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过去-17

　　狐小末全副心思都在开启桃花祭坛上，哪里顾得上身后的朴如啊。

　　她确实听到了朴如这一声大吼，可朴如仙法不及她、看起来对九尾狐也是痴心一片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自己住手的，除非是有什么危险。

　　狐小末动作虽然极快，可她还是十分细心的，都到了这里，可不能出半分错的。

　　且不说桃花祭坛里是千百年前九尾狐的另一半元神，便是很快就要驾到的天君，也让狐小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仔细瞧了一眼通往祭坛的白玉通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了，狐小末头也不回地吩咐朴如，“我这里没事的，你且帮我看着青鸟，可不能让她跑了啊。”

　　一边说，一边以清风剑试探着往前走，满身满剑的火焰有些挡住视线，或许前面还有自己没看出来的机关呢？

　　虽然不死鸟的烈焰相当厉害，可还是小心些瞧谨慎点。

　　狐小末撤了火焰，提了一股仙气继续往前走。

　　青鸟在后面轻声劝道，“朴如，你这是在救她，桃花祭坛前面的机关防不住她的，九尾狐还要再犯一次错，你可千万要阻止她犯错啊。天君的想法，我们大家都知道，九尾狐便是再厉害，又如何能与天君相抗衡呢？且阻止了她，天君看在她迷途知返的份上，能饶了她的。”

　　狐小末在前面一边以清风剑试探，一边轻轻飞了过去。

　　“哐嘡”一声，天上砸下来一张巨网，这可是狐小末万万没想到的，一下被巨网笼了个结结实实。

　　青鸟虽然被狐小末的阵法困住，可这次因为有朴如在外面帮她看着，狐小末并没有完全压制住她。

　　一看到这张网，青鸟声音里都是欢欣鼓舞，“朴如，趁现在，这是天君的天罗地网，只有这时候才能将九尾狐压制住。等她从天罗地网里出来，再没有机会能阻止她了。”

　　朴如被青鸟这么一撺掇，也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明明狐小末已经被困在网中了，朴如还是迅速换手将长矛隐去，弓箭一搭“唰唰唰”三箭齐发，不偏不倚，正好射中狐小末身后的翅膀。

　　不死鸟哀嚎一声，“转世，你那个爱慕者有反骨，他居然这时候要我们的命。”

　　因与不死鸟是以血为祭结成的盟友，不死鸟痛，狐小末也痛，而且还是痛得龇牙咧嘴，“好样的，这时候反水弄我们，你给我等着。”

　　“嘭”地一声，清风剑带着灼热烈焰往越来越紧的天罗地网烧去。

　　当初天君和青鸟设下桃花祭坛前的陷阱时，只想到她有过人的仙法，没想到她会跟不死鸟结盟，更没想到不死鸟居然自带火焰效果，“呲”地一声，清风剑灼烧处的网线被烧断。

　　狐小末一看天罗地网都能被清风剑斩断，手起剑落一阵“呲呲呲”乱响，张开双翅一扇，剩下的天罗地网全给烧得干干净净。

　　狐小末转过身一看，果然是朴如拉弓向自己射箭呢。

　　手中清风剑往回一刺，带着烈焰向朴如飞来，“朴如，原来我错信你了。”

　　青鸟如何劝朴如的，狐小末根本没注意到，朴如心中如何想的，狐小末也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千百年前朴如杀了九尾狐一次，就算他曾经帮助九尾狐留下了一半的元神和仙法，可九尾狐到底是他杀的。

　　这会儿眼瞅着自己要开启桃花祭坛了，他居然在背后暗算自己。

　　历史果然是相似的，若自己不还手，只怕还要死在朴如手里。

　　狐小末这一剑带着十足的仙法和烈焰而来，又快又猛，朴如手中的弓箭根本来不及收便被清风剑断成两截，更有一团烈焰将朴如笼罩在其中。

　　青鸟的目的是让朴如阻止一下狐小末，至于他能不能伤得了狐小末，或者狐小末会不会杀了他，青鸟根本不会在意。

　　一看朴如被烈焰笼罩了，青鸟还劝呢，“朴如，你可不能放弃啊，九尾狐她执迷不悟，若是开启了桃花祭坛，天君来了她一定死得极为惨烈的。这一次不会再让她轮回转世了，只怕是灰飞烟灭消失于世间了。你若是真心想帮她，就要阻止她啊。”

　　朴如手中弓箭被一斩两截，刚好腾出手抽出长矛。

　　这烈焰虽然厉害，可性命关头朴如也不会坐以待毙，浑身冒出一阵寒气将火焰往外逼了出来。

　　狐小末的烈焰火力十足，可这次朴如带了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在阻止狐小末。

　　就算被狐小末烧死，也要用尽全力阻止她。

　　只得这一次机会，若是让她打开了是桃花祭坛，九尾狐就真的死定了。

　　带着这股信念，朴如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烈，终于将烈焰击退了，一热一冷形成两面颜色不同的墙，烧得“呲呲呲”地响。

　　狐小末没想到朴如真的是倾尽全力对付自己，“朴如，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对九尾狐有几分真心的，想不到你居然在关键时刻害我。”

　　因仙法更高明深厚些，狐小末一边斗法，一边还能说话。

　　而朴如能暂时抵挡住狐小末的攻击已经倾尽全力了，哪里能开口给狐小末解释他为什么动手啊。

　　况且了，青鸟这番话说到朴如心坎上了，便是能开口，他也不会明说自己是为了九尾狐好。

　　于是一个满腔愤怒的狐小末对上一个想以死明志的朴如，这会儿两个人居然不相上下了。

　　狐小末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心中本就有些着急，朴如还给自己捣乱，手上越发狠劲了，“朴如，当年你杀了九尾狐，我原本就该杀了你为她报仇的。可是我对你手下留情了，想不到我一念之仁，居然反过来给自己带来这么大麻烦......”

　　朴如拼尽全力抵挡狐小末的仙法呢，只怕一开口泄了气便一败涂地了，连气都不敢大口喘息，哪里敢开口辩解，只能任由狐小末怪责他了。

　　虽然他不能开口说话，可他心中倒是明白的，若是能阻止九尾狐救出她另一半的元神，天君一定不会要她性命的，不管轮回多少世，总有一天九尾狐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就算最终她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只要她活下来便是了。

　　朴如千万年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活得通透。

　　原来从千百年前自己看到她的那一眼开始，自己就想过有一天能够死在她手里该是多幸福的事啊。

　　九尾狐，她从不曾正眼瞧过自己，这一次，她肯定记住自己了。

　　只要她能活下来，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这么做的苦心的。

　　青鸟在旁边轻声劝道，“朴如，坚持住，等到天君来了，九尾狐便不会一错再错了。天君会明白你的苦心，不会要九尾狐的性命的。只要你坚持住，天君也不会让你死的，天君还等着你镇守白华锐呢。”

　　其实青鸟比谁都清楚，今日朴如只怕难逃一死了。

　　且不说九尾狐怒火冲天之下不会让他活下来，便是朴如擅离职守，天君便饶不了他。

　　白华锐那边不出事则已，若是那边出现变故，朴如死定了。

　　总之，朴如不是死在九尾狐的手上，便是死在天君手上了。

　　可她还是轻声细语地劝朴如，“坚持住、坚持住，为了九尾狐，你不能放弃的。”

　　不用青鸟说，朴如心中也只剩这一个念头了，坚持住，我多坚持片刻，她便有机会悬崖勒马。

　　只要她能活下来，便是用我的命来换，那又如何呢？

　　九尾狐啊九尾狐，我这一生为了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千百年前的今日，我亲手杀了你，留下你的元神和精元，让你有机会能够在轮回转世中重生。

　　另一件事，便是今日，为了阻止你再犯同样的错，我宁愿你杀了我。

　　哪怕你对我误会重重，我也要阻止你，天君的神力不是你能够对抗的，九尾狐，但愿你杀了我能够及时回头啊。

　　一热一冷两股仙力对峙着，狐小末见久攻不下，心中狂躁起来，“前辈，你倒是用劲啊，为什么我们居然打不过朴如了？方才我都能对付他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没用劲啊？”

　　不死鸟也觉得很奇怪，“不对啊，朴如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咱们俩也是一样的施法啊，为什么这次居然攻不下。”

　　“先别管为什么攻不下了，我数一二三，咱们可不能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了。注意了，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们死，一......”

　　也许是离桃花祭坛近了些，也许是朴如忽然大增的仙法让狐小末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也许是狐小末意识到朴如不死便是自己死，怀着这股死志，狐小末觉得一股雄壮霸气的力量奔腾而来。

　　“二......不要留任何一丝力气......三.......”

　　二人全力以赴到底是比朴如更胜一筹，“轰隆”一声，朴如身上的寒气像被放在烈日下炙烤一般，“呲”地一声化作一大股水汽蒸腾而上。

　　清风剑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将长矛斩为两截，余势朝着朴如直劈而去。

　　朴如眼瞅着照面而来的清风剑，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九尾狐，千万要活下来啊。”

　　这是他打到现在唯一开口说出的一句话，可他本就是提了一口劲凭死志才能跟狐小末抗衡，这一开口，浑身所有的仙气全都消失了。

　　眼看清风剑就要将朴如一劈两半，狐小末微微一偏，从锁骨处横劈下去，一剑便砍断了朴如的右臂。

　　清风剑自带了灼热之气，即使一剑砍断了朴如的右臂，他也没有当场毙命，只是歪歪倒倒地踉跄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九尾狐......”

　　他仙法耗尽，又被狐小末斩断半边身子，这一声呼唤弱得几乎听不出来，挣扎了一下，扑倒在地。

　　狐小末被烈焰包围着，清风剑顺着朴如的右臂斩过，又将桃林划出一道深壑才停住，“朴如，你既然动手，就该知道是这个下场，为何你还自不量力地要杀我？”

　　朴如一倒地，狐小末便瞧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青鸟，清风剑一扬，一道道剑影将青鸟团团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剑阵。

　　“原本我想着，你都带我到了这里，我该遵守自己的诺言，天君到来之前不杀你。你以为你做这些小动作我看出来吗？朴如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是不会信你的。青鸟，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青鸟没想到九尾狐的仙法如此了得，原以为她完全凭那团烈焰取胜，没想到她剑法竟然如此高明，便是在桃林这种处处封印的地方，依然没能封住她。

　　青白的脸彻底变白了，“九尾狐，你不要误会，朴如他是想救你。其实你错怪他了，九州天界只怕寻不出第二个朴如一样的人对你，他是以性命相博想换你一条命。”

　　狐小末根本不相信她，手中清风剑一扬，便要青鸟立时毙命于剑下。

　　倒是不死鸟冷静些，“转世，你的剑阵已经困住青鸟了，别再浪费时间跟青鸟耗。赶紧开启桃花祭坛，只要救出九尾狐另一半的元神，便是天君来了，你也有可能跟他一战的。你杀了青鸟没什么用的，赶紧开启桃花祭坛啊。”

　　她没敢说朴如这般拼命的打法不像反骨，真有点像青鸟所说的。

　　反正青鸟已经被困住了，先开窍桃花祭坛更要紧。

　　狐小末略一沉吟，立刻转身飞到祭坛前。

　　也好在狐小末飞过来的，而且身上又有不死鸟带的这团火焰，桃花祭坛前又是巨石滚落、汞水四溢都没能阻止她飞到桃花祭坛前。

　　按照幻境中桃花祭坛的开启方式，狐小末将清风剑往后一扔，它自己寻了地方藏起来。

　　狐小末右手一抹，左手腕上“滴滴答答”地淌出大股鲜血，顺着祭坛上的桃花花瓣流淌而过。

　　果然是用鲜血开启了，鲜血顺着缝隙渗透进去，立刻便听到里面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嘭”地一声，桃花祭坛的盖子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击飞了。

　　幸亏狐小末扇着翅膀正在给祭坛输血，否则非得跟着这一下一块儿飞出去不可。

　　不死鸟声音平白地颤抖起来，“转世，里面是......里面是九尾狐......”

　　没等不死鸟说完，“嘭”地一声，里面飞出一个一身血迹斑斑羽衣的女子。

　　瞧着那身装扮，除了没背后的翅膀，可不就是狐小末吗？

　　狐小末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耳边听到一句，“九尾狐，你真是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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