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兵至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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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冰冷的雪水自树梢悄然滴落,溅在郭图鼻尖上,郭图激泠泠打了个冷颤,甩了甩脑袋,目光无意中掠过左侧那片密林,忽然发现一群飞鸟正从林中惊起,郭图顿时心头一沉,空寂寂,飞鸟惊林,莫非林中埋有伏兵!?
但郭图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测,如果山贼也能用计,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赵谦忽然侧起耳朵,沉声问郭图道:“公则,什么声音?”
郭图侧耳凝听片刻,惑然道:“只有将士厮杀的声音。”
赵谦道:“不对,声音来自左前方,不是厮杀的声音。”
“左前方?”
郭图闻言心脏不争气地剧跳了一下,倏然转过头来,凝神细听片刻,果然听到了阵阵诡异的声音,似雷声,又似洪峰,只片刻功夫,那声音便已经放大许多,留在原地没有参与肉搏的弓箭手们也听到了这声音,纷纷转头察看。
“咴律律~~”
赵谦和郭图胯下的战马同时开始狂躁起来,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
“旗!一杆大旗!”
一名眼尖的弓箭手忽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伸手指着左前方。
赵谦、郭图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暗沉沉的天穹下,一杆血色大旗自密林中诡异地出现,凄艳的旗帜中绣着“千骑贼寇”四个金色大字。血色大旗下,黑压压一片骑兵正漫山遍野地冲杀过来,马蹄翻飞、泥草四溅,狰狞的杀机充盈天地之间,那一片锃亮的钢刀已经高举空中,闪烁冰冷的寒芒。
洪军弓箭手们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左顾右盼,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恐惧。
“千骑贼寇”赵谦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竟然是南汇的千骑贼寇!他们怎么流窜到瀛洲来了,袁绍曹操匹夫,害死我也~~”
竟然是清一色的骑兵!郭图心头阴冷,眉宇紧锁,洪军的步兵队已经和对面山贼缠成一团,这时候要想收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贼寇虽然人少却都是冲击力强大地骑兵,而且还挑在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啊,真的就没办法抵挡了吗?
……
任杰策马扬刀,奔行在骑阵最前方,血色披风自他肩后猎猎飘荡,啪啪作响,平缓的坡地自他脚下潮水般倒退,洪军密集的弓箭手阵列像待宰的绵羊,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任杰仰天长啸,森冷的杀机自他的眸子里倾泄而出,在洪军将士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恐惧,无尽地恐惧……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贼寇不但要从肉体上消灭洪军,还要从精神上摧残他们!
“死~~”
任杰大喝一声,奋力策马,战马悲嘶一声腾空而起。凌空跨越十步之遥,又如千钧大山般从空中重重压落下来,耀眼的寒芒迷乱了洪军将士的眼睛,沉重的厚背钢刀已经借着强大的惯性狠狠斩落。
“噗~”
血光飞溅,一名洪军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任杰身后,贼寇像潮水般掩杀而至,每一名贼寇皆挺直了身躯,手中腰刀奋力扬起,做出了劈砍的动作。
“轰~~”
八百多人的骑阵带着强大的惯性,就像一波滔天的巨浪,铺天盖地罩了下来,顷刻间就将可怜地洪军弓箭手淹没,上千柄锋利地腰刀无情地斩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上千道诡异地弧线,霎时间,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冲宵而起,毫无招架之力的弓箭手们血溅当场,纷纷哀嚎着滚倒尘埃。
对面密林边缘。
邓茂奋力一刀,重重地斩在一名洪军盾牌上。木制盾牌顷刻炸裂,洪军错愕之际,邓茂的钢刀已然旋转而至,轻飘飘地从他颈项间划过,激血飞溅中,一颗头颅已然凌空抛起。邓茂一刀斩杀洪军,倏然回头,只见任杰的八百多人已然伏兵尽出,像狼入羊群一般,对洪军后阵的弓箭手展开了无情的屠戮。
狂热的激情自邓茂的眸子里熊熊燃起,因山贼死伤惨重而造成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周仓纵身一跳,跃上块巨石,振臂大吼道:“弟兄们,任大头领的八百流寇杀到了,我们就快要赢了,跟洪军拼了~~”
“拼了~~”
山贼们纷纷响应,操起锄头、木棍、石头向洪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即将崩溃地局面竟然又变成了混战。自后督阵的洪军都尉狼一样盯着巨石上振臂怒吼的邓茂,眸子里掠过一丝的杀机,一柄铁胎弓悄然来到他的手中。李典和徐晃也带着五千多新兵杀了出来!
“咻~~”
锐利的破空声响地,邓茂的身躯重重地一顿,然后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只见一截箭翎正在胸口微微颤抖,邓茂奋力举起右臂,死死地指着前方,有殷红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生气正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原本明亮地眼神逐渐黯然了下来。
“呃~~”
邓茂轻轻叹息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巨石上,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一截滴血的狼毫自他的背心穿出,兀自闪烁着冰冷的寒焰。
洪军都尉冷冽一笑,收起铁胎弓正欲挥刀重新加入战团,致命的斩击骤然自背后袭至,冰冷的质感自胸际一掠而过,一骑如同来自地狱的骑兵已经从他身侧策马疾驰而过,骑士手中那柄锋利的钢刀,正闪烁着异样的寒芒。
周仓一刀撩过,绝不停留,策马扑向下一名洪军士兵。
当任杰、关冒雨率300骑冲击洪军弓箭手时,张卫与典韦率剩下的600骑掩杀洪军步兵后阵,与山贼,新兵对洪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洪军都尉缓缓低下头来,胸前铁甲依然,一丝殷红的血迹突然从铁甲缝里激溅出来,沁成一道斜斜的血线,下一刻,他吃惊地看到自己的上半截身体正从自己的下半截身体上缓缓滑落……
“啊~~呃!”
洪军都尉凄厉地嚎叫起来,旋即嘎然而止,两截失去了生机的尸体仆然倒地。
“杀呀~~”
赵谦翻手抽出宝剑,凄厉地嚎叫着,策马前冲,试图做困兽之斗。
张卫铁塔似的身影踩着满地尸体如飞而至,冷冽地迎上了赵谦。123456
“当~~”
赵谦地长剑轻飘飘地斩在张卫的长刀上,发出一声脆响,巨大的反震力传来,赵谦虎口一麻,长剑已经脱手飞去,自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噗的刺进了一名倒霉的洪军弓箭手的脑门,那洪军弓箭手狼奔的脚步猛然一顿,然后像被锯倒地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去死~~”
张卫暴喝一声,左手一撩已经将赵谦从马背上拎了起来,赵谦人在空中,管亥的长刀已经疾风骤雨般攒刺在他的胸腹之间,自天上落地这短短的瞬息之间,张卫至少刺出了数十刀,赵谦的胸腹已经血肉模糊。
“喝~~”
任杰目光一厉,手中钢刀闪电般斩出,锋利的刀刃劈开空气,发出锋利的尖啸。
郭图的脸色顷刻一片煞白,恐惧地闭紧了双目,一丝冰寒瞬时袭至,郭图感到颈侧一凉,旋即有嗡嗡的余音久久不竭。莫非,这便是死亡的滋味?郭图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顷刻间迎上一对冷厉地凶眸,顿时又吓地尖叫一声。
任杰嘴角绽起一丝鄙夷的冷笑。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郭……郭图。”
“郭图?”
任杰闻言两眼一冷,上下打量着郭图身上那光鲜得体的锦袍绸裘,嘴角旋即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来人,把这厮绑了!”
任杰一声令下,两名贼寇虎狼般扑了过来,将郭图从马背上揪下来摁倒在地,在郭图的挣扎哀嚎声中,很快就将这厮捆成了结实的粽子。
……
雨下了,又停了。战事终于结束。
任杰策马从山坡上缓缓驰过,冲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包,至山顶时狠狠一勒马缰,战马悲嘶一声顿时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阵踢腾,然后重重顿地。任杰岿然端坐马背之上,高举厚背钢刀,傲然俯视整个战场。
所有的流寇、新兵,山贼,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每个人屏住呼吸盯着山顶上的任杰,,,,狂热的崇拜正在他们的眸子里洪水般泛滥。这一刻,在他们眼中,任杰不是人,而是神!
“吼~~”
任杰将手中钢刀狠狠擎起,凄厉地咆哮震碎天宇。
“吼~~”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兵器擎起,跟着疯狂地呐喊起来,就像无数头暴怒地野兽,聚焦在一起咆哮。山包下,郭图脸色苍白,以无比恐惧的眼神望着山顶上那个狂暴如狮子般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号召力真是令人窒息啊。
……,,,……
邓茂,彭脱,吴猛的尸体冰冷地呈放在任杰脚下,廖化、周仓,裴元绍,管亥单膝跪地,满脸沉痛,四人身后,来自青砀山、青牛坪、白虎岭的山贼们排列成散乱地阵形,经过惨烈的恶战,剩下约有1000多人,大多身上带伤,皆神情凄恻。
洪军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赵谦的洪军虽然只是郡国兵,可战力比起山贼来却仍旧强横许多,如果不是任杰的八百贼寇凑巧赶到,杀了赵谦一个措手不及,纵然这些人合力,集2000余山贼与洪军决战,亦是毫无胜算。
山贼伤亡惨重,本在任杰预料之中。
若不是依靠山贼消耗了洪军的锐气,仅剩的八百贼寇要想击溃洪军就不会这么轻松!这些人可是精锐,也是任杰的心血,他可不愿意这些精兵白白损耗在这样的混战当中,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牺牲一百名山贼,也绝不会牺牲一名贼寇。
当然,这些想法,任杰绝不会说出来,而只能藏在心里。而今吴猛死了,而剩下的八百多人基本都是刘翰当年的兵,所以随他穿越的人除了张敏基本都死了,所以他不怕会有人凭借后世的智慧而反他!他为了自己的生存所以吴猛,老迈,这些人都得死!
“青砀山的弟兄们,你们是周大当家他们的好兄弟,就是我任杰的好兄弟,邓茂,彭脱已经去了,可我任杰还在!从今天开始,只要我任杰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扔下弟兄们不管,有我任杰一口吃的,就绝不饿着弟兄们,有我任杰一口汤喝,就绝不渴着你们!千骑贼寇誓死与你们在一起,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任杰身后,原本鸦雀无声的贼寇们纷纷振臂长啸。
感激的神情在每一名山贼的眸子里汹涌澎湃,这些曾经的淳朴的农夫激动得跪倒在地,乱哄哄地嚣叫起来。
“我们跟你走。”
“我们听大头领的。”
“俺老裘这百来斤肉就卖给你了。”
“大头领,你一定要带着弟兄们替邓大当家和彭大当家的报仇哇~~”
廖化与周仓等人交换了一记眼神,都从对方地眸子里看到了拜服,任杰的兵锋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千骑贼寇的骁勇即便是赵谦的精锐洪军亦难挡其锋!任杰为人也仗义,这样的头领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命卖给他也值!
廖化、周仓他们所有人都一样,都是黄巾出身,曾经相同的身份,而且如今都和任杰是朝廷的乱贼,很容易就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接纳了任杰。
“大头领,廖化愿效犬马之劳!”
“大头领,周仓愿效犬马之劳!”
“大头领,管亥愿效犬马之劳!”
“大头领,裴元绍愿效犬马之劳!”
任杰上前一步,将周仓,廖化,裴元绍,管亥扶起,沉声道:“四位当家的,有件事情还要辛苦你们。”
廖化与周仓四人同时拱手道:“愿意效劳。”
任杰道:“今洪军虽败,然我军也人疲马乏,又缺粮难以持久,当务之急是抢在官府知道洪军兵败消息之前,攻陷一座大城,供弟兄们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我意率八百人马轻装疾进,奔袭襄城,烦劳四位当家地同李典,徐晃率这六千人起山中老幼,尾随而进。”
廖化失声道:“大头领意欲攻打襄城?”
周仓亦劝道:“大头领,襄城有坚城可守,又有重兵驻守,,这八百骑兵虽然骁勇,却都是骑军,缺乏攻城器械,恐难以图之。”
任杰凝声道:“不劳四位当家的费心。襄城,某誓取之!”
“这~~”
廖化、周仓等人凛然,见任杰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像是说笑,更不像是要去送死的样子,骤然间想起千骑贼寇曾经攻陷过南汇郡治宛城,宛城尚且能够攻陷,区区襄城自然是不在话下了,当下廖化四人不再多说,自去青砀山寨中整顿老幼妇孺不提。
其实按任杰本意,是不愿意带上这些妇孺的,带上他们只能拖累大军,结果大家都被玩死!可青砀山的妇孺毕竟是山贼的家属,而邓茂彭脱又刚刚英勇战死,如果任杰此时下令抛弃山中妇孺,未免令人寒心。所以就叫李典,徐晃留下,保护所有人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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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伯玉、李文侯皆为祁蛮(凉州、河套一带汉蛮杂居民族地统
号召力,两人遂被北宫伯玉、李文侯劫持拥为首领,将军,拥叛军数万,号称十万,于中平元年(184)举事,袭杀金城太守陈懿,为祸凉州.
中平二年.大洪朝廷派太尉张温率精兵八千往讨.不久获罪下狱.骁骑尉董霸领讨虏将军,尽得其众.
二年春上,董霸进逼金城,允武一战,大败叛军.斩首数万,叛军败走榆中.
凉州金城郡、榆中效外叛军大营.
叛军四大将军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文相顾惶然.三日前允武一战,十万大军竟不敌大洪讨虏将军董霸地八千精兵,反被杀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覆灭.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说道:“我军新败,又无粮草且军心涣散.如何是好?”
李文侯道:“朝廷大军恐不日便至.榆中城垣崩坏,非久留之地,不如及早转进.”
边章道:“不如重回河套,再整大军?”
四人中,唯有韩文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沉思.
边章与韩文情同手足,见韩文不发一言,不由奇道:“文约.如何不发一言?”
韩文喟叹一声.谓边章道:“兄长,我军势穷,唯一途可取.”
边章问道:“何途?”
韩文答道:“投降.”
边章闻言色变道:“文约何出此言?今我军虽败,仍有一战之力,若回河套重装精兵,则胜负犹未可知也,如何轻言投降?”
北宫伯玉、李文侯亦怒斥道:“文约意欲害我等性命乎?朝廷严令.凡举兵叛乱者,皆首、灭族,我若投降,董霸必不见容,此取死之道也.”
韩文道:“如此,遂请死守愉中,替三位兄长断后.”
次日,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相偕至韩文营中辞别,韩文置酒以待.
韩文举盅,慨然道:“三位兄长.且请满饮此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得重见矣~~”
北宫伯玉三人相顾恻然,四人自举兵以来,情同手足、情义甚笃,韩文此番守留榆中断后.恐凶多吉少.
“请!”
韩文、北宫伯玉四人同时举盅、一饮而尽.
边章上前重重捶了韩文胸膛一拳,慨然道:“文约珍重,我等去矣,来年定当统兵再战凉州,与董霸匹夫再决雌雄.”
言毕,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三人意欲离帐,身后忽响起韩文阴恻恻地声音:“遂今日置酒替三位兄长钱行,并非送兄等重回河套.实欲恭送兄等赴阴曹地府耳.”
边章三人回头,失色道:“文约何出此言?”
韩文阴声道:“遂欲往投董公,奈何三位兄长不从,弟出此下策,实属情非得已也.”
边章色变,铿然拔剑,厉声道:“文约意欲何为?”
北宫伯玉、李文侯亦纷纷拔剑在手,偕边章合攻韩文,然三人不及迈出一步,皆感腹疼如绞,顿时闷哼一声跪倒于地.
“毒!”边章吃力地举起手,指着韩文,满脸狰狞,“酒中有毒,韩文匹~匹夫,枉我等待你如兄弟,竟在酒里下毒
韩文阴阴一笑,双膝跪倒尘埃,向着边章三人伏地三拜,沉声道:“小弟韩文,恭送三位兄长上路,但愿西行路上一边坦途、早登极乐仙界~~”
言讫,边章三人颓然倒地,片刻即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韩文再拜三拜,长身而起,厉声道:“来人,吹号点兵~”
骆城,德阳殿。
灵帝高踞龙椅之上,呵欠连天、无精打采。
大将军何进使了个眼色,太傅张温会意,出班跪倒在丹墀之下,高举牙芴奏道:“启奏陛下,西州北宫伯玉、王国、边章、韩文等人举众反叛,自称将军,金城太守陈懿被杀,凉州刺吏耿鄙八百里加急求援,具言凉州局势崩坏,百姓有倒悬之危,恳请吾皇发兵征讨。”
灵帝懒洋洋道:“准奏,就以卿为主将,护军校尉周慎、骁骑尉董霸为副将,率军5000征讨之。”
张温三呼万岁,喜滋滋地爬了起来,与何进交换了一记眼色,退了回去。
中常侍张让眉头一跳,心知何进又要借机安插心腹出外统兵,以内外勾结掌握大洪兵权,若是让何进这屠户兵权在握,则恐死无日矣!张让遂不甘落后,跪倒在灵帝御案前,阴阳怪气地说道:“陛下,而今黄巾虽灭,可各州匪患犹烈,朝廷四处用兵,致使京畿、三辅防御空虚,倘贼寇骤尔来攻,如何是好?”
张让此言一出,朝中不少文官武将亦闻之色变,自黄巾祸起,朝廷累次发兵征讨,南北二营精锐洪军几乎调谴殆尽,如若这时候有外敌来袭,还靠谁来保卫京畿三辅?
灵帝闻言惊道:“朕险些误了大事,这便如何是好?”
张让道:“可于西园设八校尉,招募新兵,日夜操练,进则可保京畿、三辅无忧,出则可统帅天下军马,剿灭匪逆。”
灵帝道:“善,就如卿所言,于西园设八校尉。”
张让道:“中常侍古允能文能武、颇通兵法,可为上军校尉。”
灵帝道:“准奏。”
何进闻言大惊,如此一来,中常侍古允那阉货就要统领大洪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所有军马了?遂慌忙出班奏道:“陛下,臣……”
灵帝又打了个呵欠,不耐烦道:“大将军休再多言,退朝。”
张让阴阴一笑,一甩拂尘走到金阶之前,尖着嗓子道:“廷议结束,百官罢朝~~”
何进退朝返回大将军府,兀自闷闷不乐,张让依仗灵帝宠幸,设置西园八校尉可谓厉害,不但将拱卫京畿、三辅地洪军归于麾下,还一下子就将天下军马的调度之权亦收于囊中,他这个当朝大将军几乎就成了摆设,成了傀儡了。
何进正对着火盘喝闷酒时,忽报车骑将军何苗、司空袁逢偕司徒袁隗过府来访。
何进正欲谴人去请,闻言喜道:“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何苗、袁逢、袁隗三人鱼贯进了内室,一见何进,袁逢就说道:“大将军祸至矣!”
何进神色一动,问道:“周阳(袁逢表字)何以教我?”
袁逢道:“阉货设八校尉,意欲尽掌天下兵权,野心不小,若兵权尽入阉货之手,则天下危矣。大将军可连夜入宫去见皇后,务要安排可靠之人担任诸部校尉,以免阉货大权独揽,则势难挽回。”
何进击掌道:“善,然则何人可为校尉?”
司徒袁隗道:“孟德(曹操)为人刚正不阿,视阉货如世仇,可仍为典军校尉。”
何苗沉吟道:“本初(袁绍)亦颇通军事,可为下军校尉。”
司空袁逢道:“侍中鲍鸿、冯芳亦忌恨阉货,可为左右助军校尉。”
何苗补充道:“侍郎淳于琼、赵融可为左右校尉。”
何进道:“吾当即刻拟好名单,呈送皇后秘奏天子。”
司空袁逢道:“阉货素遭军中将士忌恨,急切间恐难物色合适人选。将军亦急图之,迟恐生变。”
……
鲁阳,袁绍负手立城头,正仰望满天星辰。良久始幽幽一叹。
出征瀛洲的大军已经云集鲁阳,粮草和辎重仍在从各县运来途中,是以大军出征还需些时日,好在袁绍倒也不急在一时,此去瀛洲,征讨灭贼寇只是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却是借机将瀛洲收入囊中。
南汇郡丞金尚的身影像影子般时刻追随在袁绍身后,此刻见袁绍仰望星空叹息,不由心头一动,问道:“将军可是为何老太爷之事而忧心?”
袁术叹道:“吾受大将军之重托,出南汇而寇匪逆。老太爷得而复失,亡故,我弟公路惨死,恐大将军见责,如何不忧?”
金尚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之色,不答反问道:“将军可知大将军所忧者何?”
袁术问道:“何也?”
金尚答道:“大将军所忧者,是朝廷兵马如今尽入阉党之手,没有兵,令他进退维谷,忠孝难以两全也。”
袁绍目光一冷,低声道:“元休言下之意,老太爷见殁大将军不会见责?”
金尚阴恻恻地答道:“恐不忧反喜耳!”
袁绍目光一凛,陷入沉思。若按金尚之计,可不顾何真此时死活,即刻向大将军何进报呈何真死讯,则无论何真是死是活,千骑贼寇皆不足以借此要挟他或者大将军了,然则,大将军何进当真会如金尚猜测的这般,只在乎自己忠孝名声,而不在乎老父生死?
良久,袁绍始长出一口气,淡然道:“夜深矣,元休且回。”
这可是一次政治冒险,直接关乎将来仕途、袁氏兴衰,袁术不能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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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南门。
黑压压的洪军铁骑肃立城楼之下,人未喊,马未嘶,刀不曾出鞘,箭不曾上弦,然而天地之间激荡地杀气却令城楼上的守军几乎为之室息。一名白面无须地文官自城楼上探出脑袋,战战兢兢地问道:“尔等何人?何故引军至此?”
“混帐,吾乃赵大人账前主簿,郭图是也!快快打开城门,恭迎朝廷大军进城!若是怠慢了朝廷大军,耽误军机要事,唯你是问!”
郭图仰起头来,脸色铁青,大声喝斥城楼上地襄城令。郭图身边,任杰面情凝霜、目光如炯,令人不敢正视。
襄城令皱眉道:“赵大人账前主簿?如何不见赵大人亲至?又有何凭证?”
“混帐!”郭图破口大骂道,“本官即是凭证,如何有假!?”
襄城令正自犹豫不决,任杰断喝道:“本将率师至此,人困马乏,可速开城门接济粮草,如若不然,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任杰身后,黑压压的骑兵狼嚎响应,城楼上的守军惊得脸色如土、体如筛糠,襄城尉战战兢兢地向襄城令道:“大……大人,还是开……开城门吧,惹恼了朝廷地大军,我……我们可是担……担待不起呀。”
襄城丞也附和道:“是呀,大人,千万不要给襄城的父老乡亲带来杀身之祸呀。”
襄城令舒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好吧,开城门。”
闻听襄城令此言,郭图神色一松,心忖一条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任杰则心下哂然,对付这种胆小怕死地地方官,武力威胁始终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在刺耳的嘎吱声中,厚重的城门缓缓启开,护城河上的吊桥也缓缓降下,坚城已成坦途,大门已然敞开。
任杰回眸森然一笑,厉声道:“关冒雨去东门,张卫去西门,典韦去北门,各领军一百,不许走脱一人一马!其余的弟兄随我进城,抢钱抢粮抢女人,杀~~~”
“抢钱抢粮抢女人,杀~~”
贼寇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关冒雨,张卫,典韦各率一百骑风卷残云般向着襄城各门而去,剩下的流寇则追随任杰身后潮水般涌进了襄城,可怜守门洪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柄厚重地钢刀已经冰冷地斩了下来,从他的颈项之间狠狠掠过。
城楼上,襄城令脸色顷刻煞白,顿足道:“此非洪军实乃贼寇耳,吾等中计矣!”
襄城丞及襄城尉尽皆色变,颤声道:“大人,城门已失,城中军少,恐非敌手,这便如何是好?”
襄城令仰天长叹道:“罢了,事已经至此,唯有一死而已。”
说罢,襄城令把眼一闭,从城楼上纵身跳了下来,噗嗵一声摔进了冰冷的护城河里,襄城丞与襄城尉急掩到城楼边,攀着护墙往下张望,只见襄城令地身影石块般沉入了护城河里,从此再未浮起。
襄城丞与襄城尉目光呆滞地回过头来,只见一杆血色大旗正在他们面前迎风招展,上书“千骑贼寇”四个金色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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