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回全能医大门遇天才谦卑徒绛珠打下手

第二日中午，叶绛珠结束摩野处的打工，她骑着自行车，车铃旁夹着地图认路。十分钟后，她一脚踩在地上，眼前出现一栋老旧的房子，房前钉着一块木板：神原医师介绍所。

        “看来，就是这里了。”叶绛珠点点头，将自行车停好，提起车篮子里的哈密瓜，敲响了店门。

        出来开门的，是穿着睡衣，一脸茫然的大门未知子，依旧是不修边幅的装扮，依旧是冲天翘起的呆毛——却抵挡不住独立的个性和自信的神采。

        “啊，是你啊。”

        “打扰了。”

        “进来吧。”

        大门未知子关上门，踩着拖鞋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着，朝麻将桌上“呼啦啦”搓麻将的四人招呼：“喂，石桥家的侄女来了。”叶绛珠赶紧朝四人鞠躬，却被未知子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不用这么见外。”叶绛珠只好说：“我是叶绛珠，初次前来，请多多指教。这是蜜瓜。”

        “哦——蜜瓜啊！”麻将四人组中，一个身穿蓝色和服，抱着猫咪的中年大叔站起身，走过来，双手从叶绛珠手里捧过蜜瓜，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来了不用那么客气，还带东西。鄙人神原晶，如你所见，是这家小公司的开创人，也是业务联络员，你叫我晶叔就好啦。你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茶，谢谢。”

        “晶叔，我也要一杯茶，还要一碗荞麦面。”大门未知子朝晶叔撒娇道。

        晶叔无奈地看了一眼大门·三岁·未知子，摇摇头：“知道了。”起身去厨房做饭。

        五分钟后，绛珠就着未知子吸溜面条的声音，慢慢喝了口咖啡，看向晶叔：“我问过摩野姐姐了，她说，您是很厉害的外科医生，手术做得比日本在内的所有专家都要好。我这次前来，是想问问您，能否教我医术——我知道，第一次来就这样拜托您有些唐突，但我是真心地恳求您收下我。只要您愿意收下我，除了出卖灵魂外，我愿意做任何事！”

        “啊。这样啊。”晶叔放下杯子，和未知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打麻将的几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低头的叶绛珠。

        半晌，晶叔吹了吹滚汤的咖啡：“我记得你年纪还小吧，等几年上医科大学学医术不是更好吗？石桥家完全有能力送你进最好的医科大学吧，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我不想成为为名为利的医生，我只想成为真正的，治病救人的医生。”叶绛珠抬头，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我的母亲，我的同学都是因为手术失败死掉的，我太无能了，不能帮她们做什么，我不想这样的悲剧再在我的眼前，我的身边发生了。我想学医术，亲自做手术，医治那些……任性的病人们。”她笑了，吸一口气，“我看过很多医学论文，可大多是纸上谈兵，能将文字实践为行动的医生实在太少了。摩野姐姐说，您做过不少这样的手术，还都成功了。我想跟您学习，拜托您了。”

        “迦丽真是给我找了好大一个任务啊……”晶叔摸着怀里的橘猫，“啊，这样吧，三天后我要和未知子回古巴了，她现在转学到古巴读大学，顺便给我打下手。我现在还不能收你为徒，你要是真愿意，就飞来古巴也给我打下手好了。”

        “阿晶，这小姑娘中学还没毕业，你这样做，不说对不对得起石桥神一郎，你也对不起身上的医师执照吧？”麻将桌上的自由医师·大佬a说。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也是她过来求的我，接下来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叶小姐，事先说好，古巴很危险，子弹不长眼。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愿意。”叶绛珠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这里。相比于死亡而言，我更怕救不了病人带给内心的折磨感。”

        “未知子，把你上大一和大二的书给她。”晶叔摸摸怀里猫咪的脑瓜，“在做手术前，理论知识要系统掌握，还有，机票还有护照以及签证你自己搞定，我和未知子的机票都订好了。你要是到时候反悔，也来得及。”

        “你放心，晶叔，我一定会来的。”叶绛珠接过未知子提来的满满两大兜子书，朝众人告别。

        三日后，叶绛珠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机场，张口喊晶叔和未知子。她想起早晨跟摩野道别时对方祝福的笑容，感觉没那么糟。晶叔和未知子拖着行李箱，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她。

        “你被人打了吗？熊猫妹妹。”未知子毫不客气地吐槽。

        “没有，看书看的。”叶绛珠不好意思地开口。

        “你……不会是把那些书都看完了吧？”未知子试探着问。

        “今天早上起来才勉强看完的。”实际上只是囫囵吞枣地背完了，有很多地方还不理解。叶绛珠没好意思说出口。护照和签证是她托父母在大使馆工作的同学加急搞定的，还好赶上了。

        未知子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变成熊猫了，好可怕。”三人说着，通过了安检。

        “你走的事情，你大伯石桥神一郎知道吗？”晶叔问。

        “知道。我离开前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我发了语音留言给他，说我会外出修行一段时间。”叶绛珠随众人登机，很巧的是，她的位置就在晶叔和未知子的后一排。

        “等他知道也晚了。现在好好休息，到了古巴，还有的学习呢。”晶叔嘱咐完，戴上了眼罩。

        明明知道奔赴的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叶绛珠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古巴的生活开始了。

        凭借着新身份证和外国人的身份，叶绛珠成功申请到了哈瓦那大学的语言课程，率先开始学习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她要能听懂这里的话才能更好地学习医术。学习之余，她剩下的时间全部耗在帮晶叔打下手上。直到这时，她才知道，晶叔是一名战地医生（军医），手上经过的病患不知有多少。在这里需要做手术的人，和菜市场案板上需要解剖的鱼一样多。

        叶绛珠直接跳过了解剖小白鼠的过程，她跟着未知子学习给病人止血，扎绷带，打针，输液等等。这些零碎的活儿她做了几次就适应了。连病人大动脉破裂，血液直滋在她和未知子的脸上，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找血管破裂点，安抚慌乱的未知子，告诉她破裂点，让她继续手术。

        她镇定自若的心性，让晶叔都惊讶了。本来晶叔只给了她打下手的活儿，但现在看来，她可以做的远不止打下手：这孩子是个天生做外科医生的料。

        战地的生活条件很差，晚上又天气闷热，蚊虫乱飞，叶绛珠洒了许多花露水在身上，披着毛巾毯，靠打坐驱逐热意，顺便能在第一时间感知敌情——摩野给她的那瓶香水她已经用了半瓶，多少次子弹都擦着她耳边飞过，让她一次次侥幸活下来。这一个月，她的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的学习进度突飞猛进（日语跟这两门语言相比真是小儿科），也从打下手变成第三助手。不过，晶叔仍不肯教她系统性地动手术方法，她现在也不着急，学医学的过程漫长，她再有天赋，饭也要一口口吃。

        假期一晃而过，开学前一天，她坐飞机回到日本，按照晶叔的法子，找到他的朋友，开好了病理报告单和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交给学校，上面写着她身体状况极差，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在家自学，不过她会保证每次考试都回来参加。校长看着手上的资料，沉重地点头。当叶绛珠离开办公室后，校长赶紧拨通石桥神一郎的电话：“神一郎，你侄女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行吧，我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她了，有什么情况么？”

        “是这样的，她拿着病理报告和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来的，身体很不好的样子，说是平时上课来不来了，只能来参加考试，我看她也是面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你有空的话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毕竟，你还考虑着跟首相家结亲家不是？要是这孩子出了个闪失怎么办？我已经答应她，除了重大考试外不必到校。”

        当石桥神一郎坐车赶到叶绛珠所住的地方时，才知道她早在一小时前就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邻居们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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