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不是我占你便宜

毫无预兆的，她的眼眶就再次湿润了。

        她庆幸此时的自己是闭着眼睛的，否则泪水流出来了，就该被南宫凛看出破绽了。

        她此时除了装睡，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聘礼。

        那样沉重的两个字，从他唇齿间跃出，她心底就掀起狂风骤雨。

        她猜到了自己为什么想哭，为什么会感动。

        因为曾经不敢问燕祯伸手要的东西，如今有一人，这样深情地许诺。

        燕祯说要给她十里红妆，她什么都没等到，反而是落得了这一身伤。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期待了，可为什么心跳会这么乱呢？

        其实她也是期待的吧？

        她一直都期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可是娘亲不在了，爹爹还不知道在哪里。

        她又能嫁给谁呢？

        空气僵硬。

        南宫凛的下巴依旧贴在她的额头，他说话的时候灼热的气息挥洒过她眉眼。

        南宫凛顿了顿，往日那桀骜狂妄的眉宇之间，如今笼着一抹柔和似水的光辉。

        他缓缓地道：“我是说如果啊……”

        “如果我能够活着回来，那这份礼物，就当作南宫凛给左梧桐的聘礼如何？你会要吗？到那时，你还会有伸手的勇气吗？”

        他眼中的情绪深沉而无力，似悲悯，似怆然，又似无奈。

        “我知道你自卑，可是桐桐。”他旁若无人的低声呢喃，“遇见燕祯，被燕祯放弃，那从头到尾就不是你的错。纵你觉得自己卑微残破，配不上任何人。”

        他调笑着一吻她的额头，深深地落下。

        “可我南宫凛在意的人。”

        “我要捧她上掌心！”

        捧她上掌心？

        他的掌心，是她该去的地方吗？是她能去的地方吗？

        她稳住心神，呼吸也变得绵长。

        但内心那种失落空洞的荒芜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柔软，填补了她心里最深的创伤。

        她被他这样轻轻的抱着，他没有再近一步的动作，她只会觉得很安心。

        相反，她心底还有一股冲动。

        她想不顾一切的抱住他。

        她想告诉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南宫凛，你怎么还能这么好？怎么办，你这么好……我真的没有办法看你一人离开。’

        给她聘礼，捧她上掌心。

        这是他给出的最动人的话。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马蹄声哒哒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更狂乱。

        良久，南宫凛唇边那一抹灿烂的笑容慢慢地淡去。

        他轻声言语：“可倘若，我回不来了……”

        “那便放你自由。”

        话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南宫凛都没有再出声说话。

        后来的后来。

        南宫凛拥着她慢慢地阖上了眼，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

        半躺在南宫凛怀中的她，倏地睁开眼。

        她的眼睛含着玲珑的水光，那里面都是他的脸。

        她就这样看着他的平静面容，痴痴地望着。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这一天，他把她搂在怀里，他柔和的眉目里蕴含着她看得明白的深刻情愫。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窗外的朝阳也未曾有片刻的停留。

        她只是看着闭目休息的他，目光化作了涓涓溪流，轻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和他一起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变成一个一个五彩的泡沫，在她的脑海里飘来飘去的。

        那些过去，就像是在昨天，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她知道。

        从今以后，她的心里又会多很多关于他的记忆。

        那样惊天动地的震撼，让她只能沦陷。

        曾有人，和她并肩。

        曾有人，要捧她上掌心。

        曾有人，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经历的一切。

        曾有这样一个人。

        不需要她开口说出来，他就已经双手奉上她想要的一切。

        他。

        是傲然肆意的南宫凛。

        她一直以来她此生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年少时候和燕祯的雨里初遇。

        那个清俊尊贵的少年踏雨而来，轻轻的拉住她的手。

        ‘跟我走么？’

        那记忆太久远，却一点都不模糊。

        因为她每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回忆一次。

        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侧目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轮廓。

        她脑海里关于燕祯的那些记忆，都被捏碎了。

        如灰烬一般，被风吹散。

        取而代之的，重新占据她脑海里的画卷，竟是南宫凛的脸。

        以及，他那一句。

        ‘我南宫凛在乎的人，我要捧她上掌心。’

        她不语，但却吃力的呼吸着，睫毛再次被泪水打湿。

        她忽然也很想告诉他。

        如果他们都还有以后，还有很遥远的未来。

        她真的会，伸出自己的手。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有一丝心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他相知相伴，相救无数次……

        其实她对他的好感在很久以前，并不是他从护城河救她之后才有的。

        从那次在宴席上初见。

        他叫她丑姑娘，她就知道他是没有恶意的。

        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但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便是南宫凛说要帮她找证据。

        他们明明都没见过几次，他为什么就笃定她是被冤枉的呢？

        为什么燕祯都不信，可他这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居然就觉得她没有做那些事。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她想着，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南宫凛不同。

        燕祯不信的。

        他信。

        他到底为什么就那么相信她呢？

        如果她真的是燕祯口中贪慕荣华富贵，贪生怕死的女人呢？

        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信她。

        不知道。

        但这个原因，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探寻了。

        有些人，或许就是救赎。

        清风驾着马车到了歇脚的小镇里。

        马车一停稳，南宫凛就醒了过来。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沉沉的，这才看到自己居然搂着左梧桐睡着了！

        左梧桐是后来才睡着的，她想了很多，仔细到一点一滴都想了。

        当然结果就是在他怀里睡过去。

        云潇月开的那些药方，药量很重，她现在很嗜睡。

        清风把马车驾到一处简陋的客栈前。

        南宫凛和左梧桐几乎是同时间醒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里蔓开一阵无言的暧昧。

        仅仅是一眼，南宫凛就如临大敌的收回自己的手，紧张地咳嗽了一声。

        “我……那个不是故意的。”他眼神飘忽不定。

        左梧桐沉默地望着他。

        南宫凛讪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是你睡得太死了，这可不能怪本王占你便宜。”南宫凛直接就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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