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站在边上的一个容貌普通的大丫鬟素芸心跳快了一拍，她是吕夫人乳母的孙女，又是吕夫人的得力大丫鬟，这才会一直待在吕夫人的身边，但她向来只做事不说话，不像孙嬷嬷话多。

        这不，孙嬷嬷又顺着吕夫人的心思开口了，“夫人，大小姐有福着呢，您还是先关心关心小少爷吧，听说小少爷今天被先生夸了。”

        提到幼子吕霖，吕夫人脸上刻薄的神色直接消散，变得慈爱起来，“不愧是我儿。”

        高平侯一共只有一女一子，都是高平侯夫人冯氏所出，长女吕依彤，年芳十五，不过距离及笄还有几个月，而次子吕霖才五岁，被吕夫人当成眼珠子般看护长大，性格顽劣但很少与柔娘见面。

        高平侯除了正妻冯氏外，其实还有几名妾室，不过吕夫人手段狠毒，那些妾室根本没有生孩子的机会。

        哪怕是吕夫人生长女后生病那几年，这些妾室也没能生出孩子。

        于是吕霖这一代就一直只有姐弟两个，而吕霖作为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自然受到了父母两边的宠爱。

        和柔娘相比，这两人简直不像是同母所生。

        柔娘午睡起来，就想好了借口，她在院子里没有看见秀琴，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去偷懒了，但现在她就要好好思索一下，原本该守在外面的人会是去了哪里。

        宝鹃看见柔娘，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篓子走了过来。

        “大小姐，您醒了。”

        “秀琴呢？”

        “小少爷院里的环儿找她说话，看您午睡就没有扰您。”宝鹃实诚地说道。

        柔娘知道环儿，也知道她和秀琴是一起被人牙子卖来，所以两人感情不错，有时会聚聚。

        原先，柔娘未必会怀疑什么，死过一次后，她就对秀琴产生了戒备，她怀疑秀琴和环儿的见面有问题。

        柔娘看了一眼宝鹃，这丫鬟会像她表现出来的老实忠厚吗？

        还是和秀琴一样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毒蛇？

        想了想，她还是带上宝鹃往吕夫人住的院子走去。

        在院门那，正好看见孙嬷嬷从正房走出来，孙嬷嬷自然也一眼看见了她，神色敷衍般地给她行了礼。

        “大小姐可是来找夫人？不巧夫人正好有些不适。”孙嬷嬷这话不过是托词，只是看在老夫人疼爱柔娘，柔娘又是高平侯府大小姐的份上敷衍她的。

        高平侯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小姐不讨夫人喜欢。

        每次大小姐来请安，夫人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柔娘并没在意孙嬷嬷这态度，她毕竟是高平侯府的大小姐，孙嬷嬷不过是夫人身边一个管事嬷嬷，怎么算，孙嬷嬷都管不到她头上来。

        柔娘原本打算叫宝鹃通禀一声，孙嬷嬷嗓门不小，想来屋内吕夫人一定已经听见了，她就带着宝鹃直接走了进去。

        吕夫人正坐在屋内，看见柔娘进来脸色不是很高兴，素芸在她身后轻轻地敲着肩膀，微垂着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所谓的不适也不知真假，不过母亲每次见到她都会感到不高兴到是真的。

        柔娘都已经习惯了，她给吕夫人请安然后在位子上坐下，这才开口提起她的来意：“祖母的风寒还未好全，母亲能不能再请个大夫来帮祖母看看？如果母亲愿意，我想替母亲去请大夫来给祖母看病。”

        柔娘知道如果从她自己的角度去说，吕夫人肯定不会愿意，因此她换了说辞，只希望吕夫人同意的机会大些。

        吕夫人看了柔娘一眼，低眉顺眼的，看着就令人心烦，尤其是柔娘那张艳若桃李的明艳脸蛋，越发令她生厌。

        吕夫人对柔娘的不喜向来不掩藏，因此柔娘抬眼期望地看去时，一眼就看清了吕夫人眼中的神色。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越发疑惑吕夫人对她的不喜究竟来源于什么？

        她记得幼时不懂事时，她渴望过母爱，也被吕夫人眼中的厌恶伤过，她为此问过祖母和乳母。

        祖母看着她叹了口气，安慰地摸摸她的脑袋。

        而乳母悄悄告诉她，大概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儿，继承高平侯府的必须是个男孩。

        后来，乳母就消失了，祖母告诉她，乳母有事返回老家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她懵懵懂懂，但也多少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之后有些疑问就再也没有问出口。

        那之后又过了几年，弟弟出生了，她看见母亲对弟弟的宠爱，她觉得乳母说的可能是真的。

        “之前的药吃完了？”在柔娘出生前，吕夫人和老夫人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但老夫人将襁褓中的柔娘抱走抚养了几年后，吕夫人和老夫人的关系就直接恶化了。

        当然，这些吕夫人并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毕竟大景朝以孝治天下，她若对婆母不敬是会影响到丈夫高平侯的。

        “还未”

        柔娘说话温温柔柔、细声慢语，不像吕夫人说话，语气强硬，她直接截断了柔娘的话。

        “既然药都没吃完你瞎担心什么？大夫不是说了吃完这些药自然就会好。不过是些许小病，你这般毛毛躁躁哪有侯府小姐的气度？”

        “母亲说的是，不过是些许小病，可祖母却一直未好，我才会心中担忧。”柔娘知道吕夫人的性子，这会她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才更合适。

        被吕夫人冤枉，柔娘心里却没什么情绪，不是她不觉得委屈，只是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吕夫人这么对待她了。

        吕夫人看着柔娘心情越发地烦躁，只要看到柔娘，她就会想到她那

        吕夫人烦躁地闭了闭眼，一早跟进来候在边上的孙嬷嬷瞬间懂了吕夫人的意思，直接上前来拉柔娘。

        “大小姐，夫人累了，老奴送您回去。”

        素芸仍然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吕夫人身后敲着肩膀，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动过。

        宝鹃嘴笨，但动作并不笨拙，她不会说，但她用实际行动表明她是护着柔娘这个大小姐的。

        在孙嬷嬷过来拉扯大小姐的时候，她站过来挡住了孙嬷嬷。

        “孙嬷嬷！”孙嬷嬷这行为，柔娘也有些火气了，但这毕竟是吕夫人的人，她也很难处理。

        于是柔娘又看向吕夫人：“母亲，父亲快回来了。”

        吕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像针一样扎向柔娘，但柔娘并不惧怕，似毫无所觉一般回望着吕夫人。

        高平侯在朝中任职礼部侍郎，礼部尚书年近六十，不出意外地话应该会在这两年致仕。

        另一位礼部侍郎并不比礼部尚书年轻多少，因此高平侯觉得只要他不出什么问题，等礼部尚书致仕后，他应该会成为下一任礼部尚书。

        当然，这其中有一点很重要，即使不是礼部尚书，只要在礼部干活，礼法方面就不能有明面上挑得出的错误。

        比如不孝长辈、比如抛弃发妻、比如虐待子女

        老夫人和柔娘不一样，她生病是瞒不住的，如果有什么大型宴会，作为高平侯府的老夫人也是会受到邀请的。

        高平侯夫妇不可能像对待柔娘那样找到合适的借口一直不让老夫人出门见人，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即使是柔娘，这些年被禁止出门，但亲戚间的宴会也偶尔会走动，这样即使外人疑惑高平侯府大小姐深居简出，也有人出来反驳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何况女儿和儿子是不一样的，柔娘又不是皇宫里的公主，哪有人会一直盯着她的生活。

        柔娘简单的一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并不简单，吕夫人不是一个笨人，她自然明白柔娘在说什么，正是因为明白，她越发厌恶柔娘。

        她打量了一会柔娘，忽然笑了。

        柔娘从来没见吕夫人对她笑过，她觉得有些冷，从吕夫人的笑容中她感受不到温暖。

        “三日后广平侯府有一场家宴，你准备下随我一同去。”

        广平侯府是吕夫人的娘家，上一世，她也随着吕夫人去参与了，因此现在吕夫人提起，柔娘也没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有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吕夫人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笑？

        “那我现在就去济安堂看看。”

        吕夫人没有反对，柔娘知道这是同意了，她带着宝鹃直接坐着马车去了济安堂。

        济安堂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几家医馆之一，之前请来给老夫人看病的是另一家医馆的大夫。

        此时天色渐渐转暗，柔娘看了一眼天色，吩咐车夫在外面看着马车，带着宝鹃走了进去。

        此时医馆里病人不多，只有一个农家汉子扶着个老夫人在大堂看诊。

        医馆的学徒看见两个少女进来，其中一个还衣着华贵带着帷帽就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带着丫鬟，态度恭敬地迎了上去。

        “这位小姐，您是看什么病？”济安堂有三位坐堂大夫，每位大夫擅长的都不一样。

        “我家祖母偶感风寒，请问纪大夫可在，是否方便出诊？”柔娘的声音如莺歌婉转，十分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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