皮就要占二三两，不行你得把瓜皮的钱给我刨掉。”

        “哎呀，大姐，你买我这瓜还占了大便宜都不自知，你不知道这种瓜皮，把外边的一层黑皮削掉后，里边那一层可是一道好菜，你把瓜皮切成薄片炒五花肉，或者是淋上一勺油泼辣子凉拌，吃起来又脆又香，在大城市这样一盘菜都要好几块。”

        听了陈曦的忽悠，那个妇女不但没有再挑刺，反而挑了个个头最大的西瓜，高兴的提着回家去了。

        “小曦，你这些生意经都是从哪里来的？”陈梁东明明记得从前每次让女儿跟他一起去卖东西，她都嫌丢人不肯跟自己一同去，可是今天这表现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陈曦见爸爸起了疑心，装作无所谓的说道：“之前去市里大姑姑家，发现他们那边市场卖东西的都是这样，所以就学来了。”

        “哦”，陈梁东对女儿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到这一车西瓜不到天黑就卖完了，这可比过去死守着车子卖不掉西瓜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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