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醉卧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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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夜点出那凶兽之名和他追踪的方式后,管家立马用飞鸿仪提醒了其他受于浑颌之困的修士,同时,又与管良朴及一众前往神女峰护持试炼的长老联系,告知了他们有从玄门狱中逃逸而出的魔修和凶兽在神女峰上流窜的事情,叫他们多加小心,保证其他参与试炼之人的安全。
回到阵眼附近,正如墨流暄所想,姜夜的状况相当不乐观。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实力强悍却缺乏思考能力的凶兽,而是一位煞气缠身的魔修。
假扮石炎在玄门狱中的那半年,姜夜曾在牢房内见过他。
姜夜还在凝神聚气驱动阵法时,这魔修便突然出现,凝聚一指煞气,浑浑往姜夜后背劈来。
“当心!”邱晚高声叫着提醒姜夜,他才避开要害,但也受了伤,右边肩胛来不及闪开,已经被黑气所侵蚀,而他也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咳出一口鲜血。
如若以他练气二阶的修为直接接下那一击,恐怕现在已经魂归离恨天。
转刻,他听见墨流暄对管家的疑问,又勉力支撑着向他说着浑颌的信息。
“你的气息……很熟悉!你也是从那‘出无门’中逃出来的吧!哈哈哈……七十八年,我被关了足足七十八年!你这故人,便来做我自由后,指下的第一个亡魂吧!”那魔修越说越激动,抑制不住地手舞足蹈起来,姜夜几乎要怀疑对方那身在玄门狱的酷刑下已经破碎不堪的衣袍是否还承受得住他的气息和动作。
“嚯,说得倒轻狂。他那手筋脚筋不是早在进玄门狱中时就被挑断了吗?就算再长出来,我看也不见得有原装的好了……唔,恐怕脑子也被关得不正常了吧……”邱晚毫无顾忌地在姜夜脑海里喃喃,他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位尊者的原身蹲在苍穹顶上边嗑瓜子边扶着下巴看热闹的场景。
再是手脚筋被挑断,被关疯了,这人能被抓到玄门狱去,可知曾经应是个相当厉害的魔修,对上他这个练气二阶,还不是像砍萝卜一样简单。
如若不用维持阵法,他还可以拿上剑冲上去前去,与对方在拳脚上拼一拼功夫,可现在,当真称得上一声分身乏术。
姜夜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算计他要撑到几时不死,才能和其他人一起将阵法完全启动。
“前辈您将我称作‘故人’,我们难得在这狱外的世界中再次相见,何不先叙叙旧呢?”姜夜想与那魔修在言语上周旋一番,好拖延时间。
“叙旧?哈哈哈……我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谁都欺辱我!就连那低贱的氐人也敢随意朝我吐口水,我有什么旧可叙的!”话音刚落,魔修摆出架势,似又准备攻击。可立马,便有一股黑气从他体内迸发而出,从魔修的七窍之中涌入他体内,姜夜余光看见他浑身上下抽搐了一阵,转眼便趴伏在了地上,走兽一样向姜夜扑了过来!
姜夜心中暗道不好,邱晚也在此时出声提醒道:“傻小子!快避开!他被袁西澈控制住,兽化了!”
……
山洞内一时回荡着兽化后的魔修那似人又似兽的咆哮声,姜夜气喘吁吁,浑身鲜血淋漓。
他凭着练气二阶的修为勉力维持阵法不被打断本就十分辛苦了,虽然有邱晚提醒,他能尽量避开魔修攻击的致命部位,可是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姜夜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怪罪过自己资质不好,也没因此时抱怨过任何人。
但现在,他确实很想抱怨自己脑袋里这个老神仙一时兴起下凡托胎,却只给他留了一缕神魂,以至于他现在相当被动这件事了。
“……是我不好,当初哪想得到那么多呀。我只是怕被天上其他人发现。”邱晚不出意外听见了姜夜心中所想,有些心虚地说。
怕被发现才怪!他要是怕,就不会偷偷下来了!
“噗……”姜夜手紧紧稳在阵法之上,避不开魔修的攻击,被击中了左心口,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妹妹……阿母……
他心里知道,因为邱晚那缕神魂的存在,自己死不了。但在这种濒死的痛苦中,姜夜的心头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绝望的酸水。
他此刻还有什么?
一个勉强护住自己的话痨老神仙;练气二阶的修为;满身的伤……剑。
剑。
他手里握着自己的剑。
要不是资质所限,姜夜,应是个天生的,前途无量的剑修。
“阿夜阿夜!我想着,你和娘亲教我的剑法都是极好的!不过我昨天做梦的时候,自己想了一招,你看看!”
剑气挽袖,若携三尺春水;琼浆盈盏,应为百壶长青。
步仙姿,出樊笼,风雪消散,白云临帝乡。
断韶华,远漂泊,他方异客,隐逸卧江天……
短短须臾之间,姜夜把那已经有些褪色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滚了无数回。
邱晚似乎也发现了他这不寻常,饶有兴致地跟着姜夜一同回忆当年姜栖自己想出的剑招。
“念出来,然后,跟着我动。”邱晚像是伏在姜夜的耳畔低语,而不知是他的话确然有此魔力,还是姜夜在这危急关头已经心防大减,他真的照做了。
“剑气挽袖,若携三尺春水。”姜夜手撑着阵法,半跪在地上,握着剑的那把手似乎正被邱晚指引。
往日那完全看不见的剑气,在此刻,竟然凝结成了实体。
毫无杂质的蓝色,恰如春水婉柔。
“琼浆盈盏,应为百壶长青。”他提剑过额,剑气拂开垂下的额发,如仙酿浇饮而下。
“步仙姿,”浮一大白过后,脚步轻如身在云中,“出樊笼,”回首一剑,抱揽凌云风雪,斩开困囿住自己的桎梏,“风雪消散,白云临帝乡……”风止雪息,乘云驾雾,似身在帝乡。
“断韶华。”姜夜弹指,之间剑身飞过,恰与扑过来的魔修迎面,切断对方的鬓发,魔修因而被他激怒,陷入了更为癫狂的状态,可姜夜似乎,毫不害怕。
“远漂泊,”孤舟远棹,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铿鸣之音,“他方异客,隐逸卧江天。”
何处是容身之所?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姜夜持着剑,将剑身回拢到身前。
“晚夜,江间月,海边风,水上行舟,还有,”邱晚一顿,带着姜夜的手,驱使着长剑,向那魔修的额间刺去,“手中剑——”
黑气顷刻之间被粲然的亮光所吞噬,姜夜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只见那魔修已经凝固住的表情懵懂而怔然,而他的剑尖正钉在魔修的额心,虽没有流出一滴鲜血,裂痕却从额心蔓延而出,像是破了个口的鸡蛋,转眼间便遍布全身,最后随着黑气一同消散为齑粉。
“小子,不错嘛!不愧是我,一缕神魂就能如此厉害!”姜夜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骤然听见邱晚这句话,又硬生生把那口气憋了回去,结果被呛了好几口。
刚想说这尊者还有点正经的时候!结果完全没变化!
“小朋友,你先别急着腹诽我,我可都听着呢!现在,你们的困境可还远远没结束。”果不其然,姜夜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向着阵法的灵力传输滞涩了起来,一猜便是其他阵眼的人出事了。
他抬起头,把剑丢到一旁,有些手忙脚乱地找着刚刚激斗中被打开的飞鸿仪,刚一找到,便对着那小元宝喊了起来:“是不是出事了!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把浑颌的情况告诉了墨流暄,凭他之能,解决应该没有问题;这八人之中,有一位齐入月,虽不擅战,却是元婴期的修士,对付几个在袁西澈控制之下疯了残了的魔修凶兽绰绰有余;那出问题的,应该就是剩下几个人了……
“不行!我被他牵制住了,他引我离开阵法,实在没办法!”
“我也是,这凶兽古怪,竟似没有痛觉一样!我刚刚勉力单手砍了它好几剑,却不见他行动有丝毫迟缓!”
……
姜夜听着这些人对战中勉强插空回过来的话,冷汗打湿了背脊,紧紧地咬起了唇。
神女峰巅之上,袁西澈张开了隔绝音声形色的结界。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放出那些凶兽魔修的时间越来越长,手上的凝滞便越来越轻微,到了现在,似乎只隐隐还有三股力量支撑在其中。
即使如此,这个空档也已经足够袁西澈拿到一部分通天大阵的力量,驱动本命心眼,来为夷醉招魂。
袁西澈将楚渊定在身前,解开了他双手上的鳞骨棘,嘴里似乎喃喃地念着招魂的法诀,他双手把住楚渊的脑袋,右手按在那颗红痣之上,楚渊只感觉全身上下像有一阵电流涌过,有些腿软。
墨流暄他们没有顶住攻击吗?袁西澈的阵法正常运转,那他和姜夜还安全吗?现在该怎么办?就在这等着袁西澈给夷醉招魂吗?
然则到了下一刻,楚渊便没有余力再思考了。
灵魂在各个世界的跃迁产生的眩晕,在故事中受到的精神、身体上的伤害。楚渊经受过许多痛苦,他有时候甚至会开玩笑似的有些自满地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能承受痛苦的人。
但此时,那种几乎要将灵魂揉皱、挤压一般的疼痛,仍然让他感到难以承受。
而在袁西澈眼中所看见的景象,就与楚渊截然不同了。
一个处于半透明状态下,样貌陌生的男子魂魄随着他的动作正在缓慢地离开那具□□,看来,这就是占了夷醉身体的,那位“楚渊”。
他闭上了双眼,用本命心眼看着这一切,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夷醉的魂魄归来。
腰间朱元玉的光芒大盛,即使没有依凭,也自顾自地飘飞了起来。
天色在这一刻,再一次异动。
灰色的厚重云层突然散开,露出了背后橘金与蓝紫揉合的天幕,一缕即将落下的日光从中遥遥穿出,美丽得令人泫然欲泣。
似有青鸟自云中衔信而来,慰他这日日夜夜的绝望与痛苦。
凉风充盈满鼻腔,分明清冷无味,可在胸膛里滚过一遭,仿佛灵魂也被安抚,只有停歇不前的旧梦还在此处,不知归路。
从一颗细小的,浅红色的细小微粒开始。
无数个,从时空夹缝中的山川河流穿越至此的微粒,在袁西澈眼前,凝结成他在梦里,在记忆里,反复描摹了无数遍的人的模样。
微启的唇,纤巧的眉,上挑的眼,盖在浓厚眼睫之下的漆黑眼珠,眉尾那点烈色的殷红。
他还没有回到身体里。
袁西澈却已经开始流泪。
“你回来了,我把你带回来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他平时那张总是冷着,或是高傲,眼神里充满嫌恶的脸,在此时生动起来。
“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找了你很久,费了好大力气,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时间。”
“可是你被其他人夺了舍,他带着你的身体,逃开了我!然后,我又开始找你。”
“一年,两年,三年……直到那天,朱元玉动了,我才把你的身体找了回来。”
“结果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可是,可是我想,你喜欢太阳,也想正常长大,如果不是我的话,也许你就会长成这个模样。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模样。”
“他没有改掉你的名字,可是我还是喜欢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我把它刻在我的手心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能想到的,夷醉会喜欢的东西,捧到对方面前,小心翼翼地祈求片刻垂怜。
可是,夷醉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那由微粒汇聚而成的半透明魂魄,此时正无悲无喜地注视着他,像是神龛里,平等地看待众生的神像。
袁西澈哽了一下。
这样的表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也是他自己,撕裂了这神像。
下一刻,那“神像”却动了。夷醉轻轻将上唇抬起,叹了一口气,那虚附在□□之上的魂魄,牵引着手臂。
袁西澈感到他微凉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划在他的下眼睑,指尖摩挲那片眼睫投下的浓阴。
“师父,我喜欢太阳。”
“我想像师兄一样正常。”
“我喜欢他这模样。”
但是。
“但是,我也喜欢师父给我起的名字。”
“我……喜欢师父的眼睛。”他眯起了双眼,压低眼睑,露出一个有些惑人的笑。
“金色的眼睛。是比天上更耀眼的太阳。”
“如果夷醉像师兄那样长大,就不会喜欢这样的袁西澈了。”
夷醉收回手掌,轻轻地竖起手指,压在袁西澈唇珠之上,压去所有袁西澈嘴边呼之欲出的言语。
恍惚之间,袁西澈看见夷醉那半透明的魂魄倾身向前,他与他四目相接,而后,夷醉在他的眼角,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垂落。
他不必再借那冰凉的金冠,脆声响着的银铃,温润的软玉来追忆那些没有结局的过往了。
“啪嚓”他听见什么?似乎是朱元玉碎裂的声音?
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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