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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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月浑身僵硬,不知到底该不该回头看这一眼。
她的那颗小心脏怦怦直跳,声音竟是盖过了背后那人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要叫狗狗们进来吗?可是这样一来,天下便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的能力。若不叫它们帮忙,她不过是死得冤屈了些,倒也算得干净。
可是白术……到了没能再见上他一面,这心里遗憾得紧。哪怕一句话不说,再多看他一眼,也好啊……
“这次,你总该长长记性了吧。”清冷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
安秋月整个人顿时瘫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刚刚吓得都不会呼吸了!
她抬眼瞪着他,嗔怪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怒意才将将爬上她的眉梢,她的脸便被迫埋进了那个带着草药香气的胸膛。霎时间,她的脾气全没了,剩下的仅有他胸口炽烈的心跳声。
“你才是要吓死我了。”他淡淡地说。
这声柔情的责备,听得她心里有些痒,平稳的心跳再一次乱了节奏。
她偷偷瞄向白术,却未曾想对上了他深邃的眼。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精致的脸上,透过微颤的睫毛洒落进那双瞳孔,凝成点点星光。一时间,她被囚在那澄澈的眼眸中动弹不得。
“不是答应我不乱出门?早知如此,就不带你来了。”对他心脏不好。
“怎、怎么就……我怎么就是乱出门了?”她怕他以后再也不带她出来玩了,连忙解释道,“我是在帮你查案好吗!”
白术挑挑眉,打趣道:“那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为了帮我查案,都快要做别人的媳妇了。”
???
一定是清酒那小子多嘴,把她跟踪白术被人抓的事情全告诉他了!
亏得她还特地在信中告诉白术,这里有可能是男妓一案的突破口。好心当驴肝肺!
安秋月一把推开白术,不开心地道:“我帮你找线索,你反倒来打趣我!算了,就当我是多此一举!”
说着,她收起了撬锁的小铁丝,大摇大摆地就往仓库外走。
“好了,夫人。是为夫的错。别恼了。”
这还差不多。
安秋月上扬的嘴角怕是要收不住了。
坐在房顶上望风的清酒撇撇嘴,心想王爷知道王妃乱跑出门时还气得不行,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可怕,太可怕了!
酌儿实在担心王妃,也一路跟了来。她则是满脸羡慕。
“王爷对王妃真温柔……这世上若是有一名男子愿意如此待我,该多好啊!”一边羡慕,酌儿还一边感叹道。
清酒在一旁翻了白眼,嘟嘴道:“不过是几句哄人的甜言蜜语罢了。就跟谁不会说似的。”
“哟。那你倒是说个让我听听啊。”酌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清酒干巴巴地抿了抿唇,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
酌儿轻蔑地一笑,挑挑眉道:“叫你吹牛,丢人了吧?”
“你——”清酒憋了个脸通红,羞恼地瞪着她道,“那种话怎么能随便说?除非你做我媳妇,我天天说给你听!”
……
春天真是要快过去了。怎么天突然变得如此燥热起来?
酌儿别过脸去,免得她通红的脸被清酒笑话。
“什、什什什么做你媳妇?你做梦去吧!”说着,她把屁股挪到了离清酒八丈远的地方去了。
清酒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丫头是认真的吗?
别啊,不就是不会哄人吗?他以后向王爷多学习学习不就好了!
白术站在一旁,细细端详着她开锁的熟练手法,不禁觉得好笑。
“你怎么还懂得开锁?”
“为生活所迫呗。”安秋月一边熟练地取下锁,一边抱怨道,“谁叫爹总想把我关起来。我不会开锁,难道等着憋死啊?”
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看来想让她不出门是不太可能了。
安秋月招手叫白术上前几步,才轻轻地打开这破旧的木箱子。
果然如尤三所言,箱子里装着上好的丝绸布匹,上面还胡乱摊着一堆胭脂水粉。只是摆放得过于随意,一点也不像是购置来的。
白术打开几枚胭脂盒嗅了嗅,东西倒都是真的。
“难道是我多心了?可是若只是这些,他们怎么会觉得沉呢?”她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
白术伸手抚上纤细的布料,片刻后便蹙起了眉头。
他立马将箱子中的胭脂水粉取出,然后抓起箱子中的布料猛地一掀。
竟是一名昏迷着的精致少年!
这一令人窒息的发现让白术心里暗叫不好,连忙道:“秋月,把其他几个箱子也打开看看。”
果不其然,每一个箱子最深处都躺着一名少年。
他们将少年一一搬出,沉默地将物品归位,合上了箱子。
安秋月和白术对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醉宵阁的那些男妓,都是从这小破庙里搬去的。
不仅助纣为虐,还企图强娶他的心上人做媳妇?这群刁民绝不能宽恕!
思至此,白术少有地凶道:“既是如此,我明日就来拿人,带回去审问。”
“哎,等等。”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术收了收眉眼间的怒意。
“怎么?”
“他们不过是东夷逃来中原的难民,苦于生计才帮醉宵阁做事。更何况,我不觉得他们知道这里藏了人。正所谓不知者不怪……”
白术锁紧眉头,依然不想饶过他们。
“你说他们不知情,可有证据?”
她为难地抬了抬眼,最终摇摇头。
“那明日我便来拿人。”说着,白术来到了窗户前,朝她伸出手去,“走吧,秋月。”
她依然不死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尤三是个聪明人,为了不惹祸上身,甚至跟她拼了个鱼死网破,提出用银子和院子换她平安的交易。
由此看来,他宁愿一个人冒险,也断不会拉着村民做不法之事。此外,出于私心,她想保护这些善良的难民。
“即便你拿了他们跟醉宵阁对峙,恐怕醉宵阁也只会矢口否认。万一变成一堆东夷难民贩卖男妓,倒是醉宵阁落了个两袖清风。”
白术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办法让醉宵阁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王爷想听吗?”
翌日,天蒙蒙亮,尤三便带着青壮年将箱子装车,往醉宵阁去了。
安秋月因为昨晚一直和白术忙活,累得不行,一觉睡到了正午。
其实若不是砸门声,她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
尤三刚叫人打开门,门就被一脚踹开。开门的大黑也一并飞了出去。
只见老鸨仿佛踩着风火轮,怒气冲冲地来到尤三跟前。
“搜,给我搜!”老鸨尖着嗓子喊道。
尤三见对方这个态度,不禁也有了脾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民宅可是要吃官司的!”
老鸨可顾不上他的话,不屑地笑了笑,道:“伙计们,碍事的人一律打,打到他们站不起来为止!”
话一出,本来只是推搡的打手顿时不客气起来。院子里的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皆是挥着长棍冲上前去。
尤三怕村民们受伤,使劲压下了火气。
“我们这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搜院子?”
老鸨冷冷一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尤三,我见你们可怜给你们派个活做,你们居然恩将仇报、背信弃义!”
“你胡说什么!”大黑不干了,一边揉着伤口一边骂道,“大晚上叫人把箱子搬进院子,大早上的又叫人搬到醉宵阁去,我们也没有半点怨言。结果你们还出手打人,到底是谁背信弃义?”
“呵,箱子是搬了。恐怕还拿了点什么去吧?”
尤三听闻,立马皱了眉,反驳道:“我们从来都不开箱子的。”
老鸨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叫人拿了一个今早的箱子。
她暴躁地取下锁头,狠狠地砸在了尤三的胸口。
“你看看这锁孔的划痕,好好看看!”老鸨给了他些时间端详锁头,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你们拿走了箱子里最值钱的东西,还敢跟我狡辩?!”
尤三看着锁头上斑驳的划痕,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搜啊!”
老鸨话音一落,众打手们虎躯一震,忙活起来。
一时间,打声、骂声、尖叫声混作一团。尤三慌乱地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安秋月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进了院子。
她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们找什么呢?大中午的,这么吵也不嫌躁得慌。”
老鸨一见她,立马绷紧了神经。这臭丫头是知情的。
“你,你……”
转了念一想,仅凭这丫头片子一张嘴能出什么事?醉宵阁的后台可硬着呢。
思至此,老鸨灿灿地一笑,冷冷道:“你管不着。”
安秋月撇撇嘴,没有回她的话,反而转向了尤三。
“对了尤大哥。我昨日从仓库翻出了些胭脂水粉用,你不介意吧?”
他们一群农民,哪里用得上什么胭脂水粉?
老鸨的脸色立马变了,一把薅过她纤细的手臂,尖叫道:“你是不是开了我们醉宵阁的箱子?”
“我哪里知道那是你们的箱子。”她咬着牙甩开了老鸨的手,揉了揉自己生疼的手腕,“只是见里面胭脂水粉,哦,还有那料子都不错……”
老鸨不依不饶地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凑近了她。
扑面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胭脂味,让她差点晕死过去。
老鸨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道;“里面的人呢?”
她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人?”安秋月放大了声音,“什么人?”
“你这小蹄子,给我小声点!不然我现在就让打手们做了你!”
她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说:“里面的人,我都放了啊。”
“放了?!”
老鸨的这一声惊呼,也引来了尤三和村民们的注意。
“什么放了?难道你的箱子里有什么活物?”尤三阴沉着脸,来到老鸨身边问道。
安秋月偷偷一笑,像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到了尤三身后。
“尤大哥,你救救我。我真不知道那是醉宵阁的箱子,见里面东西好就翻了翻。没曾想里面躺着个活人!我吓得半死……”
村民们跟着尤三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箱子里居然有人……”尤三险些腿一软坐到地上。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是他,一时糊涂帮了醉宵阁,把村民们带上了这条死路啊!
他们把装着人的箱子送到醉宵阁,又收了醉宵阁的钱。任官府的哪位大人听了,都会判他们贩卖人口的!
老鸨见这二十几口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也是。他们只是一群无依无靠的穷鬼,即便知道了又怎样?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行了。我也让你们死个明白。”老鸨笑眯眯地说道,“当初雇你们,就是为了把人放在你们这。万一查起来,醉宵阁就说是你们卖过来的。这样……贩卖人口的罪,就都是你们的了。”
安秋月追问道:“可你们醉宵阁要男子做什么?”
老鸨扬天长笑,随即勾起她小巧的脸蛋。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泉州的大人们,都喜欢漂亮的男孩子。”
“可男妓是触犯律条的啊!”
“触犯律条算什么?别触犯了大人们,才是正道啊!”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没一会便泉州的守卫军列队进入小院,各个持刀持枪,把在场的所有人围了起来。
老鸨一见这架势,不惧反笑,道:“看来不用我,你们也要归命西天了啊。”
说着,她骄傲地转过了头,嘴角的笑立马僵住了。
安秋月跨过老鸨的背影望去,顿时也怔了怔。
“你就是醉宵阁管事的?随我走一趟吧。”李为世褪去了当初的纨绔,身着官服的他倒真有些正人君子的味道。
老鸨摇摇头,强颜欢笑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他们,是他们贩卖人口,非自愿的!是他们犯了大罪啊!”
李为世轻轻一笑,眼中的怒火逐渐旺盛起来。
“你上头的人都招了。醉宵阁做着男妓生意的同时,进行非自愿的人口贩卖行为,还企图陷害良民。真是好胆量,好胆量啊!”
闻此,老鸨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李为世剑眉一拧,喝道:“把人带走!”
老鸨哭喊的声音恨不得传出去十几里地。安秋月揉了揉自己受苦的耳朵,笑眯眯地来到李为世跟前。
李为世朝安秋月行了大礼,问候道:“吏部郎中李为世,见过麒麟王,见过王妃。”
白术慢悠悠地从暗处现了身,踱到王妃身畔,淡淡地点头致意。
“行啊你,竟然从上头查起。”安秋月赞许地拍了拍李为世的肩,笑道,“我就说都过了宵禁,城门紧闭的,怎么可能有箱子从城外来。”
李为世谦逊地摇摇头,道:“调查泉州官吏,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但命我从那些人口中询问醉宵阁一案的,是王爷的主意。”
她眨眨眼,望向白术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崇拜。
“后续的审讯刑罚,就交给你了。去吧。”白术淡淡地道。
李为世作揖行礼,毕恭毕敬地回道:“是,王爷。”
人群散去,酌儿哭喊着抱住安秋月,一寸一寸地确认她没有受伤。白术微微侧目,将清冷的眼神放到这群百姓身上。
他们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像一个个雕塑似的呆立着。
最终还是尤三率先跪地,磕头道:“贱民尤三,叩见麒麟王,叩见王妃!”
尤三一牵头,二十几个人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就是你们绑了王妃?”白术微微低眉,深邃的瞳孔中不知藏了些什么。
这本来淡如白水的语气,却听得他们一个个脊背发凉。
谁能想到那个吃嘛嘛香、上树开锁的姑娘,竟是个王妃?他们甚至还想着让她做尤大嫂?
乖乖啊,他们今天怕是谁都活不成了。
一片死寂之中,响起了尤三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王爷,绑架、勒索王妃全部是我尤三一人所为,要打要罚谨遵王爷之命。恳请王爷放过这些不知情的乡亲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王爷,王爷!绑架王妃是我们所为,和尤大哥没关系。您要罚就罚我们吧!”
“是啊王爷,要罚连我们一起罚吧……”
一时间,白术跟前跪倒一片,有的哭泣,有的磕头。唯有尤三一人挺直了脊背,双目之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王爷,实不相瞒。东夷战乱烧毁了我们的村子,我领着乡亲们一路西行,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我没了办法,才下定决心勒索王妃,讨个生计。”尤三说得有板有眼、字正腔圆,没有半分退缩,“自古明君皆以体恤民众为上。王爷,罚我一人解您心头之恨,留他们赞颂您的宽厚明德,日后也不枉为一段佳话。不知您意下如何?”
白术的眼忽明忽暗,让人难以看透他的心思。
这个尤三,倒真是个聪明人,知道皇家最在乎名誉。只可惜他白术向来看淡这些,说再多也是徒劳。
眼看着他的情绪没有好转,安秋月动了动她的小脑瓜,跟尤三并排跪在了地上。
白术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甚至差点伸手亲自去扶。
“王爷,勒索王妃,我也算出了主意。请王爷一并责罚。”
闻此,他收了手,知道这丫头许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于是他闭口不言,饶有兴趣地等着欣赏她的表演。
尤三急了,小声劝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地上又脏又凉,小心坏了身子!”
安秋月不理会尤三的话,满不在乎地继续跪着,扬起头望向白术。
“王爷,是我给尤大哥出的主意,让王妃的下人给王爷送信的。皇家素来公正严明,应当不会碍于我的身份便免了责罚吧?”
“王妃,您……”
她拦住了尤三的话,笑道:“我既是为罪犯出了主意,便算是帮凶,理应受罪犯一半及以上的责罚。请王爷明鉴。”
尤三困惑地挠了挠头,竟觉得王妃说的在理,他无法反驳。
不过他断不能让王妃遭受牵连。想到这,他又磕了一个响头。
“王爷,即便王妃真的有错,也恳请您能宽恕她。这两日,王妃待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上。她是个好人,好人不该受罚啊王爷!”
尤三这么说着,乡亲们也跟着附和起来,说王妃是个好人。
突然剧本变成了替她求情,安秋月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许是这些难民平日里遭受了太多苦难,仅仅是摘个樱桃的善意,就被他们夸大了好几百倍,认为这是她的恩情。
想到这,她的心情顿时更复杂了,略带恳求的目光落在白术身上。
她原想着这样一胡闹,他便念在她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谁知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竟一丝未改。
他……真的不懂她的意思吗?
白术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把清酒唤了来,耳语了几句。
只见清酒颔首,朝尤三走了过来。
尤三咽了咽唾沫。要来了要来了。要来把他带走了。
带到哪去?究竟会受什么刑罚?他有没有权利选择先死为快?
清酒先是叫来酌儿扶起王妃,然后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
“来,大哥。这里是五十两碎银,你点一下。”说着,清酒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封,双手呈给尤三,“这里是京郊一处院子的地契,里面附上了详细的地址。你带着乡亲们直接进去住就好。”
尤三用那双粗糙的手颤巍巍地接过,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现在我可以接走我的王妃了吗?”白术清冷的眼神落在尤三的身上,淡淡地问道。
尤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怔怔地望着白术那张俊俏的脸,直到泪光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如同宝贝一般捧着那荷包和信,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响头。
下一秒,村子里的二十几口人同时垂首,为白术一人叩首谢恩。那五体投地的模样,竟像是给独尊的天子行礼致意。
白术依然云淡风轻,一把拉过看呆了的安秋月,将她抱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麒麟王府。
“云妃,云妃!您别去了,别去了!”贴身丫鬟素荷急忙扶住云裳,心疼地劝道,“您才刚吐过,头也晕着。五殿下会理解的,云妃您别去了……”
云裳死死扒着门框,额头因为疼痛凝着细细的汗滴。
“不可以,我是一定要去的。五殿下在等着我,他在等着我呢!”
只是哭喊了这么句话,便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脚下愈发的踉跄起来。
“哎,云妃!”
素荷一个没拉住,云裳便被门槛绊了一跤。素荷心下一惊,连忙前去搀扶,却发现云裳已经陷入了昏迷。
“来人啊,来人!云妃昏过去了,快去请大夫啊!云妃,云妃您醒醒啊云妃!”
……
京城有家最出名的酒楼名为朱阁酒楼,这便是他们相约的地方。
云裳捻起裙子,脚下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每一步,都在缩短她与心上人的距离。
她小心翼翼掀起门前的挂帘,像只小猫一般轻轻地推开雕漆的木门。
包间内熏着她最爱的香,布着她最爱的菜。酒桌旁坐着的,是她最爱的人。
一见她走了进来,白夜身旁的侍女便行了礼,一瘸一拐地打算退出包间。
过去白夜到麒麟王府,从未带着这名侍女,却总是出现在她与白夜相约之时,所以她才印象很深。
“云裳,来,来坐吧。”白夜朝她招了招手,笑得温柔似水。
只这一笑,云裳便将那怪异的侍女抛到脑后,捏了捏自己的手帕,羞怯地坐入了酒席。
这样静好的日子,往后余生若是一直能有,该多好啊……
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全从脑海中散去,云裳便恍惚着清醒了过来。
她看见床边哭得泪痕满脸的素荷和一脸凝重的陈御医。
“去给王妃倒杯水来。”陈御医捋了捋须子,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素荷端来温水,扶着云妃服下之后,站到一旁继续偷偷抹泪。
陈御医见云裳脸色稍有恢复,抿了抿唇。
“云妃,事关王爷,老夫就直接问了。”
云裳的心思显然不在自己的身体情况上,而是心想着自己又失约了。
上次因为身体状况,她失约之后,白夜好像十分难过。这让她的心里也疼得不行,所以这次她说什么都要赴约的。
结果还是……不知道这次,五殿下又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云妃,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五殿下的?”
一语既出,云裳的大脑断了弦,险些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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