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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画完


  接下去的几天,每逢吃饭的时候,袁南儿就偷偷观察袁如桐的相貌,用一顿饭专门观察眼睛,用一顿饭专门观察鼻子,用一顿饭专门观察脸型,每吃一顿就在脑中打好草稿,饭后立马动笔将草稿画出。

  不知过了多少天,一次午后,袁南儿终于把袁如桐的头部草稿完成了。江烈在边上端详了一会儿,蹙眉道:“好像……也不是特别像啊!”

  “笨蛋!”袁南儿娇嗔道,“这不过就是个草稿,等把这些线条描上去,色彩涂上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惟妙惟肖!”

  由于身体部分的草稿早已完成,袁南儿说着便开始勾勒线条,江烈便在一旁耐心地观摩全程。

  袁南儿毕竟在这方面深有造诣,每一笔下去都是小心翼翼,颇有慢工出细活的味道。也怪不得有人说书画能够修身养性,毕竟极其需要耐心,特别像这样写实的大画,容错率太低,没有足够的耐心难以成功完成,急于求成的话容易欲速则不达。

  这幅肖像画与真人相当于是一半的比例,所以那画纸铺在桌上也着实挺大,描摹起来定然费时费力。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夕阳西下,袁南儿的画作也终于完成了基本轮廓。

  这下着实令江烈大吃了一惊,勾勒了线条之后,那图与草稿又是完全两种即视感,这黑白的水墨画已然有模有样,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画的是谁了。

  “呼!”袁南儿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上了色,题了诗,这幅画就算大功告成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很久没动手认真画一幅画了,说实话还是挺累的。”

  其实修炼驭火术的道理与画一幅画是相通的。江烈的驭火境界虽然对付一些杂鱼是绰绰有余,但在比武招亲那天还是吃到了苦头——火力太有限,放多了火就容易疲累,疲累了就可能放不出火了。

  而为了避免再次尝到这样的苦头,只能使驭火境界进一步提升,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了,而修炼驭火术不可能一步登天,就得像画画一般,需要充足的耐心,不惧失败与艰难。

  袁南儿也是练了十几年才有如今这般出神入化的绘画技艺,而江烈不知何时才能将驭火术练至上乘境界。

  正好江烈这次出巡带上了《驭火宝典》,当晚吃过饭之后,为了不使驭火术退化,江烈又照着宝典潜心修炼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午饭过后,袁南儿又将江烈叫去屋内,这下真是令江烈赞叹不已了——色彩已然完成,画纸之上活脱脱犹如一个生龙活虎的袁如桐——身着红彤彤的凤冠霞帔,到处佩戴翡翠玛瑙黄金白银,浓眉大眼,朱唇皓齿,喜气夹杂着贵气,好不气派,好不美丽。

  江烈拍手赞道:“我仿佛看到了出嫁那天的九公主,真是活灵活现!”

  袁南儿笑道:“不用那么惊讶,本公主的绘画功底你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我这画的还算比较收敛了,虽然乍一看跟活人一样,但细看还是不那么真实,我要是再用点功力,那可能让人时时刻刻看见都觉得这是有个真人在画中!”

  江烈竖起大拇指,将手凑到袁南儿面前,点了点头:“你是这个!”

  “好了,别扯淡了,既然我已经画好了,你有没有一点灵感了?打算写一首怎样的诗?”袁南儿推开江烈的大拇指,正色道。

  袁如桐此番出嫁虬誓国算是和亲,提到和亲,江烈就不禁想到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杜甫曾写过一首关于王昭君的诗——《咏怀古迹》。此诗是他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学的,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此诗乃是一首七言律诗,全文为——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画幅有限,写不全这么多字,于是江烈决定选择最后的颈联与尾联,毕竟首颔二联的确与袁如桐扯不上半点关系。然而,即便是后两联,风格也是极其消极,实在不适合写在这画上。而且袁如桐此番和亲与昭君出塞又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然而江烈终究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么一首好诗,稍微改动一下应该还是可以产生积极的效果的。

  首先,江烈决定把“省”改成“难”,因为他也记不起这个“省”字的具体含义,改成“难”的意味着:袁如桐真正的美貌是难以通过一张画来辨识的,即使这画栩栩如生。

  至于“环佩空归月夜魂”,就不得不做出一番大改动了,毕竟总不能喜气洋洋的新婚之际咒人家什么“归魂”吧?既然要大改,难度就比上一句只改一个字的情况大得多了。江烈顾不上什么对仗,寻思着不如承接上一句,于是琢磨出了一句“神采黯淡绫罗裙”,意为袁如桐的奕奕神采能使得身上穿的绫罗裙都变得黯淡无光。

  为琢磨出这么一句,江烈真是绞尽脑汁,虽说不管不顾对仗的事,但若不押韵也不太妥,以这个韵脚想了无数字,才勉强由一个“裙”字得到灵感。

  想好一半后,江烈忙问道:“九公主会不会什么乐器?”

  “乐器?”袁南儿掰起手指头,“琴瑟笙箫她好像都挺擅长的。她还会……”

  “好了!”江烈咧开嘴,这第三句实在容易极了,只需要从“琴瑟笙箫”里挑两字替换“琵琶”,再将“胡”改成“虬”,第三句就可以算大功告成了。

  第四句的改动也是易如反掌,把消极的“怨恨”二字替换成“喜乐”,即可谓妙不可言。

  于是,江烈在脑中拟好了这首“致敬”诗——

  画图难识春风面,

  神采黯淡绫罗裙。

  千载琴瑟作虬语,

  分明喜乐曲中论。

  江烈洋洋得意地向袁南儿讨来空白的纸,接来毛笔便将此诗写了上去。袁南儿将此诗读了出来,读完之后,情不自禁地喊了句“妙啊!”

  江烈咧嘴笑道:“如何?”

  袁南儿学着江烈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凑到江烈面前:“你是这个!我这就把这首诗写上去!”

  说着,袁南儿便用行书将那诗誊抄到了画上,文字与画面的共处显得万分和谐,仿佛此诗是为此画而生,此画也是为此诗而生。当袁南儿写完“论”字后,这个作品就全部完成了。袁南儿轻轻托起这幅画,喜乐之情溢于言表。

  “Give  me  five!”江烈欣喜地张开手掌。

  袁南儿疑惑道:“什么?”

  江烈这才意识到不小心说了一句全蚀骨大陆都无人能懂的英语,忙道:“我说,击掌庆祝一下?”

  袁南儿放下画作,狠狠往江烈手上拍了一巴掌,咯咯笑道:“开心吗?”

  江烈虽然吃了痛,但还是甜在心头:“开心开心,可把我开心坏了!能与沐慕公主合作完成这样一幅旷世奇画,实在是我千载难逢的荣幸啊!”

  “这下只需要将这画妥当藏好,静等九姐姐出嫁了!”袁南儿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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