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祝你生日快乐

接下来的一个月风平浪静。顾一闻因为接了一个电视剧的ost制作，所以去了两次上海，而陆萌川则在筹备着新单曲的发行。
十二月到了。
顾一闻接到了一个大型音乐活动的邀请，还请她上台唱歌。顾一闻没有马上应下，而是问了问王伊奇去不去，王伊奇表示自己要去且已经找人问了，陆老师会去。
于是顾一闻开心应下，并开始着手准备歌曲。
变故发生在活动前一天。
当晚十点，陆萌川和某男子吃饭被拍，而该男子身份被扒出来，是某上市集团老总的小儿子，且被爆出来后该男子就联系媒体表示自己的确是与陆萌川经朋友介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个人对此次见面很满意。
王伊奇看到这条热搜时，几乎来不及细看，关了vb就给顾一闻打电话，却听到提示音告诉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现在去找她，太显眼，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儿，王伊奇叹了口气，瘫在床上。
捱到第二天一早，王伊奇赶紧冲到彩排现场，看见顾一闻果然一个人坐在台下，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
王伊奇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下了，她慢慢往后退，坐到了一个顾一闻看不见的地方，此时此刻，对顾一闻来说，独处是她最好的疗愈。
王伊奇是下午才听说顾一闻临时换歌了，此前她要唱的是她自己写的还未发表的新歌。
晚上六点，顾一闻坐在王伊奇旁边，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顾一闻已经快24小时没说过一句话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只要一开口，她憋着的那口气就会散。
陆萌川也入场了，这次她就坐在顾一闻后面一排右边两个位置，她一坐下就看到了顾一闻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顾一闻平时话虽少，也没什么表情，但由于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很难让人觉得凶，甚至走神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呆，但是今天……顾一闻整个人笼着一层厚重的低气压。
顾一闻入座后就再没挪动过身子，就像一块石雕一样，不动，也不说话。王伊奇看了她好几次，又怕自己担心的表情太明显，只能作罢。
突然顾一闻动了，王伊奇下意识就要跟着站起来，看到工作人员过来才发现顾一闻是要去候场了。
王伊奇心里没来由一紧，下意识左顾右盼一番，却正好对上后排陆萌川的视线，她僵硬地笑笑，把头扭了回去。
顾一闻上台了。
主持人寒暄两句后，介绍她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一首郭顶的《保留》，听到歌名，王伊奇闭上了眼睛。
——看见，你在我眼前，不去猜想我们，隔多远。
顾一闻的脸在光影下笼罩着，她周身都是绚烂的色彩，歌声里却是一片寂静的荒漠。
——当我，夜幕中准备，只想让沉默的，能开解。
看台上的观众晃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却前所未有的安静。顾一闻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唱歌，本该有的紧张，面对镜头的局促，她都没有，她像一棵古树，牢牢地立在台上，诉说着仿佛千百年无人倾听的孤独。
只有王伊奇看到她薄薄的脊背上压着厚重的悲伤。
——在不同的遭遇里，我发现你的瞬间，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直觉。
——在有限的深夜消失之前触摸你的脸。
——我情愿这是幻觉，也不愿是种告别。
在高潮的前一刻，配乐突然戛然而止。
王伊奇错愕地睁大眼，彩排时不是这样的！
顾一闻摘下耳返，低头笑了笑，像是苦笑，又像是无奈
——已经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这座，寂静星石。
没有任何修饰和配乐的纯粹人声，却以更撼动人心的方式直击耳膜。
王伊奇长呼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陆萌川。陆萌川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人，听得认真。
——怎么还有，你的样子，被保留。
音乐终于在高潮结束后响起，倒让这事故像被安排好的节目效果。
——给我，一整个拥抱，好让我不至于，太潦倒。
顾一闻再度带上耳返，却在唱下一句时向工作人员的方向偏了一些，指了指自己的耳返。
——时间，过一分一秒，还是觉得相遇，太美好。
顾一闻向舞台左边走了两步，几乎正对着陆萌川的方向。
——在不同的遭遇里，我发现你的瞬间，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直觉。
——当不远的蓝色渐渐显现这无边境界。
——我始终等待再见，只不愿再也不见。
明明隔得很远看不清，陆萌川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顾一闻好像在看着她……
——已经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这座，寂静星石。
——怎么还有，你的样子。
顾一闻柔和的声线伴随着强烈的情绪，此时唱出了一种压抑的撕扯感。
——想形容你的句子，关于你所有心事。
——一眼能及的钻石，哪一个是你地址。
顾一闻躬下身，将心口的衣服紧紧揪住。
——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这座，寂静星石。
——怎么还有，你的样子。
王伊奇捏紧了自己的裙角，挚友的痛苦宛如有了实体一样，压得她喘不上气。
——我始终等待再见，只不愿再也不见。
顾一闻直起身。
——真的忘了，你的名字。
——是在哪座，寂静星石。
——一直还有，你的样子。
——被保留。
顾一闻轻轻叹了口气，明明是连纸都吹不起来的轻叹，却透过麦克风，传遍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陆萌川看到她前面一排的几个年轻歌手非常热烈地鼓掌，随后全场掌声雷动。王伊奇反常地没有鼓掌，只是盯着台上的人。
“谢谢，谢谢大家。”顾一闻鞠了一躬，然后挺直了她的背，“在这里和我的朋友们说一下，明天我就要去国外学习三个月，之后估计会继续留在那边读博……”
看台上一阵骚动，尤其是举着“一”字灯牌的那一块儿。
顾一闻对着那边微微欠身，等现场安静后，接着说：“虽然很久不能再和大家见面，但是我会继续为大家带来新的作品，请各位耐心地……等一等我。”
“好！”看台传来一阵齐呼。
顾一闻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最后，我要祝……在今天过生日的人，生日快乐。”
说完，顾一闻就在暗下来的灯光中离场。
和王伊奇相熟的一位歌手，毕升，从后排凑上前，“我刚刚查了查，陆萌川老师就是今天生日……”
王伊奇看了一眼陆萌川，扭头看着毕升，“应该是吧，我不太清楚。”
毕升“啧”了一声，坐了回去。
陆萌川看到前面几排好几个人窃窃私语后就回头看她一眼，连镜头都往她这边扫了好几次。陆萌川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本想等顾一闻回来问问，没想到这座位就一直空了下去，她要问什么，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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