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卿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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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自打老国师入狱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酌儿端着剩下的午膳,向前来拜见王妃的白夜行了礼,神色凝重地退出了房间。
清酒雷打不动地守在院门口。一见酌儿出来了,便立马迎上前去。
“怎么样了?”
酌儿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清酒蹙着眉,提议道:“这可不行。我去回王爷,你去请陈御医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酌儿拦住了他。
“昨日我就说要请,王妃偏不,说陈御医是王爷的人,她怕送了命。我劝了,最后气得王妃咳嗽到半夜。”她就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
清酒烦躁地挠了挠头。
真是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能让王妃误会到这个地步?
“那去外面请个大夫?”
酌儿还是摇头,解释道:“王妃这是心病,大夫治不了。她正为见不到老爷发愁呢。”
“那跟王爷说一声就好了啊!”
“现在的王妃才不会求王爷帮忙呢……”
清酒叹气。对了,王妃还生着王爷的气呢。
“那凭国师的权力也可以啊。”
“王妃说了,少爷年纪轻轻就顶替了老爷,势必会引起不满。这时动用权力,只会把少爷推到风口浪尖。”
……
清酒没了主意,陷入了沉默。
王妃倒是想得周到。可是他想不通,那么聪慧的王妃,偏偏在王爷这件事上固执得很。
“不如……”酌儿眼珠一转,说道,“你替我求求王爷,想办法带王妃去见老爷。到时候就算是王妃生气,一听说能见到老爷,想必也不会拒绝。”
清酒点点头,轻轻捏了捏酌儿的脸蛋,夸道:“你这丫头,机灵得很。我这就去回王爷!”
说着,他便飞快地跑远了,身后是酌儿娇嗔的叫骂声:“清酒你个大流氓!”
白夜跨进房门,两人先是行了礼。
“皇嫂。”白夜望见安秋月的脸色,不禁蹙了眉,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过以我现在的处境,帮不上什么忙……抱歉。”
安秋月艰难地扬起一抹笑,回道:“五殿下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皇嫂不必太过忧心,三哥一定有所动作了。老国师不会有事的。”
一提白术,她轻轻地垂下了眼帘。
“五殿下,还是言归正传吧。”安秋月不愿去想白术的事,转移了话题,“镜花,你来。”
安秋月摆摆手,叫来了正在卧房换香的镜花。
“这是与五殿下的描述最接近的丫鬟。”
镜花心想,她不过是给玉妃送了封信,怎么还惊动了皇家的人?
她越想越害怕,浑身又开始抖了起来。
白夜只扫了一眼,便摇摇头,道:“不是她。”
安秋月垂眸。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
“行了,你去外面看着,不要叫人靠近。”白夜打发走镜花,将视线放到安秋月身上,“皇嫂,实不相瞒……”
他放低了声音,继续道:“这府上怕是有了奸细。当初见那丫鬟就有些怀疑。如今皇嫂在府上找不到她,我便确信了。”
安秋月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用不着怀疑,就是有。只是白术默许的话,不知玉无瑕还算是奸细吗?
“府内的下人不说模样标致,起码得是身体健全。可那丫鬟却是纱布遮眼、走路不稳。我本以为是因美貌留下了她。但我再去看的时候,便肯定了她有问题。只是不记得是为什么了。”白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纱布遮眼、走路不稳……这两个特征单独来看,倒是有不少。可若是放在一起,就要少见得多。
她若有所思地回道:“我倒是见过一位美得惊人,还稍有残疾的。不过那是个男孩。”
白夜的眉拧了拧,思绪回到了第一次见那丫鬟的时候。
男孩,男孩……
“对,男孩!”他想起来了,“我就是看到了他的喉,才确信他有问题的!”
纱布遮眼、腿脚不便、美得惊人,还是个男孩?
安秋月怔了怔。这恐怕天下只有一人吧。
“皇嫂可知那男孩姓甚名谁,身在何方?”白夜激动地问道。
“他叫冬魁,是……二殿下的人。”
白夜的脸色变了变,明亮的瞳孔之中开始出现了阴霾。
沉吟片刻,他噌地一下起了身,道:“谢皇嫂相助。如今我已有眉目,要去和三哥商讨对策,皇嫂好生歇息吧。”
说着,他颔首致意,随即转了身。
安秋月望着白夜的背影,心情复杂。
如果五殿下知道是白术放纵玉无瑕陷害了云裳,事情会如何?在失去一生所爱后,若是再失去信赖的兄长,他还受得起吗?
“啊,对了,皇嫂。”忽的,白夜回了身,“虽然一切是否和二哥有关还不得而知,但万事小心为上。云裳的事,皇嫂不要再深入了。”
“三哥!”
白术正吩咐着金风什么。一见白夜前来,便住了口,叫他去办事了。
“抱歉,打扰三哥了。”
“无妨。坐下说吧。”
清酒引白夜落座,斟上茶,然后识相地退出了正堂。
白夜没心情喝茶,放低了声音道:“三哥,你的府上许是有了二哥的人。你千万要小心啊。”
白术听闻,不言不语,只是慢悠悠地端起了茶盏。
“还有吗?”
“依皇嫂所言,二哥身边有一名叫冬魁的人。我怀疑那奇怪的丫鬟,就是由他所扮。”
嗯……看来五弟是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她的消息了。
白术放下茶盏,平静如水的眼落到白夜身上,道:“你倒是知道不少。”
闻此,白夜怔了怔。
“三哥都知道?”
白术淡淡地点了头,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提防的事情。
“这么说,二哥真的……”白夜有些不敢相信。
他虽和二哥不亲,那也不过是因为生母德妃与二哥生母贤妃向来不和。但他从来把二哥看做兄长,不敢僭越。他想不出有什么被记恨的理由。
“二哥他……利用云裳让我声名狼藉,又在你的府上留了眼线。那下一步很有可能是冲着三哥你来的。可是我们素来和他无冤无仇,二哥又是为了什么呢?”白夜越想越不明白,陷入了沉思。
白术在一旁淡淡地道:“他与我们无仇,不代表和其他皇子也没有。”
其他皇子?二哥近日来很是维护六弟,况且处心积虑地陷害六弟,仿佛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莫非是大哥?可是大哥又有什么……
“太子……”白夜纷乱的思绪为这两个字逐渐清晰起来,“二哥是想夺太子之位,所以先在三哥和我身上做手脚,让大哥在皇子间孤立无援!”
他将视线放到白术身上,确认着这个想法的正确性。
白术依然是那云淡风轻的神色,说道:“既然你已猜到,那我便直说了。”
白夜咽了咽唾沫,似乎也猜到了白术的话。
“如今,二哥的势力不是你我能抗衡的。况且为云裳正名一事,大哥是不能随性参与的。我劝你还是做回那个闲散王爷为好。”
……
做回那个闲散王爷?
幽幽孤烟、凄凄废墟,那之下埋葬的一副美人骨,和一颗破碎的心。还叫他如何做回那个闲散王爷?
“三哥,我不能。云裳是那样痛苦地死去,我不能……我不能在这世间轻松地活着。更何况,大哥待我不薄。储君之争,我岂能袖手旁观?”
白夜一字一句咬得清晰,眼神之中尽是坚毅。
白术挑眉,淡淡地问道:“你不是一直觉得人生应当及时行乐,不被明争暗斗牵连吗?”
白夜苦笑一声。
“可我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不是吗?”
白术避开了他无奈的眼神,愈发沉默了。
不过白夜很快就收好了眉眼间的苦涩,抬眸定定地望着白术。
“三哥,我已经决定了。”
白术对上他明亮的眼。
起初,他的眼角总是带着盈盈笑意。后来,是迷茫,是痛苦,是绝望。如今,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蛰伏着刀光剑影,准备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二哥不顾兄弟之情杀我所爱,我便以眼还眼,夺他之志!”
第二天一早,白术来到府门口。
“王爷,马车准备妥当了。”清酒问道,“现在去请王妃吗?”
按规矩,天牢是不允许女眷单独前往的。白术也不放心,所以要陪她一起。
这是事隔许久的第一次见面。一向云淡风轻的他竟有些紧张。
听清酒所言,应当是还在生他的气。要解释一下吗?该说些什么好,她会不会不理他?怎样她才能心情好些,乖乖看病?
就在他恍神之时,马蹄声渐近。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随行的马匹上是一道隽秀的身影。
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
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行礼道:“江枫拜见麒麟王。”
这话也惊动了马车里的人,掀起帘子就要下来。白术一见是安夏夜,便抬手示意免礼。
毕竟,重要的不是这个。
白术抬眸,问:“你为何而来?”
“回王爷,昨日……”
“我来了我来了!”安秋月低下头跨过门槛,“可以出……”
一抬头,满眼却都是白术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汹涌的情绪涌上心头。怨怼、愤恨、失落。更多的是不能信任他的悲伤,和拥抱他的渴望。
她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都被江枫捕捉进眼眸。
安夏夜被多少男子搭讪他都未曾动摇过。如今她只是看了白术这一眼,嫉妒却在他的心中疯长。
他错失她的这段时间里,白术究竟有多少次沐浴在她这样的视线之下?
“回王爷,”江枫开口,将白术的视线吸引过来,避免他们继续对视,“昨日内人送信到府上,说要带王妃一同前往天牢看望老国师。众所周知,天牢非女子孤身前往之地,我是陪同而来。”
白术再一次将视线放到安秋月身上,询问是否确有此事。
不关心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质问她?做错事的究竟是谁?
她又是一肚子火气,不再看白术一眼,走到江枫跟前。
“少将军,姐姐和我实在放心不下爹,还是快些走吧。”
江枫应了,叫下人退下,打算亲自扶安秋月上马车。
清酒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王爷,心里好生着急。
王爷,王爷您再不开口,王妃就要跟少将军跑了啊!
“秋月。”白术总算是开了口。
她怔了怔,慢慢地转向了他。喜悦,又不算喜悦。期待,又不敢期待。
白术凝望着她的脸庞,幽深的瞳孔摇曳着星光。
沉吟半晌,他不动声色地将握拳的双手收于背后。免得他心底的挣扎被人看了去。
“早些回来。”说完,他便摆摆手,允许他们离开。
安秋月望着他那决绝的背影,不开心地咬紧嘴唇。他这是什么意思?用那样不舍的语气叫住了她,结果却只是一句不疼不痒的早些回来?
思至此,她将帘子掀了老高,险些把它扯下来。然后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徒留江枫贴心的手在半空之中。
待马蹄声逐渐远去,白术的双手才缓缓松开。
“清酒,备马。”
清酒知道王爷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将白术的马牵了来。
白术一言不发地跨上马、甩起马鞭,扬长而去。甚至都没给金风下令。
金风怔了怔,朝清酒点点头连忙追上王爷的背影。
白术骑过无数次马,却从来没有以这样的速度穿梭,金风是怎么追也没能追上。
马跑得越快,他心中就越是烦躁。越是烦躁,马鞭声越是密集。
金风不知,白术想把刚刚的自己远远地甩在身后,远远地。最好能干脆忘记。可越是想甩在身后,那个自己却越是紧紧相随。
既然给不起承诺,又为何不还她自由?
可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他不能失去她。
只是……做得再多,她的心上人到底不会是他。
那又如何?
她的此生可以不托付与他。但他的此生,他要分毫不差地如数呈上。
白术踏进御书房时,正好与老六白澈擦身而过。
准确地说,是撞肩而过。
被撞的白术还没说什么,撞人的白澈却是得意洋洋地转了身。
“哟,三哥,对不住。我急着去救中原百姓,没看见你。”
“无妨。”说完,白术转身就进了御书房。
白澈见他还是如此神色淡然,不禁怒火中烧。不过很快,他眼中的怒意就变成了轻蔑的笑意。
待他功成名就,看看他白术还能不能这么目中无人!
御书房内,白战离正对着一摞关于老国师的奏折发愁。
白术走上前去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白战离一点都不意外。这甚至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摆摆手叫御书房内的太监婢女都下去,打算和白术单独交流。
“你也是来给老国师求情的吧。”白战离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这几日有不少大臣上书,说老国师罪不当此。朕听烦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语毕,他瞟向龙座下从容不迫的白术。
这个老三还真是不简单。如果他真的来为老国师求情,多少也该流露些焦急和担忧才是。
不过这样喜怒不露,才像是一位帝王。这一点,连白战离都有些自愧不如。
“父皇,儿臣并非来求情,而是想得知老国师为何入狱。”
“朕不是在布告上说得很清楚,老国师救灾不力,百姓枉死,理应重罚。”
“儿臣以为,此事另有原因。”
白战离怔了怔,随即拧眉,回道:“你是觉得朕将老国师打入天牢是存有私心?”
“父皇多虑了。”白术低眉,对白战离突然锐利的语气依然不为所动,“儿臣不过是来向父皇请教的。皇上既有意封儿臣为储君,却不愿授与儿臣为君之道。儿臣恐难受命。”
闻此,白战离眯了眯眼。
“你想知道什么?”
白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计划得逞的喜悦,只是毕恭毕敬地继续说:“儿臣愚钝,有两处不解。其一,此次布告言辞闪烁、描述模糊,看起来根本没有查清而匆忙颁布的。其二,老国师位高权重,无论赏罚都应谨慎斟酌,而父皇一反常态、武断定罪,似乎也没有查明的心思。”
……
不得了。这个老三真的不得了,居然能看出来一切其实是有预谋的。
“还请父皇指点一二。”白术行礼,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白战离见他如此诚意,便不再隐瞒,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日早朝前,安成岭求见。
安成岭详细地进行了救灾报告后,行礼道:“皇上,微臣救灾不力,百姓枉死,恳请皇上降罪。”
白战离挑挑眉,从龙座上走下,来到安成岭跟前。
“国师单独前往西戎救灾的这数十年,从未出过如此差错。偏生这次朕命令郎同行,便酿成大祸。”白战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中藏着些许愤怒,“朕不知道爱卿在玩什么。但你应该明白,失职之过与欺君之罪相比,孰轻孰重!”
安成岭仿佛预料到皇上是如此反应一般,面对盛怒也没有恐慌。
他谦卑地说道:“皇上息怒,且听臣一言。”
安成岭年事已高,不知还能任职多久。而安冬阳年轻气盛,又是未来栋梁,万不可为此折腰。出于对宁国、对皇上的忠心,也包含了对子女的私心,他决定承担下这个罪名。
“犬子天性聪慧,此次不过是经验不足所致。臣已将毕生积累交付于他,往后他定不会再犯下如此罪过。若有,则是犬子无能,届时请皇上重罚。”
……
“朕也明白个中利害,便顺了国师的意。此外,朕如此武断也是为了分清朝中势力。那些对老国师落井下石的,日后关于小国师的上奏,朕会更加小心斟酌。”说到这,白战离沉沉地叹了口气,“老国师追随朕数十年,把他押送天牢朕也是于心不忍。待小国师正式上任,朕会承诺,若他能处理好一年的天灾,就有重赏。想必他定是会提出释放国师的请求,朕便借此机会让老国师回家安度晚年。”
闻此,白术的眸中总算是起了些波澜。
不过那一丝情绪转瞬即逝,他行礼道:“父皇英明。儿臣受教了。”
白术终于有了几分储君意愿,甚至如此虚心请教。白战离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想问问何时立他为太子好。
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术便主动问起了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父皇,近日中原盛行的怪病,父皇打算如何处理?”
“老六难得上进,朕暂且把这件事交给他。”白战离顿了顿,继续道,“对了,既然说到这,你也去调查一番。若是老六不顶用,便由你来解决。”
正好借着这份功劳,让百官看看白术的能力。
白术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应下。然后赶紧借口看望老国师,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片刻,白战离重新翻阅起奏章,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觉得这个老三,好像是借着储君的幌子,把他的话套走了呢?
天牢阴森凄冷,关的都是些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
这里的狱卒也冷冰冰的,拦住他们三个人急匆匆的脚步。
“再进去就是关押老国师的地方,一次只能进一人。这是规矩。”
二位姑娘为难地对视了半晌。
最后,是安夏夜先开了口:“妹妹先进吧,爹一向最记挂你。”
谁都明白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所以安秋月也不扭捏,点点头跟着狱卒走入深处。
透过冰冷的牢笼,她看见年迈的爹孤独地坐在铺着茅草的石床上,轻轻地咳着。
狱卒见状,递了杯水过去。
“老国师,麒麟王妃来看您了。不过时间有限,还请二位长话短说吧。”语毕,狱卒便冷着脸走远了。
人一走,安秋月控制不住了,扑上前去握住铁栏,眼眶红了一圈。
“爹!爹,您还好吗?”
安成岭一身囚服,却不改往日挺直的脊梁。他从间隙中伸出颤抖的手,揉了揉小女儿香软的秀发。
“好。爹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好?她可看不出哪里好来。爹就会骗她。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紧拧眉头,问道,“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您是不是被陷害了?”
安成岭摇摇头,回道:“爹不是神仙,也会犯错的。”
不。就算爹会犯错,也绝不会在这个领域犯错。
“爹,是不是……”她抿抿唇,耳语道,“是不是冬阳做错了什么?”
安成岭怔了怔,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有时候他真希望她能活得糊涂一些。
“秋月,你相信爹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相信爹的决定,不要再问了。”安成岭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好好和麒麟王过日子。你们过得好,爹就放心了。”
狱卒很快就进来催了。安秋月又磨叽了好一会,最终是被安成岭催促着离开了。
临走前,安成岭突然叫住了她。
“秋月啊,见到冬阳的时候,再提醒他一句。”顿了顿,他的语气凝重起来,“小心冬魁。”
安秋月脸色难看地走出了牢房。安夏夜还没来得及关心一句,就被狱卒催促着请了进去。
她耷拉着小脸,看得江枫好一阵心疼。
他上前一步,轻声道:“方才我打点狱卒时,听他们说上面有人嘱咐过要好生对待老国师。许是朝廷之中有大人在帮老国师了。我也会找机会向皇上求情。你就别担心了。”
青草香轻柔地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躯。他沉稳柔和的声音仿佛是这牢笼中唯一的一丝光亮,让她渐渐抬起了忧虑的眸。
江枫正垂着眼帘看着她满脸疲惫,清明的瞳孔之中是星光流转。
安秋月望穿了他神色中的柔情,慌张地躲开了。霎时间,他眼中光芒尽失。
江枫抿了抿唇,不改他语气中的温柔,说道:“你脸色很是不好。回去的路上,带你去看看大夫吧。”
“不了。爹托我带些话给冬阳。”她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对上江枫的眼,“烦请少将军告诉姐姐我先回国师府了。告辞。”
说着,她就像逃似的转身就要走。却未曾想眼前一晃,整个世界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顿时失去了平衡。
江枫的心脏一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只见安秋月软塌塌地倒进了怀中,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
半晌,她恢复了意识。只是依然浑身无力,只能倚靠着江枫勉强站立。
许是早上出来的太过匆忙,没吃些东西的缘故。她觉得不是大事。
“你不能拖着这样的身体乱跑。”江枫的神色凝重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我必须要带你去看大夫。之后我再送你回国师府。”
“不劳烦少将军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说着,她挣扎着就要挣脱江枫的怀抱。
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一名驰骋沙场的人。现在的她连站都站不稳。
正在这时,一个冷峻的身影拐了进来。在看到他们二人你推我搡的瞬间,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安秋月的视线落在来者的身上,意识立马清醒了过来。
白术沉沉地望着倚在江枫怀中的她,默不作声。
江枫见状,搂着她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行礼道:“王爷。请王爷不要误会。我不过是见王妃身体抱恙,扶了一把。”
“我已无碍。谢谢少将军了。”她用力推开了江枫,勉强地挺直了腰板,“我该回国师府了。”
她瞪大了眼睛保持清醒,朝天牢大门迈开步子。江枫看着她扭曲的路线,不禁跟她走了几步,以防万一。白术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晃晃悠悠地朝他走来。
不巧的是,才刚走到白术身畔,眼前又是一片雪白。
江枫眼疾手快,伸出手去。未曾想,白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伸手将她直接揽入怀中。
令人安心的药香扑面而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心情急转直下,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愈发脆弱起来。她好累,想就这样赖在他的怀里,好好地休息……
等等!这可是个可能取她性命的人啊!
忽的,不知哪来的力气,安秋月一把推开了白术。
这一下猝不及防,推得他没能站住,竟是退了一步。安秋月更是夸张,一个没站稳,直接退到了江枫的身旁。
她心虚地瞟了一眼白术,却在看清他的表情前移开了眼神。
江枫看了看始终没有什么情绪的白术,又看了看依然有些恍惚的她。
“秋月,我且扶你到马车上等夏夜吧。”他低声提议道。
她一心想赶紧离开这里,只听清了到马车上四个字,于是慌乱地点点头,在江枫的搀扶下与白术擦身而过。
待脚步声渐远,白术总算是有了动作。
他阖上眼眸,抓紧胸口凌乱地呼吸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痛。好痛……
在此期间,牢房内。
安成岭握着安夏夜的手,语重心长地问:“夏夜啊,江枫对你好吗?”
安夏夜的脑海中闪过江枫看妹妹的眼神,抿了抿唇。
“挺好的。”她缓缓地说着,嘴角却没能提起来,“爹为什么问这个?”
安成岭垂眸,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望向她。
“爹其实……希望你能和江枫和离。”
“不。我不要。”安夏夜脱口而出。
安成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二女儿打小倾心于江枫。他就料到是这个回答。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那个。
“夏夜。”安成岭示意她凑近来听,附耳道,“江枫未必如看上去那样正直。我怀疑,江家正在策反。爹是怕牵连到你啊。”
“不可能!江枫一直以来梦想着成为大将军,为国效力,他不可能……”
“夏夜,你听爹一句劝,尽早离开那是非之地。”安成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不能和离,做些过分的事让江枫休了你也行。保住一条命,在国师府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别让爹担心,好吗?”
“可是爹……”
“爹不知要在天牢里呆上多久,更不知还能见你几面。你就听爹这一次,就当最后一次孝敬爹,好不好?”
……
安夏夜心事重重地走出牢房,却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问过狱卒之后才知道,妹妹身体抱恙,江枫送她上了马车,就没再回来。
她一名弱女子如履薄冰地走在天牢的走廊,两侧偶尔传来重刑犯的口哨或者谩骂。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光。
她连忙朝着光芒跑去,却未曾想光的尽头,是江枫立在马车一侧,一边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一边为车舆内的妹妹递水。
那一刻,安夏夜不禁觉得,背后阴冷的天牢不算什么。
眼前的这一幕,才是地狱。
入夜,西戎殷府。
浮光铺好行李布,将殷容平日穿的用的打包好。
“浮光,”殷容合扇,开口问道,“商队那边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还按照少爷的吩咐,一部分药材会走官道送到我们在中原的几家药房去。少爷需要,派人去取就好。”
殷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开了扇。不知为何,他现在有些焦躁。
有可能是为了这趟旅行。也有可能是为了一个人。
忽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红衣黑发的男子走了进来。
“爹,你怎么……”
他见爹的背后跟着紧拧眉头的流萤,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殷容的长相着实继承了父亲萧入梦,英气中嵌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阴柔。
萧入梦拦住气急败坏的流萤,柔和地问:“我听说你又要去京城?”
殷容的喉头动了动,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嗯。
“可是为了那个姑娘?”
“什么姑娘!”殷容慌张地否定,“我、我不过是……听闻中原流行起一种怪病,觉得有钱可赚罢了!”
流萤见他心虚,不禁更为焦急,忙道:“中原那么大。少爷去哪不好,偏生要去京城?”
“京城怎么了?王公将相皆在京城,出手阔绰,能赚不少银子呢。”
“少爷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萧入梦不紧不慢地拦住他们,一双温柔的眼落在殷容身上,“东西可都带齐了,商队也打点好了?”
流萤一脸的难以置信:“老爷!”
萧入梦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爹,都准备好了。”
“这次又要何时回来呢?”
“等中原那边的药房学会了治疗新病的方子,我就回来。”
“好。”萧入梦点点头,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万事小心。”
殷容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
“谢谢爹。”
萧入梦又嘱咐了浮光几句,叫他照顾好少爷,便离开了。
流萤跟在他的身后,忧心忡忡地道:“老爷,上次少爷从京城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好久才缓过来。那麒麟王妃的事,我也告诉您了。如今少爷又要去京城,您怎么不拦着些?”
萧入梦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眼望向远方。
“即便拦住了他,又如何拦住他的心呢?”
萧入梦的话如同一尾羽毛,幽幽地穿越时间,飘向了过去。
于是流萤眉间的结又系上了不同的愁绪。
“就让他去吧。”萧入梦睫毛轻颤,眼角是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在这次,总算是门当户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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