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莱尔日记

我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xt－9实验基地，我的父母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的。

        但他们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安稳的地方。

        且大部分人也如此认为。

        “xt实验基地每三年会招收一批实习研究员，实习期为两个月，共三十人。”安格小姐提醒我：“你应该明白竞争的激烈性，因为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五人。”

        安格小姐全名叫安格玛蒂娜，做a派的先锋研究员，具有很强的影响力。

        我觉得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她那张漂亮的脸。

        但是她更喜欢人们叫她安格。

        “如果你留下来了……我说如果，”她顿了顿，“会重新分配派别。”

        她说：“我们这儿分为a派与b派，a派主张人类利益至上，曾经的领导人是泽维尔，现领导人为斯因莱特，是个老家伙了。”

        “b派嘛……儒弱无能，主张一切平等，和平无上，领导人是卡修，一向和a派对着干。他们从二十五年前分裂，矛盾一直在激化，可能是因为a派对于生物的残暴研究，b派一直持反对状态。”

        安格小姐依旧喃喃自语地说着，似是可以从一个点延伸到另一点，再以曲线之势拉回主题。

        我开始了神游。

        就好像“曾经”有多大的事似的。

        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看我，问：“你应该不想分到泽维尔那儿吧？”

        泽维尔，原a派代表人物，现b派普通研究人员，实验室人员名单上的人屈指可数。

        “为什么我不能想？”我问。

        “你应该是不想的吧？”她打量了我一眼，“请饶恕我的多嘴……他曾经有能力，可以领导a派走向辉煌，但是他现在疯了。”

        “我曾经是他实验室的研究员，我承认他有能力，但他的能力并没有用在人类的利益上。”安格小姐说。

        安格小姐醒了醒神，怜爱的看着我说：“亲爱的，我祈祷你千万别分到他那儿，我曾经就是他麾下的，你明白的，他疯了嘛。”

        她已经重复了“他疯了”两遍了。

        而我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

        我很烦，决定开始发散想象。

        但是在她喋喋不休的“告诫”之下，难免不会生起些反感心。

        于是我决定将这件事记下来，以免忘记她的提醒。

        ——【2079，07，12】

        我觉得我对于那位泽维尔博士的印象不太好。

        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每次路过他的实验室都会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时断时续。

        另一部分是因为安格小姐一直回我诉说他的不好，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

        他好像从不像真正的疯子在发疯时会怒吼、咆哮，以此来抒发自己的情绪。

        他不这样。

        但玻璃声依旧恼人。

        这会使我反反复复地想他是个疯子，我应该原谅他。

        毕竟一个疯了的人来敲你的门，人们总不会狠心去斥责他。

        上帝保佑，我千万别分到他那么，这于我而言一定会是一场噩梦。

        “不用担心，泽维尔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从不在我身上发火。”梵娜说。

        哦，她是泽维尔那儿现在仅有的研究员了，另外几个也在几天内转走了。

        她估计也留不了多久了。

        我很烦别人与我提起他，于是说：“一个成天发疯的疯子而已。”

        “不是的……”梵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你不应该这么说的，他以前不疯的。”

        “我当然知道他以前不疯！”我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梵娜皱了皱眉，不再多说什么。

        ——【2079，08，03】

        我今天看见他了。

        他站在海边的落窗前发呆似的望着海。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容貌，完全想不出任何的措辞。

        他太完美了，他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神灵最最完美的作品。

        而我只能用我拙劣的手法描绘下他的长相——

        他的发色是金白色的，半长的刘海原本遮盖着他的眼眸，直到风刮得他的发丝轻扬，才露出一双新生般的眼睛。

        眸色是嫩绿与莹黄夹杂在一起的希望之色，看起来好像带着深沉的混浊，在望向鱼缸的那一刻又消失不见。

        他的骨相极美，颔线明显，鼻梁高挺偏直，带着独有的柔和弧度，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温和的矜贵气。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逼疯。

        这样一想，我对他的好感有了极大的提升。

        但我和他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2079，08，23】

        实习期结束了，我竟然留了下来，真的是上帝保佑。

        今天会开始分配实验室，我很紧张。

        填写时他们都不愿意去到b派，这让我有些产生了随波逐流的心理，因为我如果不同会显得很突兀。

        但我现在的直觉是去了b派会比a派安逸平淡很多。

        “我想让你来我的实研室，”安格小姐说，“我会向斯因莱特争取的，你放心。”

        她拍了拍我的肩说：“你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哦，希望吧。我这么想着。

        “感谢安格小姐。”我嘴上如此说。

        她再一次用怜爱的眼神笑着看我，看的我直发怵。

        ——【2079，09，11】

        真是倒霉透了，我竟然成了唯一一个分入b派的人。

        而且还落到了泽维尔的麾下！

        依照惯例，我会和梵娜带去见泽维尔。

        但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躲着她，甚至没有做好冒然相见的准备。

        但她似乎很平静，完全没有一点意外。

        梵娜托了托手中那一沓的资料，对充满怀疑的我说：“不用担心，这是我干的。”

        我看她，问：“你怎么做到的？”

        “泽维尔博士拥有更改权限，但几天前突然转给了我，”她喘着气，眼镜滑落到鼻尖，“我觉得你会想来。”

        想个屁，想来的都是异类。

        “而且b派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涌进了，那群人也不会有异议。”她转头看了一眼散开的人群，在实验室门口扫了扫脸。

        我觉得我是生气的，但我又感觉不到任何气焰升起。

        ——【2079，09，14】

        就算我进入了b派，我也没有正式的与他见过面。

        我就像一个挂名的，除了每天打扫打扫实验室让我有些存在感以外。

        太平静了，平静到我都不敢相信。

        就连实验室的其它时候都没有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只有低低的吟唱。

        我听不懂，但它又实在是空灵，以至我会忍不住沉沦。

        这种平静到今天才被打破。

        梵娜捧着一本厚厚的，被翻到折角的笔记本递给我，并说：“博士自杀了，跳海死的。”

        “什么时候？”

        “昨晚，”她说，“监控拍摄了下来。”

        “真可怜。”

        “不可怜。”她面含忧伤地说：“他应该死的，不然就是自作自受留下受罪。”

        梵娜扶了扶眼镜，调整了我身后的电脑，放出了这几年她录下来的监控。

        监控里的他总是凝望着透明的鱼缸，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起身砸掉它，待到清明后又一点一点地想将它拼起来，直到明白拼不好了才捧起一个新鱼缸走到窗边。

        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人。

        梵娜离开后，我突然对那本笔记本产生了兴趣。

        ——【2079，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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