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演出

一觉睡到大中午，戏班子匆匆起床，在海拔公司的招待室享用了美味的午饭之后，他们来到公司的舞台排练。

        这个舞台专门给公司的年会或者偶尔的活动使用，平时是封锁的，非常大，大概有三百多平方，舞台上的音响设备更是高档之极，不过这一次很遗憾，他们用不到，因为观众只有那么几个人，拉弦的打鼓点子的声音就已经够了，甚至演员连耳麦都不用戴。

        在舞台红地毯上，申屠戏班的所有十五位成员排练了一遍又一遍，《穆桂英挂帅》整场下来要两个小时，申屠跃扮演穆桂英，在这场戏里面几乎都为唱词，多为青衣出场，仅到最后两场才以刀马旦的行头出现，而且穆桂英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戏，申屠戏班子特色，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演出的兵刃道具都是真刀真枪，申屠跃也是其中舞刀弄枪最厉害的，奈何这里他充满忠气的唱腔最适合穆桂英，所以《穆桂英挂帅》一直是他扮演穆桂英。

        知道晚饭前，戏班都在排练这场，这有可能是申屠戏班最后一场戏了，申屠有些紧张，唱戏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剧目没有接触过，反倒是现在，出现了久违的紧张感，连透袖都不是那么灵活了，珂珂看出了申屠跃状态有点不对，问道：“哥，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我只是有点紧张。”

        “哈哈，唱了十年戏了，又不是第一次登台的新手，还会紧张。”

        听见珂珂的调侃申屠跃笑了笑，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好了，我们再来一遍！”……

        晚饭申屠跃只吃了一个梨润润嗓子，这场戏唱词特别多，他要调整一下嗓子。

        晚饭过后，他们在后台换上了行头化好妆，准备上台表演。

        观众席只有寥寥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海拔公司的社长，当然，申屠跃他们没有见过这个社长，也不知道谁是。

        四击头响起，拉弦的也开始动了，《穆桂英挂帅》第一场开始……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在申屠跃出场之后，他悠扬婉转的唱腔赢得了台下几个人的掌声。

        当唱到第四场高潮，穆桂英经典唱词“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的时候，出状况了，申屠跃没有跟上第一个鼓点，打鼓点的人差点停下来，但是戏班子都是专业的，以前也出过这种情况，申屠跃转圈甩了一下袖，拉弦的将第二节换成了第一节用过渡接上了，鼓点也没有乱了方寸，台下的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专业团队处理这种小失误的方式还是很老道的，但是问题是，这次演出非比寻常啊，有一点点瑕疵都让申屠跃觉得不完美。

        最后，戏班子还是将《穆桂英挂帅》整场戏给完美地画上句号，虽然当中有一个观众几乎听不出来的小瑕疵。

        谢幕的时候，所有十五个演员上台，一齐鞠躬，台下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掌声不绝于耳。

        戏班子领头申屠跃又深鞠一躬：“对不起各位观众，在演出的时候，作为领头的我，有一段唱词出现了失误。”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场演出并不完美，所以，又我个人向各位智商诚挚的歉意，为了补偿各位，我决定一个人做一次返场。”

        听见“返场”两个字，几个人当中有一个穿着最为讲究的中年男子坐正了，轻抿了一口茶水。

        “由于这很可能是我们班子最后的封箱演出，所以，我将我十年所学集合在一起，唱一个《同光十三绝》。”

        观众有几个人对京剧有一些了解的，同光十三绝是指的历史上在京腔里扮演老生、武生、小生、青衣、花旦、老旦、丑角非常出彩的十三位，申屠跃说要唱这十三绝，也就是说一个人要唱十三段唱词，而且风格大不相同！

        “哥！”珂珂拉住申屠跃，他要挑战的是一件相当有难度的事情，唱下来了，证明演员的能力极高，但是万一掉链子，戏班子就难以收场。

        “没事，相信我，我原本就准备在最后的封箱来这样一段返场，只是没想到是今天。”

        申屠跃看了看弦鼓，两个人点点头，坐了下来，除申屠跃之外的所有演员都下台，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深吸一口气，跟着鼓点开始亮相……

        让台下的所有人以及戏班子所有演员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唱下来了，真的一个人唱下来了，而且包含了几乎所有行当，在他擅长的旦角唱词中表现得尤为出色，分别唱了三种流派的唱腔，之后的其他行当也唱得不错，听不出什么明显瑕疵。

        场下的观众又是一波掌声，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大叫：“好好好！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一场戏！各位，你们也这么觉得吧？”

        观众一致肯定了申屠跃的实力，申屠跃将所有成员招上台，又鞠了一个躬，在又一波掌声中真正谢幕。

        “你们可以跟着带你们来的人去拿你们应得的收入了，今天不早了，在这里先住一天，明天再做打算吧，这一场戏我已经录下来了，相信传到网上会引起很大的反响！”观众们离场之后，戏班子也收拾东西了。

        申屠跃叹了口气，还是对之前自己的失误耿耿于怀，珂珂看见申屠跃的样子，安慰道：“哥，这场演出已经很完美了，特别是最后那一段，不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了吗？连我都刮目相看了。”

        “这个封箱，有些不完美啊，不过也是最后一次演出了，你跟着去拿钱吧，我想出去走走。”

        看着申屠跃有些落寞的背影，珂珂心想：“等今天以后，我还是要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申屠跃独自一人离开了大楼，看着夜生活刚刚开始的城市，他开始思绪万千，想到自己从一个几乎不懂京剧的新手自己父亲的摊子，再到现在最后一场演出，演员生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在突然结束了，好像突然失去目标一样迷茫，是不是应该继续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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