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鱼观察日志十四

这一路上我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视，不过这只能使我心情愉悦。我把他抱到了我的休息室，放在了沙发上，反手关了门。

        我从长椅的抽屉中取出一副丝织的手套，为他带上，以便于遮挡他的蹼爪。

        “泽维尔，”希里抬头看我，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有水吗？这里的空气好干燥。”

        我去给他倒水，在递到他身边时，下意识地看向了他的唇，反着潋滟的水光，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不够，”我看他喝了水，然后把裙子捞起来，“要不用杯子吧？我全身都不舒服。”

        我过他人类的常识，他也能够勉强了解一些人类的事物，但我总是感觉他此时说话，仿佛语句的透着湿润。

        我想了想，笑出声来，选择拿起我的水杯，装满水后淋在他的鱼尾上，来回了几趟。

        在最后一次的时候，我把水杯递到了他的面前，问他：“还喝水吗？”

        那是我用过的水杯，我递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在意，接了过去，并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他又把尾巴卷了进去，自己俯身折腾了一下裙子，确定自己在表面上看来与普通人并无不同之后，看向了我。

        他问我：“如果只待在这里的话，我又怎样才能看到其他的地方呢？”

        过后他又说：“我不喜欢这个实验室，它的气氛很沉闷，并不好，我想你也不喜欢这里。”

        他很肯定的说我不喜欢，他没有质疑。我想着，说：“我会让你看到其他的地方的。”

        2048年世界上推出了第一款虚拟现实投影技术，可以将人的意识投放世界的每一个被其所覆盖的范围，涵盖范围除去海洋外，大约13541亿平方千米。

        实验室几乎人人都有配备，其外型大约是一个不完整的头盔，会在戴上后，连接人头部的各个穴位，方便随时采样考察，即使会有无法覆盖的地方，但是大概也够了。

        “高山，草原，森林，丘陵，选一个吧。”我蹲在他的身前，叫他低头，“在这之中，你或许可以想象你拥有双腿，这样会便于行走。”

        我拥有备用头盔，决定陪伴他一起，毕竟在虚拟意识中沉浸太久并不好。

        “没关系的，这不会伤害到你。”我轻声安慰他，并担忧他是否会害怕接触到人类的仪器。

        “哦，好。”他没有任何怀疑的低下了头，看着我的动作，眼里满是好奇。“我想去森林，森林可以吗，这和大海应该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好。”我借势答应下来，为他固定好头盔后起身，“你等我，我操纵控制台连接一下你的登陆地点，以保持一致。”

        他点了点头，就向后靠去。我看了他一眼，就像看一只躺平的小鱼。

        我将定位转移到森林，选择了进入。

        这并不是一片非常大的森林，可能会类似于童话故事中小红帽走进的小路，树枝并不粗壮，却覆盖了一整片天空，投下破碎的光斑。

        我开始寻找他的踪迹，但许久没有看见。按理来说，他的登陆地点不会离我很远，我有些怀疑的看向身后，希里从一棵树后探出头来。

        “你没找到我吧？”他有些不适应人类的身体，走路很缓。“我跟了你好久，但我没有看你，一直低着头走。”

        “不会撞到吗？”

        “什么？”

        “你撞到树了吧。”

        我突然肯定地说着，把手伸出去，凑到他的额头，那一块有些凌乱，于是我把那一块理好，分开来，露出一块红色的印记。

        “希里，”我有些无奈，却没有怪他。“你走路不看路吗？”

        “反正没有关系呀。”希里把我的手拉下来，“这又不是我本来的样子，而且这里又没有痛觉。”

        音落，我才开始打量他，这原本是我的意识承载体，一切都是依照我设定的，连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看起来非常宽松。

        他本来可以用自己的意识改变这一切，但是他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他不想，还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人类的衣服，并不知道大小是否合身。

        “好啦，现在你找到我了，带我去玩吧。”他跳了一下，前进了一小步。“可能我还有点不适应，但我会努力跟上的。”

        “希里，走一步，我看看。”我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他倒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走路了。

        他可能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决定迈开腿，走出一小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我却庆幸他没有顺拐。

        我说：“拉着我的手。”

        可能是因为他走路的动作缓慢，从根本上造成的僵硬，因此我选择了拉着他一起，让他提前适应我的速度。

        他伸出手来，在过程中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双属于人类的手，觉得有些新奇。可是还没有看很久，就被我拉住了。

        我和他十指相扣。

        我第一次在没有任何阻挠的情况下，和他十指相扣。

        “我拉着你走，记得跟上。”我提醒他。

        “哦！嗯？”他刚答应下来，还没来得及准备就一个踉跄撞到了我的后背。

        我突然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又继续走。我拉着他，对于他的动作又很清晰的感知，我能够感觉到他有些跟不上来，但我没有停下。

        “等一下！”希里喘了一口气。“你能不能慢点啊？我跟不上来。”

        “你需要提前适应。”我说，“毕竟以后你还要去其他的地方玩，不是吗？”

        希里想了想，同意了。我便继续说：“你看，久了不就适应了吗？”

        “或许是这样？”他疑惑地抬了抬腿，或许觉得确实比以前轻松，就挣开了我的手，跳了几步，跑了。

        我想去追他，最后思考了一下，没有上前，只是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

        希里转过头来，见我没有追他，冲我一笑，就转了个弯，想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消失了，但没有消失很久。在我走到那个拐角的时候，他跳了出来：“有没有被我吓到？”

        我早就预料到了，但是我没有说，很配合的回答说：“有。”

        他觉得不对，他能够感知到，我应该猜出来了，所以他有些不满：“为什么我任何动作你都能够预料？”

        “这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再说一遍。”

        他是故意的。

        但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是你能出干的事情。”

        “希里，你在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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